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慢慢地走到懸崖邊,探出身子去看查。高空上白云席卷,崖上的風拂動著他的身子,似是悲鳴。
他立刻退了回去,后怕地撫了撫胸口。然后他吩咐手下士兵:“去懸崖下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體。”
這時一個士兵說道:“大人,從這么高的懸崖跌下去,死定啦!”
領隊眼睛一瞪,欲要行駛他自制度中得到的權利。
不過那士兵敏捷地靠近他,在耳邊輕聲說道:“咱們再回去晚一點,就真的什么都撈不到了。”
領隊看向他,士兵點了點頭。他思考了一會,說道:“好吧。回城!”
……
……
人從高處墜入水中時,和落在水泥地上的差別并不太大。唯有垂直進入水面,或許能免于一死。
留里克堵的就是這一點。當然,他的運氣一直不好。
可是現在他躺在岸邊的一處沙灘上,說明這回他的運氣總算不錯。
他就躺在那兒,在綿密的黃沙上,風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玩弄著他的頭發,海浪也一層層地撩動著他殘破的衣擺。
過久地待在水中,他的皮膚都被泡脹了,呈現詭異的白色紋絡。
不知道他何時到達此地,也不知他已昏迷了多久。
一只小小的蟹從遠處爬了過來,這沙灘上的霸主橫行著。
仿佛這片沙灘上沒有什么地方是它無法到達的,他只需要橫著,將一往無前。
直到它遇到了這堵肉墻,它的王霸之路終結了。
它沒法子橫穿過去了。于是我們的霸主憤怒了,它沿著留里克爬行著,一邊爬,一邊伸出它的武器去攻擊。
可是那層破碎的布片依舊阻擋著它。
情況很快得到了改變,它找到了留里克的手指。憤怒的王者攻擊了!
“噢……”留里克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揮了下手。
王者回到了遠方。而留里克也清醒了過來。
“這是哪兒?”他翻了個身,仰面朝天。
他抬起手扶著額頭,通過天色判斷出現在是下午。等頭腦稍微清醒了些,他用左手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河流,沙灘,遠處的叢林。留里克確信自己從沒來過這個地方,這確實是件糟糕的事。
不過與活下來相比,一切都顯得美好許多。
他踉蹌地走向林子,身上的傷口雖沒痊愈,可已不再流血了。
走在林中留里克覺得有點奇妙。昏迷的前一秒,他剛從林中走出。清醒的下一秒,他再度步入密林。
記憶無縫銜接,地點卻天差地別。林中的景物沒有什么差別,還是那些樹木和野獸,只是少了追捕的惡犬。
……
……
叢林并不寬廣,當留里克來到林外的平原時,月亮也去了她的平原。
除了在林中找到的一點野果和菌菇,留里克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他采了些草藥,嚼爛了糊在傷口上。現在他感覺好多了。
平原一望無際,沒有人煙。他需要水、食物,連同他的目的地,這些都沒有。
他再次暈倒在曠野中。
“啊哈!瞧瞧這是什么?一個男孩!”
“他受傷了,是刀劍留下的傷口。”
“看來他是從另一伙同行手下掏出來的啦?便宜我們啦!”
“是啊。喂他點水和食物。”
恍惚中,留里克覺得有人用力撬開了他的嘴,灌了些流體進來。
“謝謝。”他虛弱地答謝道。
“啊哈!這是個有禮貌的小伙子!”
“哈哈哈哈,希望他醒來之后還會這樣!”
……
……
留里克在顛簸中醒來,身下是堅硬的木板。他睜開眼便看見了湛藍的天空,那里有各樣的白云。
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輛馬車上。
車夫覺察到他的動靜,回過頭來看了看他。那是個蓄著棕紅色絡腮胡子的男人,油膩的棕色卷發,黑眼睛透露著機警,面孔正中是一個碩大的扁平鼻子。
“啊哈!我們的小伙子醒啦。”留里克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似是在哪兒聽過,可是想不起來。
“唔,是您就了我嗎?多謝!”
車夫把頭轉了回去,搖晃著腦袋說道:“現在感覺怎么樣?能站起來嗎?”
留里克試了試,力氣已經回到了身上。“我感覺好多了。”
車夫突然猛的一甩馬鞭,發出一聲炸響。馬車停了下來。
車夫轉過頭來,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他冷冷地說道:“那,就滾下去。”
留里克愣在那兒還沒反應過來,一旁就有一個金發男子伸手把他拖下了馬車。
這時他才發現馬車后面還跟了五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上用繩子捆著,再被一根長繩系成長龍。
隊伍附近還有二十余名騎士押運著,他們著裝混亂,不是正規軍隊。
那金發男子把留里克拉到隊伍最后。
留里克掙扎了一會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換來一個肘擊,于是安靜了下來。他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
到了末尾,男子用繩子把留里克綁起來,加在隊伍最后。
那男子走后,留里克身前的一個老人轉身說道:“孩子,昨晚我們在路邊發現了你,渾身是傷。你怎么了?”
留里克想了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老人轉回去了,隊伍繼續開始移動。
過了會兒,留里克還是問道:“他們是什么人?”
老人微微側過頭,瞥了留里克一眼,然后轉回去說道:“他們?捕奴隊。游蕩在這片土地上,一旦看見落單的武士,戰敗的士兵,牧羊的農民,他們就會下手。把那些自由的靈魂變成奴隸。”
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留里克,說道:“你,我,這兒的所有人,都是奴隸。”
奴隸?留里克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擁有這樣的身份。
不過也好,借此他能夠避開拜占庭的追捕,而且,現在的他不想做任何事。
一旦閉上眼,留里克就會看見那些朝夕相處的族人,他們歡笑著,然后頭顱驟然變做兩半,鮮血四處噴灑。
但是他們沒有死,他們圍了上來,圍著留里克,依然咧著嘴,無聲的笑著。然后他們閉上嘴巴,表情木然,眼睛變成了血窟窿,裂開的嘴像是泉眼一樣,血液不斷的涌出。
他們說:“為什么?留里克。為什么?”
隊伍繼續走著,牽著一隊沒有目標,沒有自由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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