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希姆覺得身受這樣的重傷竟然還打算繼續前進的瑪蒂爾達,已經失去了冷靜的判斷。他想起被自己埋葬過的無數火霧戰士臨死時的樣子,并重合于她站起來的身影上。
“難道——”
與契約者以深厚的友誼結合在一起的“紅世魔王”,經常在最后關頭使用某種垂死掙扎的手段。察覺到這一點的他,不由得焦急起來。
“難道你是想讓【天壤劫火】顯現?”
而那個手段,就是“契約者死亡,其后的顯現”——也就是被破壞了容納自己的器皿·契約者的【魔王】并不返回【紅世】,而是在被契約束縛在現世的狀態下進行顯現,以殘存的“存在之力”進行戰斗,直至力量枯竭而死——這么一種方法。
梅利希姆以不容爭辯的道理,阻止她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
“沒用的!那樣做最多只能堅持一瞬間,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按照正常的思維方式,他的說法是完全正確的。要說采取“最后的顯現”這個手段,【天壤劫火】阿拉斯托爾的存在,也實在過于巨大了。
本來體內的【紅世魔王】越巨大,使用這種手段就越沒有意義。如果在沒有吞食人類的“存在之力”這樣一個準備階段就讓強大的【紅世魔王】顯現,就正如在沒有柴的情況下要燃燒大火一樣。被束縛在現世的大火,只會當場燃盡而熄。
因此,或許可以說是理所當然吧,一直以來都基本上沒有“魔王”實行過這種瘋狂的自殺行為。即使在“使徒”之間,也把這個手段看作是無視自我防衛的暴走行為。
就算阿拉斯托爾使用這個手段,也只會象梅利希姆所說的一樣,能堅持一瞬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因為他與其他的“使徒”不同,是【紅世】真正的魔神。顯現能否成功都是一個疑問。就算真的成功了,在那連能不能維持顯現的存在都是未知數的短短一瞬間內,是不可能把【棺柩裁縫師】這個聞名于世,通過“都食”而得到了巨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師打敗的。
如果那就是支持著她前進的希望,以及用來打敗亞西斯的殺手锏的話,那實在太過有勇無謀了。
(難道……)
梅利希姆焦急地想著。
這種或許自己曾經希望得到的最終結局,卻會由這兩人一起演繹,然后一起消失。
當他想到這里的時候,一種作為男人的猛烈嫉妒心和憤怒涌上心頭。
“這樣的方法就連拼死一搏也說不上——!只不過是自暴自棄而已!”
梅利希姆拼命地想在理性上和感情上阻止她。
但是,瑪蒂爾達并沒有回答。
她只是吸了一口氣,拼命將剩下的“存在之力”集中的胸口的重傷部分,調整呼吸。
然后,她盡量提高聲音,要梅利希姆許下今后的承諾:
“接著……剛才的話題吧。”
“……什……么?”
梅利希姆?圣米露再一次調整呼吸,鼓起力量。看著這個正在仰望著自己,一臉吃驚的男人,她開口說道:
“我希望你遵守三個約定。第一不能再啃食人類。第二不能再給這個世界制造騷亂。最后,希望你能為了我的愛,盡可能鍛煉在我之后出現的‘炎發灼眼的殺手’。如果你不遵守約定的話,可是會很糟糕的哦?”
“你在……說什么?”
………………莫名………………
對戰中的莫名和琪爾諾伯格,只是進行著白刃戰的交鋒,莫名使用的曾經不很熟練的【貝魯卡騎士槍術】,雖然白刃戰天賦不太好,但是經過了數百年間無數次的戰斗,以及龐大的計算力;莫名狠狠地將【紅世】的一流暗殺者壓制了……
再次交鋒,金屬質感的黑色巨爪和突擊槍碰撞在一起,莫名直接一俯身向前沖,長槍鋒利的刀刃在巨爪上擦出明亮的火花,筆直的刺向敵人的咽喉。琪爾諾伯格就勢向后倒下,一只長著獸爪的腳踢向莫名的左肋……
這是最純粹的力量上的對決,琪爾諾伯格仗著自身的靈活性,暫時維持一個不敗的局面,莫名也因為多種原因,沒有使用【Blink】(閃爍)和【FlashMove】(瞬間移動)這樣的魔法。
莫名與之相反的腿向前一步,猛的回轉身體,把突擊槍當做刀一般,橫掃向處于不平衡狀態的琪爾諾伯格。琪爾諾伯格也不甘示弱,單手著地,向后一翻,接力將巨爪轟擊在槍脊上。莫名雖然被震退一步,但是他借著慣性,反向轉身,從上次相反的方向斬去……
………………瑪蒂爾達………………
不知什么時候,倒在地上的梅利希姆和站起來的瑪蒂爾達的周圍,出現了許多從崩塌的要塞涌出來的“使徒”。這些“使徒”慢慢的將他們由遠到近包圍住了。
原來琪爾諾伯格在【拉比林托斯】崩潰之后,在要塞內四處奔走,把留在要塞內的守備兵都集中起來。
瑪蒂爾達盡量擠出了全身的力氣。相呼應地,在她和梅利希姆的周圍,出現了熾紅色的軍勢“騎士團”。
“什么……?”
