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不出秦鑫陽所料。
當老師走上講臺的時候,心思敏銳的秦鑫陽就已經感覺到,這堂課,老師是要發大脾氣了!
隨著老師懷中的那一摞作業本往講臺上一擱,秦鑫陽的心也“嘭”的一聲,沉下去了,只聽老師道:
“上周的作文課,是同學們進入高中以來的第一堂作文課,咱們班同學表現不錯,一大半同學的作文,都寫得很不錯啊!”
聽到這話,班里不明情況的同學嘿嘿一笑,秦鑫陽卻是心呼救命啊。
“看來大家都很自我良好的嘛。”老師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有個問題,全班40個同學,怎么就有一半的作文都是同樣的文筆呢?”
“誰能給我解釋下呢。”
的確,當時秦鑫陽想盡一切辦法寫出不同的筆跡,以為可以渾水摸魚的,可是他卻忘了,每個人寫作都有每個人的文筆特色,這就像一個人的性格一樣,是很難突然轉變的,這也難怪老師會發現呢。
秦鑫陽一邊在心中痛呼著大意,一邊則偷偷地抬頭去看老師的表情,卻不想,老師突然叫道:“秦鑫陽,你有沒有什么要講的呢?”
“呃……”秦鑫陽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支吾道:“老師,你都知道了……你就懲罰我吧。”
老師冷笑道:“哎呦,我知道什么了?”
“這個……”秦鑫陽咬了咬牙,道:“老師,是我給班里同學代寫作文了,你就懲罰我吧。”
老師平淡地說道:“我懲罰你?我憑什么懲罰你?你秦鑫陽有什么好讓我懲罰的?你已經是學校的作文第一人了,我一個老師哪有本事來懲罰你呢?”
秦鑫陽不說話了,這個時候,沉默是金啊!
老師的教育批評一直持續了半節課,到最后結束的時候,她深深地看了眼秦鑫陽,道:“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
……
下課后,秦鑫陽跟在老師的身后,來到了年級語文組辦公室。老師坐在辦公桌前,稍稍整理了下桌面,然后從抽屜里翻出一張舊報紙,擺在秦鑫陽的面前,道:“這個文章你還熟悉吧。”
這張報紙是學校去年五月份的校內報刊,里面都是學校的一些教學改進內容和學生的優秀作文。老師所說的文章,就是在報刊主板面上,秦鑫陽的一篇散文《黑》……
說起這篇散文,就不得不說一下秦鑫陽和他父親之間的關系了。
早在秦鑫陽從部隊子弟學校離開的時候,父親就開始對秦鑫陽的態度變了,他一直認為是秦鑫陽在學校不努力學習,才被老師開除的,不論秦鑫陽怎么去解釋,他都不聽……不,應該是不信,他始終認為,那是秦鑫陽的謊言。
后來在縣里的私立學校打架事件,更是讓父親堅信了這一點——秦鑫陽學壞了。
記得那天父親把秦鑫陽從學校領回家以后,就開始教訓、鞭打秦鑫陽。從下午4點鐘到凌晨三點鐘,父親甚至連飯都不吃!
皮帶抽斷了三條,棍子打斷了7根……打到最后的時候,秦鑫陽的心已經是徹底的麻木了,他的眼淚早已經干涸了!
他就那樣如同死豬一樣的靠在墻角,任憑父親那一下一下的打下去。他沒有躲閃,他不想躲閃,更沒力氣去躲閃!已經全身傷痕的他似乎已經忘了疼是什么感覺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呢?一個僅僅只是五年紀的孩子而已,為什么要這樣近距離的去面對地獄?
后來,父親累了,困了,他回房間睡著了。可秦鑫陽卻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廚房,拿起了菜刀。
那些高高在上的同學欺負他,侮辱他,老師對他的委屈視而不見,他都能堅持下來!可是,最后撕碎他那顆純心的,卻是自己最愛、最敬仰的人啊!多么諷刺啊!
月光透過廚房的窗戶,將秦鑫陽滿身傷痕地身影映在了刀身上。秦鑫陽面無表情的舉起刀,冰冷的刀光刺著他雙眼,仿佛是在冷笑一樣……
那個孤獨的夜里,有沒有人來在乎這個絕望的少年吶?
終于,在那冷笑的刀光下,秦鑫陽的目光中開始有了一絲神采來。他放下刀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然后一道一道數著自己身上的傷痕。
最后……總共243道傷痕。
然后他笑了,哪吒割肉償還李靖,這是一種怎樣的恨呢?
好在命運還是眷顧他的,他的努力也終于得到了肯定。08年寒假的時候,秦鑫陽帶著獎學金和父親回到家里,那時候他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希望父親能夠夸獎他呢……可是現實卻是——
“考的這什么破成績!”
從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父子關系徹底惡化了,甚至有整整一年,秦鑫陽都沒有和父親說過話。這中間,也許還有著叛逆期的孩子心理,但是,更多的,是對父親的徹底失望吧。
再到后來的“文學夢想”與“數理化至上”之戰中,弱勢的秦鑫陽徹底的迷茫了,他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放棄這個夢想呢?
在那篇散文里,他這樣寫道:
……陰冷的黑暗里,月光也開始變的黯淡了,它大概像我一樣,也開始禁不住這黑暗的寒冷了吧?那昏暗的月色,甚至讓我懷疑,這黑暗,是否就是光明呢?
可是他最后還是忍不住的,選擇了夢想……
“……你程老師對你的作文水平十分欣賞,所以他才把你的作文推薦到了咱們學校的校刊上,讓你還未進高中之前就已經得到咱們學校許多老師的認可了。”
“但是,這樣就是你驕傲,你目無一切的理由嗎?”
秦鑫陽有些愧疚,程老師是他一生中對他最為看重的老師,在秦鑫陽最迷茫的時候,也是程老師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希望!
他低著頭道:“老師,我知道錯了。”
老師緩了一口氣,道:“如果你的才華只是你取樂享受的工具,那么秦鑫陽,你跟本就不配這樣的才華。”
“我希望你今天能記住,才華來源于夢想,夢想來源于正確的價值觀,假如你的價值觀不正,那么你的才華就是兇器,你所謂的夢想,也都是對夢想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