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沖納悶了,打記事起他就從未見過阿耶有如此失態之時。
只見長孫無忌立于屋子門口,雙眼盯著屋子正中放著的曲轅犁,左手橫置胸前,右手手肘撐在左手背上,托著下巴,已然是沉思了一刻有余。長孫沖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打斷了父親思路,就在長孫沖感覺尿都快要憋不住的時候,“走,去地里試試。”長孫無忌說完便回身出門,長孫沖如蒙大赦,趕緊抱著曲轅犁跟上。
長孫家占了崇仁坊一小半的面積,宅子面積頗大,家里便有一塊園子,里面有梨樹柿子樹等果樹,又有菘菜冬葵等時蔬,奈何沒有耕牛,長孫無忌便叫了一個健壯仆人在前拉犁,一伺候園子的老農在后扶犁,見這犁輕松翻開土地,到地頭也沒抬犁,直接在地里就完成了轉彎,盡管人并不能做到力大如牛,但長孫無忌這等聰明絕頂人物已經是看了個白,“行了,停下吧!等會去領個肉餅”見拉犁的健仆已經兩股顫顫、氣喘如牛,長孫無忌也叫了停,將長孫沖叫到跟前說“大郎,你明天帶犁去莊子上翻兩頃地再看看。”已然了解到這曲轅犁的功用,心里卻還有計較,謹慎的叫長孫沖明天再實戰演練一下。
卻說杜荷還沉溺在發現了一個疑似金手指的喜悅當中一發不可收拾,翌日,杜楚客來到了家里。
“二郎,等會要見到叔爺爺,他是阿耶的叔父,前朝時出任過諫議大夫,你可得恭敬些,不然他抽你我可幫不了你。”杜構來到書房,提溜出用過朝食便宅在書房的杜荷叮囑到。
“大兄,我知道了。”不愧是‘城南韋杜,天高五尺’啊!咱老杜家牛人多啊!
“見過叔爺爺、叔父,叔爺爺、叔父安好。”杜構領著杜荷來到正廳,恭恭敬敬的行禮到,杜楚客不細表,旁邊坐著一人卻是頭發花白,面帶紅光,眼神矍鑠,見二人行禮,便呵呵呵笑了起來,“快來坐下,快來坐下,過來,靠近些。”杜荷剛坐下,叔爺爺便叫近些,只得又起身把墊子挪過去挨著,坐了下來,杜荷對這叔爺爺感覺挺好的,好像自己前世的外公。
“都是我杜家的好兒孫啊!五郎走了,可看到你們我就安心了啊!我杜家枝葉長開了啊!”叔爺爺笑呵呵的說到,說完已是哈哈大笑。
“叔父(叔爺爺)謬贊了!”得謙虛,叔侄三人趕緊拜謝到。
“五郎走了,你兄弟二人丁憂盡孝那是規矩,可也不能荒廢了課業,特別是你,杜二!”這老頭先還哈哈大笑,卻是突然笑容一收,一臉嚴肅,整一個跟川劇變臉一樣。
一聽到點名,杜荷趕緊躬腰道“勞叔爺爺掛念了,荷一定勤勉,不敢懈怠。”
“勤勉就好啊!明日辰時到社學來,我考較考較。”老頭兒圖窮匕現。
“呃”杜荷懵逼了,這什么情況,卻見旁邊的杜構屁股一咧,一腳伸過來就踢了杜荷一下,“叔爺爺,小子知道了。”
“哈哈哈哈,行!時候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杜二,明天見。”老頭開懷大笑,直接起身出去了。
“叔父(叔爺爺)慢走。”三人見老頭兒直接出門去了,趕緊起身送到。
“叔父,大兄,叔爺爺這是什么意思啊?”老頭一走,杜荷立馬抱怨了起來,莫名其妙的被老頭兒叫去背書。
“二郎,你大兄說你開了竅了,仲兄在的時候溺愛你,也沒學到什么東西,既然要丁憂,那便跟著叔父好好學學經典。”杜楚客一臉正色對杜荷說到。
“是,侄兒知道了。”杜荷趕緊回到。盡管每次杜楚客給他的感覺都是個疼愛侄兒的幺爹,可大哥的告誡,仆人中的傳說無不告訴著他杜楚客是個極其守規矩,極其嚴厲的人,杜荷覺得還是不要自己去體驗了。
“那我也回去了,晚了城門關了。二郎,好好學習。”杜楚客也告辭到。
“叔父慢走。”
“大兄,這什么情況?”待杜楚客出去,杜荷趕緊抓住自己大哥問到。
“二郎,前朝煬帝罷免諫官,叔爺爺便回到了社學教授本族子弟,至今已經快二十年了,當年便是叔爺爺給我啟的蒙。經三請叔爺爺出仕,都被叔爺爺拒絕了,可別小看叔爺爺只在咱們社學教授,他可是有名的大儒,二郎啊!阿耶去了,你可得好好學習啊!”杜構一本正經的對杜荷說到。
“大兄,我知道了。”杜荷是打落牙齒往里咽啊,表現得好了就把自己送進了學堂。‘大哥,你這是坑弟啊!’
吃了晚飯,杜荷默默的回到書房,‘啪’一下關上門,馬上又‘啪’一下又拉開門,急沖沖往耳房走去。
“張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先停停。”杜荷叫住正在造犁的張三,“你先給我做個桌子,再給我做把椅子。”
“小郎君,這椅子是什么東西啊?”張三一臉懵逼的看著急沖沖的杜荷。
有氣不能對無辜的人發,杜荷也是壓下了心中煩躁,“來,我畫給你看。”說著杜荷拿過炭筆,在地上石板上給張三畫了起來“如此如此如此。。。’和張三交代清楚后,杜荷心中的煩躁也消散掉了。
回到書房,杜荷靜下心來,拿出之前那本丟到一邊的《孝經》背了起來。
杜荷發現似乎他真的有了一個了不起的金手指,不說過目不忘,但杜荷發現他讀起這些古代典籍來毫不費勁,多讀幾遍竟也能背個大概,背起來竟比‘一千多年前’背朱自清的《背影》要輕松得多。
天漸漸黑了,書房里也掌上燈,透過窗戶,杜構看到里面杜荷影影綽綽的影子,不覺點了點頭,便回房去了‘二郎真的是懂事了啊!”
杜荷卻是不知不覺竟在書房里睡了過去。在夢里直撓頭,似乎又要高考了。
翌日,剛到卯時,杜荷醒了過來,居然躺書房睡了一覺,‘我也是佩服我自己啊!’
到正房里同大哥、母親一起吃過朝食,杜荷精神抖擻的出了門,一個仆人背著筆墨字硯趕緊跟上。
就在杜荷懷著悲壯而又有點興奮的心情前往社學的路上,他不知道,在長安城太極宮內,一件因他而起的事情讓杜如晦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了朝堂上。
“陛下,臣有事奏。”開府儀同三司齊國公長孫無忌出列,一躬身,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