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話

女子坐在床沿，還是一動不動。

羅安素無法，只好替她脫掉外衣和鞋子，把她扶上床，幫她蓋好被子。

女子一言不發，就好像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人偶。

羅安素嘆了口氣，他實在是覺得今天自己已嘆了太多的氣。

這女子這般摸樣，只能期待她過幾天緩過這口氣來，能正常一點了。

羅安素轉身走出房間，忽然聽到女子道：“你別走。”

羅安素一怔，回頭看向女子。

女子臉上帶著一絲懼怕道：“你別走，我一個人怕。”

羅安素走進幾步，微笑問道：“你現在已經記起你是誰了么？”

女子道：“我自然就是我，為什么要記起？”

羅安素凝望著她，女子與他對望，眼神清澈純真，帶著一絲懵懂。

羅安素心念一動道：“那你知道我是誰么？”

女子怔住，微微皺眉，隨即臉色漸漸變紅，低頭道：“我知道。”

羅安素一喜，輕聲問道：“那你說，我是誰？”

女子也輕聲道：“你是壞人。”

羅安素怔住。

女子繼續道：“你吃我奶奶，我不讓吃，你就咬我……”

羅安素臉色一黑，什么亂七八糟的，再問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望了他一眼道：“你叫壞蛋！”

羅安素仔細看著女子臉色，見她神色坦然，眉目間膚色泛紅，一雙眼睛波光盈盈，皺了皺眉，又問道：“我叫壞蛋，那你叫什么？”

女子道：“我叫小心肝。”

羅安素開始脫衣服道：“今天壞蛋要和小心肝睡覺，你說好不好？”

女子主動往床里挪了挪，道：“這有什么好不好的，難道咱們不是天天在一起睡嗎？”

羅安素停住了脫衣服的手，盯著她又道：“那我把你送給別人好不好？”

女子見他停了手，掀開被子道：“你快點啊，天很晚了。”

羅安素盯著她道：“我決定把你送給別人了。”

女子疑問道：“為什么要送給別人？”

羅安素道：“因為你不聽話。”

女子道：“我一向很聽話的，”又問道：“送給誰？”

羅安素道：“送給今晚那個騎著白馬拿著槍的人。”

女子問道：“為什么要送給他？”

羅安素道：“因為他很喜歡你。”

女子道：“不行，我不喜歡他，他是個壞人。”

羅安素道：“我豈非也是個壞人？”

女子道：“壞人和你是不一樣的。”

羅安素道：“有什么不一樣？”

女子道：“你是我的壞人，他是真正的壞人。”

女子的臉色有些急，但目光依然清澈，羅安素實在是忍不住又要嘆氣，搞不懂女子到底處于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只好繼續和女子道：“那我把你送給一個你喜歡的人行不行？”

女子望著羅安素，蹙著眉頭可憐巴巴道：“一定要送人嗎？”

羅安素心中一跳，女子這神態確實我見猶憐，讓人狠不下心腸，怪不得她當初有信心掀開斗笠自己就會“記起”她，或者舍不得她。

但羅安素還是堅定道：“一定要！”

女子道：“是把我送給我喜歡的人嗎？”

羅安素道：“可以！”

女子已經忍不住笑道：“好吧，那就把我送給你！”做出一個雙手送出的手勢，笑靨如花道：“現在我已經送給你了。”

羅安素怔住。

看著女子有些得意的小模樣，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羅安素心中一動，又問道：“既然你已經送給了我，那么我們回家好不好？”

女子一呆。

羅安素緊緊盯著她。

女子喃喃道：“回家，回家……”紅了眼眶問他道：“你真的會跟我回家么？”

羅安素點頭道：“你如果說出了我的名字，我就跟你回家。”

女子道：“你叫壞蛋！”

羅安素搖頭道：“不是這個名字。”

女子一急，剛要說話，只聽外間院子里有人道：“他叫羅安素。”

羅安素喝道：“誰？”

那人道：“壞人。”

羅安素尚未說話，已經被女子撲過來摟住道：“我害怕。”

那人道：“放心，我這人是真正的壞人，絕對不會吃奶奶，也不會咬你。”

羅安素的臉色是真的黑了，道：“夏侯朋友也是江湖成名前輩，怎么也會做出聽墻角這種下流之事？”

夏侯哈哈笑道：“世上的事只分有趣和無趣，哪有什么上流下流？”

羅安素摘下女子，走出客房，只見夏侯不知從哪里拿了一壺酒，一個酒杯，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自斟自飲。

羅安素道：“難道夏侯朋友認為夜闖在下的小院子十分有趣？”

夏侯，斟了一杯酒喝掉，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帶羅朋友去看一件極有趣的事，倒沒想到羅朋友本身亦是個極有趣的人。”

羅安素心念一動道：“什么有趣的事？”

夏侯哈哈一笑，道：“在看這件有趣的事之前，你恐怕得將你的小心肝安置好。”

羅安素冷笑一聲道：“在下可不認為閨房私語有什么可笑之處。”轉頭看去，只見女子披著外衣，在門后露出半張臉孔，正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

走向客房，道：“夏朋友晚安，在下要安歇了。”

夏侯道：“羅朋友真的不想去看看那件有趣的事？”

羅安素哼了一聲。

夏侯慢悠悠的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羅朋友把自己的女人全然忘記了，這時候又要想起來，可惜啊，這種失心之癥也許一輩子也好不了了。”

羅安素沒有理會他，抱住撲過來的女子，轉身關門。

夏侯繼續道：“不過，我卻知道有個人一定知道羅朋友女人的來歷，而且這個人，找書苑www.zhａoshuyuan.com 今晚就在漆家堡之中。”

羅安素心念一動，知道女子來歷的，他也知道一個，天涯客棧的老板肯定認識，但天涯客棧的老板顯然不會來漆家堡。

夏侯道：“不知道羅朋友有沒有興趣去見見這個人？相信羅朋友見了這個人，一定會有一些有趣的發現。”

羅安素道：“在下雖然聲名狼藉，卻沒有夜探他人住所的毛病，閣下雅興，恕不奉陪了。”

夏侯嘆了口氣道：“羅朋友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么？”

羅安素道：“在下的好奇心一向不大。”

夏侯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羅朋友能擺脫江南李家追殺，千里迢迢來到荒原，不過，羅朋友的好奇心不大，其他人的好奇心卻一定很大，今晚一定有許多人睡不著覺，羅朋友知道是為什么嗎？”

不等羅安素回答，便道：“因為羅朋友的女人！當羅朋友的女人把斗笠掀開的那一刻，麻煩就已經上身了，羅朋友信不信？”

羅安素冷聲道：“我雖然沒有好奇心，卻也不怕麻煩！”

夏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羅朋友放心，我說的麻煩，不是那種懷璧麻煩，但說不定，卻比那種麻煩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