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柳風也是有仆人和學徒的,奈何老方和陳嬌嬌都留在了永安堂,沒帶來郡王府,至于程落雪,她自己舊傷未愈,更何況柳風不覺得她會幫忙。
因此柳風不得不蠱惑馬翠兒給自己做幫手,好在馬翠兒是個熱心腸的姑娘,見不得人受苦,更加上其中一個病員孫大郎是看著她長大的鄰家大哥,便爽快地應下了這樁差事。
否則任憑柳風是大羅神仙也是忙不過來地,要知道治療一個病人,本來就需要主治醫師、住院醫師、護士、護工等許多人通力合作才行,如今這么多擔子壓到柳風一人身上,他實在是分身乏術。
當天下午,在打了一劑曲馬多之后,趙瓊就一直陷入在深度的昏睡中,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柳風決定立刻手術,因為這樣可以免去一支麻藥的費用,雖然也沒多少錢,但是能省一點是一點,柳風的積蓄不多了。
說實話,這并不算是什么大手術,畢竟真的需要大動干戈的傷員,根本活不到柳風到來。這四人能支撐到現在,本身就不是什么致命傷,只是因為時代的局限而成了不治之癥。
這個家丁同那三名軍士的主要問題一樣,都是創口的感染,只是面積更大,程度更兇險,同時由于燒傷面組織滲液,他還有極其嚴重的脫水。
柳風給那家丁建立靜脈通道,插上導尿管的時候,他都沒有醒來,甚至連哼哼聲都沒有發出,若是沒有胸口的起伏和體表的溫度,活像一具尸體。
馬翠兒滿面通紅地轉過臉去,根本不敢多看。柳風告訴馬翠兒,如果想讓他們活下去,除了導尿自己可以負責,以后其他的事情都要她來做。
這個時代沒有經歷過理教的戕害,男女之防遠沒有那么嚴密,但是讓一個姑娘去給男子插導尿管,實在是超出了世人的底線,柳風還沒這么不近人情。
柳風用一個本子,專門記錄了這個家丁每個時辰的排尿,同時通過靜脈通路給他交替補充各種體液,包括膠體、電解質溶液、水分、溶質利尿劑當然還有抗生素。
柳風給這家丁作了大面積的清創術和疤痕松解術。當看到這個小郎中居然拿了鋒利的刀刃在活人的皮肉上不斷切割的時候,無論是馬翠兒還是意識還算清醒的三名軍漢,全都鴉雀無聲。
柳風本以為他們會驚訝、會驚慌,甚至會阻止自己,罵自己是瘋子,但事實上并沒有,既然他們可以接受,柳風也懶得多說什么,聚精會神地進行手術。
馬翠兒盡管全身都在顫抖,但依舊穿著手術衣,在一旁努力幫助拉鉤,雖然是很不稱職的醫助,但柳風別無選擇。
“老孫,這是華佗神醫刮骨療傷的神技吧?”一名軍漢對一旁的孫姓軍漢說道。
孫軍漢道:“管他呢,最壞不也就一死?隨他折騰!”
另一名軍漢道:“我看這小郎中有門道,你看他那些器什,不像是糊弄人的……”
……
手術不難,對柳風來說沒有什么挑戰,雖然自己的醫助非常不靠譜,除了拉鉤,全程幾乎沒有任何幫助,但是柳風對她的要求只是不要暈倒,這點馬翠兒做得很好。
接下來給三名軍士做清創手術就必須麻醉了,否則這就不是手術,而是屠宰。完全沒有全麻的條件,柳風只能選擇給他們局部麻醉。
軍漢們雖然都很配合,但這三人對于柳風手中細長的針管都表現出了巨大的恐懼,如同受到酷刑一般,強忍著才完成了皮下局部浸潤麻醉。
等到柳風取出手術刀時,他們反而咧開大嘴笑了,爭先恐后地要求先給自己割肉。
這可是刮骨療傷啊,這可是和關二爺一個級別的待遇,若是自己能僥幸活了,足夠吹噓一輩子的。
當柳風的刀子落在腐爛的皮肉上時,一臉從容表情的孫軍漢忍不住繃緊了神經,但是意外的,居然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傳來,雖然能感覺到,也能看到那小郎中手里的柳葉刀,在自己的身上切割,甚至那滲出的血液也是那么真實,但孫軍漢真的沒有感覺到一絲痛苦,
周圍兩個軍漢見他真的一聲不吭,都忍不住嘆道:“孫大哥乃真英雄也!”
……
總得來說,四人的手術都不難,過程也很順利,馬翠兒從一開始的大腦一片空白,到最后已經能主動遞上紗布和器械了,雖然她依舊哆嗦得厲害。
手術中的花費也不甚多,這四人很幸運,全都不是過敏體質,因此柳風給他們消炎藥用的是青霉素,麻藥用的是利多卡因,都是極其便宜的藥物,但是對于這個時代來說,效果極好。
手術刀片也不值錢,至于拉鉤、刀柄、止血鉗、眼科剪等,屬于最基礎的手術器械,柳風剛來這個世界,系統就送了一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事急從權,柳風給一個病人昨完手術,只是將最關鍵的刀片換掉,其他的器械則用酒精棉球細細擦干凈,再用碘伏溶液浸泡過后,便繼續使用。
另外,柳風也沒給他們用昂貴的醫用紗布和醫用敷料,而是讓馬翠兒將普通的紗布用沸水煮了,湊合著用了。
……
整整兩天的時間,柳風白天除了飯點,都在傷員的屋子里忙碌著,甚至晚上也經常過來查房。
馬翠兒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腦子卻挺好使的,對柳風教給她的東西領悟得很快,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就已經上手。
比如說靜脈輸液,柳風如今已經不管了只是把藥物準備好,將注意事項交代清楚,其他都由馬翠兒負責。
她現在在打針的時候,已經能在五針內尋著病人的靜脈。這樣的水準若是放在現代,恐怕不是被被迫轉行,就是被憤怒的患者給揍了,但是如今在這幾個瀕死的漢子身上,卻是沒有一丁點抱怨。
甚至在馬翠兒滿頭大汗地將針頭插對位置之后,那幾個軍漢還都豎起大拇指,油腔滑調地道:“翠兒姑娘,真乃神醫也!”
馬翠兒羞得滿面通紅,之前柳風打針,每次都是一針見血。馬翠兒覺得這細細的輸液針,遠比自己平日里用的繡花針要難上好多。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三個軍漢恢復得很快,就連一直昏迷不醒的那個小家丁,也終于在傍晚醒來了,馬翠兒輕輕摸著掩藏在口罩下的嘴巴,心里不禁感嘆道:“柳大夫才是真正的神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