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下午,喬含章的車停在了漢南洞的一棟別墅前。
下車之后,喬含章還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這棟傳說中的“金屋”。
“喬先生,會長正在等您。”
一個穿著西服的年輕男子,自承是崔泰源的助理,將喬含章領進了大門。
腳下踩著的小路由白石鋪就,略帶蜿蜒地橫在在綠地中央。
庭院中還種植著幾樣植物,喬含章略一分辨就看出是玉蘭、海棠、迎春、牡丹、桂花,玉堂富貴春,沒想到崔泰源他們這些韓國富豪還喜歡這種好口彩。
崔泰源和那位漢南洞夫人正在別墅的門口等候。
“喬先生,歡迎光臨。”
“有勞崔會長和夫人久候了。”
客套了兩句就進入了別墅內部。
給三人倒好咖啡,助理就退到了一邊。
“不知道喬先生有什么要事相商?”
崔泰源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這里有一份挺有意思的小玩意,還要請崔會長一觀。”
喬含章將裝有張紫妍完整遺書的文件袋遞給了一旁的助理,當然只是一份復印件。
幾分鐘后,崔泰源將這份遺書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眉頭也越皺越緊。
“喬先生,這種小事和你要談的生意有什么關系嗎?”
張紫妍的死對于崔泰源這種財閥而言還真是一件小事。
“關系并不大,我只是用這個東西來表明我的誠意而已。”
“誠意?”
崔泰源不解地問道。
“確實是誠意……”
說到一半,喬含章瞥了一眼在一旁侍立的助理。
“志錫,你先去忙其他事情吧!”
“是,會長。”
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這位李志錫助理就退出了房間。
“張紫妍小姐自殺,這件事崔會長應該還是有所了解的。”
崔泰源點了點頭,雖然在他看來一個小演員死亡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他想不了解都難。
“我手里這一份張紫妍的遺書要比警方手中的那一份多了三頁,也就是多了那部分比較具體的*證據。更重要的是我手里的是一份原件。”
“什么?”
崔泰源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他這種地頭蛇做到這一點,并不難,
但是一個中國人信誓旦旦地說他手里有一份更加詳細的張紫妍遺書,你說他應不應該驚訝。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樣子所圖甚大啊!
“這一份遺書是在張紫妍的朋友尹智吳家中發現的,應該是張紫妍生前放在她那里的。只不過,尹智吳之前正在中國拍戲,并不知情。她想要為朋友的案子作證,但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就找上了頗有實力的天穹傳媒集團韓國分公司。我擔心我們公司的實力不夠,所以找崔會長合作。”
關于喬含章講的證據來歷,崔泰源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尹智吳真想拿這份證據做什么也不會找一個中國公司。
不過喬含章這個敷衍的解釋,他一點都不介意。
證據怎么來的不要緊,重要的是怎么用和誰來用。
喬含章的最后一句話,分明是要把證據給他。
Sidus HQ是韓國娛樂圈的大鱷不假,但是對SK集團只是一個很小的分支業務。
他拿上這份證據并沒有什么卵用。
“喬先生的意思是?”
“崔會長,你上一次入獄并沒有過去多久吧?”
“你……”
崔泰源的那張大板臉黑如墨水。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雖然入獄期間,還能遙控指揮SK,但是始終不是什么好事。
喬含章這是在給他的傷口上撒鹽。
坐在崔泰源身邊的漢南洞夫人依舊是一副水波不興的模樣,素手拉住崔泰源的大手,并沒有讓崔泰源的勃勃怒氣爆發出來。
喬含章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漢南洞夫人的相貌比較耐看,但是這份氣度確實難得。
難怪崔泰源將其愛如珍寶,出獄后一直住在漢南洞。
“喬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崔泰源聲音低沉地問道,言語中仍有幾分怒氣。
“只是想告訴崔會長,這一任總統只讓你在監獄呆了七個月,下一任總統可不會這么簡單地過關了。”
喬含章依舊平穩地說道。
“泰源,我去準備晚餐,你們‘慢慢’談,不要著急。”
漢南洞夫人用韓語和崔泰源說完之后。
又用英語和喬含章說道。
“我去準備招待喬先生的晚餐,去去就回。”
說完就起身去了廚房。
有些男人的事情,她沒有必要也沒有興趣知道。
喬含章沒有聽懂她用韓語講了什么,只是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讓崔泰源控制情緒一類的話。
“下一任總統為什么要把我送進監獄呢?而且那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誰又說得準會是哪一位上任呢?”
