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嘗嘗這三勒漿,這可是好東西啊!”李孝恭換衣服去了,李崇義把杜荷帶進內室,摸出一個銀壺來。“我知道你在服喪不能宴飲,我阿耶說了,這是水,不是酒!”
既然人家都把臺階都找好了,杜荷也很好奇這讓唐人迷戀的三勒漿到底是什么東西,端起了銀杯,抿了一口,‘味道不咋地,有點澀澀的感覺。’
“杜荷,這三勒漿得大口喝。”李崇義發現杜荷姿勢不對,示范著,一口悶。杜荷也一口悶了,別說,一大口的感覺還真不錯,有點米酒混合干紅的口感。杜荷不想喝了,架不住李崇義熱情,又干了一杯,終于,李孝恭換了一件紅色圓領袍進來了。
“賢侄啊!這三勒漿還不錯吧,大郎,給我倒上,我們一起走一個。”李孝恭也端起一杯,杜荷沒法了,再來一個,確是感覺有點暈乎乎的了,額這身體喝不得酒啊!
李崇義又給杜荷倒上,杜荷這下是真有點暈乎乎的了。
“賢侄啊!你說這朔州有大功勛,這是何意啊?”李孝恭也喝著三勒漿,很是隨意的問到。
“大王,我有一物,嗝!若是成了,則需要很多牧民養羊。嗝!若是收取突厥的羊,則可將突厥限制于一地,嗝!再以軍士看管,以文教教化,以利益,嗝!捆綁。加以時日,突厥人就只會養羊,不會養馬了,嗝!”這三勒漿怎么度數這么高,這身體再不能喝酒,這點酒應該不至于醉成這樣吧!
“哦?是何物啊?”李孝恭也不灌杜荷酒了,追問到。
“這東西叫羊,嗝,羊。。。”噗通一下,杜荷趴下了。
“小子,你這趴下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吧!大郎,帶他歇息去,明日坊門一開就用馬車這小子送回去,別被人看見。派個人去杜家說一聲。”李孝恭又端起三勒漿悶一口,還沒過癮呢。“這羊到底又什么神奇的啊?李福,去給我抓只羊來!”
杜荷半夜就醒了,后悔的要死,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李孝恭這堂堂河間郡王居然會使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這三勒漿里面絕壁加了料。更糟糕的是他細細想了半夜也沒想起來他到底說了些啥,在惴惴不安之中等來了“咚咚鼓”。
“杜家郎君,坊門開了,我送你回去吧!你這一夜未歸還是早些回去得好。”李福輕輕推門進來,見杜二已經醒了,便請杜二回去。
“你家阿郎呢?”杜荷趕緊追問李孝恭下落,這不搞清楚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
“我家阿郎已經出發上朝去了。”李孝恭居然跑了。
“那你家大郎君呢?”
“大郎君和阿郎一道出去了。”李崇義居然也躲了。
“去,給我弄架馬車,送我回去。”得,你兩躲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去弘文館等著,要是不來,我下午來堵門。
杜荷回家收拾一下,拜見了母親,只說與同學夜讀,便早早往弘文館去了。
拿起本《鹽鐵論》,卻是怎么也看不進去,索性便在院子里踱起步,同學們陸陸續續都來了,褚老頭趕到,開始上課,這李崇義今天是不來了啊!神思不屬的杜荷又挨了褚老頭的戒尺。
“杜二,候你多時了。”杜荷剛出皇城,旁邊殺出個李崇義,嚇了一跳。
“呵呵,原來是崇義兄啊?不知有何見教啊?可是請我喝‘水’啊?”我沒去找你,你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杜二,你怎知道我要請你喝‘水’啊?”李崇義脖子一縮,“走走走,我阿耶正在家里,叫我來請你去喝水呢!”說著又湊了上來,扯住杜二胳膊拉著就走。
“賢侄啊!來來來,昨日還為盡興,今日再來過。”李孝恭已經等在大廳,見李崇義和杜荷一起進來,趕緊招呼著。
“大王家的水,小子卻是消受不起啊!不知大王還有什么事,便一道說了吧!”對于昨天之事,杜荷很是不滿,奈何形勢逼人強,杜荷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賢侄這是什么話啊?昨日你送了我兒一場大富貴,今日我已拜見了陛下,為我兒求了一個朔州別駕,不日便要赴任,在此卻是謝過賢侄了!”李孝恭竟是施了一禮。
‘蝦米?這什么情況?我昨天到底說了什么?怎么李孝恭動作這么快,今天就去求官,不日便要赴任了?’杜荷是眼冒蚊香圈,想死的心都有了,喝你麻痹的三勒漿啊!這都叫什么事啊!
“大王。。”“賢侄,我與成公交厚,你喚我叔父便行了。”李孝恭趕緊打斷,拉起關系來。
“額,這個叔父啊!這朔州苦寒,崇義兄這一去山高路遠,加之人心險惡,崇義兄又是將將出仕,這去朔州卻是當不得真啊!”杜荷是真不想接這活。
“賢侄啊!可是朔州有羊啊!還有突厥人來養羊啊!”李孝恭卻是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拉長了聲調,壓低了聲音說到。
‘額,我昨天說得有這么深入嗎?’杜荷實在是不知道昨天到底說了什么。“罷了罷了,叔父啊!我與越王還有長孫家做了筆買賣,喚作羊絨衫,若是成了,便需要這數不清的羊兒,也需要數不清的突厥人來養羊,既然崇義兄甘愿遠赴朔州,這事自當交代與崇義兄。”索性杜荷交了底,李孝恭位高而權不重,李崇義是把神經刀,可確是個極用心刻苦之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苦寒之地沒準到真能干出一番天地,總的來說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
“這就對了,賢侄啊!我李孝恭在朝中軍中都還有幾分薄面,突厥人之事不是小事,我家大郎先去朔州擺弄著,我自不會袖手旁觀。”李孝恭一聽這事還攪合著長孫家和越王,表明態度,自己都把兒子派去打前哨站去了,提升著自己在合作中的地位。
“叔父舉如此大力,侄兒先行謝過了,待長孫沖那里準備妥當,侄兒便全力施威。”杜荷也是識抬舉的人,現在是萬事具備只欠羊毛了!
“好!即如此,我與大郎亦當全力以赴,這‘水’便不喝了!”說著李孝恭將手中杯子一丟。
月掛樹梢,杜荷沒留在李家吃飯,又談了點自己的看法便告辭離去,李孝恭卻是又端起了酒杯。
“大郎啊!圣人登基至今已經四年了,我當這勞什子禮部尚書亦是四年了,每日不是流連美人,便只能宴飲故舊,這腰上已是脾肉橫生,拉不得弓,上不得馬了。”李孝恭說著竟是流下了淚。
“阿耶,你莫說了,你心里的苦,孩兒我全是知道了。”李崇義也是眼帶淚花。
“杜二這小子,性子跳脫,做事無首無尾,可卻是個極聰明之人,這家門百年利害關系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李孝恭壓低了聲音。
“阿耶,你的意思是?”
李孝恭啪一下將杯子定于桌上。“他那養羊一說極不靠譜,成與不成無關重要,但有一點他說對了,我之所以薦你去,這朔州確實是是個好地方,若是能成事,百年基業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