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架在火上烤

    第0213章 架在火上烤

    靖邊侯慕容金虹，起于微末，年少從軍，屢立戰功，從一個貧家子弟以功勛上位，只用了區區五年時間就封侯拜爵，放眼整個蒼龍皇朝的歷史也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雖然慕容金虹這個靖海侯只是無法世襲的侯爵，即便如此也是大正皇帝在位的三十多年來冊封的僅有三個爵位之一，不容小看。

    尤其是此人年少英銳，不但在軍中頗得軍心，還在朝堂中籠絡了不少官員，形成了實戰派的集團。

    在丁野前世的記憶中，對此人也有幾分了解。其中最讓丁野記憶猶新的是，慕容金虹曾經在一場戰役中面對面的擊敗了朱雀國百戰不敗的將星盧循，轟動了整個四象大陸。

    而更讓丁野記住的是，前世丁家被滿門抄斬時，負責抄家抓人的正是整個慕容金虹。雖然丁野不在京都逃過一劫，可他事后聽說就是此人將父親丁如山和叔父丁如山擊傷，還用兩人的性命威脅祖父丁天寧投降。

    可以說，丁家前世覆滅的罪魁禍首是四皇子，而真正的執行人則是這個慕容金虹！

    丁野心中微微生起一絲悲憤，雖然這一世的軌跡因為他的存在而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可誰也不能確定這一幕會不會重演。尤其是發現大正皇帝的戒心之后，丁野就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松懈，否則丁家說不定哪一步踏錯，就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丁野這邊心潮起伏，那一邊歐陽方和慕容金虹卻已經不說話了。

    關雄本來還想叫嚷幾番，等慕容金虹喊出了歐陽方的身份，他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沒錯，他爺爺是太師，很了不起。可滿朝文武百官誰不知道這天底下最狠毒最冷酷的就是廠衛啊，歐陽方非但是廠衛中人，還是歐陽國謀的干兒子，就算是關雄他爺爺也不敢跟歐陽國謀大聲說話，何況是他呢！

    “咳咳……原來是歐陽公在這里，是我失禮了。”關雄也不是傻瓜。跟石大勇他敢放肆，在歐陽方面前他只有俯首帖耳的份。

    歐陽方根本沒搭理他，只是望向慕容金虹道：“這是哪一股風把小侯爺吹來了。若是知道侯爺到來，咱們說什么也要到門口迎接啊。”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在座的雖然都是權勢滔天的人物，可品級最高的也不過是正四品的莫子明。比起皇帝親自頒發爵位的慕容金虹來說，他們都是下官。

    可歐陽方只是說說罷了，甚至連動一下腳步的意思都沒有。至于華英和岳萬年更是穩穩坐著，眼皮也不抬一下。

    這就是廠衛的囂張之處了，你就算是小侯爺又如何。我給你臉叫你一聲侯爺，改明兒不給你臉了，我把你的皮扒下來當燈籠！

    慕容金虹也不以為忤，微微一笑道：“歐陽公說笑了，如果知道是幾位在這里，我們也不會過來打擾。既然諸位包下了這里，我們就換個地方吧。”

    “不送。”歐陽方一點也不客氣，不等慕容金虹出門就先坐下了。

    慕容金虹拉著關雄走到門口，忽然扭頭看向丁野，笑著道：“倒是忘了恭喜丁少，聽說你去了錦衣衛，日后少不得有麻煩你的事情！”

    丁野淡淡一笑：“小侯爺若有差遣，盡管開口就是了。”

    他也不去管什么禮數，只是口中說著，屁股連一寸也沒抬。

    慕容金虹輕輕點點頭，再也不多說什么，和關雄一起出去了。

    等他們走了，石大勇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道：“媽的，什么東西！侯爺了不起嗎，以后他的軍隊糧餉能拖就拖，讓他喝西北風！”

    丁野知道石大勇真能干出這種事來，搖搖頭道：“大勇，我們自家兄弟喝酒，何必跟他較勁。”

    被慕容金虹和關雄這么一打擾，酒席的氣氛冷淡了不少，很快就結束了。

    走出真味樓的大門，歐陽方笑瞇瞇的道：“丁少，有沒有興趣跟我這個老頭子吹吹夜風走一走？”

    丁野心道，跟個美女一起吹夜風還好，跟你個太監吹什么風？不過他心里清楚，歐陽方大概是有什么話要跟自己說。

    “當然好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歐陽公。”丁野道。

    其他人見狀紛紛告辭離去，華英和岳萬年并肩走出去，不約而同的回頭瞄了一眼，等看到對方跟自己是同樣的動作，都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覺得丁野如何？”華英先開口道，他的性子比較直爽，很少遮遮掩掩。

    岳萬年想了想道：“很厲害……能讓歐陽公和凌公公都看得上的人物，很少很少！”

    “是啊……所以我覺得讓這小子去錦衣衛不是好事情。”華英氣哼哼的道，“按我說啊，直接把錦衣衛裁撤了多好，以后就只剩下我們廠衛，想做什么都方便。”

