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被吞吐著太極勁力的長劍纏住左手無法脫身,其余的武當弟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出劍。
霎時間四把武當劍刺向了李三的面門。
宋朗清的朗月天風劍——
邱逑裘的陸象劍——
魚朝陽的灼金虎——
魚負陰的沉水雀——
四劍成夾角之勢,劍風或灼或寒或徐或狂,便要送君去見地府閻王!
李三挑了挑眉,豎起右臂,張開五指,內力灌注其中如黑鐵淬火,罩住門面。
“鏘!鏘!鏘!鏘!”
四劍接連刺在李三臂上、肘上、指上、掌上,卻沒有出現武當眾所想見的肉破掌斷之相,反倒是有如斬中金鐵一般,堅硬異常!
竟然絲毫不能留下半分痕跡!
饒是武當眾擁有著再堅定的除魔衛道之心,也難免在此時產生駭然的情緒!
單憑肉身便扛下四柄鋒利寶劍的刺殺!這......還是人嗎?
李三咧嘴一笑,右掌宛如精鐵鑄成,運掌如肅烈秋風橫掃過去!
武當眾收劍橫擋,卻仍是無法敵過這只鑄鐵般手掌暗含的開山巨力,連人帶劍一并拍飛!
魚朝陽收劍慢了一秒,被那鐵掌的兇猛余力打透胸膛,傷及肺腑,噴出一口淋漓鮮血!
“陽魚兒!”
“師弟!”
“哥哥!”
到底是武當眾大意了,先前見黑燕子被張武極所傷便自以為他的硬功也不過如此,實際上張武極之所以能稍稍傷到李三全憑手中的“鎮派古劍”——“真武劍”和七大絕學“太極劍”的融合使用,“真武劍下的太極”威力,遠遠不止于“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
但,反過來說,真武劍下的太極也只能稍稍劃傷李三,別的不說,李三硬功之強,恐怕就是嵩山那座寺廟里的十八銅人也比不上。
“師兄......我沒事。”魚朝陽咽下喉間血,咧嘴微笑,復又強行起身持劍以示自己的確傷勢不重。
“......沒事就好。”宋朗清溫聲說道,而后舉劍指著李三輕聲喝到,“師弟們,莫慌,先前黑燕子是將真氣聚于一處才擋下我們四劍刺擊的,并非他本身體魄如此,一會兒大家分別用劍刺其身體各處,我就不信他還能毫發無傷!”
宋朗清被擊退后倒沒有像師弟們一般駭然,而是冷靜分析這一劍失敗的原因——身為“宋家玉樹”,他有自己的底氣、膽識和眼力。
聽到師兄如此說法,魚朝陽等人瞬息間便鎮定了下來,這就是“領袖”的能力,能迅速整合、團結隊伍,將眾人的力量擰成一股繩。
宋朗清并沒有壓低聲音,他所用的乃是陽謀;李三自然也聽到了他的分析,登時眉毛微挑,認真看了宋朗清幾眼。
李三眉頭微皺,想要盡快掙脫左手纏劍的束縛,但張武極又進入了先前狂熱的狀態,絲毫不在意李三的無形勁氣在他的身上打出道道血洞,劍舞如圓,死死地糾纏著李三的左臂,毒蛇一般的長劍已然觸及他的指尖,逼迫李三將大部分的真氣凝聚在左手指部,否則此刻恐怕已經斷下好幾根手指了!
此刻正是良機。
“動手!”宋朗清喝令。
不等宋朗清具體吩咐,武當眾人已然出劍——
邱逑裘擅巨力破堅,故用陸象劍遙遙指向李三胸膛大關;
魚朝陽劍速極快,故用灼金虎削其雙足;
魚負陰劍力極沉,故用沉水雀當頭力劈其顱;
宋朗清心細如發,等師弟們出劍后盯著李三露出的破綻拾遺補缺。
“鐺!”魚朝陽首先斬中李三腳踝,劍足相撞,發出金戈相擊的刺耳嗡鳴!
腳踝處留下一記白痕。
“咚!”仿佛鐘錘撞鼓,邱逑裘間不容發的一記直劍狠狠地轟在了李三的胸膛之上,發出擂鼓般的重鳴!
胸膛處一片氣血翻涌的潮紅色,李三被轟得直接退了一步!
魚負陰施展武當梯云縱,一步三丈,三步之后,自九丈高的青天跳下,借住縱躍和大地的力道,握持銅綠短劍“沉水雀”對準李三的頭顱當頭劈下!
這一劍下去,李三難逃一死!
......
五分鐘之前。
莫姍姍望著少年蒼白的面容,心口微微疼痛起來。
她有點茫然,因為她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真的死了,自己會感到難受。
明明我們只是敵人對不對?明明我們只是坐在一起說了一個晚上的故事對不對?明明我那么討厭對我撒謊的你......
莫姍姍默默地摸了摸心口,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住了一個頑皮的小人,老是在自己疼痛的時候跳來跳去,蹦跶得比誰都歡騰。
“姍姍?”殷秀兒擔心地望著莫姍姍,“你還好嗎?”
“沒事,秀兒,我們走吧。”莫姍姍驀然起身,漠然低聲說道。
她終究是武當派那位師叔祖的獨女,在劍道之上不停求索的“信徒”,絕不會允許自己沉溺于無聊無謂無意義的兒女情長。
更何況這根本還稱不上是“兒女情長”,僅僅只是聽了一個晚上故事的交情罷了。
莫姍姍默默想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是你的臉......好蒼白,是那次溺水導致的后遺癥么?”殷秀兒握著她的手憂心問道。
“......”一回想道溺水之事,莫姍姍的臉龐更白三分,她咬著嘴唇,搖搖頭道,“沒有,就是先前爬山時太累,體力差了,秀兒不用為我擔心。”
“......”殷秀兒自是看出來莫姍姍有心事,但好姐妹不愿意講那她也不愿意去問,只是看她先前之后的表現,這個心事怕是跟那個躺在地上的少年有關。
一說起那個少年,殷秀兒隨意地往地上瞥了一眼,卻兀自地愣住了。
她微微張大了嘴巴,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先前那具橫躺在地上的少年尸體——不見了!!!
突然,有沙啞如熱風吹過干涸許久的河堤般的嗓音響起——
“別動。”
殷秀兒看到那具“尸體”握著一柄雪亮的短匕橫在莫姍姍的脖頸處。
明明之前還毫無生氣,此刻卻有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莫姍姍的身后。
由于先前臉上的血跡被莫姍姍抹去,所以殷秀兒才能看清少年的眼神。
孤狠、疲憊、淡漠、冷酷。
明明他渾身是傷,明明他疲憊不堪,明明他痛地身體都在微微抽搐,但手上的那柄鋒利的匕首卻沒有絲毫顫動、靜如止水般地停在少女的喉前,只要微微一劃,就能結束一條鮮活美麗的生命。
自幼長在深山老林里的殷秀兒不曾見過這種男人,即便他的肉體被百般摧殘,你卻依舊能看到他的眼中有野火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