超越了巨大的消耗和重傷而發出的這種難以置信的力量,令梅利希姆感到了恐懼。這并不是針對她爆發出的力量本身,而是針對她為何到這個時候還可以充滿力量。
她一定在消耗著某種無法挽回的東西。
梅利希姆望著她那張分外清麗的面龐,為了阻止她而他大叫道:
“住手!瑪蒂爾達!你已經沒有力氣再揮劍了啊!?”
瑪蒂爾達既沒有吃驚也沒有反駁,只是象面對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一樣,輕輕點了點頭。
“是啊,我自身已經沒有戰斗了……我只要作為一個‘魔王’的器皿,走到【棺柩裁縫師】的面前就足夠了。”
她果然是想把一切都賭在讓“天壤劫火”顯現的那一瞬間嗎?那么剛才那奇怪的約定,要我幫忙培養下一代“炎發灼眼的殺手”之類的,又是什么意思?而且還叫我去什么“天道宮”……
(!!)
梅利希姆一下子愕然了。
只有……一個。
瑪蒂爾達的……或者該說是“天壤劫火”阿拉斯托爾可能采用的手段。
“怎么能!”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
他最感覺到的,是作為“紅世使徒”,對魔神【天壤劫火】的純粹的恐懼。
“要用‘那個’……”然后,他感覺到的是作為【葬式之鐘】的一名士兵,對自己的主人即將被討伐的恐懼。
“你們想在這個世界執行‘那個儀式’嗎?”接著,他感覺到的是作為“九垓天秤”的一角,對他們的“壯舉”即將面臨全面失敗的恐懼。
“不可能,我從來沒聽說過!‘天壤劫火’!你這家伙到底——!”
最后,他感覺到的是對瑪蒂爾達毫無疑問會徹底消失的恐懼。
不知不覺間,梅利希姆正一點一點地接受著她的死,于是又心焦如焚地想阻止她。阻止她的行動,阻止她殺死主人,阻止她破壞自己的宿愿。
“別去!為什么要為了其他人來犧牲你,你是屬于我的啊!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瑪蒂爾達·圣米露!”
“哎呀,真是個直到最后還不愿意閉嘴的家伙呢,滿身是血的歇斯底里的帥哥。最后的一戰雖然是苦戰,但我覺得很開心……”
瑪蒂爾達臉上露出即使如此也還是要去的表情,苦笑著說道。
在她的周圍,“騎士團”一起把劍高高舉起。
“我怎么能不在你身邊……”剛才為了不打斷瑪蒂爾達的話,而一直沒有出聲的【萬條巧手】威爾艾米娜走到自己的摯友身旁“我們是戰友是也”
“同行”
這時,意識到瑪蒂爾達意圖的梅利希姆,對這樣的別離作出拒絕:
“等等——等等啊——!”
“不,我不能等了。再見了。”
瑪蒂爾達在苦澀中混入了某些別的東西,笑了起來。笑聲一止,“騎士團”便一起將舉起的劍往地上插去。熾紅色的火花閃動,巖石構成的地面開始崩塌下墜。
“瑪蒂爾達——————!!”
“【虹之翼】梅利希姆,再見了——”
在梅利希姆的視線中,跨在熾紅色悍馬背上的瑪蒂爾達?圣米露的身影,逐漸遠去。
她漸漸遠去,再也沒有回頭。
………………莫名………………
看著這個暗殺者的身體,隨著枯草色火焰慢慢的消失,莫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雖然沒有資格這樣說,但是,一路走好……”
莫名抬起雙臂,做了一個擁抱天空的姿勢,雖然身上有些狼狽,但是沒有明顯的傷痕。
他看到飛過一陣熾紅色的流星群,那是由“騎士團”放出來的火箭。這些火箭落在正準備由包圍狀態轉向突擊的要塞守備兵前面,灑落一片熾紅的烈焰。
當那些火粉,那些熾紅色的碎片,一片片落下。
這是【天壤劫火】的力量,這和【冥奧之環】當年何其相似,都是面或即將面對契約者——所愛之人的死亡;曾經最偉大的【火霧戰士】領袖——【冥奧之環】亞西斯,變成了【棺柩裁縫師】亞西斯。但是,【天壤劫火】依舊是【天壤劫火】,是——【天罰神】。
“嘛~”莫名垂下手,把【AssaultRiflesBlueFire】(蒼炎突擊槍)背在身后,拿出【BlueShiver】(蒼藍戰栗)和【BlueDesting】(蒼藍宿命),懶洋洋的看著那些要塞內涌出的守備兵“要保證她們兩個去【首塔】啊…然后……”莫名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就是那個瞬間!”