    岳萬年呵呵一笑：“老華，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什么？”華英搔了搔頭皮，眼中卻閃過一絲狡猾。

    “錦衣衛留下來就是給咱們背黑鍋的啊，誰要是以為這是一個美差，那就錯的離譜了！”岳萬年冷笑起來，“丁野如果聰明的話還好，如果蠢一點，用不上幾個月就要倒霉的！”

    “可他是凌公公的徒弟啊！歐陽公對他也青眼有加！”華英驚道。

    岳萬年搖了搖頭：“年輕氣盛，才要打磨的。等他吃了苦頭，自然會找上咱們廠衛，到那個時候你說他還能擺脫廠衛嗎？不只是他，連丁家都會一起靠過來的！”

    “原來如此！”華英撫掌笑起來，“這一招夠狠！”

    丁野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議論，可他也不是個任由擺布的傻瓜。和歐陽方走在夜風中，兩人隨意的閑聊一些錦衣衛負責的范圍，丁野越聽越是心驚，暗想這些活計可都是得罪人的啊！

    細細想來，錦衣衛沒有裁撤掉，搞不好就是廠衛的主意。留存下來的錦衣衛已經不是太子時期那個能跟廠衛抗衡的錦衣衛了，而徹底成為一個弱于廠衛的附庸。日后得罪人的事情錦衣衛干，惹了禍錦衣衛受著，反正倒霉的事情全都可以丟給錦衣衛！

    想通這一點，丁野對自己身處的這個位置就有些想法了。好你個大正皇帝，好你個歐陽國謀，這不是把老子放在火上烤嗎，一個不小心就燒焦了！

    丁野正琢磨著，就聽歐陽方道：“丁野，你這個錦衣衛統領只是四大統領之一，在你們之上還有一正一副兩個指揮使。我會給他們打個招呼，讓你多挑一些重擔的！”

    這話要是放在別的情境之下，從別人的耳中聽到，那一定就是委以重任的意思的。要知道錦衣衛四大統領各自負責一部分的事務，油水豐厚和油水干癟的相差懸殊，真若是被分配到油水極多的事務，那就等于是權力熏天財源滾滾！

    可此時此刻，歐陽方的話聽在丁野的耳中就是挖了個坑等他跳呢。

    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白廠衛的意思，丁野也知道不是什么坑都能跳的，跳下去容易，想跳出來可就難了。

    他微微一笑道：“不用麻煩歐陽公了，我年紀輕輕，又沒有經驗，還是先學習一段時間再說吧。錦衣衛能人輩出，也不差我這么一個。”

    歐陽方聞言雙眸中精光一閃，暗想難道丁野看破了？

    一個有心挖坑，一個堅決不跳，這話自然就談不下去了。又寒暄了幾句，丁野就跟歐陽方分手。

    看著歐陽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丁野微微嘆了口氣。他終于意識到，錦衣衛這個統領何止是不好干，簡直就是架在火上烤的皮酥肉爛外焦里嫩啊！

    就在丁野和歐陽方互相小心盤算對方心思的時候，距離真味樓不遠處的一座酒樓里，關雄正不迭聲的叫罵著。

    “石大勇他算個什么東西，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下次讓我看見他，一定抽他幾個大耳刮子！”關雄喝了不少的酒，話語中絲毫沒有遮攔。

    同桌的幾個紈绔都叫好起來，還有人跟著起哄架秧子。這些人都惹不起石大勇，卻羨慕石大勇揮金如土的闊氣，一聽說關雄要找石大勇的麻煩，都存著看熱鬧的心思。

    只有靖海侯慕容金虹一言不發，雖然在座眾人的年紀差不多大，可他卻有著一股卓爾不群的氣度，和這群人格格不入。

    見慕容金虹不開腔，找書苑www.ｚｈaoshuyuan.coｍ 關雄郁悶的道：“慕容，今兒碰見歐陽方我認了，算我栽了面子。可你怎么也怕那個老太監呢？”

    慕容金虹眉頭微皺道：“關雄，你喝太多酒了，不要亂說，小心隔墻有耳！”

    “嘿，我還真不怕他們！不就是一群搞特務的廠衛嗎，除了溜墻根偷聽人說話他們還會干嘛！惹急了我，就讓我爺爺參他們一本，連歐陽方他干爹一起搞了！”關雄酩酊大醉，什么話都敢往外噴。

    “夠了！”慕容金虹“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他醉了，送他回家！”

    關雄被人送走了，一路上還罵罵咧咧的。慕容金虹強忍著一股怒氣望著他離開，等人影消失才啐了一口。

    “一幫雜碎，如果不是要拉攏你們的家族，就憑你們也配跟我同桌吃飯？”慕容金虹臉上現出了一絲厭惡。

    不過他很快就把目光落在真味樓上，口中喃喃自語道：“丁家和廠衛互相利用，兩虎相斗必有一傷啊……這是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