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矮人看戲何曾見,只是隨人說短長……
聽著了柳風的話,在場的眾人情不自禁地跟著微微點頭,一副不明覺厲的樣子。
“盡是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史三郎陰沉著臉走上前去,說道:“各位,千萬不要被這后生的花言巧語騙了,他也不知在哪本閑書看了些歪理,就來這里賣弄,天曉得他見過幾匹馬……”
“哦?”
那個可惡的小白臉的聲音忽然從自己腦后飄來,史三郎連忙轉過頭,卻見那小白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繞到了自己身后,手里抓著三根細長的銀針,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扯著嘴角朝自己笑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那銀針很銳利,史三郎猛一回頭,差點被戳到。
“你說的很對……”
“啪!”
“我只見過驢子……”
“啪!”
“沒見過馬……”
“啪!”
……
“但是你看,這……我好像治好了哦……”
神駒都是有靈性的,或許感覺到了柳風的善意,這次赤小兔完全沒有反抗,任由柳風將三根銀針扎上了三江、分水、姜牙三處穴位。
三針過后,腹部的疼痛消失了一大半,赤小兔輕輕地打著響鼻,用鼻尖摩擦著柳風的手臂,似乎前嫌盡釋的樣子。
“還能這樣嗎?”
“馬也能針灸……我還是第一次見著……”
“誰說不是,我剛才見他用針扎赤小兔大人,還想上去阻止呢!”
“你傻啊,如果赤小兔大人不樂意,十個小白臉都被它踹飛了!”
“……”
“……”
圍觀的眾人見此,如夢方醒,立刻變得喧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道。
接著,他們看向站在人群中央,原本一副舍我其誰模樣的史獸醫的眼神就變得奇怪起來了。
一個常年呆在產馬之地的獸醫,天天和馬接觸,居然還不如一個沒見過馬的小郎中有眼力,還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真是胡吹亂嗙,說嘴打嘴。
史三郎徒勞地張了張嘴,但喉嚨里發不出一個音節,熊獸醫面色慘白地將他拉了下來。
三哥啊,三哥,你說你開你的方子不就完事了嗎,為什么非要和這個小郎中糾纏,糾纏也就罷了,你老提他沒見過馬干什么,不提還好……現在……現在實在太丟人!
雖然心中萬般好奇赤小兔究竟得了什么病,但久居宮中的小太監和宮女們顯然都很有毒舌的潛質,閑言碎語下,兩人只能掩面走了。
柳風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脆弱,實在是太脆弱了!
獸醫也是醫生吧,若是沒有良好的心態,怎么能沉著應對各種突發情況呢,哎,看來我為中華的獸醫學發展,也是操碎了心哪!
……
“小郎中,赤小兔究竟怎么了?”郡主殿下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這次柳風沒賣關子:“其實史獸醫的猜測已經不遠了,不過不是胃消化不良,而是腸管的痙攣疝……”
……
經過柳風的解釋,眾人聽得云里霧里,不過也大抵知道了,赤小兔是因為在放風活動時,渾身出汗后淋了驟雨,又加上采食了霉變的飼料,引起了腸管發生間歇性、痙攣性的收縮,呈現陣發性的腹痛。
而柳風之前能一口料到起病的時間,正是因為最近只有六日前申時下過雨……
……
……
升為了甲等供奉,按照規定,郡王府會給柳風安排兩三個小廝或者侍女,柳風不喜歡陌生人服侍,更何況程落雪渾身都是疑點,實在經不起有心人的窺視。
想來想去,便開口問宋大管事要來了馬翠兒,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柳風知道,這是個聰明能干又心思單純善良的姑娘。
老孫、趙瓊他們病情愈來愈穩定,現在都由馬翠兒盡心盡力地照料。
柳風只是每天早上去一趟傷員館,早查房還是必要的,之后便留下一日所用的藥物,交代好各種護理上的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若是有什么病情變化,馬翠兒總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柳風。
……
至于小郡主那邊,柳風給赤小兔扎了針,解了急性痛,其實并沒有治本。
之后兌換了一些便宜好用的藥物,用水合氯醛酒精注射液二百毫升靜脈注射,硫酸鈉、魚石脂、酒精做成的溶液,一次性灌服。
最后柳風開具了一張官桂、厚樸、蒼術、青皮、甘草、益智仁、牽牛子、細辛等藥材為主的藥方,讓小太監們安方煎藥,每日給赤小兔灌服。
并囑咐不可因為天熱就給赤小兔飲冰水,還要防止劇烈運動,防止腸管的變位和扭轉。
見識過了這個小郎中精準的醫術,小太監們無不信服,在青兒的監督下,全都細心照辦。
于是,赤小兔的腹痛病也逐漸好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柳風忙碌的生活似乎終于平靜了下來。
然而……
柳風在院子的角落里架著一個小火堆,等著砂鍋里的藥材熬好,向屋子那面望了一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程落雪又受傷了。
這次傷得沒有上回重,但上回是外傷,這回則是傷到了臟腑,恢復起來會困難得多。
多漂亮的女娃啊,為什么總是想著打打殺殺呢,安安心心相夫教子多好,可能多生幾個娃娃就能收斂性子了,說起來……我們老柳家五代單傳……
……
這段時間,閑來無事的時候,柳風從系統里兌換了一本《摩尼教經》,翻看了幾頁就放棄了,實在想不通這東西究竟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魅力,在兩個時空都能掀起那么大的腥風血雨。
“吱呀——”
就在柳風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子的門被打開了。
“你要去哪兒?”柳風站起身子,攔住了正要離開的程落雪。
“柳公子請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程落雪搖了搖頭,蒼白的小臉上浮現著一絲病態的紅暈。
伸手摸了摸眼前人的額頭,冰冰涼涼的。
“不行,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柳風堅定地說道。
忽的一下,天旋地轉。
程落雪足尖輕輕一撩,柳風腳下一空,倒在了她的懷中,玉臂微斜,柳風便搖搖晃晃地落在了程落雪的身后。
“那至少,先把藥喝了……”某人雙腿打著擺子,色厲內荏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