“【AmmunitionFill】(彈藥填裝)”x2
“【StarDust】(星屑)”
“【UnlimitedMagicFill】(無限魔裝)”
………………正面戰場………………
被戰場上的灰塵涂滿了一臉的妖花微微的顫動著嘴唇,說道:
“難道……”
“……是熾紅色的火焰和蒼藍的光輝啊——!”
高高屹立于戰場一角的先鋒大將【巖凱】烏利克姆米,把自己沾滿戰塵、遍體鱗傷的身體稍稍向后一仰,望向那一片昏暗的天空。
在戰場上交鋒的【葬式之鐘】集團和火霧戰士兵團雙方,由于剛才沖破夜空的轟天嚎叫聲,都已知悉了“兩翼”中的左翼——【甲鐵龍】伊路亞尼卡的死訊。
另外,在這個時候,隨著要塞一角的土崩瓦解,“兩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虹天劍”也突然中斷消失……現在又看到熾紅色與蒼藍色的光輝。
號稱天下無敵的“兩翼”,象征【葬式之鐘】威信的兩人,已被殲滅了;而且,那個人居然也加入了戰場……
這將會使士兵的士氣嚴重下降,并將迫使【葬式之鐘】陷入極為不利的境地吧……他并非站在從“壯舉”的危機這個全局的立場上,而是作為一個率領著軍隊的先鋒大將,烏利克姆米對局勢進行了如此的分析。原本以為【震威之結手】和【天秤騎士】交換了位置之后,自己這邊能輕松一些呢,不過【化裝舞會】的那些人現在一定很難受吧……
果然不出所料,妖花神色不安的問道:“要如何進退呢?”
“我們要做的事,一直都沒有變——我們不能——讓殺害同胞的家伙們到達主人那里——!”
他迅速而果斷地作出了判斷。
“把部署在北邊的——攻擊用部隊——調回到中央軍支援——對貝爾沃爾的余黨們——以一口氣將其粉碎的氣勢——發動進攻吧——!”
“就是說,不去追擊撤后的北邊敵人了?”
妖花非常驚訝。
在【震威之結手】佐菲·薩伯莉淑率領下從北面發動進攻的“薩伯莉淑”集團,為了避開中央軍攻勢發動的半包圍,而讓大部分的部隊往后撤。
此外,位于他們所在的中央軍正面的敵人——貝爾沃爾集團,因為其指揮官【極光射手】卡路·貝爾沃爾被殲滅身亡,其隊伍早已潰不成軍,眼看就要敗戰而逃了。
也就是說,【葬式之鐘】(如果除去已陣亡的【焚塵之關】索卡爾的話),此時正處于有利的情勢之中。
烏利克姆米把這一情勢看作是一個獲得勝利的機會,為了一口氣擊破敵人的主力部隊薩伯莉淑集團,讓戰局優勢明朗化,他正在編制著包括自己在內的追擊部隊。妖花卻認為調動這么一個猛虎之師去攻打那個早已戰意盡失的貝爾沃爾集團,恐怕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但是,烏利克姆米卻有著另外的打算。
“首先——無論怎樣——我們都必須先維持士氣——在必殺的時機刺出的槍——如果是生滿紅銹的鐵塊——就毫無意義——!”
哪怕只是局部也好,無論如何也要創造出壓倒性的有時。“兩翼”陣亡這種事態,并不僅僅意味著戰斗力的衰減。對在戰場上作戰的【葬式之鐘】的“使徒”們來說,他們不僅會對自己后方發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而且還會懷有支援部隊也許不能趕來的孤獨感,以及對“壯舉”失敗這種喪失大義的后果感到憂慮等等……導致士氣崩潰的災難,對于士兵們而言就是病魔。
驅除這一病魔的唯一方法,就是即使是一時的錯覺也好,也要讓士兵們感受到取得勝利的實感。然后,就是要設法爭取實現“壯舉”之前的時間。至于以后的戰況如何……誰活了下來,誰來支援了等等,都不在現在的考慮范圍內。只是利用現有的戰斗力盡最大力量去戰斗就行了。
應該說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因為【極光射手】的陣亡,總大將【震威之結手】的行動變得遲鈍了起來。要是連她也遇到什么不測的話,到時候士氣崩潰的就會是火霧戰士一方,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在這樣的情勢下,她和她的部隊應該不會成為阻礙【葬式之鐘】中央軍攻勢的關鍵要素。
(有利還是不利仍然不能一言定論——我們就只考慮執行主人的命令吧——!)
