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皇室自二十余年前揭竿而起,二十年間征戰天下,鮮嘗一敗。
而自從秦王李世民接替唐帝走上戰場后,更是將李唐皇室血脈里的好戰與瘋狂發揮的淋漓盡致,無數次,他身先士卒,把敵方殺得魂飛魄散,無數次,他領著數倍少于敵方的兵力,斬落敵將首級,凱旋而歸。
這才是真正的瘋狂,換言之,李世民這個人,好賭,并且好豪賭。
他就賭燕池深知自己的身份,他就賭境地相似的二人,必定惺惺相惜,燕池會在這種時刻,果斷對自己出手相助。
這一嗓子喊得府衙內外全都聽見了,守門的衙役聽后登時勃然大怒,揮舞著水火棍便要把李世民一干人等抓起來:“兄弟?我大燕帝國的逍遙王殿下,什么時候多了你這么個姓李的兄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能夠守衛府衙的捕快,自然也是身手矯健,悍勇之輩,三四個人舞著水火棍,竟然與天策府的陳吃驚打了個難分難解,不過這也是陳吃驚刻意而為,畢竟在蘇州城內,當街殺掉一個捕快,那動靜實在太大。
而且如今自家殿下有求于人,把人家的看門狗殺了,恐怕對殿下的計劃不利。
李世民背著依然還在昏睡的觀音婢,再次仰頭喊道:“小池兄弟,你還記得那日在酒樓里的高歌嗎?”
“一人,我飲酒醉,醉把那小娘皮成雙懟。”
“兩眼是獨相隨,我只求他日能雙-.飛!”
混亂的局面一直到李總管出現才停止,血浮屠馬不停蹄的護送燕池回到了府衙,是從后門而入,所以并沒有多少人知道。
看清來人,李世民頓時大喜:“李老先生,可還記得我?”
李總管喝退那些捕快,上前抱拳行禮道:“啊,是李公子,不知李公子前來有何貴干吶?”
李世民上前一步道:“不瞞李老先生,我等來蘇州是為了行商,卻沒想到被仇家盯上一路追殺而來,實在走投無路,只好來投靠小池兄弟,李老先生,可否帶晚輩去見一見小池兄弟?”
看著李世民身后那些多多少少都帶著傷勢的侍衛和他背著的觀音婢,李總管淡淡一笑,讓開了身子:“李公子大可隨老奴來,我家.....我家少爺早已吩咐,不管何時,只要是李公子上門,是一定要敬為上賓的!”
果不其然,李世民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一半,回頭示意了番下屬們之后,跟著李總管往內院走去。
蘇州府衙如今已成了燕池的行宮,各通道走廊都是重兵把守,閑雜人等不要說入內了,就是站大街門口朝里面望一眼,都會被守在外面的衙役直接抓入大牢,而至于可憐兮兮的蘇州知府,他已經被趕到民宅去暫時辦公嘍。
說是民宅,蘇州知府可也算是位鐵骨錚錚的漢子,自從上回因為不舍得拿一百萬兩出來孝敬燕池,而與蘇州總兵勾結,徹底得罪了崔家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開始徹底占崔家便宜,直接霸占了崔家的一處別院,美名其曰,為了即將到來的座談會而養精蓄銳。
李世民背著觀音婢隨李總管東拐西拐,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這才在一間屋子前駐足,陳吃驚等人被候在門外的趙玄朗禮貌請到別處休息療傷,這位從小生長在宮內的小太監,最懂禮數,對李世民行了皇子禮數后,這才替他推開了門。
看著趙玄朗恭恭敬敬的模樣,李世民原本只放下了一半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燕池果然洞悉了自己的真是身份,不然也不會派這么個有眼力勁的宮廷中人在外等候,深吸了口氣后,便走進了屋內。
一張龐大的床上,只穿著貼身睡衣的燕池,正盤腿坐在地上,手中我這幾張古怪的長方形紙片,激動的一甩道;“王炸,翻倍翻倍,來來來,給錢給錢。”
陪燕池打牌的羅非魚和林逸寧等人紛紛表示自己還沒吃透規矩,這次不算,下來再來。
沒錯,燕池發明了撲克牌。
想著自己還得裝睡好幾天,這樣整日窩在床上非得被逼瘋不可,閑暇之余,便把撲克牌拿了出來,教會林逸寧和羅非魚斗地主之后,三人便昏天黑日的斗了起來。
“呀,是大哥!”
燕池見李世民走了進來,欣喜的連鞋都穿反了,急急忙忙迎了上來。
這就是所謂的,倒履相迎。
.....
李世民與燕池盤腿坐在床上,秦王殿下看著燕池,有點兒吃驚:“你的意思是.....靠這招,讓江南諸閥蠢蠢欲動,再把上回刺殺咱兩的勢力勾引出來,準備來個包餃子?”
