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白云雀正在教純良王爺如何‘下棋’在這位千秋會少主的思量中,燕池這個人,雖說沒有傳聞中那般不堪,但也是行事荒唐,沒有道理可循,光憑他在這種天氣下竟然敢跑院子里白癡一樣站上半個時辰就能看出來,他就是個二愣子。
自古以來,二愣子都容易忽悠。
顯而易見,燕池殿下瘋瘋癲癲是有原因的,據說是當初突聞噩耗,接連失去了兩名至親后備受打擊,哭昏過去,再次想來之后便成了這樣。
不要跟一個傻子較真,這是白云雀對燕池的一大方針。
不過換個思路來看,這也恰好能方便白云雀掌控燕池,如果對手是個猴精般的人物,那反而不好下手,可要換成眼前這個求知欲爆棚的小王爺,白云雀還是有自信能夠搞定的。
這廝從自己進來開始,眼睛就往裸露的地方看,要么是腿,要么是胳膊,還探頭探腦想透過自己衣服縫隙往里面看,不露他還沒興趣看,天殺的,要不是為了千秋大業,鬼才給你看本姑娘的大白腿!
“殿下,對于諸閥,小女子有.....”
白云雀剛張嘴準備把自己昨夜輾轉反側,想出來的離間諸閥之間關系的妙計說出來,燕池便猛拍桌子,感慨道:“不愧是青州白家的姑娘,腦子就是好使,就按你說的辦!”
白云雀愣愣看著興致勃勃的燕池,結巴道:“可,可是殿下,我還沒說話呀.......”
“此處無聲,勝有聲。”
燕池頗為感慨的嘆了口氣,看著白云雀說道:“云雀姑娘的心思我已經能懂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白云雀眨了眨眼睛,遲疑問道:“為什么?”
“因為本殿下洞察人心。”
如果不是深知燕池為人,白云雀差點兒就要信了燕池的鬼話。
燕池殿下雙手叉腰,沖還在院子里曬太陽的大柱子喊道:“別他娘的傻站著了,趕緊帶人去江南各處,把諸閥家主們全給本殿下叫來,就說......就說本殿下要給他們開會!”
大柱子抹了把汗,匆匆跑進屋子,喘著粗氣問道:“殿下,開啥會?”
“嗯.....”
燕池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正兒八經說道:“愛國主義精神宣揚座談大會,跟他們說,一個都不準缺席,全部都得來。”
大柱子領命,從牧姨手中接過一大碗涼茶仰頭喝完后,沖牧姨呵呵傻笑道:“多謝綿綿姐!”
牧姨微愣,她本名牧綿綿,名字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可問題是,大柱子怎么會知道的,還有,他憑什么叫這么親昵,老娘比你大了整整十歲好不好!
一聲綿綿姑娘讓牧姨老臉一紅,狠狠瞪了大柱子一眼后,便走回了白云雀身邊,心想著果然是近墨者黑,跟著燕池這種主子,再純良的人都會變壞,前幾天怎么沒發現大柱子也是個口花花的主兒?
“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燕池吊兒郎當的靠在躺椅上,伸手就要去拍林逸寧翹翹的屁股,哈哈笑道:“我說林長史,別人都能有一見鐘情的艷遇,你咋碰不上呢?”
林逸寧靈巧躲開,對燕池燦然一笑道:“殿下,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本殿下咋知道。”
林逸寧掏出一把鋒利匕首,在手中把玩道:“因為敢這么對老娘動手動腳的,全都被閹了!”
燕池看著那柄鋒利的小刀,訕訕收回了自己的咸豬手。
這一切都被白云雀看在眼里,對于燕池的人品,她再次給了最低分,果然是個無可救藥的登徒子,回想起林逸寧長史‘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白云雀心中不禁又生一計。
很顯然,原本在樞密院大有前途的林逸寧被莫名其妙派遣到王府擔任長史,那肯定是得罪了朝中大官,對于林逸寧,白云雀還是略有了解的,這位曾經燕國最有前途的女軍官,如今被發配到了燕池身邊,那肯定是心中怨氣十足,對燕國朝堂的黑暗痛恨無比。
這樣有勇有謀的女子,如果招入自己麾下,那可真算是如虎添翼了!
想到這,白云雀頗有深意的看了眼燕池,雖然還不太清楚所謂的愛國主義座談會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可從目前情況來看,這位殿下,貌似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好法子。
既然他早已有了主意,為什么還要繞這么大一個彎子?
白云雀不得所知,但也無所畏懼,即便到了現在,白大姑娘依然認為,自己可以隨意拿捏燕池,也不知道這種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我想各位肯定不知道愛國主義教育對于燕國百姓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燕池殿下煞有其事的咳嗽了聲,看著屋內的眾人,十分主動的開始為他們解釋:“所謂愛國主義教育,本質其實和.......”
“殿下!殿下!”
這時,趙玄朗手中揮舞著一封信小跑進了院子,上氣不接下氣:“京城來信啦,三百里加急!”