當然,烏利克姆米是不會把他這些策略說出口的。響徹整個戰場的,就只有他激勵士兵英勇作戰的洪亮呼喊聲而已。
“我們從現在開始——把中央軍正面的敵人徹底擊潰——!踏破踩碎他們吧——!”
回應他的怒號聲,似乎比剛才變小了很多……
………………要塞大廳………………
莫名悠然的站在要塞的中央大廳,這里是通向【首塔】的必要通道,有很多的【徒】被阻擋在這里,其中的指揮官,居然是莫名之前殺過一次的【不死鳥】。
“嘛~”莫名看著不計損失,依舊向自己進攻的【徒】們,隨手一揮,無數的魔力光劍射向敵陣“【StingerBladeExecutionShift】(雄蜂光刃·末日風暴)”
(雖然是模仿克羅諾那個小子的,不過在比較封閉的環境用來清理大量的雜兵很有效)莫名的思維發散(不知道疾風她們怎么樣了……)
“可惡!”
【不死鳥】多多利亞從背后的劍匣里不斷的抽出短劍反擊,躲避著光刃,躲不了就用短劍擊毀,可惜的是,那些短劍雖然鋒利,依舊無法擊穿莫名的【Panzergeist】(鐵壁之魂),所有的短劍全都在碰到莫名身外的那層光幕時被彈飛……
“快點沖過去!”多多利亞大喊“那兩個討伐者已經通過這里了,要在她們抵達【首塔】前,攔下她們!”
“哦呀~”莫名注意到了這個軍官,稍微提起一些興趣“沒想到殺了你一次,居然沒有死嘛,不過我可是不會讓你們去妨礙她們的……”
“……”多多利亞小心的后退了一步,臉上出現一些冷汗“哼…你和里面的那兩個人一樣,應該已經沒什么力氣了……”
“自我安慰嗎……”莫名向下走了一步,軍服的下擺輕輕浮動了一下“我很忙,馬上結束吧……”
“我可是……”
“沒事,這一次,你復活幾次殺幾次……”
………………【首塔】附近………………
“只要,這個愿望能實現的話……或者還能選擇那條路是也。但是……已經連那條路也……”
浮現于飄舞著櫻色火粉之中的無表情臉孔,正是她拼命地維持著理性的心理斗爭的證明。
“現在,我即使阻止你,你也只會在我手中掙扎,毫無意義地死去罷了。”
單臂的抱擁,仍然與剛才一樣。那是一種把明知道不能挽留住的東西,哪怕只是眼前這一刻也好,也要緊緊抓住的心情的表現。
“既然那樣,我至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即使我們不能一起活下去,但在同一條路上走下去這件事,只要我努力的話,就一直都……”
“……”
似乎在這句話中得到最終確認一般,威爾艾米娜突然發現,承載著她們兩人的熾紅色捍馬,消失了。
“啊——!”
“……好了,你就送到這里吧。”
然后,瑪蒂爾達也終于離開了威爾艾米娜的手。
兩人同時踏著橫躺著的“使徒”尸體,在其火粉散落的期間著地了。
在她們的面前,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到達的布羅肯要塞的“首塔”,在夜風屹然聳立。
守衛在“首塔”周圍的“兇界卵”加利的“五月蠅之風”,此時卻已經看不見了。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和阿拉斯托爾吧。”
說出訣別話語的“炎發灼眼的殺手”,不知何時已經把大劍和盾牌顯現在雙手之上。就象是要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完整姿態似的。
威爾艾米娜雖然是知道一切,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說點什么。在仔細考慮之前,話已經脫口而出了:“還有……”
但是,瑪蒂爾達卻——
“從這里開始,就算你在一起也沒有意義。”
把她的話蓋過之后,她還特意朝威爾艾米娜調皮一笑。
“你明明心里明白啊,這樣真不象你的風格呢。你從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在意別人的事情了呢?”
