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是雨是夜晚,而不是倦鳥歸處。
王尼瑪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躺倒在沙子上,蕾尼正強忍著眼淚,看著自己。
發現王尼瑪醒來后,蕾尼一把抱起王尼瑪,不管三七二十一,痛哭起來。
把自己的所有悲傷,所有惶恐,所有焦慮,全部化為哭聲,徹徹底底的表達了出來。
王尼瑪摸著蕾尼的腦袋,眼中充滿了寵溺。
蕾尼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到了王尼瑪的胸膛上,擔心只要自己松開手,王尼瑪就會離自己而去。
只有感受著王尼瑪溫暖的體溫和撲通撲通跳動著的心臟,蕾尼才能證明著王尼瑪還活著。
王尼瑪抬起頭來,看到了神情恍惚的貝爾和雙手環抱,立在一旁的蜜絲,這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大家都沒事就好啊……
蕾尼哭著哭著,聲音小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那哽咽的聲音變成了安詳的呼吸聲,在這港灣中,蕾尼沉沉的睡了下去。
王尼瑪小心翼翼的將蕾尼擺放成一個能睡得舒服的姿勢。
隨后,王尼瑪用空著的左手,做出了噤聲的動作,其他兩人自然心領神會。
接著,王尼瑪用精神力和貝爾、蜜絲聊了起來。
【王尼瑪向你發起群聊邀請,是否接受?】
蜜絲料到了王尼瑪會進行精神交流,但是看到這個出現在眼前的框框,第一反應仍然是想點那個叉叉……
好不容易蜜絲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反應,選擇了接受,而這時,王尼瑪和貝爾已經聊了起來。
“我記得我在和驪夜大戰,怎么突然就倒下了?”王尼瑪向貝爾詢問著。
“那之后的你都不記得了嗎?”貝爾問到。
“感覺像是有些記憶被攪碎了,現在腦袋還暈乎乎的呢!”王尼瑪回答道。
“哦,在你用劍擋住驪夜的那一擊之后,我沖了上去,趁著驪夜處于硬直狀態,一口咬下了驪夜拿著無天劍的右手。這一段你還知道嗎?”貝爾提醒著。
“知道啊,沒想到竟然真的把驪夜喚醒了!”
“別瞎扯了,就從你開始暴走的時候說起吧!”蜜絲看著兩個老男人絮絮叨叨的話語,不耐煩的說著。
……
隨著貝爾和蜜絲的喃喃敘述,王尼瑪因為頓悟而失去的記憶被一點點再次搭建。
故事看似昂長,在三人的頭腦風暴中,卻只需要短短一瞬。
“就是說,在我和驪夜那小子纏斗三百回合,最后互拼大招之后,大招和那顆隕石發生了爆炸,爆炸結束后,你們在爆炸的中心,只找到了我,驪夜則無影無蹤?”經過了貝爾和蜜絲的敘述之后,那一段失去的記憶,如同水中月一般,讓王尼瑪有了點眉目。
難怪王尼瑪總覺得蘇醒后自己和手中的秋水劍間的聯系變得更加密切,原來不是幻覺啊!
“哈哈,我就說我命大嘛!這樣都能活下來。”王尼瑪看著自己這完美無瑕,沒有一絲傷痕的身軀,不禁陶醉于其中,洋洋自得。
“……”蜜絲和貝爾看著王尼瑪,彼此看了一眼,默默不語。
“……怎么了?”王尼瑪不知覺的吞了一口唾沫,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全身燒焦,體內沒有一絲能量,想必是在你說的大招互拼中用掉了!”蜜絲聽到王尼瑪繼續自賣自夸,意外的沒有去頂嘴,反而帶著哀傷的情緒,重現著當時的場景。
“啊,那我是怎么活下來的?”王尼瑪嚇了一跳,察覺到蜜絲并沒有騙自己,因為氣氛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嚴肅起來。
小隊里有個不成文的規則,開玩笑的時候隨便開,但該嚴肅的時候必須要嚴肅。
“……看你身后!”蜜絲不忍心說,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回道。
王尼瑪連忙轉頭一看,卻在余光剽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呆住了。
王尼瑪喉結顫動著,脖子如機械一般僵硬的轉完后半程。
王尼瑪不可置信的把眼睛擦了又擦,這才相信被刺中心臟的凱恩就躺在那里,臉上的肌肉已經干癟,整個人如同脫水后的干尸,蒼老了無數倍。
貝爾等人以為凱恩現在已經精疲力竭,死去了,因此非常悲傷,不忍和王尼瑪訴說。
眾人卻沒有想到,看到老朋友王尼瑪之后,凱恩充滿死寂的眼里重新充滿了光芒,某種來自東方的神奇力量喚醒了凱恩。
凱恩甚至還回光返照的顫抖著舉起了手,想要拉住王尼瑪。
王尼瑪連懷中的蕾尼都顧不得,連忙雙手顫巍巍的接過那如枯木一般的手,一滴眼淚滴在了上面。
“本來我們之中,貝爾和你怕是救不活了,我和蕾尼被驪夜砍到也是身受重傷、實力大減的,是凱恩用盡了最后積蓄的光之本源,將我們全部救了回來!”蜜絲也泣不成聲的說著,
蕾尼也醒了過來,本來想去安慰蜜絲,走了兩步,想著凱恩現在的樣子,淚腺又沒有收住,兩個人抱在一起便哭了起來。
王尼瑪這個鐵打的漢子,平時那嬉皮笑臉、游戲人間的樣子都不見了。
這時候再也顧不得什么團隊領袖的以身作則,大聲痛哭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下來,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凱恩。
“凱恩啊,我對不起你啊!”說完這句話,王尼瑪像是失去了精氣神,像是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狗,整個人都蒼老了下來。
王尼瑪第一次思考當時如果沒同意凱恩的計劃會怎樣,是否讓他繼續當光明神的傀儡比較好。
自己真的有資格去殺死他么?