看著趙玄朗興奮的模樣,燕池皺眉道:“什么信這么重要,沒看見本殿下正準備普及愛國主義教育嗎,這可是事關燕國百年崛起大計的事情,跟這等大事相比,有什么東西是本殿下現在,立刻就需要解決的?”
“王妃,王妃的信!”
趙玄朗雙手捧著信封上前一步道:“這是王妃派人送來的信,說一定要殿下親自打開看才行,王妃還說,殿下看了信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安安的信?”
燕池一把奪過,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猶如捧著傳國玉璽一般,癡癡問道:“真的是安安的信?”
“可不嘛!”見燕池高興得很,趙玄朗也跟著開心起來,急忙到,“肯定是王妃擔心殿下您在江南的衣食住行,太過于思念殿下,這才特意寫了信給您已解相思之苦。”
燕池眨了眨眼睛,確定是謝安安來信后,欣喜若狂道:“散了,散了,別妨礙本殿下,本殿下現在有更重大的事情要辦!”
直女林逸寧見狀,取笑道:“我說殿下,誰剛才說什么愛國教育才是重中之重的?”
“簡直胡扯。”
燕池已經開始下逐客令了:“本殿下的終身大事,關乎本殿下能否幸福,本殿下都不幸福了,燕國百姓能幸福嗎,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平時真是白教育你啦,林長史,趕緊出去,本殿下要焚香沐浴,與我的小安安開始隔空傳情。”
白云雀端坐在位置上,看著燕池臉上那股油然而生,發自內心沒有絲毫做作的開心與興奮,不禁心生疑惑。
她自以為這些天的相處,已經足夠了解燕池,以為他即便不是個色中餓鬼,那也應該是薄情寡義,拔嘰無情的貨色,可看他現在這般純情少男的模樣,白大姑娘又開始覺得不適應了,平常這位殿下不是見人揩油,見腿摸腿,沒有一絲正經,可眼下.....
還不等白云雀把這個道理想通,她就已經被趕出了屋子。
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白云雀見林逸寧無所事事,準備回屋做白日夢,心念所及便上前一步,盈盈笑道:“林姐姐,要是有空的話,不妨去我那坐坐,這里就咱們兩個女兒家,我就想和姐姐您多親近親近,平時我也無聊的很吶。”
林逸寧見白云雀在那一會楚楚可憐,一會乖巧可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問道:“上回的地瓜干還有嗎?”
白云雀微愣,下意識點頭:“還剩了些。”
“那還等什么,走吧!”
.......
杭州府,西湖邊上有座兩層樓的小酒館,以自家釀的桂花酒聞名周邊,那股子濃濃的桂花香味,配著口味綿柔的清酒釀制,不易醉,讓人唇齒留香,喝了一杯就想要第二杯,平日里當做飲品又或是配著店家自制的糕點,都是絕佳的選擇。
正是盛夏時節,有些閑錢和閑工夫的人們都會來西湖避暑納涼,順便坦誠相待下水游泳,酒樓的生意便一直不錯,紅火的很。
可誰也不知,這座平平無奇的酒樓,其實是千秋會在江南的最大據點。
那位先前與白云雀密會的江南道舵主,穿著身涼快的絲綢褂子,無所事事的趴在柜臺前撥弄算盤,他聳拉著肩膀,微垂眼簾,顯得昏昏欲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能在千秋會做到一舵之主的人物,警覺性絕對超乎常人,酒樓里的風吹草動,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出他的那雙法眼。
樓外停了輛馬車,崔家在杭州府的大掌柜便下了車,走進酒樓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后便吆喝道:“張老板,一壺冰鎮桂花酒,一盤糯米糕,一盤香蕉干,快點上!”
“得嘞!”
張舵主頓時來了精神,親自端著酒坐在了大掌柜身邊,微笑道:“崔掌柜可真是稀客,這有小半年沒來了吧,今日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崔掌柜有何貴干吶?”
崔掌柜不急不躁,抿了口美酒,捻了塊糯米糕放進嘴里細細品味了番,這才雙臂撐在桌上,靠近了張舵主,輕聲道:“都是回頭客了,本掌柜也不賣關子,我家老爺,想和張舵主做筆買賣。”
張舵主眼睛微微瞇起,堆起笑容好奇問道:“不知這回崔老爺是想要幾壺桂花酒,幾盤芝麻糕?”
這是暗話,崔家與千秋會一直以來都處于和平共處的階段,崔家偶爾在生意上碰到某些無法解決的麻煩時,也會找到千秋會來幫忙,這種需要暴力,并且可以事后了無痕的活,一向是千秋會最擅長的。
前幾次合作雙方都很滿意,張舵主問崔老爺要幾壺桂花酒,那便是要殺幾個人,要幾盤芝麻糕,問的便是.....殺得人,有多么難殺。
崔掌柜喝了口酒,見四下無人,店里的小二們已經開始逐客,這才放大了膽子:“明人不說暗話,我江南諸閥.......要那位攪動江南風云的王爺,無聲無息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