崔泰源總算是恢復了他平日里的冷靜。
雖然想讓談判對手情緒上頭,好占一點便宜的打算被那位心理咨詢師出身的漢南洞夫人看破,但是喬含章并不怎么失望。
本來就是一點小手段而已,就算不成功也無傷大雅。
這一次的談判,始終是喬含章更占優勢才是。
這種手段就是個小嘗試,而且就是對崔泰源比較有效。
霸氣十足有些時候可能就會容易情緒上頭。
跟李健熙等其他財閥領袖比起來,還算得上年輕的崔泰源脾氣比其他那幾位要急躁一些。
這是喬含章從資料中分析出來的一點東西。
“崔會長,我查閱過不少韓國的經濟、政治、社會方面的資料,自問對韓國政壇有幾分了解。韓國建立61年,任期兩屆以上的總統只有三位,李承晚、樸正熙、全斗煥。其他人包括你的岳父盧泰愚,任期都是五年時間。而且通常是上任之初支持率頗高,任期后半段很容易失去對政權的控制,這個沒錯吧?”
崔泰源點了點頭,這的確是韓國政壇的一貫傳統。
“不過放到現在這位李總統的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還沒來得及享受總統的權力,就因為一個牛肉問題成了坡腳總統。雖然還能繼續折騰三星的李健熙會長,但是也做不了其他太多事情了。”
進口牛肉事件后,李明博的權力基礎就廢了一大半。
只不過對于從現代集團出身的李明博來講,找到財閥的漏洞收拾李健熙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一個半廢了總統能做到的事情,一個全須全尾的總統只會做得更好。
崔泰源應該能看清這一點才是。
“所以大國家黨內部很快就會有實權人物冒頭,這一位應該就會是下一任總統了。”
“是,也不是。李總統的基礎不穩,并不意味著下一任總統就要立即冒頭。大國家黨是實力雄厚沒錯,但是太早冒頭容易被皿煮派和黨內其他對手群起而攻之。所以會有權力人物漸漸開始布局,但是并不會很顯眼的。”
“鄭夢準如何,財雄勢大。”
“鄭夢準肯定是不行的,崔會長就不要拿他來試探我究竟能看出多少東西了。選總統是要靠錢,看不是只靠錢,一個財閥出身的總統,是三星會愿意,還是SK會愿意,你們愿意賭他的節操嗎?”
崔泰源笑了笑。
鄭夢準就是他拿來充數的,07年借著韓日世界杯的榮耀都沒能成功選上總統,這回再來也不可能成功。
喬含章能看清楚這一點,崔泰源一點也不意外。
他很好奇從一個中國人的角度,會判斷哪位大佬將要成為韓國總統,總有些可以借鑒的東西。
而且喬含章應該不是無的放矢,說不定還有驚喜。
“*女士,下一任總統很有可能就是她。”
“為什么會是樸議員?”
崔泰源對這個名字自然是如雷貫耳,可是喬含章為什么會如此篤定。
“崔會長,*能成為總統主要就是因為以下三點。一是大國家黨外并沒有敵手,皿煮派雖然出了一位盧武鉉總統,但是自他過世以后聲勢大不如前,文在寅代表的力量不足。二是黨內對手并不足以撼動樸女士的地位,上一次對陣李明博惜敗就說明她在黨內的實力。三是樸正熙總統的遺澤,漢江奇跡說到底還是樸正熙總統的功勞,這一點韓國的精英階層都是認可的。韓國的經濟也許在樸女士的妙手下能有所振作呢?”
喬含章洋洋灑灑地說了三點原因。
崔泰源沉默了片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這三點原因并不夠。”
“如果再加上一條呢?”
“什么?”
“*還是一個中國通,她上任以后會靠攏中國,中韓關系會有一定的提升,這個理由夠不夠。”
崔泰源眼睛瞇了一下:“夠了!”
