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塊蒙住眼的簾子,把光芒都阻擋在了外面。
時雨只覺得自己身處一個漆黑之地,伸手不見五指。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十分輕盈,像是完全沒有了重量一般。
他嘗試著邁出了腳步——
“滴答”一聲,他聽到了水滴的聲音。
忽然,他看到了自己腳邊,傳來了一道道的波紋。
波紋蕩漾了起來,把四周的黑暗倒映在上面。
自己竟然在一片湖水之上?
時雨有些不敢相信。他再邁出了一步。
“滴答!”
又是一聲,清晰悅耳。
就像滴在了他的心上。
他微微低下了頭,看到那湖面上,漸漸把他的人影照映了出來。
明明四周非常黑暗,可那湖面就如同一面明亮的鏡子,把他整個照亮。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是那么明晰。
這像鏡子一般,是湖面?
就在他思考著這個問題之時,腳邊又是一陣波動。
這次波紋蕩得很遠,不知盡頭在何處。
當波光從漸漸傳向遠處后,時雨突然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壓力。
他往前方的湖面看去,只見那個地方出現了一點巨大的紅點。
那紅點就像一個染上鮮血的月亮一般。時雨定眼再仔細看了看——
只見那抹紅色的附近,還有一抹同樣的紅。只因為隔著一段距離,又是在湖面上,所以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這里如果是倒影的話,那……”
一個念頭閃過,時雨猛地抬起了頭。
果不其然,只見那湖面的上空,赫然是一雙赤紅的雙眼。
“喔?”
一個聲音響起,似乎在近處,卻又似乎隔了很遠。
時雨心中震驚,但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
當時雨問完,那腳底的湖面跟著波動了一下。一道道波光蕩了過去,可是在經過紅眼所在處之時,全都像撞上了巨石一般,被折返回來。不過那微微閃動的波光,有那么一瞬間,映出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陰影。
那個聲音十分渾厚,聽起來像是平淡的語氣,卻如雷貫耳,它發出了聲:
“吾乃……”
時雨被這令人窒息氣息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時雨忍不住脫口打斷:
“那個……能不能給我點風,要憋死了。”
寂靜。
鴉雀無聲。
空氣突然安靜。
那雙血紅的眼睛,似乎微微動了動。
忽然一陣猛烈的颶風吹來,撥動了時雨的頭發。
“呼,好多了。繼續說,你是?”
巨大的陰影顫了顫,似乎對此不大滿意,繼續出聲:
“吾乃……”
“等等。”
時雨再次打斷了對方。
“忽然覺得有些冷,能不能給我點火烤烤。”
“……”
那個陰影沉默了。像似在作什么艱難的抉擇,陰影上的那雙紅眼,再次動了動。
一團火憑空出現在了時雨跟前。
感受到了溫熱,確確實實是火焰。
這次沒等時雨發問,那陰影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它開口道:
“吾……”
“神么?”
這句話卻是時雨搶道的。
那陰影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話又一次被打斷了。它的紅眼,變得尖銳了一些,看起來就像是在怒視著人。
時雨沒有了先前剛進到這里時的壓抑感了。
此刻的他,輕松了許多。
地上的水,天上的風,身旁的火,已經同時出現了三種不同的元素。沒必要再試試第四種元素了。
時雨心中有了數——眼前這個巨大的陰影,怕是已經超越了人類的范疇。
正當他嘴角掛起笑容,覺得自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時,那個陰影卻發怒了起來。
“吼!”
只見一聲狂嘯,時雨身邊的火霎時熄滅,腳底的波紋全都凍結了起來,而那微微刮著的風,竟然變得如刀一般。時雨的幾處衣角頓時被割裂。
隨著狂風的愈演愈烈,那地面上凍結的冰塊也都碎裂開來。
“咣當”一聲,時雨的身體,周圍的空間,全都如同碎片一般散開,頃刻間瓦解湮滅。比起永夜幻境更加徹底。
“呼!”
恍如夢境,時雨猛地睜開了眼。
依舊是方才的場景——漆黑的四周,平靜的湖面,還有……
那雙血色的眼睛。
時雨驚訝地看著自己伸出的手。
“竟然沒有碎裂?”
