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杜如晦的七七之日,來人不多,叔爺爺帶著杜韙誠來了,叔父杜楚客來了,三伯父因為一些歷史原因沒來。房玄齡是老爹的親密戰友請假來拜祭了一下,和杜構寒暄了幾句就走了,他還要上班。還有一位叫李德謇,大哥接待的,是大哥的好友,軍神李靖的大兒子,也沒待多久就走了。李二前些日子來祭了少牢,這次正處在要奪情的檔口,也就沒派人來祭奠。倒是長孫沖這小子是沖著杜荷來了。
祭祀很簡單,杜如晦的墓前簡單收拾了一下,客人們都是趕早過來依次祭奠了一下,主人答謝,末了也都撤了。
“杜二,伯父祭奠完了,我們也來合計合計。”人都走了,就長孫沖這沒臉沒皮的在這檔口找人商量事。
“蟲子,你這兩日都去哪了?也沒個音信,我正有事找你呢。”杜荷也正要和長孫沖說說造水車的事。
“哎,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生了公主,這幾日身體不好,我阿耶讓我這個侄兒進宮去候著。
“哦?皇后娘娘生了個公主?那是你表妹啊!”表妹好啊!杜荷調侃起了自己死黨。
“好啥啊好,我看了一眼,丑不拉幾的,跟個沒毛的貓似的。”長孫沖顯然不明白杜荷那一瞬間的猥瑣是啥意思。
“丑啥丑,指不定過兩年你就要娶你的表妹?”具體啥時候不知道,但杜荷知道長孫沖會當駙馬,那自然是要娶公主,古人又不講究表兄妹不能結婚。
“行了行了,還是來說說水車的事。”這種話題這些官二代們才不害臊,長孫沖家教甚嚴,從不敢流連平康之地,他大抵也是知道以后會和皇家聯姻。
“我要被奪情起復了。”杜荷開門見山。
“看吧,我阿耶說的沒錯吧!”這孩子崇拜老爹。“這還有兩月呢,應該能造出來吧。”
“昨天敕旨就到了。”杜荷說了緣由“估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第二道敕旨也要到了。”
“啊!七七奪情,圣人這是什么意思啊?”長孫沖一驚,這七七奪情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他是明白的,“你和你大兄不過殿中省奉御,本來就是圣人優待吾等貴胄子弟的官職,別說丁憂三年,就是十年也沒啥事啊!”
“是啊,這也正是苦惱之處,按理說我與大兄二人,即便奪情也可只奪大兄一人,為何會二人皆奪。我也是摸不著頭腦。不過大兄說,我們兩人會另派他任。”杜荷說出了他的消息和觀點,兩個臭皮匠又開始了合計。
“嗯,這是肯定的,既然七七奪情,那肯定是要右遷。”長孫沖分析了一下所得信息,說出了他的意見。“而且很可能你大哥要外放做州官。”
“現在的麻煩是我即便不會外放州官,可也得回長安城里,這杜陵雖然不遠,可也不能日日奔波,這水車的活得想個辦法。”長孫沖說的意見很有道理,但是不能歪樓,杜荷趕緊拉回正題。
“那還能怎么辦,我又不懂這個,而且我是家里老大,別看我還沒出仕,可事也不少,你那造曲轅犁的木匠來主持不就行了。”長孫沖也沒辦法,這水車再重要也比不上皇帝的敕旨。
“也只能這么辦了,我有時間就來看看吧!”其實杜荷早就想好了辦法,但東西都是長孫沖出的,必須得和他通個氣,見他的意見也是這樣,便放下了心來。“這幾日我再把事情與他交代清楚。”
長孫沖卻是事不少,聊完了事也沒多待,去騎著馬去工地看了看便回城了。杜荷又去了社學同叔爺爺聊了一下奪情的事。叔爺爺也是詫異,卻說這不是壞事,叫杜荷回了城里也不能荒廢課業,他有暇進城要來考校。辭別了叔爺爺,杜荷就泡在個工地,把張三提溜過來,細細講解水車和磨坊,其他的只能寄希望于匠人們的自由發揮了。
翌日,杜荷還是早早的來到了社學,不管奪情與否,讀書是不能斷的,扎實的學問才是立身之本。叔爺爺卻是拿出了一本《戰國策》與杜荷研習了起來,“一千多年前”上學的時候杜荷倒是學過《鄒忌諷齊王納諫》這些寥寥幾篇,再次拿起這《戰國策》杜荷卻是發現了奇妙之處,這和他學過不一樣,有很多批注。
“余年六十有六,世人稱我是儒,我獨愛這《戰國策》,這便是我一生之研讀,你拿去看看吧!”叔爺爺看杜荷已發現了其中奧秘,便說到,邊說還邊喝著煮過的茶水。
杜荷一驚,輕輕合上書,雙手撫于額前,深深拜了下去:“夫子,荷受教了,必不負所望。”人家掏出了獨門秘籍,杜荷很是感動。
“行了行了,以后我就不是你夫子了,自家兒孫,當緊記勤勉!”老頭一直強調著要勤勉。
“叔爺爺,孫兒定當時時勉勵,不敢有絲毫懈怠。”杜荷這次的孫子當的是心甘情愿。杜荷又拿起了書,乘著還在叔爺爺面前,有問題也好解答。
“小郎君。”還是那個仆人,站在門口往杜荷喚到。
“去吧,去吧!老頭兒我身體還硬朗,定要到長安城去考校你學問,當勤勉!”老頭一看,知道怎么回事。
“叔爺爺,孫兒去了。”杜荷再拜,出門去了。
“小郎君有禮了。”杜荷一進門,一樣的場景,許敬宗過來和杜荷打著招呼。
“許助教,有禮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杜荷回禮。“還是先辦公事,宣讀敕旨吧!”杜荷情緒不高,他也知道大哥已經準備好了一篇《再再請乞身守制表》。
“呵,小郎君,大郎君,這次卻不是敕旨,而是敕令。”許敬宗同杜荷走到廳中,說到。說完從懷中取出了一卷黃麻紙,雙手遞于杜構。“大郎君,你自己看吧。”
杜構接過了敕令,這敕令不同于敕旨,相當于是皇帝給你遞了一個‘小紙條’。
杜構打開了黃麻紙卷,杜荷也把腦袋湊了過去,但見紙上的紙寫得龍飛鳳舞,甚是飄逸,從右往左豎著寫到:
杜大杜二,小輩也,朕念成公之情而爾等尚有薄才,委國之重任于爾,爾等小輩安三請乎?明日巳時,兩儀殿候著。
杜荷還沒啥反映,杜構鬧了個大紅臉,趕緊收起敕令,許敬宗還在呢,要讓他看見了就丟人丟大發了,平復一下,“許助教,有勞了,我等自當尊令行事,時間緊迫,我等還有要事,來日再當面陪不是了。”
“好說好說,二位郎君,那許某就告辭了,改日再敘。”人家都說有事了,許敬宗也就告了辭。
“大兄,圣人這是啥意思啊?”杜荷沒鬧明白,不是還要三請嗎?咋直接就叫明天就去了?
“行了,二郎,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去找母親。這滿朝文武盡是叔伯,難道你還真想讓他們三請你?”杜構這按照慣例來辦事,卻是鬧了個大紅臉。
杜荷想了想,是這個理。只得趕緊去收拾東西,同時叫了個仆人喚張三過來,再交代一番,時候不早了,今天還得進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