凱恩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卻還是強打力氣捏了捏王尼瑪的手,眼神中帶著親切和安慰,和那么一絲對于王尼瑪見外的不樂意。
“我懂我懂,這樣說生分了不是!”王尼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呼吸聲中摻雜著濃濃的鼻音,不敢深深吐出,怕自己涕泗橫流的狼狽樣子被凱恩笑話。
王尼瑪卻不知道,自己的臉早已哭花,不成樣子。
“奶媽凱,我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天,你是我們小隊的第一名隊員啊……”王尼瑪反手捏緊了凱恩的手,深深的大口呼吸著,卻還是嗆得咳嗽連連。
作為一個神話級強者,如今卻連呼吸都沒法好好控制!
凱恩想著,陷入了沉思……
……
我又怎么能忘記呢?正是從那一天起,我遇到了奇跡的彩虹,踏上了一條從未有人問津的路,獲得了獨一無二的美景……
跌的再痛,摔得再慘,也是我無悔的選擇。
那天我本來是要去某個小村莊出診的。
我剛剛由實習期轉正,這一次正是我第一次單獨出診,雖說是為了宣傳教義,但我認為這是為了幫助他人。
“哎,那邊那個神官,我看上你了,快過來,當我的伙伴吧!”卻在半路上遇到了王尼瑪這個愣頭青,頭上還沾著幾片草屑,身上到處都是被樹枝擦破的痕跡,怎么會有這種瓜皮來攔我的路呢?
當時的我,沒想到那句話竟然是我們倆之間孽緣的開始。
想必史書上也不會記載劍之勇者和光明教皇的這初次相遇吧!
當時的我,聽聞了那個小村莊上得了很嚴重的傳染病,正打算去治療。
對于攔在前面的王尼瑪,我沒有和他拖時間的欲望,走上前一步,把他腦袋上的那幾片草葉摘了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理順了他的頭發,看著這個只到我胸口的小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沒有說什么,就這樣從身旁走過。
“你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勇者呢!光明神親自任命的狂草勇者呢!”王尼瑪看見我有些輕佻的像逗小孩一般逗他,氣得和小孩子賭氣一般,硬是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哦,不!他還在發育吧,就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勇者?可笑!
最近光明神不知道發了什么瘋,一口氣封了成千上萬個勇者,提拔了他們的素質,搞得現在勇者是最不值錢的職業了。
光明神是想干什么呢?
嫌信仰的分配還不夠亂的么?
信仰之戰在繼續下去,怕是世界真的要亂了。
算了,起碼這戰火燒不到我的身上。
我作為人族治療與守護之神的信徒,神的立場屬于中立,我對于異教徒雖說不討厭,但是也說不上喜歡。
這下可好,被異教徒的小屁孩纏上了,還是走快一點吧!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啊?”王尼瑪快步追了上來,我邁一步往往他要費兩三步的勁,可他卻像是頑強的小狗,硬是要跟上來。
“說了想必你也記不住!”我沒有回頭看,加快了步伐。
“喂,你不要小瞧我啊!我可是勇者,以后要賺好多好多錢,買好多好多吃的,住最大最大的房子,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要出名到能讓我媽媽為我驕傲!”王尼瑪一路小跑到我身前,將我攔了下來,拍拍胸脯,洋洋得意的闡述著他的夢想。
“幼稚!”我終于忍不住嘲諷了他一句,這種孩童的臆想,又哪能稱得上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