他有些迷糊了。剛才明明就有那種感覺,難道是夢?
他抬頭仰望起那個身處暗黑之中,只看得到一雙紅眼的陰影。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時那個陰影再次發出了聲音:
“吾乃秩序之源。”
它的話,讓時雨十分震驚。
“秩序之源?”
他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
陰影這次沒有再動怒,而是平淡地說道:
“吾掌管著這個世界的秩序。”
“包括軍神也管?”
時雨尋思著對方的話,作出了猜想。
“萬物皆聽吾指揮。”
血色的雙眼,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時雨盯著它看著,有種背脊發顫的感覺。
那是人情不自禁的敬畏引起的。
但是這也沒有讓時雨害怕。畢竟對方如果要害自己,轉瞬就可以讓自己消失吧。
他回過了神,大膽了起來:
“那你不去找軍神麻煩,找我干嘛?”
那雙紅眼的兩側,再次向上揚了揚,似乎對時雨的話不太滿意。
“秩序。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秩序與發展的方向。吾知道你并非這個世界的人,你不可以把這個世界引向他方。”
陰影發出了聲音,依舊洪亮。
時雨聽到這話,突然明白了過來:
“有時候我心臟絞痛、眼前發黑,全都是拜你所賜?”
“當你體內積累了過多了次元粉末,就會如此,這是懲罰。謹記,秩序……”
那個聲音說著,忽然漸漸遠去了。
這時,隨著那聲音的落下,空中懸著的紅眼似乎也緩緩合上。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
“喂!等等……”
時雨正想叫住對方,他有很多疑問想要問——秩序是什么?次元粉末又是什么?這個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可是對方卻消失了。
隨著陰影的消散,一束刺眼的強光,從遠處照射過來。
時雨忍不住閉上了眼。
……
“主人!主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時雨耳邊響起。
他用力睜開了眼——
陽光依舊,沒有任何黑暗存在。
只是有點喘不過氣了。
“依、依菲娜,能把胸移開一點嗎……我要被悶死了。”
時雨斷斷續續的說道。
原來是依菲娜正抱著時雨傷心著。
“呀!”
依菲娜看著時雨昏迷過去很久了,眼看身體漸漸發涼,依菲娜從冷靜變得焦急起來。
到了最后,看到時雨氣息漸漸變弱,她才真的忍不住叫喊了起來。
發過了誓言,絕不能就這樣丟下主人。
所以依菲娜越來越急,把時雨抱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能替他取取暖,希望能把他叫醒。
現在看到時雨醒過來了,她趕忙收斂自己關切的樣子,臉上又掛上了一層霜。
“主人你沒事就好。”
“嗯……”
時雨坐了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揉了揉自己的后頸。
剛才那是夢境?可是總感覺如果在里面死掉,也許就真的死掉了。
所謂“這個世界的秩序”,難道是不讓自己找尋與游戲世界的共通之處?
想到這里,他突然跳了起來,狠狠啐了一口:
“我這種正人君子,來制裁我?”
一旁的依菲娜被他突然的暴走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更不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而鼠王此時也是坐在一旁,歪著頭看著他。
不過他們見到時雨沒事,心上終究是松了一些。
時雨出了口氣,整理了下衣服。他發現上面并沒有剛才的傷痕,只有肩頭處那被灼燒掉的一塊依舊掛在那。
他聳了聳肩,把燒毀處至衣袖都給扯了下來,露出他還算結實的肩膀。
看來也沒白被“制裁”,至少自己又掌握了一條重要的法則:這個世界有太多未知了,目前發現了一個至強的存在。
是該提升戰斗力了。
“走吧,依菲娜,救菲茨之前,先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主人。”
依菲娜站起來,跟了上去。鼠王也跟著跑了過去,似乎它現在不那么懼怕依菲娜了。
“去就職。否則以我們目前的戰斗力,打不過薩莉雅。”
時雨說著,想到剛才那個巨大的陰影。
不管陰影說了什么,但是時雨非常確定:有限的游戲要恪守規則,而無限的游戲,規則只有一個——
活下去。
“這個世界的規則,我改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