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丑與貓

　　血海。

　　一塊木板穩穩的漂浮在海面上，隨著水波任意逐流。

　　木板上，兩人盤膝而坐。

　　他們手中各拿一個手柄，神情緊張的盯著板凳上的光影屏幕。

　　終于。

　　屏幕上響起一道宣告般的吆喝聲：

　　“KO！”

　　畫面定住。

　　兩人長松了一口氣，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沒想到你才打了幾盤，就能戰勝我。”那男子沮喪的道。

　　在他對面，顧青山神情淡淡的道：“其實是這種格斗游戲太簡單了，只要腦子不太笨，都可以找到訣竅戰勝你。”

　　男子閉上嘴，半晌不說話。

　　這個混蛋——

　　不就是贏了幾盤么？這么囂張？

　　男子默默的操縱手柄，輸入一端指令。

　　光影畫面上頓時出現了幾個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咦？這是什么角色？”

　　顧青山訝異道。

　　“哈哈，這是我的專屬角色，只有我才可以用它們，不如我們再來一把？”男子撒謊道。

　　話音剛落，只聽那光影上傳來一道解讀聲：

　　“已為1號手柄玩家配備BOSS團隊，是否開始決斗？”

　　顧青山：“……”

　　男子：“……”

　　顧青山：“你要臉嗎？”

　　男子正要說話，顧青山忽然神情一動，沉聲道：“有人來了。”

　　顧青山放下手柄，站起來，望向血海的某個方向。

　　男子也站起來，順著顧青山的視線望去。

　　海面平靜。

　　一道身影漸漸從海面中升起來，映入兩人眼簾。

　　那是一名戴著白色小丑面具的男子。

　　顧青山瞇眼看了看對方，飛快傳音道：“歷史記載者，我師尊說過，唯有通過我的劍才可以返回血海世界，這人是怎么進來的？”

　　在他身邊，名為煙火的歷史記載者顯得分外嚴肅。

　　“顧青山。”煙火語調深沉的道。

　　“嗯？”顧青山問。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一定要記住。”

　　“什么事？”

　　“我只是歷史記載者，除了記載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此外，身為一名美麗的男子，為了好好保護自己——”

　　唰！

　　名為煙火的男子從木板上消失了。

　　顧青山：“……”

　　——這家伙還真是靠不住啊。

　　收拾了下情緒，顧青山朝那小丑抱拳道：“閣下似乎專程前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小丑發出一聲嬉笑，笨拙的行禮道：

　　“你好，我乃是專程趕來與你見面。”

　　它輕聲道：“你一定好奇，明明真實世界與血海的通道已經消失，為什么我還可以前來見你。”

　　“正是如此。”顧青山點頭道。

　　小丑取下面具，顯露出一張讓顧青山無比熟悉的臉。

　　“葉飛離？是你？”

　　顧青山訝然道。

　　葉飛離說：“看到我出現在這里，你會猜到什么？”

　　顧青山沉聲道：“你來自煉獄。”

　　葉飛離一默，感慨道：“果然不愧是你……可是你怎么猜到的？”

　　顧青山道：“通往真實世界的通道已經斷絕，因此，你并非真實世界的存在。”

　　“對。”葉飛離道。

　　“虛空中本就一無所有，所以你也不是虛空中的存在。”顧青山道。

　　“沒錯，虛空是最危險的所在，是一切最終決戰展開的地方，當決戰結束，虛空中便會一無所有——我自然也不是來自虛空。”葉飛離道。

　　“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顧青山說著，臉上露出沉思之色，繼續道：“現在想來，其實在所有的戰斗中，你都并未徹底盡力，一直有所保留。”

　　“何以見得？”葉飛離問。

　　顧青山道：“你只要殺眾生就可以變強，但你卻一直沒有強大起來，就算到了最后階段，我讓使徒們帶著你一起去戰斗，你也沒有脫穎而出……”

　　葉飛離承認道：“沒錯，我身上有一個封印，讓我無法全力晉升，也沒有辦法獲得特別強大的力量——因為我的任務并不是參與你們與邪魔之間的決戰。”

　　“那你的任務是什么？”

　　“觀察。”

　　“只是觀察？”

　　“這是一場空前的決戰，我必須在現場觀察，并評估你們的決戰，是否會對我們煉獄造成什么影響。”

　　顧青山略一沉默，問道：“你……從頭到尾都知道一切？”

　　葉飛離搖頭道：“我投身于六道輪回世界之中，轉生為人類——我跟其他人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在虛空中真實的活了一回。”

　　他忽然笑起來：“我沒想到能跟你成為朋友，還經歷了這么多事情——”

　　“顧青山，感謝你曾與我一起并肩戰斗，讓我嘗到了久違的樂趣。”

　　一張卡牌從他手中飛出去，掠過長空，落在顧青山手中。

　　顧青山低頭一看。

　　只見那張卡牌上顯現出一張純白色的邀請函。

　　一行行螢火小字飛快出現：

　　“煉獄的邀請函。”

　　“這是極度稀有之物，可以讓你以特殊的方式進入廣闊無邊的煉獄世界，并且不受任何影響，也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顧青山看著卡牌，笑道：“你想帶我去煉獄？”

　　葉飛離道：“這張邀請函只是我留給你的退路。”

