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目前為止,我們的小主人公吳凡,依舊只是一個擁有一點點常人所沒有的異能,有一點點小運氣和小聰明,有一點點讓人難以琢磨又讓人難以接近,但又從來也不愿意主動接近他人的小人物。
仔細想來,在他生活過的這短短的十七年里,似乎從來就沒有過什么朋友,他甚至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所謂真正的愛,包括在他的家人那里。
因為,自從來到這個世上起,他就被視為異類,這足以使得他跟這個世界之間總隔著一層永遠都無法消除的屏障,屏障的一邊,是一個不停地在他眼前流動的花花世界,在那里有他的家人、兒時的玩兒伴和他認識的每一個人,以及他所熟悉的一切事物,而這一切在他今天看來,似乎一直都是他臆想出來的一個個夢境罷了,是那樣的迷離而不真實,而屏障的這一邊,則只有他自己——一個形單影只,流落于江湖的懵懂少年。
一個人的世界也必然會是一個人的牢籠,他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般真切地感受過孤獨,但他并不排斥,甚至于很享受這種孤獨。有時候他在想,孤獨對于他來說也無異于是一種奢侈的體驗,因為,只有真正體驗過溫暖的人才更有資格去領受孤獨,而他卻有著從不知溫暖為何物的高濃度的孤獨。
連日的陰雨天氣阻斷了他的行程,使他感到煩躁不安,不過這對于他來說也僅此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為,確實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非得讓他現在去做。——他從一個地方離開,只能代表他對于這個地方暫時的厭倦,但也并能不代表他就會喜歡上即將要去的下一個地方。
他從來不飲酒,也不打牌,更沒有別的嗜好,在他看來,這都是些無聊人干的無聊的事情。所以,在他心緒繚亂的時候,也只有寒澈是他唯一的依賴——跟寒澈說一些瘋言瘋語,練習幾個新的咒語等等。
這一天,吳凡正在客棧的長廊里,看著房檐不斷垂落的雨滴發呆,若有所思地念出了一段咒語,突然從身后傳來兩聲響亮的掌聲。啪!啪!
“是寒澈咒語,秒啊!秒!”
吳凡回頭,只見一老者,中等身材,須發皆白,一手執扇,一手捋須,朝著自己走來。
吳凡感到萬分驚訝:“莫非在這個世上還有人知道寒澈的秘密,恰巧又讓我給碰上了?”
“前輩是在跟我說話嗎?”吳凡故作鎮定,明知故問道。
“除了你我,這里還有別人嗎?”來人攤開兩臂,面色和善打趣道。
“可是前輩剛才的話晚輩沒有聽懂。”
“年輕人,無需跟我裝糊涂了,我早就聽出來了,你剛才念的的確是寒澈咒語。”
“哦!是又怎么樣呢?”吳凡不悅道。
“哦,是老夫失禮了,年輕人勿怪!關于寒澈的傳言嘛,在江湖上流傳了少說也有幾百年了,今日得見,真乃老夫三生有幸啊!不過,只聞其聲,而不見其厲,終覺有點遺憾。若不介意,老夫倒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閣下賜教一二,也可了卻老夫此生一樁心事啊?”
吳凡聽著極為反感,但又不好對一位老者發作,便敷衍道;“寒澈之力并非常人可以承受,我看前輩年事已高,對您造次恐有不妥。”
“年輕人,有道是世事難料,不試一試怎能知道結果呢?”
吳凡見老者得寸進尺,話語咄咄逼人,心想,老東西好奇心怎么能這么強?這可是你自找的,小爺我今兒個就讓你沒地方買后悔藥!于是轉而施禮道:“看來晚輩今兒只有遵命了,前輩您可是瞧好了!”
話畢,只見吳凡摸出寒澈輕輕一抖,念出一段咒語,一股旋風就地而起,直逼老者襲來。
老者一看,來勢果然兇猛。頃刻間狂風大作,只見老者須發皆被拉直如琴弦,長衫在風中獵獵如旌旗,可身體卻猶如磐石一般,一動未動。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厲害!痛快!痛快!!”隨后用扇子只輕輕一檔,只見那旋風立即改變了方向,繼而越來越弱,慢慢熄滅了。
吳凡一見大驚,但仍心有不服,緊接著又念出了第二段咒語。老者眼疾手快,手指尖爆發出一道閃電直接將吳凡的咒語擊碎。
吳凡一看,這回可真急了,他把能夠記得起來的咒語連珠炮似的一股腦兒全都念了出來。
老者面帶微笑,掌中發力,一道火光自掌心溢出,瞬間在二者身體之間擴散開來,化作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咒語如雨點般打在了屏障上擊出點點火花,緊接著,那道屏障向著吳凡這邊彎曲,越靠越近,漸漸地把吳凡包圍了起來,形成一只圓筒,吳凡被困在桶里。
吳凡一看,自己連連失手,眼下已是黔驢技窮,要想活命只有一條——逃跑。
吳凡使出了看家本領,召喚小鬼前來幫他解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惜為時已晚,鐵通陣已經封死,無懈可擊,現在只能等著老頭兒來甕中捉鱉了。
吳凡這回徹底絕望了,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管不顧愛咋就咋吧。
老者用扇子一揮,屏障消失,連忙攙起失魂落魄的吳凡道:“小小年紀,造化不淺,居然還可通靈異,老朽佩服!”
吳凡羞愧難當,一掃方才桀驁,連忙跪拜道:“晚輩吳凡,無門無派,初涉江湖,是晚輩自不量力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恕罪!”
老者道:“好一個無門無派,好!好!好!”
又道:“老朽乃多半截入土之人了,世人皆稱老朽靈幽子,今天可算是開了眼了,寒澈之威力果然名不虛傳!剛才之舉實不怪你,是老朽強逼你出手的。年輕人生性率真,又有如此造化,實屬難得。”
“原來前輩您就是靈幽子大師啊!晚輩早有耳聞,都怪晚輩有眼無珠,如大師不棄,可否收晚輩為徒?”吳凡跪而再拜道。
靈幽子攙起吳凡道:“世人都知道老朽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從未有收徒先例,今日亦然。但是,既然你我有緣,也不必拘師徒之禮,老朽愿意為你指點一二,若能勤加練習,日后定會有長進。”
吳凡再跪,以師徒之禮一拜再拜。而靈幽子也打從心底里受用,只是始終未以師父自居,并當下賜名吳凡為無道法師,之后,一老一少二人結伴同行,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有人說曾在東海見過他們,還有人說他們二人出現在了西域,也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