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牧塵并沒有立即開唱,而是坐在軟榻之上,目露懷念,有著些許悵然的開口說到:“這首歌,來歷也頗為奇特,乃是我在和那女子,講述了一個早年所聞的故事之后,她有感而發,真情流露之下唱出的一首歌!
現在為了完美演繹出這首,沒有絲毫法術渲染的歌曲,我就先講講這個故事吧!”
慕紫嫣根本不在意蘇沐塵講不講故事,她打心里深處就不相信,沒有仙法的加持的歌曲,光靠歌曲本身就能打動人心!
這時,只聽蘇沐塵緩緩說到:“我當初年少顛簸流離,在世間修行之時,曾于一雪夜野寺之中,逢一提傀儡老翁,頭發斑白,衣裳襤褸。
老翁雖衣裳破舊,卻手持一木偶,制作極為精美,宛如嬌女,繪珠淚盈睫,惹人見憐。
當時云彤雪狂,我與老翁比肩坐于火堆旁,老翁自述說道:“我年少時好觀牽絲戲,耽于盤鈴傀儡之技,隨著年齡增長,其志愈堅,遂以此為業,以物象人自得其樂。
漂泊終生,居無所、行無侶,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老翁且言且泣,我溫言安慰之下,懇請他奏盤鈴樂,表演一場牽絲傀儡戲。
老翁聞言也未拒絕,演劇于三尺紅綿之上,度曲咿嚶,那木偶在老翁的牽引之下,顧盼神飛,雖妝繪悲容,卻姿態翩翩,婉媚絕倫,如真似幻。
曲終,老翁抱持木偶,剛開始面容還稍有歡容,但頃刻之后,卻面露恨怒的出聲說到:“我平生落魄,皆因這傀儡誤我!如今地凍天寒,就連冬衣也難以置辦!潦倒半生,一貧至此,還不如就此焚毀!”
說著,老翁將那傀儡木偶忿然擲入火堆之中。我當時想要制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扼腕嘆息!
然后那一幕,我此生難忘,火光舔過木偶一身綺麗舞袖歌衫,燎著了椴木雕琢的細巧骨骼,燒出嗶嗶啵啵響動。
而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婉轉翩然而起,如同活人似的,對著老人悠悠下拜,一舉一動,顧盼之姿,恍若真人,隨后它揚起含淚的臉兒,俏臉上帶著凄婉不舍的笑容,對著老翁揮了揮手,便沒于入火堆之中。
那晚的火,至天明才熄滅,分明沒太多柴火,那火卻燃得格外久,也格外的溫暖。
時至今日,我仍清晰的記得,在天明之時,老翁看著那堆灰燼,忽然掩面悲泣,聲嘶力竭的痛哭道:“一夜身暖矣,今生心卻孤矣!”
這首歌,便是來自這個故事。”
慕紫嫣聽完蘇沐塵講述的故事,眼眶也有些濕潤,嘆息一聲說到:“木偶有靈,拼盡全力暖了那么一次,暖了那么一次,后半輩子卻要一直孤單……這樣的故事,會有怎樣一首歌呢?”
“歌名——《牽絲戲》”蘇沐塵聞言,輕聲唱到:
[嘲笑誰恃美揚威,沒了心如何相配,
盤鈴聲清脆,帷幕間燈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對。
沒了你才算原罪,沒了心才好相配。
你襤褸我彩繪,并肩行過山與水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是你吻開筆墨,染我眼角珠淚。
演離合相遇悲喜為誰。
他們迂回誤會,我卻只由你支配,
問世間哪有更完美。]
……
那一眼,那幾次相遇,便定下今生相隨相許。雙目交匯之間,再不看、再不管世人流離聚散!
情深之簡,只需兩人相伴;陪伴,便是最長情的告白!
……
[蘭花指捻紅塵似水,
三尺紅臺,萬事入歌吹,
唱別久悲不成悲,十分紅處竟成灰,
愿誰記得誰,最好的年歲。]
唱及此處,慕紫嫣愣愣的聽著歌聲,那老人孤身一人,唯有木偶相伴,在世間顛簸流離,雖然親人不屑一顧,世間之人冷眼相看,他倆卻相依相伴,行于茫茫人海的身影,浮現在她的眼前。
恍惚之間,莫名的,眼眶之中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蘇沐塵不管不顧,恍若未聞身邊一切,繼續緩緩唱到:
[你一牽我舞如飛,你一引我懂進退。
苦樂都跟隨,舉手投足不違背。
將謙卑,溫柔成絕對。
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蒙昧,
心火怎甘心揚湯止沸。
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
用什么暖你一千歲……
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
煙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
我的一生,只在你指間輾轉,那便……足以!
雖然,今生已矣。
但且將我所有無法形容的渴望與企盼,
連著我的身軀一起,燃燒成一堆明亮的火焰,讓我伴你最后一晚……
天明后,
只愿你……余生安好。
曲終,聞者已是泣不成聲。
四下一片寂靜,唯有少女杜鵑啼血般的抽泣聲。
“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煙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不得不說,少女梨花帶雨的模樣,又是一番別樣美麗的風景。
“唉!簡直完美,我自己都要因我的歌聲而落淚了!幸好對于這首歌,我有特別的應對方法!不然的話,就要讓我一代仙帝的身份倒塌了!”
蘇沐塵看著少女泣不成聲的樣子,心中很是感嘆。不過,他在心中時刻提醒著自己、低聲告訴自己說,“這就是個宅男沉迷手辦,最后窮的衣服都買不起的故事!”
這樣一想,頓時什么傷感都沒有了!所以說,手辦毀一生,寫書窮三代啊!
許久之后,慕紫嫣才止住流下的淚滴,眼眶紅紅的看著蘇沐塵,輕聲說到:“還請先生教我此曲!”
說著,竟起身對著蘇沐塵盈盈一拜,晶瑩的雙眸之中帶著堅決的目光看著蘇沐塵。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必如此,一曲而已。”蘇沐塵說著,話語又是一轉,再次說到,“剛好,待你學會這首歌之后,讓我錄制下來,帶回去讓我那后輩也聽聽!”
接下來,蘇沐塵就開始教慕紫嫣這首歌。隨著時間流逝,蘇沐塵心中越發的震驚,這本來他還覺得慕紫嫣只是徒有虛名,所謂的歌曲、琴技全靠修為、仙法支撐而已。
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那句“盛名之下無虛士”的意思,慕紫嫣此女確實天資不凡!
只是演唱了一遍,她便將整首歌的配樂、歌詞都記得清清楚楚,并且還用一架古琴給彈奏了出來。
甚至對于需要什么其他的樂器配樂,她也是有些明確的決定。
看到這一幕,蘇沐塵搖頭苦笑,心想此女說是讓他教授這首歌,其實都只是客氣而已,他能教的確實十分有限。
只是這個時候,慕紫嫣心中卻不是這樣想的,一番接觸下來,尤其是在聽課蘇沐塵許多話之后,這慕紫嫣對于他仙帝的身份,以及之前離奇的身世,都相信了八九分。
因為慕紫嫣發現,蘇牧塵對于這個世界很多樂曲的常識,是一點兒都不了解。而且,他說出來的那些意見,某些曲調的彈奏,用這個世界的手法,是根本彈不出來的!
“恐怕,只有橫跨無數星辰、位面,見識過無數新世界的仙帝級別的強者,才會有如此見識吧!”
在完善整首歌的時候,慕紫嫣偷偷的望了蘇沐塵一眼,在心中想到,“不過,這個仙帝看起來好年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