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巫王颶風的情緒可謂是經歷了一生中最大幅度的跌宕,為了獵殺人間法師,他不惜打出手里最后一張底牌,事前能夠想到的他都做了,而且也幾乎就要成功了,可到最后還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他把這一次的失敗歸咎為天意,他覺得是上天在跟他作對。他來靈界二十余載可謂是所向無敵一帆風順,然而就在他即將要走上巫生巔峰的時候突然毫無道理地冒出這么一個人間法師,如果把整個事件看做是一場游戲的話,顯然是上天在作弊,在破壞比賽規則,所以他恨天。
他累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吾王,您想家嗎?”
哦,他都忘了夜風還在,幸好這個時候還有夜風愿意來陪他。
家是什么樣子,他都快忘了。是啊,二十年了,也許只有今天才覺得那里還有一個家。一個賭徒不到輸完最后一個銅板向來是想不起家的,難道說他現在真的已經輸到那個份上了嗎?不,他是一個賭徒,這不該是一個賭徒應有的思維,他還有很多本錢,至今為止,他只是輸了氣場,并沒有輸掉實質性的東西。突然產生這種想法是危險的,他覺得自己也并沒有輸給那個人間法師,他只是輸給了他自己;他最危險的敵人也并不是那個人間法師,而是從他心里生長出來的一種叫做怯懦的東西,他必須要盡快把它從心中抹去,這只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明天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大丈夫四海為家,干嘛要想家?”通過一番調整,巫王的狀態仿佛又恢復到了從前。
夜風來了已經好久了,她本來是有事要跟巫王說的,但她看見巫王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就一直等著,到后來,她都忘了準備跟巫王說什么了。
“吾王,大丈夫偶爾也可以想家,畢竟我們都是從那里來,也不知道這些年那里變成了什么樣子?”
“你要是想回去你就回去,不要來勸我。”
巫王此時不想再聽到這些消極的言論,但也沒必要對夜風說出太難聽的話,因為,在這種氣氛下談話,他們倆不像是君臣,更像是兄妹,兄妹之間聊聊天干嘛要那么不近情理呢?
夜風也覺得她今天的話題犯了忌,但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不妨就把自己的觀點表達清楚。
“吾王,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想勸您回去,我只是說那里畢竟是我們的發源地,也有我們巫類生存的土壤,我們不應該輕言放棄,還應該繼續經營,萬一哪一天,吾王您不要生氣,我只是說萬一。萬一哪一天我們在外面真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困難,那里還是我們最后的退路不是嗎?”看著巫王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夜風仿佛受到了鼓勵,“吾王您可以不回去,您要是不愿意提起也可以當沒有那個家,但這事也不一定需要您來操心,您完全可以派一個信得過的巫比如旋風或者其他什么人回去幫您經營,至少也應該回去安撫一下家鄉的子民,讓他們知道您還是他們的王。”
夜風這番話說得很有水平,既顧全了巫王的面子,也解決了他的后顧之憂。
巫王是個要強的巫,他說不回去并不是真想舍棄他的家鄉,他那只不過是在跟自己較勁,說起來這跟他多年前曾發過的一個誓言有關。
二十年前,在他離開巫界的時候曾對家鄉父老夸下一個海口,若不能踏平靈人二界,絕不再見家鄉父老。二十年過去了,也許別的巫都忘了,唯有他自己還記得,能不記得嗎?他哪兒還有臉回去?
事實上,想派一個得力的巫回去這個想法他有過,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他的親弟弟旋風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家伙,把他留在身邊還老是給自己添亂,更別指望他能給你獨當一面了。至于夜風,在巫王眼里,夜風處事穩重冷靜,考慮問題也很周全,但讓巫王不踏實的是,在夜風的眼神里總有一層讓他看不透的東西,而恰恰是這一層看不透的東西讓他時而為之好奇,又時而為之恐懼。
但今天巫王不再想那么多了,第一,夜風的能力不容懷疑,第二,夜風畢竟是自己的堂妹,他打算相信夜風一回,退一萬步講,就算夜風真有什么其它想法,難道別的巫就一定沒有嗎?
“那你就替我回去一趟吧,可是回家的路早已被人間法師封閉,還能走得通嗎?”
“吾王,我去找人間法師談判,讓他給我們解開封印。”
“那人間法師能聽你的嗎?”
“我想試試,我們可以向他承諾一段時間的和平。正好我們自己也可以借此機會休整。”
“這個條件倒是可以答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人間法師能答應嗎?”巫王懷疑地看著夜風。
“吾王,不去試試怎么知道他不會答應呢?如果他不答應,那就讓他來提條件,只要不過分,我們也可以考慮吧?”
“可以,你先找他去談吧,談不成不必勉強,安全回來。”
“謝吾王,我今天就去找人間法師。”
今天學院放假,吳凡一上午沒出門,和柳青沏一壺茶在院子里乘涼。
好久也沒這么清閑了,柳青正好憋了一肚子話想跟吳凡說。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對學生太嚴厲了,他們還都是些孩子。”
“你那是婦人之仁,現在形勢很殘酷,不嚴厲不行。”吳凡懶懶地看了一眼又要發作的柳青。
“我一跟你說話你就上綱上線,嚴厲也該有個限度吧?就拿上一次來說,韓月秋他們幾個是沒按我說的在殺巫谷等,可不管怎么說,他們去了天壽山還是幫上你的忙了呀。可是你倒好,不給他們記功也就罷了,回來還罰他們跑步,你還有點人性嗎?”
“可是不管怎么說他們還是違抗了命令,這是在打仗,軍令如山你不懂嗎?”吳凡本不打算生氣,可柳青不知輕重的話又讓他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柳青一看見吳凡生氣,態度就又軟了下來,畢竟吳凡又是靈王又是院長,他的權威不容挑戰,但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吳凡的話沒毛病,可他就是見不得學生受委屈。
“他們又沒有違抗你的命令……”柳青低聲嘟喏道。
“違抗誰的命令也不行,對事不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