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冀州,散宜生當即就星夜趕回了西岐。
回到西岐之后,散宜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早已等候多時的姬昌立即就把散宜生召到了一處偏殿相詢。
來到偏殿之中,看著早早就等在了偏殿之中的姬昌,散宜生上前行了一禮:“侯爺。”
看到了散宜生,姬昌連忙走下殿來,走到散宜生面前,把正要行禮的散宜生扶起,問道:“此去如何?”
聽到姬昌詢問這一次去冀州的情況,猶豫了一下,散宜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回侯爺,此去冀州,冀州侯雖然答應了侯爺的要求,但是......”
看到散宜生神色有異,姬昌心里一緊:“怎么,可是他提出了什么要求?你放心,只要他愿意按我所說行事,無論是什么要求我都會盡可能的滿足他。”
聽到姬昌這么說,散宜生輕輕一嘆,還是把真相說了出來:“侯爺,冀州侯他并沒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冀州侯說,侯爺此次以他為棄子,他卻是心灰意冷了。所以,此事之后,他與侯爺,再無瓜葛。”
姬昌怔住了。
想起當初自己征討戎狄時跟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后的那個少年郎,良久,姬昌微微一嘆:“這一次,的確是我對不住他。他不愿意再跟著我,此事過后,如果他能逃過一劫,就由他去吧。唉。”
言罷,姬昌轉入殿后,卻是離開了。
看著姬昌仿佛蒼老了許多的蕭瑟的背影,散宜生沉默良久,也只能轉身離開。
走出偏殿,散宜生遙望著北方,沉默不語。
其實,他能夠理解姬昌為何要啟用蘇護,蓋因冀州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關鍵了。
此次北海袁福通叛亂,老太師聞仲親自率領大軍征討。而蘇護作為帝乙時期的寵臣,他所坐鎮的冀州,則是正好處于北海和朝歌中間。如果蘇護反了,那么他進可以直逼朝歌,危及社稷,退亦可截斷聞仲的后路,和北海袁福通前后包抄聞仲的大軍。可以說,蘇護一反,大商的局勢立馬就會直轉而下,如果一個處置不當,那么不僅聞仲會有敗亡的危險,整個大商社稷都有可能因此傾覆。
但是,這些都是建立在朝歌方面無法快速平定蘇護叛亂的基礎上的。如果朝歌不能迅速平定蘇護的叛亂,那么聞太師后路被斷,補給難以為繼,又被前后夾擊,恐怕只有敗亡一途。而一旦聞太師敗亡,那么大商社稷恐怕就會危在旦夕。反之,如果大商能夠迅速平定蘇護之亂,那么上述的假設便全都不會發生,相反大商還能借此威懾天下——連天下有數強大的冀州侯蘇護朝歌都能輕易平定,那么誰還敢輕易叛亂?
所以說,姬昌此舉發動蘇護,不能說是一記敗筆,但是絕對是一招險棋。
輕輕一嘆,散宜生拋開這些紛亂的思緒,向宮外走去。這些日子來回奔波,他卻是該回去好好歇息一番了。
只希望,一切能順利吧。
............
冀州乃是大商重鎮,又臨近朝歌,所以,蘇護叛亂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朝歌。和上一次北海袁福通叛亂的消息相比,冀州侯蘇護叛亂的消息,無疑在朝歌引起了更大的動亂——因為蘇護身為天下有數的大諸侯之一,再加上冀州的地理位置,蘇護叛亂對大商的危害卻是要遠遠地超過了北海袁福通之亂。
而在朝歌上下因為這個消息而人心惶惶的同時,這個消息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身為天子的子受手中。
御書房,看著手中星夜加急才傳到朝歌的密報,子受久久不語。
候在一側的老仆仲伯見狀,心知情況有些不對,連忙示意信使先下去。等到信使下去了之后,仲伯才對著子受說道:“陛下,您怎么了?這等緊急的消息,還望陛下抓緊時間召集眾臣議事才是。”——仲伯乃是伺候在帝乙身邊的老人,帝乙留下他在子受身邊便是為了讓他時常提點著子受。
然而,雖然知道仲伯說的在理,他現在的確是該去召集眾臣議事,但是,看著手中密報上那刺目的“冀州侯蘇護”五個字,子受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姓蘇,名妲己,是冀州侯蘇護的女兒。
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子受道:“仲伯,你先下去吧,孤想要一個人靜靜。”
聞言,因為仲伯他并不知道子受當年和妲己之間的事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只以為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子受一時難以接受,所以理解的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仲伯退了出去,子受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御書房,卻是突然開口道:“老師,你說,冀州侯明明是父王最為信任的諸侯之一,怎么會突然反了呢?難道是弟子繼位之后做錯了什么嗎?”
而隨著子受話音響起,原本除了他空無一人的御書房,書案后面的椅子上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半躺在上面的黑衣青年。
聽到子受的問題,正在拿起案上的一塊糕點往嘴里放男子并沒有立即回答,等到把那塊糕點美美的吃下,青年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這才回過頭來,看向了子受:“你說什么?”
見狀,子受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年的相處下來,這個老師不靠譜的憊懶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老師何必再戲弄子受?”
聞言,葉玄也就不在裝作沒聽到。端起案上的茶漱了漱口,葉玄放下茶盞,突然問道:“子受,你拜我為師不少時日了吧?”
雖然不知道葉玄為什么突然轉換話題,但是子受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啊,從當初子受拜老師為師開始,已經有了多載歲月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葉玄又道:“既然如此,我也算是親眼看著你一步步的從當初那個一沖動就去我攤子上砸場子的少年,逐漸變得成熟,最終成為了現在大商的王。尤其是在成為王之后,短短的時間里,你可以說是就已經成長的許多。那么,你問問自己,這種事情,你真的需要問我嗎?還是說,你明明已經想到了,卻不愿意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