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馬,我聞彭氏常有新羅婢流出,不知司馬知否?”這是登州衙門分給杜構的院子,此時,杜構正在宴請著自己的下屬,登州司馬張云鵬。
“額,這個,杜別駕,彭氏乃我登州豪族,祖居登州數十載,有些新羅婢也不算什么吧!”兩人喝得正嗨,聊著長安的風花雪月,卻是沒料到杜構冷不丁來這么一問,當真讓這三十多歲的張司馬觸不及防。
“哦?可我聽聞彭氏行海路,多私販新羅婢,不知司馬可有耳聞啊?”杜荷也放下了酒杯,眼睛炙炙的盯這張云鵬。
“哦?杜別駕從何處聽來這等傳聞?我來登州也不過一載,卻是不曾聽聞。”張云鵬矢口否認,語氣堅決。
“杜別駕,明日還有公務,下官要去黃縣一趟,今日就此作罷吧,杜別駕告辭,改日下官宴請別駕。”也不待杜構再作挽留,張云鵬一口氣說完道別,起身便走了。
杜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張云鵬定是知道些什么!”
翌日。
“張都尉,兵器都發下去了嗎?”杜構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乘著現在州縣都還有錢,對沿海漁村進行合并,二三村結為一村,并分發一定數量兵器,讓青壯年得以保村護家。這當真是個大工程,好在漁民身價多在一條小漁船,搭個棚子便是家,要不然還真搬不動。饒是如此,也虧得他一人兼了刺史別駕兩職,又有杜如晦這塊金字招牌。
“杜別駕,都發下去了。杜別駕,這要是有人拿刀做了什么可真就不好交代了。”張昌榮在杜構到來之時便得到了消息,要全力相助,可這杜別駕也玩得太大了,要是誰拿刀殺了人他兩都吃不了兜著走,更別說要是有人舉刀造反了。。。
“放心,都是良善百姓,何況還有兵丁駐守,這也只是權益之計,待水師到來自會讓這海寇死無葬身之地。”杜構嘴上說著,心里卻有了計較。
“小四,你與我說說著馬六是怎么回事?”安頓好了莊戶們,杜荷叫過了一個莊子上的一個仆人問到,十多歲的小鬼,前年蝗災的時候餓死了爹娘,沒辦法,賣身給了杜家,倒是機靈,在莊子上還算混得開,被杜荷看上,叫了過來問話。
“小郎君,這馬六的來路我也是不清楚,馬六在三原縣城里開了個賭場,沒有人敢在那里賒賬,三原縣的花胳膊都聽馬六話,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小四再機靈也只是個仆役,能知道的消息也是大路貨。
“行了,你歇息去吧,明日和我一道進城去。”杜荷思考片刻,也是懶得去想了,能在三原這種地方開賭場的,沒點背景肯定不行,但他的背景再強也不可能比我背景強,咱直接給他來個一力降十會,后面的事后面再說。洗澡睡覺,這大熱天不洗澡難受。
翌日,杜荷叫上華三防身,免得被人狗急跳墻,再叫上小四,總得有個跑腿的,杜荷和華三騎馬,小四不會,跟著跑,好歹不遠,一會兒就進了三原。
“這就是馬六的賭場?”杜荷表示懷疑,一個小院子,半掩著門,門口也沒個把門的,也沒個‘賭’字什么的。
“小郎君,就是這了,我去叫門。”也不待杜荷吩咐,小四便推門進去了,少頃,便出來了:“小郎君,里面沒人,桌子板凳推得到處都是。”
“跑了?進去看看。”杜荷帶著華三也進了去。見里面一片狼藉,桌子凳子亂碼著,地山還丟著幾個破酒壇,酒的痕跡還沒干透。“走,去縣衙。”這剛跑不久,杜荷決定去找縣令,這三原對他來說還不是兩眼一抹黑。
三原縣衙很好進,報出名號,沒怎么周折就見到了縣令。
“王縣令,我這是來報案的。”人家給面子,杜荷也不能人五人六的,再說人家一個畿縣縣令也不是吃素的,恭敬行禮表明來意。
“小郎君但說無妨,莫非在這三原還受了委屈不成?”這縣令年齡不大,三十出頭的樣子,名叫王浩博,是太原王氏的近支。
“縣令容稟,三原東的杜家莊是我家的產業,家門不幸出了個敗類,伙同三原馬六將我這莊子上的收成給盜劫一空,今日便是為這馬六來告知縣衙。”杜荷告了馬六一個盜竊罪。
“哦?竟有此事?這馬六我是知道,雖然開著賭場,交往復雜了些,可卻沒什么作奸犯科的前例,想不到竟然干出了這等事情,我這就叫人把他拿來問話。”王縣令先撇清了再說。
“縣令不必了,我已去他賭場看過,一片狼藉,剛走不久。”杜荷說到。
“小郎君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這就叫人拿了馬六平素交往之人,定問出個下落來。”王縣令很上道。
“不必了,馬六我拿來了。”縣衙外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進來,杜荷覺得有點耳熟。
近了,一個身材壯碩,身高一米七幾,面色紅潤的青年進來了,不是程處默是誰,右手還拖著一個人,一路上還有點點血跡滴落
“馬六在這”說著程處默將這人往衙門大堂一丟,二十多歲,頭發披散,兩手紋著個花臂,五顏六色的看不出個圖案來,背上道道血痕,鞭子抽的,已是昏迷了過去。
“不知程大這是何意啊?”杜荷迎了上去。
“叫杜二笑話了,家門不幸,出了這么個東西,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當真是懺愧啊?”程處默一再向杜荷道歉。
“行了,程大,這事既然你接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那便一筆勾銷,咱兩犯不著為這些事說這話。”人家一樣是個頂級二代,都這么給自己下話了,還想怎么著。
“唉,實不相瞞,這馬六名叫馬東坆,他阿耶馬東當年是我阿耶的部將,追隨左右多年,武德二年的時候戰死了,我阿耶便認下了他,當半個兒養,沒成想是個不學好的東西,竟和街面上的花胳膊學了一套,阿耶將他趕出了家門,他也不敢在長安廝混,便打著宿國公府的名號在這涇陽、三原一代過活,沒成想這家伙在狐朋狗友的掇使下,竟然干了些作奸犯科的事,這次竟惹到你頭上,見保不住了,便回來求我。沒辦法啊!當年他阿耶為我阿耶擋過槍的。”說完前因后果,程處默沖杜荷行了一禮:“杜二,賣我個面子,回去我把他好生收拾。”
得,本打算好好展示展示我杜二的紈绔之氣,這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程大,還是那句話,咱們兩兄弟不說那些見外的話。此事就此揭過。”
“好,這個情我記下了,王縣令,這事就這么辦可好?人我帶走了,我自會處理。”在人家地盤上,還是得給人說說。
“好說好說,既然二位郎君協商好了,那便按二位的意思辦就是了。”王浩博趕緊拱手,人家事主都不說啥,他還管這干嘛。
程處默提上地上的馬六出門去了。杜荷便也告辭:“王縣令,此事卻是叨擾了,我這三原的莊子少不得還要麻煩縣令,來日縣令來了長安,咱們再聊一二。”
“好說好說,小郎君慢走,來日再到府上拜訪。”二代們的事他這縣令真不想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