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恒去吐蕃了,是他的安排,因為那神臂弓。
他當然不會允許雷家將神臂弓泄漏到吐蕃,這一點與雷方是殊途同歸,不同之處在于兩人在追求上有所區別,很是不同。
在陳辰看來,婉兒的舉動告訴了他,雷方一方仍是希望通過安插眼線的方式來得知雷振的一舉一動,就算雷振得到了神臂弓怕是也運不出去,如此可在大錯還未踏出最后一步時拯救雷家,有了雷方的運作,就算破家還可以保住人,同時還能將那些與雷振交易的蛀蟲們給釣出來。
而他則與雷方相反,他不僅需要神臂弓不能泄漏,還需要雷家破家,破的越狠越好,只有雷家倒得不能再倒,再也沒東山再起的可能,他才有可能得到那條商路。所以對于曲里城里的雷家,他并未過多留意,反而在吐蕃落了一手棋。
孫恒不是一個人去的,而是回了孫家村帶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兒一起去,反正當初贊普連番表示要他將來再送些酒過去,這不是現成的借口么?而且孫恒與美多的關系曖昧,可以多賴上很長時間,還有比孫恒更合適的人選么?
只要這邊打算起運神臂弓,作為買家的吐蕃必然會有動靜,到時安插在吐蕃的孫恒的作用不言而喻。
這算是最高機密,如今這曲里城里除了他與孫可,沒有任何人知道,就連孫小妹也不清楚她哥究竟去了哪里,當然孫小妹曾詢問過,被他一記嚴厲的目光給擋回去了,于是孫小妹知道了關系重大,再也不敢多嘴。
就這般有一著沒一著的聊著,直到拿著斗篷的孫易擦著汗走了進來,伏在他耳旁輕聲說了幾句。
孫易也是他帶出來的學生之一,算是比較機靈的。
“再盯,還有要打聽一番那人的背景,所有的我都需要,記住不要暴露自己。”
孫易點了點頭,喝了口水后重新戴上了斗篷,又出了門。
……
到了下午,陳辰正午睡著,只聽到一個略有些滄桑的中年男聲在店里響了起來。
“店家給我來壇酒。”
……
“對對,說錯了,不要壇,就那瓶就行。”
……
然后是拉動桌椅的聲音。
陳辰睜開眼睛好奇打量著,因為先前買酒的都是使小廝過來或是直接交待幾時送到府上去,像這樣只是路過買酒并且還坐在店里品嘗的,還是第一個。
店里不提供飯菜,因為沒有必要,本來做的就不是酒樓的生意。
對于價格,這人沒有任何驚訝,似乎早已知曉,純粹是為了品酒而來的。
這人一身文士打扮,頭上戴著方巾,衣著也看不出來有多華貴,很普通,看其臉色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
四十來歲,方臉,頜下有須,氣度……舉手投足間倒是隱隱有一股上位者的做派,但卻沒有那等逼迫人的威勢,多了幾分親和。
這人用小妹送來的小酒杯倒滿一杯,然后送入口中,皺著眉瞇著眼在口中滾動許久,最終才一口咽了下去。
喝完后抬起頭,發現陳辰正在看他,這人笑了笑。
“公子莫非正是這孫氏酒坊的掌柜?”
陳辰搖了搖頭。
“小子姓陳,并不是這酒坊的掌柜,孫掌柜……出門去了。”
對于自己的身份仍在保密中,雖然已經有些人知道他跟這酒坊的關系,但仍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所以能瞞一時便是一時。
這人略帶失望的哦了一聲,又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
“在下姓杜,單名一個楚字,看來沒來對時候,倒是可惜了,本想與掌柜談一談的。”
“杜先生。”陳辰站了起來,微笑道:“小子倒也做得了半個主,有何事不妨直言。”
聽得此言,這自稱杜楚的打量了他兩眼,而后哈哈大笑道:“倒是杜某有眼不識泰山了。”
“在下想買這酒的釀造之法,不知小兄弟可做得了主?”
此言一出,陳辰心中一驚,不僅是他,柜臺旁的小妹與劉小滿也同時將關注的目光投了過來。
買釀造之法……這才幾日就被人惦記上了?賣暫時是不可能賣的,這半年內就指望這只下金蛋的雞呢,而且牽連太大。只是不賣……既然被人惦記上了,后續會有何手段?
他不是沒預料到這一天,所以店里人手全都是自己人,否則怕早就被人給弄走了,這年頭又沒有專利,搞到手管你是誰?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心念電轉,他一邊想著一邊敷衍道:“聽杜先生口音,似乎不是曲里人?”
杜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確實非曲里人氏,所以小兄弟不需擔心有何牽連,而且聽起來小兄弟似乎也非曲里人氏?”
陳辰并未作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只是抱了抱拳。
“不瞞先生,這酒的釀造之法小子確實做得了主,但暫時不會賣,誰來也不行。若杜先生果真有心,可半年后再談。”
“哦?”杜楚再次好奇的打量了他兩眼。
“那倒是冒昧了,也罷,半年之后文州酒業必然是另一番天地,那咱們就半年后再談?或者若是小兄弟改主意了,自可到文州城尋我,杜楚之名稍作打聽便能知曉。”
“告辭了。”
看起來倒不像是個口蜜腹劍的小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仍是不可不防。陳辰一邊將杜楚送出門,一邊如此想著。
其實半年后將釀造之法賣了倒也是一個好法子,只是此時形勢未定,而且還欠了劉家一個好大的人情,若是劉家還能拿下下一個三年,他卻把這酒賣給競爭對手,如何對得起劉家的恩情?
杜楚走后,陳辰正在想著如何把家里的保密措施再加牢一些時,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戴著圓帽、家丁模樣的人飛快跑進了店里,對著劉小滿嚷道:“來了,那些人來了。”
劉小滿先是一愣,然后眼睛陡然放光,故作囂張的猖狂大笑著。
“來得好,來得好哇,傳你家少爺的令,放炮,把那震天雷給我放起來。”
“好久未曾活動過筋骨了……”正做著擴胸運動的劉小滿一扭頭,正暼到孫小妹,神情立即化為尷尬,訕訕笑著,
“呵呵,小妹切勿如此看我,我可非如此暴虐之人,這是……這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