“沒錯。”
燕池摸著下巴,呵呵笑道:“秦王殿下,咱們也算投緣,怎么樣.......有沒有興趣一起干票大的?”
李世民坦然一笑,看著燕池道:“小池兄弟,當大哥的若不帶點禮物就上門,你可就得說我小氣了,往這邊看,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已經蘇醒過來的觀音婢,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正由趙玄朗端著個大海碗喂她飯:“哎喲,姑娘您慢點兒吃,噎著可就不好啦,來來,喝口水,別光吃肉多吃點兒飯和菜呀。”
觀音婢小妹妹實在是餓壞了,一個勁兒點頭,大口大口的吞咽飯菜,都顧不上說句謝謝。
燕池看了眼觀音婢,急忙推脫:“哎呀,大哥,這個禮太重了,弟弟我根本就不是那種人,這怎么可以呢,這位姑娘明顯還未成年啊。”
“小池兄弟誤會我啦。”
李世民哈哈大笑,上前替觀音婢擦了擦臉,把俏臉上的污垢抹去后道:“你再仔細瞧瞧,這是誰?”
燕池跳下大床,仔細打量了番觀音婢,猛地拍了拍腦袋:“那個腦子有毛病的刺客?”
正吃飯的觀音婢聽見燕池侮辱自己,絲毫沒有作為階下囚的打算,一口飯菜全都噴在了燕池的俊臉上:“你才腦子有毛病吶,你全家腦子都有毛病!”
“夠味道!”
燕池沖李世民豎了個大拇指:“大哥這品味著實讓小弟汗顏,都說烈馬難降,大哥這是給自己找了個性子最烈的馬呀,佩服,佩服!”
“見笑,見笑。”
李世民既然敢來找燕池,就做好了把身家性命放在他身上的打算,兩人已經結成了戰略同盟,勢要把在江南敢對自己不利的人,全部抹除!
所謂復仇者聯盟,不過如此了。
燕池負手站在觀音婢身上,夾起碗里的一塊紅燒肉在她眼前晃悠:“小妹妹,想不想吃紅燒肉啊?想吃就把那日刺殺我的人說出來,說出來以后頓頓有肉吃。”
觀音婢哈喇子都快留下來了,卻還是堅守住了最后一絲尊嚴,努力撇過頭去,叫道:“不吃不吃不吃,我不吃壞人的飯!”
趙玄朗驚喜道:“呀,這位姑娘的意思,是說我是個好人?”
見觀音婢不從,李世民跳下床,對燕池道:“小池兄弟,這個女人竟然敢襲殺我們,背后自然有勢力在,她嘴硬,我自有辦法讓她開口。”
燕池好奇問道:“什么辦法?”
李世民瞥了眼視死如歸的觀音婢,那雙鐵掌忽然上前,摁在了觀音婢鼓鼓的胸前,厲聲喝道:“你若不說實話,我就這么一直摸下去!”
一道女人的驚聲尖叫,響徹府衙。
......
清早的晨霧剛剛散去,京城的各大城門便緩緩開啟,進城販賣果蔬的販子,還有從各地而來的商人,逐漸匯聚,掏出路引,在守城兵士檢查后,進入這座世間最大的城池。
一個穿著青色長袍,左手提著個尋常酒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右手提著把鐵劍的中年男人,也混在人群之中,進了城。
中年男人很邋遢,頭發枯黃粗糙,原本應該十分英武的樣貌,也因為這個而顯得頹然了許多,他先是在一家面館要了碗牛肉面,加了三大勺辣椒,稀里嘩啦幾乎是一口氣吃完之后,又擰開酒壺灌了一大口烈酒,這才拍了拍肚子,一邊付錢,一邊訓斥老板兒子,說他手藝比他爹差遠了。
老板兒子一點兒也不氣惱,因為這位看起來神經兮兮的客人出手確實極其闊綽,原本只要五個銅板的牛肉面,他直接甩了塊碎銀子,看上去足足有四五錢。
中年人一手提劍,一手提酒,一邊喝一邊逛街,很快臉頰便因為酒氣紅潤了起來。
“小甜甜最喜歡東街第三個店鋪的口紅。”
中年那人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張紙條,仔細核對后才有些頭疼的自言自語:“可燕九流那廝在宮里,這進宮找他定制禮服,有點兒難啊。”
說著,中年男人看著紙條上的三個數字,怡然自得的頻頻點頭:“不愧是我家小甜甜,這三圍簡直碉堡。”
正在思考如何滿足小甜甜的愿望,中年男人低頭走著路,忽然就被撞了下。
“哎喲。”
對面的小姑娘感覺就像是撞到了一塊城墻,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身后的小侍女急忙上前扶起她,急促道:“小姐,小姐.....咱們還是回府吧,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奴婢可就死定了,您就行行好,跟我回家吧。”
小姑娘甩開侍女的手,怒氣沖沖道:“不回,我要去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