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司是整個京都最熱鬧的街道之一,雖然樂坊司只是個最小的九品機構,卻因為培養女官而成為京都達官貴人們尤為關切的地方。
在京都的達官貴人圈子里有個不成文的風俗,誰若是能娶一個樂坊司培養出來的女官做妾,那是極有面子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很多紈绔子弟都喜歡到這里游玩。一來二去,居然養活了這條街上不計其數的茶館書館酒肆樂坊。一到晚上華燈初上的時分,這里的熱鬧程度比起妓院賭坊云集的“紅袖招”也不遑多讓。
如今丁野信步走在樂坊司中,三不五時就有腰肢纖細胸脯豐滿的女官走過。她們走路的姿態都是受過特別訓練,儀態萬方不說,擦抹的脂粉還帶有一股特別的香氣,令人十分陶醉。
不只是視覺和嗅覺能夠得到滿足,聽覺也有免費的享受。丁野的耳邊傳來一陣陣悠揚的樂曲,那都是訓練有素的歌女和樂手在練習。
丁野倒是很享受這樣的熱鬧繁華,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喬煙兒。
尤其是看著一個個女官的身材都那么豐滿,喬煙兒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覺得這些女人似乎都在嘲笑自己,卻忘了她根本就是一副男裝打扮,誰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丁野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來走進一家茶館。
茶館里正有人在說書,說的這一段是開國故事,恰好說到開國大將軍獨孤鴻獨闖鐵騎陣,連破十八道銅閘關的段落。丁野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來,要了一壺茶幾樣點心果子,優哉游哉的聽起來。
喬煙兒跟著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丁野對面,盯著他看個不停。
“你看我干嘛?”丁野抓起一把花生,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喂,你到底有沒有君子風度啊?吃個牛肉面也讓我付賬?”喬煙兒氣鼓鼓的道。
“你不是有銀子嗎。”丁野目光一直緊盯著說書人,根本不怎么搭理喬煙兒。
“我有銀子是我的,男人和女人一起吃飯,就該男人付賬。”喬煙兒反駁道。
“哦!這是蒼龍皇朝哪一條律法規定的?”丁野終于舍得看喬煙兒一眼了。
“你!”喬煙兒快要氣瘋了,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賴皮的人啊!
丁野撇撇嘴,又不理喬煙兒了。她恨得牙癢癢,眼珠轉來轉去,忽然一把抓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把點心果子不要命的往嘴里塞,一邊吃一邊含糊的道:“這頓該是你請吧,我要吃窮你!”
丁野呵呵一笑:“吃吧,多吃一點……”
下半句話丁野沒說出口,因為他看到喬煙兒的臉已經綠了。
就這樣,一個聽書一個猛吃,兩人倒也相安無事。如果時間就這樣延續下去,或許就是一個充滿了斗嘴的平淡下午而已。不過窗外一陣嘈雜的吵鬧聲驚擾了書館里的精彩故事,惹得很多客人都探頭探腦的往外面看。
丁野也不例外,他轉頭望向窗外,一眼就看到三個清秀的女官。當中的一個留著一頭垂到腰間的長發,一身水藍色的長裙直到腳踝,只露出一雙羅襪和絲履。她的臉龐精致的宛如一張精雕細刻的風景畫,秀氣中帶著一絲淡雅,十足是個美人兒。
跟當中的女官比起來,她的兩個同伴就略微遜色一點了,卻也都是中上之姿。這樣三個女官一起走在街上,引來一些色迷迷的注目簡直是一定的,不過真的敢當街攔住求歡的卻不多。
偏偏有幾個不開眼的醉鬼,此刻正圍著三個女官,嬉皮笑臉的調戲著,甚至還有一個家伙想要動手動腳。
這幾個醉鬼穿的很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每個人都醉醺醺的大吵大嚷,有路人才停下腳步來,就被他們瞪著眼睛嚇跑了。
這年頭,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何況京都水深王八多,誰知道這幾個醉鬼是哪個官家的子弟,普通老百姓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滾開!”大概是被氣急了,那秀美的女官忽然發出一聲怒喝,將個同伴護在身后。看她明媚的樣子,倒是難以想象會爆出這樣一句粗口。
“嘿嘿,妹子是讓哥哥我滾嗎?如果你肯跟我一起滾,我當然樂意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醉鬼放肆笑起來。
“是啊,杜少家里有張軟榻,你要是肯去,怎么滾都可以!”一旁還有人幫腔。
“你們再不走開,等會兒京都衛的人來了,你們可就走不了了!”秀美女官又道。
京都衛就是京都令丁如山的麾下,負責掌管京都治安。類似這種流氓當街騷擾女性的案件,都歸他們處置。
“京都衛?哈哈哈,你以為他們敢管我?”矮小醉鬼得意洋洋的道,“妹子你不知道哥哥是誰吧,我告訴你,只要你從了我,保證你日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杜少說的是啊,你說你辛辛苦苦在樂坊司苦熬,還不如從了杜少呢。到時候金屋藏嬌,數不清的樂子等著你呢。”其他醉鬼紛紛道。這樣看來,這群人里倒是以這個姓杜的為首,其他人的地位都略遜于他。
丁野在窗口看著,心中并沒有打抱不平的意思。就在一年多以前,他的角色就是醉鬼中的一員,如今命運流轉他成了旁觀客,卻萬萬沒興趣當什么救美的英雄。
正打算縮回去繼續喝茶聽書,身旁忽然響起一聲怒喝。
“喂,你們幾個干嘛呢!”
