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陷阱

    既然是改革，那么肯定就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對。而在西岐，姬昌不管事的情況下，最大的支持者和反對者只能是姬昌的各個兒子。

    姬昌的兒子有很多，但是成器卻只有兩個。

    長子姬考，又稱伯邑考，以及次子姬發。

    伯邑考是姬昌的長子，性格寬厚仁孝，謙卑有禮，如果硬要說大概可以用謙謙君子四個字來形容。因此，伯邑考深受西岐百姓擁戴。

    姬發是姬昌的次子。不過，雖然同為姬昌的兒子，但是姬發和伯邑考的性格卻是完全不同。姬發行事果斷，性格果決狠辣——不過，這樣的姬發雖然在民間的聲望遠遠不如伯邑考，但是在西岐眾臣之中卻是支持者頗多——因為他們覺得姬發的性格更適合做這樣一個亂世的君主。

    而面對姜子牙在西岐軍政上重重大刀闊斧的改革，伯邑考和姬發卻是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

    伯邑考認為，姜子牙的新政對于百姓太過嚴苛，會極大加重西岐百姓的負擔，因此持反對意見。

    姬發認為，姜子牙的新政可以快速增強西岐的軍事實力，讓西岐早日擁有足以推翻商朝的力量，因此姬發十分支持姜子牙的改革。甚至于，姬發還主動拜姜子牙為師，跟在姜子牙身邊學習。

    對于這一切，姬昌都看在眼中，但是卻什么都沒說。

    事實上，按照禮法，姬昌死后，毫無疑問是應該由伯邑考繼承他的位置。但是，姬昌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次子姬發卻是一個不甘平凡，野心勃勃的人。因此，姬昌從來就不認為姬發會任由伯邑考繼承自己的位置。無論是當初姬發暗中拉攏西岐大臣，還是現在姬發主動靠攏姜子牙，無疑都表明了這一點。

    輕輕嘆了一口氣，姬昌默默地想到——自己那個大兒子伯邑考，什么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了啊！這樣仁厚的性格，注定他只適合做一個盛世的仁君，而不是亂世的雄主。相比之下，自己的次子姬發的確更適合亂世。

    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姬昌心中很清楚，只要伯邑考還在，于情于理姬發都繼承不了自己的位子。所以，姬發我兒，你會怎樣對付你的兄長呢？

    ......

    又是照例的一次朝會。

    姬昌端坐高位，閉目養神，不聞不問。

    姜子牙發號施令，頒布種種條例。

    伯邑考偶有反對，但姬發總會快速出言反駁，一切如舊。

    只是，姬昌總覺得，今日會發生些什么。

    很快朝會便接近了尾聲。姜子牙的種種方案紛紛派發下去，除了一些過于嚴苛的方案由于伯邑考的強烈反對而沒有實行外，姜子牙的大多數主張還是得到了推行——事實上，伯邑考在朝堂之中勢單力薄，的確無法給姜子牙的改革造成實質性的阻撓。至于伯邑考在民間的聲望，在朝堂間卻是很難起到作用。

    不過，就在諸事完畢，眾人都準備像往常一樣散去的時候，姜子牙卻是突然出列道：“啟稟侯爺，姜尚卻是還有一事，需要侯爺決斷。”

    聞言，姬昌緩緩睜開了眼睛，渾濁的雙眼默默盯著姜子牙良久，姬昌才淡淡開口道：“孤已說過，西岐軍政，皆按丞相的意思來，丞相有什么事情，自己決斷便是，無需問孤。”

    然而，姜子牙卻是搖了搖頭：“侯爺，此事干系重大，只有侯爺方能決斷。”

    深深的看了姜子牙一眼，雖然姜子牙還沒有說是什么事，但是姬昌卻是已經猜到，此事多半是沖著自己那大兒子去的。所以，姬發我兒，你已經和這姜尚串通一氣了嗎？

    “既然如此，丞相說吧。”

    “啟稟侯爺，眼下西岐經過微臣的改革發展，國力大增，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來發起一場戰爭。只是，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們卻沒有詳細的關于朝歌的情報。因此，微臣想派人以獻寶為由，前往朝歌，一來可以使朝歌放松警惕，而來也可刺探一路關隘以及朝歌虛實。只是，若派一無關緊要之人前往，恐怕會被朝歌識破，到時情報傳不回來是小，打草驚蛇是大。因此，微臣斗膽，請侯爺親往朝歌。侯爺賢名在外，想必朝歌斷然不敢加害侯爺，侯爺必然可以安然返回。”

    聽到姜子牙這么說，姬昌先是一愣，接著便想到了什么。

    果然，他還未開口，就聽大殿中有一個聲音響起：“此事萬萬不可！”

    姬昌聞聲看去，不出所料便是自己的大兒子伯邑考。

    只聽伯邑考道：“姜丞相，父王年事已高，西岐距朝歌路途遙遠，吾等怎能讓父王來回奔波，受這旅途勞頓之苦？”

    聞言，姜子牙只是淡淡一笑：“大公子此言差矣。本相方才也說了，侯爺此去，定無性命之憂。至于區區旅途勞頓，為了我西周大業，想必侯爺不會介意的。”

    “那也不行！”平素溫文爾雅的伯邑考罕見的露出了堅決之色：“身為人子，我怎能坐視父王在如此高齡又受此勞頓之苦？若是如此，父王要我們這些孩兒還有何用？若是此行非有人去不可，那便讓我代父王前去好了。我作為父王的長子，自當為父王分憂。”

    聽到伯邑考這么說，姬昌默默地嘆了口氣——姬發我兒，你卻是連你大兄對為父的孝心都利用的淋漓盡致啊！

    只是伯邑考雖然這么說了，但是姜子牙卻沒有急著答應，而是轉而問姬昌道：“侯爺以為如何？”

    再次閉上了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姬昌淡淡道：“一切丞相做主即可。”

    聞言，姜子牙微微一笑：“既然大公子一片孝心，老臣自然不敢違背。那么此行就由大公子代侯爺去好了。大公子，準備進獻的寶物老臣已經備好，回頭老臣會派人給大公子送去，到時，大公子便可啟程上路了。”

    伯邑考沒有理會姜子牙，只是對姬昌拜道：“孩兒不在身邊的日子里，還望父王保重身體。孩兒去了。”

    說完，伯邑考徑直轉身離開。

    看著伯邑考的背影，姜子牙心中亦是輕輕一嘆，雖然計劃皆是出自姬發之手，但是畢竟是由他施行，所以他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感慨——可惜了一位仁孝之人。只是，封神大劫之中，姬發的確是要比你更適合領導西岐。

    而在伯邑考離去的時候，姬昌整個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知道，伯邑考這一去，極有可能就回不來了。但是，在一個父親，和西伯候這兩個角色之中，姬昌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

    吾兒，為了西周大業，為父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