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亂過去了三日,君士坦丁堡大宮的宮門也重新修復完畢了,宮中的仆從們已將大戰的余跡清掃干凈,現在的宮殿幾乎看不出曾經戰火留下的傷痕。
“攝政陛下!”貝塔克在皇帝的后花園碰到了攝政太后瑪麗,趕緊退到一邊行禮。
“我的兒子在前面么?”
“殿下,皇帝陛下就在前面!”攝政太后瑪麗的氣質令人心折,貝塔克如何敢怠慢帝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畢恭畢敬回話。
“阿萊克修斯在做什么?”
瑪麗有些疑惑,她的兒子回到君士坦丁堡后多是呆在了后花園,大抵皇室的感情總是如此淡漠,但她心底柔弱的地方同樣需要親情的溫暖,她想多見見兒子!
“我想陛下應該在做園藝吧!不過這時候陛下最喜歡安靜,臣也沒有貿然去打擾。”
貝塔克的話令瑪麗稍稍失望,不過她很快就振作起來,今天她還要給兒子張羅一門親事,得喜慶些。
瑪麗太后走進了獨屬于皇帝的地方,這里空谷幽靜,自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園中玫瑰遍地,花上有刺,正值時節朵朵花開,飄香滿溢。
這孩子也許是應該為他迎娶一位妻子了,再過兩年自己也許就可以抱上孫子了,瑪麗此次經歷了如此大劫,心中自有別樣的憂慮,當然希望繼承人越早誕生越好。
阿萊克修斯站在一把椅子上,踮起腳正在為長歪的樹枝修剪著枝叉,一把大鉗子“吱嘎”“吱嘎”響個不停,皇帝雖然聽到了有腳步聲進來,但也不回頭去看。
“阿萊克修斯,是我來看你來了!”瑪麗站了一會,終于還是出聲了。
皇帝扭頭看到自己的母親攝政太后瑪麗靜靜守候在那里,尷尬的放下手中的鉗子,這世間現在他最怕見誰的話,那就莫過于這位攝政太后了。
阿萊克修斯心中總是有些失落,大約是不能體會到這位母親的感情吧!心底的陌生感讓他一直抗拒著和這位太后太過親近,心理上的成熟讓他做不來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瑪麗走近她的兒子,輕輕撫摸他的臉龐,溫暖柔和的微笑感染了阿萊克修斯的心,也許是母性的光輝照亮了他逐漸黯淡的心靈,這才是我真正盼望的東西么!
“阿萊克修斯,你已經十五歲了,羅馬帝國偉大的奧古斯都怎么能沒有一位配得上你尊貴身份的王后,你覺得呢?”
阿萊克修斯有些失神,瑪麗的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來到羅馬的日子里他也不是一無所知了,他的父親曼努埃爾尚在的時候就已經為他訂好了一門親事。
一門真正的政治聯姻,法蘭西國王圣路易七世的最小的女兒阿格妮絲公主,不過自己的這位便宜岳父就在他剛剛登基的時候去世了。
因此法蘭西也沒有急著將他的那位婚約者阿格妮絲公主送過來,或許這里面也有考量的意思在,畢竟一位坐不穩羅馬帝位的皇帝是沒有資格迎娶公主的。
“我記得那位阿格妮絲公主似乎才十一歲?”阿萊克修斯對這種事情有些撓頭,這放在過去幾乎不可想象,在這個時代被視為理所當然,要與一個幼女成婚?
“這有什么關系!她的年歲不是問題,關鍵在于她的血統,法蘭西卡佩家族的力量將會大大提高你在基督教世界的影響,你的皇位才能穩當!”
瑪麗的話讓她的兒子沉默了,她說的沒錯,他是羅馬皇帝沒有資格挑三揀四,在基督教的世界里一夫一妻制限制了王者們的選擇。
皇帝聯姻的對象必須能夠帶來足夠的政治資源,法蘭西的阿格妮絲就可以讓歐洲的王室們正視科穆寧家族。
羅馬的外患實在太多了,法蘭西的力量可以適當牽制諾曼人和熱那亞人,這對于穩固現在內亂不已的東羅馬帝國有很大的好處,人民的痛苦已經夠多了!
“母親大人,就遵照您的意思吧!過些日子我派人去法蘭西求娶阿格妮絲公主!”
皇帝屈服了,哪怕是戰場上英勇無敵的奧古斯都也不可能任意妄為,政治妥協是必要的藝術,凱撒也是凡胎肉體。
瑪麗溫柔的看向兒子,輕輕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沒有任何言語,卻傳遞了母親愛子的心切,瑪麗的決策是對的,皇帝內心雖然抗拒,但是理智讓他冷靜。
……
……
……
拉利沙的城市里面一片喧鬧,羅馬戰士們在一夜過去后突然發現皇帝不見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而且軍營傳出了帝都大亂的消息,這讓底層士兵們驚慌失措。
“你們都在這里干什么?整軍備戰?好好看牢了那些保加利亞戰俘才是正理,來找我干嘛?”
瓦蘭吉衛隊的司令哈拉爾德沒好氣的看著面前的一批將校軍官,他們都是聽到了那個傳聞才跑過來詢問的,但是其實皇帝那晚走的急,哈拉爾德根本沒得到什么交代。
“將軍,不會帝都真的發生什么變故,而且還有叛軍作亂?陛下的安危如何?”
七嘴八舌的問得哈拉爾德頭大無比,更加令人吃驚的是消息是怎么傳播的這么快的,如果是有心人的話,這個拉利沙恐怕就不這么安全了。
哈拉爾德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實則心細如發,這樣的事情一個弄不好就是兵變,他挺直腰桿,虎目掃過一圈,殺氣彌漫。
頓時四周安靜下來,將軍們懾于他的威名,沒人敢再隨便發聲,一個個乖巧的像鄰家的小寶寶。
“皇帝陛下確實在昨夜已經離開了拉利沙,不過原因沒有交代,你們不要杞人憂天了,全部各自回營去安撫士兵。
現在城市里面有多達八萬保加利亞人!如果他們此時乘機作亂,搞得局勢敗壞,等陛下回來你們誰也交代不了!”
哈拉爾德威脅加怒喝,總算把這群人送走了,他們一走出去,哈拉爾德臉色就陰沉下來,望向陰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沉甸甸的。
沒有別的,這么多人得到消息,沒人造謠怎么可能,內奸是誰?保加利亞人?不可能呀!他們已經戰敗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