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這時候哪還有那么多念頭,她只想著不會再落入王亨的魔爪便好,當下大喜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奴婢愿意做牛做馬來報答!”
黃靖皺了皺眉道:“我的下人沒有這許多規矩,你只要一心一意跟著我便是,我不會對你們提什么過分的要求,守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這話落在殷素素的耳中,卻是另一回意思了,她是把自己當黃靖的婢妾來看的,所以聽得這話以為黃靖在暗示什么,頓時耳畔一紅,低頭道:“奴婢曉得了,奴婢以后絕對不違背公子的意思。”
黃靖見殷素素看來還是擺脫不了自己下人的身份,不禁有些不耐煩,覺得這么低聲下氣的一個人實在是無趣,但畢竟囿于這個時代的落后,他也不好強求她一下子轉變過來,就留待以后慢慢改造吧。所以黃靖也不多言,徑直對著王亨道:“王老爺,在下這邊多謝你的大人大量了,不過,這段時間,殷姑娘就先留在我身邊吧,待尋得了好人家,我自會幫她好好安排,還希望王老爺你寬心。”
王亨腹誹道:“你這個小郎君,真是不痛快,強搶我的小妾還裝出這么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那個好人家不就是你么,我還能不放心么?哎,羊入虎口啊羊入虎口啊。”卻是完全沒想過,一開始是自己讓殷素素來勾引黃靖的,而且,黃靖還真沒想過要收下這個“禮物”。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喧嘩,待里頭的人跑出去看時,卻發現原來是典韋來了。他現在渾身鮮紅——都是用血染成的。手持雙戟,一臉橫肉,讓附近的百姓與守衛都不寒而栗,頓時大喊大叫起來。
黃靖卻是微笑地迎了出去:“典大哥,都搞定了嗎?”
典韋難得也擠出了一個笑臉,不過在旁人看來這個笑簡直就像是要殺人的前奏,頓時又抖了三抖。他甕聲道:“黃兄弟,這次全都是你的功勞!老典我現在可是一身輕松了,不過,這個狗縣令該如何處置?”
王亨聽到這句話便一個激靈,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道:“典壯士饒命,典壯士饒命啊!這些事完全就是個誤會,方才我已經向這位小郎君解釋過了,這根本,這根本就不關我的事情啊!那群丘八,拿著雞毛當令箭,這么無法無天的胡來,這才導致典壯士你之前的逃亡,我可是下過死命令,不許動壯士你的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要殺的那些丘八都已經被你殺掉了,你要是還不滿意,我,我可以將這官帽相讓!”
典韋其實并沒有什么主意,他現在對黃靖信任得很,加上出了一口惡氣,心情愉快,所以對這個本質上與自己并沒有直接冤仇的縣令無惡感,因此就直接把這個問題拋給了黃靖:“黃兄弟,你怎么看?”
黃靖心里滴汗道:“老大,我可不是元芳啊,怎么事事都要問我?”但他本來也并不想趕盡殺絕,之前那么大開殺戒純粹屬于被逼無奈,想要立威,而現在,他心里已經推翻了剛出門時候的構想,準備在陳留建立一個根據地。曹操以后會“挾天子以令諸侯”,而現在,黃靖準備“挾王亨以令陳留”。
黃靖正色道:“典大哥,王縣令并無大錯,不過也無甚功勞。而且我聽說他上任不久,便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實乃貪官一個。但是,我們已經多造殺孽,不適宜再見血光。不如權且寄下他的狗頭,靜看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為。”
王亨心里那個恨啊:老子都把心愛的小妾送給你了,你還不多幫我說幾句好話,反而如此落井下石。什么叫權且寄下狗頭,靜看接下來的所作所為?不就是要奪了我的權讓我安心當個傀儡嗎?算是看透這小子的虛偽嘴臉了,小小年紀就如此恬不知恥,將來……將來定成大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王亨這時候也只能識相道:“全憑小郎君和典壯士吩咐,下官一定唯二位馬首是瞻!”
典韋把黃靖拉到身邊,附耳悄聲道:“黃兄弟,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典我怎么有點糊涂?”
黃靖神秘地一笑道:“典大哥,此事關系重大,不宜在此跟你商談,待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后,咱們回去慢慢再敘。”
王亨心里卻是哆嗦得厲害,生怕典韋不同意,執意要把自己給宰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即便當個傀儡,只要自己足夠不要臉,肯當這倆人的走狗,那也少不了一頓骨頭湯。
還好典韋聽了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好兄弟”的話,同意放王亨一馬。然后在黃靖的指揮下,整理收攏了剩余的人馬,打掃干凈了滿是尸體血污的戰場,并且派人去安撫了民心,但陳留還是開始流傳起了兇神典韋的惡名——其中當然也少不了黃靖的推波助瀾。這種敲山震虎的雷霆手段使得陳留縣人人自危,生怕惹到了這尊瘟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同時,典韋開始在陳留樹立起了屬于自己的個人權威,至少,在暴力上已經征服了所有人,剩下的懷柔手段需要黃靖細水長流地施展。
今晚的典家大院特別熱鬧,長久以來戰戰兢兢的生活終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揚眉吐氣,所有陳留人見了他們都變得客客氣氣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招來了殺身之禍。所以,為了慶祝這個時刻,他們特地擺了一大桌酒席宴請黃靖,畢竟,目前的這種生活是在黃靖的指揮下才獲得的。
典韋喝得興起,眉飛色舞地講起了自己在一群官兵中如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英勇表現:“……說時遲那時快,我一鐵戟揮過去,本來還活蹦亂跳的兩個丘八頓時就成了四截兒,旁邊的那群傻帽就驚呆了,連怎么逃跑都忘了,就顧著把腦袋湊上來讓我老典砍。哈哈哈哈,痛快呀痛快,我這一身的武藝終于有了見光的時候!”
一旁的典家老母顫顫巍巍地起身說道:“韋兒,你可知你如今的這一切是誰給予的嗎?是黃家的少年郎啊,我們典家雖然世代平凡,沒出過什么大人物,但飲水思源的道理卻是懂的,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恩人!”
典韋訕笑著撓了撓頭道:“娘,瞧您說的,我這不正要向黃兄弟道謝嘛。而且,我看黃兄弟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智,必定是干大事情的人。他方才說有什么機要之事跟我說,現在沒旁人,不如就趁機講了吧。”
典母敲了一下典韋的頭道:“不像話!小郎君既然說了是機要之事,必定不容有第三雙耳朵聽到,還不快領小郎君去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