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
洗臉照鏡子時,突然發現鏡子里多了一張臉,還是一張下巴朝上的臉。
即使李悠宅是殺毒師有著超越常人的大心臟,他還是嚇得叫了起來。
“怎么了,沒見過美女?”
那張倒懸的臉戲謔地笑道,她栗色的頭發瀑布一樣垂落下來,身子如藤蔓卷曲在李悠宅頭頂的天花板上。
一半是人,一半是植物。
李悠宅霍然轉過身,雙手摳住洗手池邊緣,指甲都扣得發疼,在用疼痛刺激神經,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他呼吸依舊沉重,自己怎么也沒想到,這倒懸的女臉竟然是菱菱?那個單純到有點二的鄰家少女?
……
在雪白的日光燈下。
衛生間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李悠宅深呼吸,盯著對方那對藍綠色的眸子,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一陣恍惚,不禁感嘆人生若如初見該多好。
看她身體有一半卷成藤狀,就悲哀地知道她不是人類。
而是自己的敵人——病毒!
回想過往的一切,從她入住的第一天起,這女生就對自己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熱情,看來,她就是沖自己來的。
可讓李悠宅不解的是,自己這個戰斗力為渣的低等殺毒師,對病毒來說,根本沒有什么利用價值,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對方關注?竟然處心積慮要接近自己?
看見李悠宅外表努力鎮定,內心卻是一片懵逼的樣子,菱菱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這撲街還真是有趣。
當然,這也是自己選擇他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緊迫,自己都舍不得這么早對這個傻瓜下手了。
唉,希望對方變成傀體人之后,不要呆板得像僵尸一樣,如果那樣就太無聊了,自己不如活活勒死他。
……
“你想干什么?”
知道這是廢話,李悠宅還是說出口,他要為自己爭取時間,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么級別?但內心的直覺告訴他,實力肯定遠在自己之上。
“干什么?你問什么?咯咯……”
就在菱菱笑的時候,李悠宅一個箭步跨進臥室,拉開抽屜,身形一僵。
抽屜里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像章魚落地,菱菱從天花板上無聲落了下來,藤蔓蠕動著又化作兩條秀美的長腿,邁著優雅的貓步,款款走來。
“你是不是找這個?”
她隨手一拋,一團皺巴巴黑乎乎的東西滾落在李悠宅腳下。
李悠宅臉色鐵青,雙拳緊握。
這皺成一團的東西,正是跟隨他一年多的心愛武器,他的激光手套。
他還很親昵地給它們取了一個外號,叫“小黑兄弟”。
現在,兄弟倆凄慘地躺在地上,骨頭都被捏爆了,顯然是廢了。
……
“怎么,不說話了?再繼續去拖延時間啊,今晚我讓你說個夠。”
菱菱走到床邊,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李悠宅。
就像臺下看戲的觀眾,看看這個人類接下來還有什么滑稽的表演?反正無論如何,劇本的結局都不會改變。
在安靜了幾秒后。
“哈哈哈,”李悠宅突然仰天大笑,他大步走到床邊,竟然挨著菱菱的身體直接大咧咧坐下,一直手揉大膽地住對方的肩膀,就好像摟著自己的女朋友。
“我果然猜地沒錯。”他道。
“你猜到了什么?”菱菱側過臉,冷笑地看著他,任憑那只膽大包天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剛才一直在想,你為什么選我?現在想通了,是因為我比男病毒都帥。”
李悠宅笑嘻嘻說。
菱菱:“……”
她實在沒想到,死到臨頭,李悠宅居然還有心調戲,看來這人膽子還不是一般的肥呀,有意思。
“喂,你是什么級別的?哪個病毒家族?”李悠宅笑嘻嘻又問。
“ABCD的A,看見我窗簾上的花嗎?”菱菱盯著李悠宅的眼睛回答。
“牽牛花家族?”
李悠宅抓抓頭發,遲疑地問,“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菱菱閃電出手,一把反扭李悠宅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將李悠宅連人帶手來個過肩摔,狠狠摔在地上!
“牽牛花?你再敢說一句試試!”她對趴在地上悶哼的李悠宅冷哼,“記住,我們是高貴的曼荼羅花家族,你以后會是我們最低賤的人奴!知道嗎?”
“好了,不跟你廢話!”
菱菱站了起來,一張手,五根手指化作五條綠色的藤蔓像蛇一樣纏繞上去,將李悠宅結結實實地捆成了一只麻花粽子。
……
“初傀儀式,開始!”
菱菱冷喝一聲。
李悠宅雙腳離地,被藤蔓舉到半空,話說,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用懸浮的角度去看自己房間的布局,感覺電視和冰箱換一個位置會更好的說。
“混蛋,你在想什么?”
看自己的獵物對珍貴的初傀儀式眼神飄忽的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此漫不經心,菱菱心里升起一團怒火。
“冤枉啊,大姐。”李悠宅撇撇嘴,“我是在想既然是儀式,卻一個見證人都沒有,也沒有嘉賓,一點都沒有隆重的氣氛。檔次也太低了一點吧?畢竟我這一輩子只有這么一次呢?”
“你要嘉賓是吧?”菱菱問。
李悠宅點點頭。
他希望儀式盡可能拖延,初傀儀式他當然聽說過,就是病毒第一次感染人類時舉行的特殊儀式,
儀式過后,自己真的要成為一個沒有心智自由的傀體人,從此就是半個怪物不再是正常的人類了,簡直生不如死。
想想,就覺得全身發冷。
……
“好,就給你請一個嘉賓。”菱菱將門拉開一條縫,手伸出去打了個響指。
一會兒,一條黑影閃了進來。
“你的嘉賓到了。”
李悠宅一看差點氣哭,來的嘉賓赫然是一條狗——花生米。
花生米一進門,乖巧地用后腿一勾,將門帶上,對空中的李悠宅視而不見,面朝菱菱使勁地搖著尾巴,又像最忠實的奴仆一樣,去舔對方的腳指頭。
李悠宅目瞪口呆。
特么?原來這狗也叛變了?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賤?
李悠宅真的很傷心,他憤怒地瞪著眼前這個美麗的栗發少女,“花生米是無辜的,為什么你連一條狗都不放過?”
菱菱完全無視這個問題,冷冷地看著他,然后咯咯笑了起來,“李悠宅,你是不是覺得它很惡心?不過等初傀儀式后,你的表現會比這條狗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