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表了一番決心，各人都心思活絡，特別望向場中兩位宗師，目光都帶著深意。
他們對煉氣士真的很感興趣，有意要多打聽。
馬三多和凌云神色愈發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有人上去自討了個沒趣后，只能各回各家。
“走吧！”凌云告辭后，馬三多來到李辰身邊，也不看回應，就先走一步。
涼涼月色下，馬三多悵然回憶，絮絮念叨著。
“我從小就是乞兒，經常被人欺負，活著對我來說一直都是痛苦，輕生的念頭時時縈繞著我，我很難去想那十年是怎么過來的。
記得我加入東華宗前，已經有半個月沒吃過東西，不知哪位大戶人家在城門施粥，我排了三天三夜，才得來一碗稀湯，結果還被幾個乞兒搶走。
我知道，再不吃東西真的會死，就跟他們搶，卻被打得要昏過去。
我至今還記得，那日的黃昏，很紅，像血一樣。
我在想，要不是那個青年劍客出現，恐怕那天我就死了。
他只用一把劍，很隨意的刺破那些乞兒的衣衫。
乞兒們逃走，他也沒有去追，只是來到我面前，問我為什么要活得那么卑微。
我看他那么厲害，掙扎著要拜他為師，卻被阻止。
他說他不收不成才的弟子，來天陵郡只為了尋一份仙緣，加入那東華宗。
我看到他說那番話流露著崇拜，心想這樣的人都渴望，看來那東華宗一定很厲害，央求他能帶我一道去見識。
結果，我成了東華宗雜役，他卻還是那個劍客。
…………
東華宗，真的人才濟濟。
很多人都比我厲害，我從開始就不敢妄想成為仙人，只希望不再卑微的活著。
我學藝不精被譴下東華宗后，就來了這里，辦起飛劍武館，才有了飛劍門。”
李辰走得很慢，因為馬三多走得很慢，他就在后面靜靜聽著，心有觸動。
他現在才理解，為何一年前，門主要不惜一切重點培養有天賦的弟子，還要召回曾經的門人。
這，就跟他心系李家一個道理，是執念。
“飛劍門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不想親眼看著他毀在手里，哪怕最后只剩下一個弟子，也算是飛劍門。
李辰，你懂我的意思嗎？”
說到這，馬三多停住，望著李辰，老眸里全是希冀。
“門主，我永遠都是飛劍門的弟子。”
李辰看著眼前那張被歲月催老的堅毅老臉，心中不忍道。
“不，我只要你能活著。”馬三多搖頭，“只要你活著，便始終算是從飛劍門走出去的。
如果真到了生死關頭，我希望你不要逞那莽夫之勇，犧牲就交給我這樣的老頭子去做好了。
你的天賦很高，飛劍門對你來說確實成了掣肘。”
馬三多今夜的話太多，有種壯士斷腕的凄涼在夜色中彌漫。
“呃，門主這是要我離開青山縣？”李辰終是領悟門主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至少現在還走得了，晚了，就真的沒退路。”馬三多點首，笑意深長。
“這……弟子恕難從命！”幾乎同時，李辰思忖著便有回應。
馬三多怔住，他以為李辰想做那大英雄，不免覺得這有些意氣用事了。
他已經打算好，只要李辰答應，就將自己積攢多年的一些底蘊拿出，好叫李辰惦著飛劍門的好。
“不用急著回復，你可以多考慮一番。
現在的青山縣，真的不是久留之地。”馬三多繼續苦口婆心
“李辰以前是個無用書生，人情冷暖也看了不少，真心認為門主是好人。”
李辰打斷話，只說道：“或許，保全門派是門主的執念，可我，也得為李家著想。
還請門主放心，我從來都不是那莽夫，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一切都會小心。”
這是李辰根深蒂固的想法，馬三多聽完，他如今也清楚這弟子的脾氣，不再有話開口。
心中情緒復雜，暗道這大概就是忠孝兩難了，目光里充斥著可惜之余還有欣賞。
“敢問門主，弟子近來有感遇到了瓶頸，不知那宗師境界，究竟該如何去突破？”李辰有意打破尷尬，遲遲開口。
馬三多也不避諱，直接為李辰解惑：“武道的門檻很低，只要有專門秘籍，肯下功夫去鉆研，三流武者還是很容易達到的。
相信你也該明白，武道的晉升對增補氣血的藥物需求格外大，這對任何階段的武者都通用，我也有此類困擾。
一流想要突破宗師，難就難在藥物的供應上，除非是天地奇物，否則你想要突破宗師至少要十年，還得看機緣。
這點我也幫不上忙，那等奇物我也只有在東華宗才有幸擁有過。”
李辰凝神聽著，他很早就聽馬三多提及過煉氣士，現在又有奇物之說，不由生出疑問，想知道這三者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系。
不用他說，馬三多就開口：“武者淬體，煉氣士講究吸納游離在天地間的靈氣，兩者走的路子從開始就不同。找書苑 ｗｗw．zhａosｈｕyuａn.com
所謂靈氣，一時半會兒還很難跟你說明白，你暫且理解為一種神奇力量好了。
譬如那人參的藥力，便是參籽長年累月吸收靈氣的結果，我先前說的奇物，便是一種帶有靈氣的稻谷，這這東西很神奇，常人吃了也能強身鍛體，在煉氣士里相當于武者的人參。
而所謂上丹田，是人類溝通天地靈氣的根源，也是成為煉氣士的首條門檻。
你不用以為我這樣說就覺得煉氣士要比宗師厲害，事實上能由武道走上宗師的，是要比底層煉氣士厲害多了。
比起你，我無論天賦或者機緣都差多了。
我一開始走的便是煉氣士這路子，因為早早就開辟了上丹田，才能輕松突破至宗師，不過于我來說，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那凌云也是如此。
可你不同，你走的便是由武入道的路子。
其中究竟會是怎樣結果我也沒見過類似的情況，倒不好說太多，以免你誤解。”
李辰聽了這些，精神盎然，見門主不愿再多說，只好先托詞離開。
他估摸著離青山縣與那妖鬼決戰的日子不會太晚了，有必要讓李家提前多做些準備。
因為妖鬼的關系，如今青山縣內，類似生活物資、人參這樣的算是稀缺資源，物價也一直居高不下。
反倒是秘籍一類，除了一流秘籍還是那個價外，其余都和白菜價沒有區別。
畢竟武道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有收獲，而如今，大伙兒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在為活著而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