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黃的屋子里。
墻壁的符文上,粘稠的墨液正一絲絲的垂涎往下,滴落在地面、桌子、床上、蒸發般消失。
等真正不見的那一刻,也就是老人生命終止的那一刻。
“這些符文還能堅持多久?”
陳炎想到了這一點,猛然偏頭看著高金波。
高金波則撫摸著那些墨液回答道:“一個星期。”
然后在看著陳炎強調:“即便你有錢買這些東西,陰界也不可能將這個賣給你。”
陳炎不明白:“為什么?”
高金波則雙眼有些不想說的意思:“因為這些是地獄惡鬼丟進鍋里面油炸出來的墨汁,劣氣非常的重,不少人間的道士,經常拿他祭奠一些養的惡鬼,促進那惡鬼的劣氣!”
原來如此。
陳炎略驚的瞇了瞇眼睛,當再次注視那些符文的時候,竟有一絲毛悚感,仿佛個個都擁有靈魂,在墻壁上掙扎,似乎長了兩雙手要從那墨堆里面逃出來,跳到地面,然后入法術般消失。
一會兒后,陳炎說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讓爺爺離開屋子里半步。”
“那就好。”高金波似乎放心,然后雙手交叉又問:“那你呢?”
陳炎低頭苦笑:“我也不會離開這里。”
高金波愣住了一下,也逐漸的,連連搖頭,心灰意冷的說道:“真拿你沒辦法。”
然后一股紅光開始閃現,掀開符文的熒光又回到了高金波的手上。
墻壁上的那些黑色符文則又隱藏了起來。
“你自求多福。”高金波從屋子離開。
說完哐當一聲,鐵門發出搖曳的聲音。
陳炎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去送高金波。
過了一會兒,老人孱弱的手拼命的顫抖抓住他的衣裳問。
“陳炎,你...你為什么不跟他走啊。”
“不想走哦。”
說完,陳炎低頭一秒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站在房間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陳炎感覺李小桃正在某處看著他,水靈靈的大眼睛瞇了瞇——陳炎!爺爺好些了沒啊?
陳炎嘆了一口氣,在心里回答,好多了。
接著苦笑,像行尸走肉收拾著屋子里面的衛生,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收拾了一遍就收拾第二遍,收拾了第二遍就收拾第三遍。
等到黃昏的金光鋪散在屋子里面的時候,方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豆大的汗水從他的脖頸流竄在身體的每一處。
朝著鐵門外望去。
太陽正巧從那個地方落山,刺眼的黃昏也從那里照過來,可是漸漸的漸漸的,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靠近。
樓梯上走上來兩個人,一個小孩正在委屈的向父親訴苦,而父親則唯唯是諾,說是要替他教訓那個讓自己孩子傷心的人。
黃昏的光芒被擋住。
門口出現一大一小的身影,金光像墻堵在他們背后。
兩個人黑的看不清五官,漆黑的只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爹爹....”
那個小小的身影牽著她父親的手兒,嘟著嘴巴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
她的旁邊,則站著一個佝僂的流浪漢似的老頭兒。
老頭兒渾身散發著一股酒味,唯一能讓人記住的,便是他那鹵蛋似的禿頂腦袋,發生金光閃閃的光芒,像個超級大的電燈泡。
“就是他嗎?”
“是的爹爹....”
終于,黃昏散光而下,光芒不再那么刺眼......
陳炎的瞳孔縮小了一下,看清楚了那兩個人,他笑了笑。
“李小桃?”
李小桃卻抓住酒鬼的手往后一躲,露出一只眼睛害怕的看著陳炎。
“陳炎吶,喝酒嗎?”酒鬼說。
陳炎苦笑道:“請問閣下是不是李酒翁仙人吶?”
李酒翁頓時笑了笑。
“喲呵,你知道我叫李酒翁吶?”
“李小桃告訴我的....”
“嗯,那你喝不喝酒嘛,欺負了我閨女,連酒都不和我喝吶?”
李酒翁朝著門口走了進去,邊走邊說:“這幾天我閨女有沒有在這你這里添麻煩呀。”
“我才沒有,我很乖的!”李小桃躲在他爹的后面悄悄的說。
“對,李小桃...一直很乖的...”
陳炎拉開凳子,連忙讓李酒翁坐下。
李小桃還是躲著他,這次還挑了一個矮矮的凳子,露出半個腦塞在桌子底下,偷偷的瞄著陳炎。
哐當一聲,李酒翁忽然從衣裳里拿出一瓶剔透的酒來。
細一看,竟然是玉器裝置的一瓶酒,玉看起來很是昂貴,只要認真看,甚至能從玉上看見里面晃蕩的酒水。
很是驚奇。
“這是高級別的仙釀酒,我釀的...”李小桃偷偷提醒,瞄著陳炎,最后低聲嘟囔:“送你喝啦。”
“對,送你喝啦。”李酒翁也笑笑。
他的身上酒味甚濃,似乎天生這就是他的一個‘體香’,怎么也抹不去。
陳炎咽了咽口水,他其實對這酒還是蠻期待的,高級別的仙釀酒?想必可以讓自己的實力有一個質的飛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喝,先藏著吧。”李酒翁又說。
緊接著從兜里又拿出一瓶明顯檔次低了很多的酒,就像變魔術一樣,表面兜里什么都沒有,可是手一伸進去,卻蔫手即來。
“先喝這個吧,對了!”
李酒翁忽然想起什么,又大手一揮,袖子里金光一閃,那黑色的符文又顯現出來了,然后又一揮手,那黑色符文又消失了。
整個動作的流程,比高金波之前要做的隨心所欲許多,而且他仙氣的顏色.....也不同。
“這兩天我重新補刷補刷,嘿嘿,來繼續喝酒.....”
哐當一聲,陳炎舉起剛拿過來的酒杯砰了一砰,喝下去的瞬間,屬性大漲。
如今他的三維——仙軀在這一刻直接突破了1000!
“陳老頭身體怎么樣了?”忽然李酒翁問。
緊隨他的眸子金光一閃,又是低垂自語:“看來并不怎么樣了啊....”
“以后沒人陪我下棋了。”
陳炎沉默著,他知道李酒翁應該是直接透視觀察到的。
“爺爺身體不好,恐怕連起床都難了。”
“他早該從這個世界上離開的。”
李酒翁又拿起了酒杯,示意陳炎哐一杯,隨后說道:“只不過是托了你父母的遺愿,答應要陪你長大。”
陳炎預備張口問什么。
但被李酒翁止住了。
“你可別問我其它的,我只能說這么多,來,繼續喝酒。”
哐當,終于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