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4月, 太平軍燕王秦日綱率數萬軍馬進入浙江境內, 開始了南征之路。
顯然, 天京諸王已經意識到了即將面對的殘酷局面, 是以先發制人, 遣精銳南征廣州, 以撼動平遠軍根基。
江西境內, 雖李秀成兵精糧足, 但平遠軍防范甚嚴, 是以天京諸王將南征路線定為閩浙一線, 閩浙一帶只有趙三寶一鎮嫡系, 又剛剛與淮軍鏖戰, 正休整之中, 加之閩浙初平, 人心不穩, 巡防民團體系遠不如江西多年經營, 防守力量比起贛境自然薄弱許多。
浙江境內, 立時又變成了慘烈的戰場, 趙三寶部與巡防、民團各路兵勇層層設防, 在金華、處州一線布下重兵, 以防南征軍進入福建。
銀安殿, 葉昭翻閱著一封封電文, 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以往盡量不激怒太平軍就是怕其狗急跳墻, 變為流寇, 而現今, 該來的還是來了, 雖然秦日綱部看似被圍堵在金華處州一線, 但其西可以進襲廣信進入江西, 稍一不慎, 東又可以破溫州陷福寧, 不說流寇對生產力之破壞, 這一不留神, 被其在福建打破幾個大的州府, 民眾對南朝之信心怕也會隨之動搖。
回了幾封電文, 其中一封是發給丁七妹的, 令其率飛虎營進入浙江, 又令人招巴克什, 羽林軍也投放浙江戰場, 務必要各路軍馬將秦日綱部絞殺于浙江境內。
琢磨著, 又給神保、韓進春發了電報, 嚴密戒備, 以防李秀成部發難。
中午的時候, 去跟莎娃和花姬吃了個飯, 隨后就帶上花姬, 來到了廣州飯店。
三層一間套房外, 紅地毯走廊上有方桌木椅, 兩名穿著藏青制服的女侍衛來回踱步, 見到葉昭急忙行禮。
葉昭轉頭對花姬笑道:"一會兒啊, 這姐姐可能對葉大哥態度不好, 你勸勸她, 好不好?”
花姬穿著白紗裙, 露出潔白的半截小腿, 蕾絲邊的小襪子在足踝上挽的花一樣漂亮, 白色小皮鞋, 瓷娃娃一般, 柔美嬌嫩不可方物。
"哦。”花姬雖然奇怪, 還有人會對葉大哥態度不好么?但自然乖巧答應。
套房里住的是忠王妃月姬, 葉昭自不會將其放入自己府中, 那傳到李秀成耳中, 自然就會覺得她被玷污了。
月姬已經被關了幾日, 葉昭還是第一次來見她, 給李秀成寫過一封信, 卻石沉大海, 葉昭卻不氣餒, 奇貨可居, 總能起點作用, 因為打聽過, 月姬雖嫁給李秀成不久, 卻是伉儷情深, 實際上, 還是李秀成主動去人家家里提婚, 對于在發匪領地深受女性喜愛的忠王來說, 這簡直不可思議, 幾乎沒有女子不想嫁這個大英雄大豪杰, 而以往李秀成見到喜歡女子, 那也是馬上令人給領進府了, 又哪里有什么提親不提親的?
這些小細節可以見得出, 李秀成對其還是極為喜愛的。
套房客廳皆是東方風格, 紅木家俬, 宮廷紅毯, 扶手雕著鳳頭的軟沙發, 四壁掛著古雅的山水畫, 頗有些西方人想象中的東方宮廷風格, 也就難怪西人使節趨之若鶩, 都喜歡在此落腳了。
客廳內又有兩名藏青制服的女侍衛, 見王爺走進急忙躬身見禮, 早得王爺吩咐, 只稱呼王爺為"先生”。
"把她喚出來。”聽聞月姬在臥室, 葉昭就做了個手勢, 自顧自的坐到了沙發上, 又拉花姬坐于自己身邊, 旁邊侍衛獻上香茗。
葉昭回頭對花姬道:"一會兒啊, 你就喊姐姐。”
花姬聽話的點點頭, 這段日子她開心的很, 葉大哥可疼她了, 日理萬機的大英雄, 還去商場給她買了許多禮物, 她現在粉頸上戴的明珠項鏈就是葉大哥給她買的, 她喜歡的不得了。
女侍衛敲門, 客客氣氣道:"月姬小姐, 我家先生來看您了, 請出來吧。”
門吱扭一聲被人拉開, 臥房內走出一麗光四射的大美人兒, 粉臉如脂, 明眸善睞, 只是, 葉昭當時就怔住, 麗人剪了披肩娃娃頭, 齊眉青絲, 修剪的極為精致, 后世甜美女星常見的發型, 可愛甜美中又不失成熟冷漠之美, 配上紅制服、紅皮鞋, 這, 這是忠王娘啊, 怎么成了后世靚麗女郎了?