　　葉飛離的眼神變得深沉，繼續道：“你是眾生之中，所有強者所締造的那個術——諸界末日在線，眾生憑借你戰勝了邪魔，這當然值得他們慶幸——但在慶幸之后，他們也許會感到恐懼。”

　　“恐懼？”

　　“是啊，現在的你太強了，你可以調用無窮的末日，可以毀滅一切，實力甚至超過了所有邪魔——而且你有自主意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兩人目光對上。

　　顧青山緩緩道：“你是說，他們會忌憚我，會想辦法毀掉我？”

　　“有這個可能。”葉飛離道。

　　“那么，我去煉獄就不會遭受這些了么？”顧青山問。

　　“煉獄是無窮無盡的所在，拿著我弄來的那張邀請函，可以悄無聲息的進入，誰都不知道你來了，也不知道你是誰，在煉獄中你會是安全的。”葉飛離道。

　　他說完，將那張小丑面具重新戴上。

　　——或許他在煉獄之中，本就是以這樣的面具示人。

　　只見葉飛離的身軀漸漸朝血海中沉下去。

　　“即便以我全力，也無法在此久留，邀請函已經給你，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決定吧。”

　　說完，他沒入平靜的海水中，很快消失不見。

　　顧青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卡牌，低聲道：“煉獄……”

　　虛空一動。

　　那名歷史記載者再次出現在他身邊

　　“真想不到葉飛離居然來自煉獄……你會接受他的邀請嗎？”男子問道。

　　顧青山手一翻，將卡牌收起來。

　　“……也許以后有空了，會去看看，但不是現在。”他說道。

　　“為什么？”男子問。

　　“我的劍應該都還在沉睡……我要等著它們歸來，還有那么多一同戰斗的伙伴，我想再次見到他們。”顧青山道。

　　“真的不去煉獄？”男子問。

　　“不去。”顧青山道。

　　“確定不去？”男子追問。

　　“你想說什么？我真的不去煉獄。”顧青山不耐道。

　　“其實葉飛離說漏了一點。”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顧青山不做聲，等著他說下去。

　　男子猛然狂笑起來：“真實世界有那么多喜歡你的女孩——她們一定會爭奪前來血海的名額，嘖嘖嘖，這可是一場腥風血雨——等她們來到血海之后，還有一場大戰——你究竟會被誰征服？雪兒？安娜？還是稚羅？又或者琳？飛月似乎還要跟你生孩子呢，哈哈哈哈哈哈！”

　　顧青山面色不變，淡淡的道：“都是小場面，根本沒所謂。”

　　“哦？果然是好漢！原來是我小看你了。”

　　男子有些意外，沖顧青山豎了豎大拇指，轉身去調試板凳上的游戲機去了。

　　顧青山面向血海，站著不動。

　　某一刻。

　　顧青山飛快的瞥了男子一眼，見對方在認真的調試著游戲，這才悄悄把那張邀請函又摸出來，背著身子，放在手里仔細的看了一遍。

　　他露出忐忑之色。

　　……

　　某個不知名的所在之處。

　　一道人影單膝跪地，在地面上敲了敲，輕聲道：“我的小寶貝，你在不在？”

　　地面無聲無息的裂開，一只黑貓躍了出來。

　　“喵？喵喵？”

　　黑貓歪著頭，不解的叫喚道。

　　人影嘿嘿的笑了起來，解釋道：“記憶被解開之后，大家都知道那小子是當今諸界之中最強的術法生命體，這件事已經沒有秘密可言——”

　　“而現在他獨自呆在血海，我猜有不少人心思浮動，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得先去找到他。”

　　黑貓眼珠子一轉，出聲道：“喵喵？”

　　“啊，我們必須要先找到他的佩劍，才可以進入血海。”人影道。

　　“喵？”

　　“據說他的佩劍啊，都已經各種尋找了安全的地方陷入沉睡——我們去找那柄名為‘地’的飛劍，畢竟那柄劍跟隨他時間最長。”

　　“喵喵！”

　　黑貓立刻行動起來，伸出爪子在虛空中一劃，頓時劃開一道裂縫。

　　黑貓鉆了進去。

　　張英豪緊跟在后，隨著黑貓一起在無數的世界之間不斷跳躍。

　　終于。

　　某個世界之中。

　　夜幕下，一道人影悄然落在街道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

　　張英豪。

　　他扶了扶自己的黑色帽子，將黑貓放在肩膀上，信步穿過寬敞明亮的街道，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只見他一邊走著，一邊摸出一個陳舊的懷表，在某處輕輕按了一下。

　　立刻，懷表上的指針飛快跳動，指向了一行剛剛出現的小字：

　　“你進入了隱藏世界：美麗女性的專屬國度。”

　　張英豪收了懷表，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

　　他來到一個被圍墻圈起來的廣大建筑群落前。

　　“地劍的沉眠之地……就是這里？”張英豪問道。

　　“喵！”黑貓肯定的點點頭。

　　張英豪退后幾步，朝那建筑群落門前得牌匾上望去。

　　只見牌匾上寫著幾個大字：

　　“美人國度，國立女子高校。”

　　張英豪看了片刻，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錯了，以那柄劍的秉性來看……這里應該就是它的沉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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