清晨,山陽郡瑕丘縣,一個集市。
街市上的一個顯眼處,貼了一張布告,布告前圍了許多人。人群中有一人是陳老爹。這人左看右瞧,卻不甚明白,便向旁人求助,可惜他們也都不識字。布告前的兩位士卒見眾人紛擾,便道這布告上說的是昌邑國廢除為山陽郡了。眾人又問這賦稅、徭役有何變化呢;兩士卒也是一臉茫然,只道可能有變化吧。眾人一聽,更是吵吵鬧鬧,都說非找個讀書人念一念才行,否則心里難安。
“讀書人?”陳老爹反復思索著這句話,忽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沒想到他呢?這讀書人可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么?”眾人皆道既如此就速請此人前來。
陳老爹點頭稱是,擠出人群,急匆匆地往菜市場趕。陳湯正在那兒大聲吆喝,叫賣兩大筐熟桃呢。陳老爹見了他,二話不說,拉著他就走。陳湯道:“老爹,何事如此著急?”陳老爹將原委說了。陳湯道:“這事好辦,只是我這攤位何人守護?”陳老爹道:“把熟桃都挑過去,不消一刻,包你賣完。”陳湯聽了,急忙挑起擔子,緊跟在他的身后。
不一會兒,便來到布告前了,陳湯撥開人群,自右自左這么一看,笑道:“諸位鄉鄰,皆不必擔憂。這布告上說:昌邑國改為山陽郡后,賦稅、徭役皆無變化。”一人道:“既然如此,可這布告為何如此長呢?”陳湯道:“布告之所以長,是向咱們解釋先帝為何又變成昌邑王了;并說原本歸屬昌邑王的收益現在大部歸朝廷了。”眾人這才放了心,一個個喜氣洋洋的,皆道管他誰做皇上,只要咱們的賦稅、徭役不加重就好了。
又一人道:“讀書還是有好處的,不致于立在這布告前,你看它,它看你,互不認識。”旁邊一人道:“多識幾個字,可以免除許多無妄的猜想,少受很多欺騙呢。此次回去,即便是砸鍋賣鐵,也要送娃兒進學堂。”眾人皆道此言甚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非要叫后代多認識幾個字不可。
陳老爹見眾人越說越遠,大聲道:“諸位,布告之迷是這位少年幫咱們解開的。咱們是不是應該也幫他一把,助他賣完這兩筐熟桃?”眾人皆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自是應該搭把手,助把力。于是這個買一斤,那個買兩斤,不一會兒工夫,兩個籮筐便見底了。
陳湯喜滋滋的,取了兩文錢,將剩余的錢和兩個籮筐,遞與陳老爹,央求他幫忙帶回家。陳老爹知道他的心思,樂呵呵道:“可別玩的太晚了。”陳湯笑著應了……
穿過幾條巷子,走過幾個拐角,一處熱鬧非凡的場所便到了,這就是斗雞臺。此臺分為斗雞區和看客區。斗雞區自然不只一個,既有數十個適合一對一的挑戰區,也有幾個適合群雞大戰的挑戰區。
這斗雞可謂歷史悠久,自春秋戰國以來,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無一不喜愛。先秦古籍中,屢見相關記載,如:《左傳·昭公二十五年》:“季、郈之雞斗,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列子》“紀渚子為周宣王養斗雞”。而縱橫家蘇秦去齊國游說時,第一印象則是“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擊筑、彈琴、斗雞、走犬。”
到了漢代,斗雞之風依然很盛行。如漢高祖劉邦的父親劉太公平日里便是以斗雞、蹴鞠為歡。雄才大略的漢武帝也是斗雞的愛好者,在宮中經常舉行以斗雞、蹴鞠為內容的“雞鞠之會”。皇室如此,王公貴族們自不必說,上行下效,百姓們自然對斗雞也很熱衷。
有人斗雞以娛樂為主,有人斗雞以賭博為主。不管是哪一種,一旦上了斗雞場,是非分個輸贏不可的。于是這斗雞的選擇便成了關鍵。
斗雞的行家言:“外觀其毛色,內審其窩份。”所謂“外觀其毛色”,就是對斗雞的羽毛色澤要非常講究,一般以青、紅、紫、皂為上色。青色即烏黑色的毛羽,正面帶有青綠色的亮閃,底絨為白沙尾;紅色即項背為紅色毛,群邊毛為灰褐色,尾為黑或帶白沙尾,而紅雞出殼后的絨毛為白色,故紅斗雞也有人稱之為白絨。紫色即項背的羽毛為深紅或黑紅,有青紫和白絨兩種。皂色即全身羽色勻為黑色,黑如皂布無亮光。此四色之外,如白色、麗腰、蘆花、柿黃毛等皆為下色。
所謂“內審其窩份”,即指對斗雞的血緣關系也很講究。斗雞的選擇,主要以斗性頑強、特別是打斗到最后仍有斗性、并有良好遺傳性的雞作種用,故特別重視斗雞的血緣純度,至少查二至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