新任總統是中國通,中韓關系提升,最后振作經濟。
十分清楚中國市場重要意義的崔泰源一下子就明白了。
中韓關系對經濟的影響可為天時,大國家黨的實力可為地利,樸正熙總統的遺澤可為人和,天時地利與人和都具備的*確實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位。
而他是盧泰愚的女婿,盧泰愚的老上司全斗煥和樸正熙之間的關系可謂是一言難盡。
樸正熙發動政變時,全斗煥鼓動陸軍士官學校的學員舉行示威,積極支持樸正熙,因此受到賞識。
樸正熙被刺,全斗煥奪權,你說這之中有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怨不得喬含章說這一任總統好過關,下一任就不一定了。
真要是*上臺,他進去那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提前下注,在資金上給樸女士幫助,然后躲過這一劫。”
崔泰源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后,扭過頭來說道。
“崔會長,提前下注是必須的。樸女士當選只是可能不是必然,如果有SK助上一臂之力,肯定會勝算大增。但是這也僅僅是讓你免去牢獄之災,樸女士論功行賞也不見得會給你多少好處。你岳父和樸家的關系可不怎么樣。”
“能免去牢獄之災就好,我們家也用不著太多好處。”
崔泰源平靜地說道。
到了他們家這個份上,除非是天大的好處,才有可能動心。
“有好處總比沒好處強,樸女士可能會是民選以來最強勢的一位總統了,手中的力量比盧武鉉、李明博強得多。”
至于她會因為親信下臺,這么不和諧的事情,崔泰源就不必知道了,喬含章很貼心地為崔大會長如此著想。
崔泰源的呼吸緊促了許多。
力量強得多,*能做的事情也就很多。
強勢總統能做什么,身位盧泰愚女婿的他很清楚。
SK如何位列韓國三大財團,和政府的幫助不無關系。
如果能再得到*的幫助,SK不說能超過三星集團的地位,至少可以挑戰一下龐大的現代集團。
第二總比第三強,而且以后說不定還有成為第一的機會。
一個財閥的終極目標莫過于此。
“而我手中的這份證據,就可以成為崔會長為樸女士做得第一件大功勞。”
看了看手邊的那份證據,崔泰源若有所思。
就差一點,他就能抓住那一絲靈感了。
“崔會長,看了這份遺書后,我對貴國的娛樂圈真是嘆為觀止。雖然我們中國以前也有戲子就是下九流的說法,但是進入新中國以后早就不提了。貴國娛樂圈簡直是不把藝人當人看,父母忌日讓女生接待客人,簡直就是畜生之所為。”
崔泰源不做聲,他心里也是一直這么想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只不過張紫妍的公司社長干得太不是人事了。
也是等著喬含章的下文,這位就是一個臉厚心黑的資本家,哪有時間漂洋過海來給替一個韓國人主持公道。
“崔會長,張紫妍案,和SK基本無關。你出面為張紫妍討回公道,只是摟草打兔子的第一步。韓國的藝人合同問題,也可以由張紫妍的問題牽扯出來。”
“這樣做我有什么好處?”
崔泰源問道。
“崔會長,這份證據并不是讓你此時就發動的。現在那些人已經出手了,遺書從七頁變成四頁就是例子。你可以等他們幾乎將此案完結時再出手,有這份證據,有這個證人,有你們的力量,翻盤很簡單。這個時間可以是一兩年以后在發動。”
“為什么要等一兩年以后?”
“因為那個時候選舉開始了,韓國的文藝界一向和皿煮派的關系好過大國家黨,SM他們甚至還是皿煮派的政治獻金提供者。他們亂了,樸女士的選舉就有了好處。時間點剛剛好,而且一審期間,你也可以借此事推波助瀾,用你的一個副業拖垮文代表的一個重要籌碼。”
崔泰源聽完后,覺得此事確實是一個好投名狀。
樸女士必然喜歡。
可是喬含章有什么好處呢?
“那你又為什么要這樣做?”
“Sidus HQ旗下的三名女演員,全智賢、宋慧喬、申敏兒我十分欣賞,所以想讓她們成為我公司的人。我想和SK一起投資一個娛樂公司,Sidus HQ旗下的演員可以整合進來。”
喬含章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