旋即就知道又是金鳳的杰作, 葉昭恨得牙癢癢的, 真恨不得打她屁股, 跟金鳳說過, 偶爾帶這位忠王妃出去逛逛散心, 令她感受廣州之變化[ 天珠變 ], 給她買些廣州流行款式新裝等等, 而以往同金鳳聊天, 說起女性服裝發型, 葉昭也曾將自己喜歡的幾款后世發型給金鳳詳細解說過, 這層次感分明披肩長發娃娃頭發型, 金鳳做過一假發, 當時把葉昭逗的哈哈笑, 還叫金鳳戴上假發欣賞了好久, 卻不想, 這忠王妃又成了她的實驗品。
本是叫金鳳帶這月姬散心, 令她心情愉快點, 可這么搞, 定然適得其反, 在人家眼里, 這自然是被逼著剪了個極丑陋的發型, 又逼著穿奇裝異服, 那可不更恨南朝了?真是適得其反。
葉昭簡直快抓狂了, 想也知道, 這個金鳳這般干, 那是以為自己想霸占這忠王妃, 是以才照著自己的喜好來打扮她。
而現今不消說, 月姬臉色自然頗不友善, 臉若寒霜, 看著葉昭。
任誰被毀了頭發, 又被逼著穿上難看之極的衣服, 心情也不會好, 更莫說月姬與南朝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人, 現今未自盡, 只是抱著一線希望, 希望能回到忠王身邊, 可她早打定了主意, 若那淫王真的要來強占自己, 就算不能與其同歸于盡, 也必然自殺殉節, 斷不能被其污了身子。
要知道成婚當夜, 南昌戰事緊, 忠王就回了前線, 兩人還未有夫妻之實, 又豈肯被清妖戾王玷污清白?
干咳了一聲, 葉昭做手勢示意:"月姬小姐, 請坐。”見月姬一動不動, 又對花姬使個眼色:"去叫姐姐坐下。”
花姬就怯怯的走上前, 想拉月姬的手, 又不敢, 怯怯道:"姐姐, 您來坐吧, 葉大哥是好人。”她膽子小, 人可聰慧, 自然看得出這位月姬姐姐對葉大哥的不友善。
任誰見到這般清純嬌怯的瓷娃娃, 心里也會一柔, 月姬就點點頭, 走過去坐到了茶幾對面, 盯著葉昭:"你是什么人?”
太平天國也講究男女平等, 只是歪嘴和尚念不好經, 最后這男女平等表現的方式就是令萬千女子進行沉重的勞動, 實則就是服太平軍的勞役, 為其做工, 那些嬌滴滴的女子為此染病去世的可不在少數。
不過不管怎么說, 月姬對于同陌生青年男子接觸倒也并不慌張。
葉昭笑道:"我是王府的人, 并沒有惡意。”
一聽果然是王府的人, 月姬心里閃過一絲不安, 淫王終于按捺不住了?
"你姓葉, 是王府幕僚?”月姬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葉昭, 只覺得倒是挺漂亮斯文的人, 極罕見的風流人物, 唱青衣去倒正好。為虎作倀, 人品想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葉昭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說道:"月姬小姐可想再見到忠王?”
月姬一臉冷淡, 道:"葉先生能作主放過我這弱女子么?”語氣里未免有些譏誚。
葉昭笑道:"我這可做不得主, 但可以給月姬姑娘指點一條明路。”
月姬說:"是嗎?”她是極斯文秀氣的脾氣, 就算心里如何決絕, 臉上也不會表露出來。
葉昭干咳一聲, 說道:"說正事吧, 月姬姑娘, 我這次來是為了月姬姑娘好, 為了太平軍將士好, 不瞞月姬姑娘, 我們平遠軍馬上就會進攻南昌, 第二鎮進入江西后, 南昌城下, 我平遠軍就會有三鎮精兵, 全部新式火槍火炮的精兵一萬五千人, 加上各路巡防、民團, 總也有三五萬人, 月姬姑娘覺得這戰力如何?”
月姬淡淡道:"軍國大事, 我是不懂的, 可我想, 李大哥定視你萬千甲兵為無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葉昭就笑:"你這叫盲目崇拜!你那李大哥, 也不敢這么說。”
月姬其實也知道平遠軍驍勇善戰, 實在為天京諸王深所畏懼, 那淫王, 就更是壓在天京諸王心頭的大石, 雖和李大哥沒說過幾句話, 但也知道, 李大哥對那淫王忌憚的很。
見月姬不吱聲了, 葉昭自不知道人家心里喊了自己幾百次淫王, 又道:"我再給你分析分析南昌的兵力, 就算天王馳援, 可再怎么算, 南昌能匯聚十萬人就頂天了, 這十萬人里, 又有多少是沒上過戰陣被強征成軍的農民?這仗打下去, 終究不是平遠軍的對手, 你說是不是?”
葉昭品口茶, 又說道:"平遠軍勢大, 與其兵禍連結令百姓遭受無窮苦難, 不若忠王棄暗投明, 請月姬小姐修書一封, 勸說忠王, 月姬小姐在廣州城里走過看過, 也知道南朝新政風氣……”
說到這兒, 不由一滯, 都被金鳳這糊涂蟲給攪合了, 逼著人家剪頭換衣服, 這新政可好得很啊。
果然, 月姬粉臉冰冷, 美眸閃過一絲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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