她把威爾艾米娜當作是一個不管在何時都能保持冷靜的戰友來看待,現在,她正是要讓威爾艾米娜對自己即將永遠離她而去這件事做好心理準備。
“……”
威爾艾米娜似乎也覺察到了,但卻被瑪蒂爾達搶先一步說道:“左右【兩翼】也已經被擊落了……那家伙,這下子也就完蛋了哦。”
瑪蒂爾達再次以身為火霧戰士的決心之言來打斷她,之后瑪蒂爾達便壞心眼地笑了起來:“而且,我們真正的目標,是那家伙……是吧?”
抬頭仰望上空,可以看到,從那敞開的天花板上空,一道道耀眼的青色光芒從【首塔】內部透出,那就是【棺柩裁縫師】亞西斯的所在之地。
“你說‘我們’嗎?你明明把人家攔住,而自己一個人去送死,居然還在這毫不在乎的說這些話,實在是太任性是也。”
威爾艾米娜以此回敬了她那壞心眼的話。
她的這句話,讓瑪蒂爾達感到內心稍稍恢復了些許平靜,同時也感到了滿足。一邊仰望“首塔”的上空,一邊眺望著自己將要去的地方,說道:
“我并不是去送死——只不過是這奔流不息的生命只流,僅僅是在那兒消失殆盡,死只是一種結果而已。”
“狡辯。”
“你也該考慮一下為這個結果做善后工作的人的感受是也。”
跟【夢幻冠帶】與【萬條巧手】之間進行的這種與平常無異的談話,經常讓瑪蒂爾達陶醉于其中似的,樂此不疲。
“善后嗎……莫名那個家伙絕對會幫忙的,至少看著某個‘公主’的面上……”說到這里威爾艾米娜難得的再次弄紅了臉頰,可是瑪蒂爾達沒有理會對方的羞赧,繼續說“而且‘炎發灼眼’的事,我也已經拜托了‘虹之翼’…而且……希望你也能……對吧,阿拉斯托爾?”
“唔。”比誰都感到責任重大的阿拉斯托爾,還是不想多說話。這種認真嚴肅的樣子,也跟往常一樣。
威爾艾米娜也“盡量”表現出一如往常的樣子,說出實際性的話題:
“既然如此,我就負責善后的主導是也。”
“什么,你嗎?”
瑪蒂爾達似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般地叫道。至今為止,這個話題,在她們之間,通常是極力避免提到的,所以威爾艾米娜應該與此事無關聯。
“反正依你的性格,那些具體性的指示多半還沒有確定下來……嗯,應該跟向佐菲·薩伯莉淑承諾的口頭約定差不了多少是也。”
“……”
被說中了。威爾艾米娜不愧是她的老戰友,知道得再清楚不過。
“承諾要求。”
“……”
“除我以外沒有更合適的人是也。”
看到她這種下定決心的樣子——
“……真的是,一點也不象你……”
瑪蒂爾達微笑回答道,微笑里絲毫不帶半點虛偽和敷衍塞責的意思。
在充滿殘酷暴虐的戰場上,她邂逅了那位無依無靠的公主。盡管互相拖著對方的后腿,也依然共同戰斗,那些最初的日子。知道了公主日思夜想的那個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大吵一架后分開時感覺到的寂寞感。馬上又與她重逢,兩人背靠著背時感覺到的踏實和安心感。還有,在激烈戰斗中用鮮血編織而成的信賴。
所有這一切不斷輾轉反復,兩人終于走到了今天。
“……是啊,正因為是你們,我到最后也只能領你們的情了。”
帶著獲得了能托付一切的人的喜悅,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指環上。
“……對了,這位大魔神雖然對別人很嚴厲,但實際卻是溫柔得不得了呀。請你為這可愛的大魔神,尋找一個新的能配得上他的火霧戰士吧。”
這時,她感到注視著自己的視線,就下意識握緊了那纖長而優美的手指。
“我,現在就要去了。”
盡管全身正被虛脫感和劇痛所折磨,她還是緊緊地,緊緊地握著。
面對著以她為傲,以她為榮的朋友們,她絕對不能讓她們看到自己那副可憐的樣子。剛一說完,瑪蒂爾達就全然不顧自身的傷痛,強有力地擁抱著威爾艾米娜,然而轉瞬間,她又砰地一下子推開了她。
“啊……”
“再也沒有比你們更值得信賴,更讓我安心地背靠著作戰的戰友了。”
她最后一次把自己的背后面向她們。
“再見了,威爾艾米娜,蒂雅瑪特,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
留下那到最后也努力保持著的堅強的背影后,她飛舞起來。
“愿天下無敵的幸運永遠伴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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