不等丁野反應過來,喬煙兒已經吐掉了口中的果脯,沖出了書館,直奔那幾個醉鬼去了。
“姑奶奶啊,你該不會是路見不平要拔刀相助吧!”丁野頓時皺起眉頭來。
“你是誰啊?”驟然蹦出來一個搗亂的,杜少顯然有點生氣。他梗著脖子瞪著眼睛,一臉酒氣差點就噴到喬煙兒的臉上。
喬煙兒不禁往后一避,口中喝道:“你們幾個光天化日調戲女官,莫非不知道王法兩個字怎么寫嗎?”
幾個醉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一起爆發出哄堂大笑。杜少樂不可支的道:“小子,你是哪里來的,敢管大爺的事情,是不是找死?你信不信我打的你連你的名字都不會寫!”
“你敢!”喬煙兒才不怕,她從小到大還沒挨過打呢。
“我看這小子是故意搗亂,杜少,讓咱哥幾個好好教訓教訓他吧。”幾個醉鬼四面圍上來,摩拳擦掌的就要動手。
“你們誰要是動我一根汗毛,我哥哥不會放過你們的!”喬煙兒急了。
“誰知道你哥哥是哪只鳥啊!給我揍!”杜少不屑的道。
醉鬼們發出一陣獰笑,有人揚起拳頭,朝著喬煙兒的臉上就打下去。
“唉……”一直看熱鬧的丁野終于坐不住了。
按理說這件事跟他沒有絲毫的關系,他根本就可以不管。可誰讓他和喬煙兒一起出來的呢,兩人一起吃了面又聽著書,如果喬煙兒出了什么事,他哪里逃得了干系。
“哎呦!”那打向喬煙兒的拳頭在半空中停下來,并非醉鬼改變了主意,而是他的手臂被丁野鐵鉗般的手掌給抓住了。
“咦!”一群醉鬼的目光都挪到了丁野身上。
喬煙兒到底是女扮男裝,個頭矮小身材瘦弱,醉鬼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丁野卻是不同了,他這一年多來修煉有成,就算身穿儒雅的長衫也掩蓋不住一臉的英氣。尤其是一出手就制住了一人,更是讓醉鬼們有些忌憚。
“你是什么人?放開我的朋友!”杜少雙目中好似要射出火來,厲聲呵斥道。
“我會放開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是等京都衛過來。你們幾個調戲女官,又要毆打行人,已經觸犯了國法。”丁野不疾不徐的道。
“國法?”幾個醉鬼都笑起來。
杜少陰狠的道:“別以為學了幾招就了不起,居然還跟我提國法。我告訴你,我杜子騰就是國法!”
“杜子騰?你小時候肚子一定天天都很疼吧?”喬煙兒本來嚇的花容失色,丁野這一冒出來,她又恢復了古靈精怪的性子。聽到杜少自報家門,她頓時笑出聲來。
“找死!”杜子騰大怒,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取笑他的名字呢。
“給我往死里打!”杜子騰喝道。
“你想打死我們?莫非你真的不怕國法嗎?”丁野可不想把事情鬧大。
“嘿嘿,你知道杜少的父親是誰嗎?告訴你吧,是東城兵馬指揮司的杜大人!”有個醉鬼炫耀道。
原來是杜軒的兒子啊!
五城兵馬指揮司是直屬于九門提督手下的將領,五個指揮都是正六品的武官,負責的是京都防衛。
指揮對于老百姓來說那是相當大的官員了,尤其是看到他們帶著騎兵在城中巡邏的威風模樣,指不定以為他們是多大的官。
可這六品官在京都中真的算不了什么,頂多就跟武庭軒的級別差不多。最關鍵的是,九門提督是喬仁雄的直屬部下,也就說杜子騰他爹是喬煙兒他爹的部下的部下。嘿嘿,這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感謝天極的流星打賞,感謝往事無懼的刷屏打賞!感激你們的支持,讓小強有一直向前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