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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斗

小說:凡人江湖卻不凡 作者:筆名被用

  1

  狗剩埋葬了司徒絕,在峽谷中待不下去了,他把“飛天”背在背上,揣好銀兩,順著峽谷往外走去。走了三天后,發現旁邊山勢較矮,便攀著藤條爬了上去。下得山來,遇到一個鎮子,他身上穿的是獸皮縫制的衣衫,在峽谷里沒有人倒無所謂,現在出了峽谷,到了人煙密集處,再穿獸皮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當下狗剩到鎮子上買了衣衫換上,又用獸皮把飛天包裹起來,背在后背。他在鎮子上吃過飯,向人一打聽,才知是渭南境內,他本就沒有去處,想想司徒絕要他殺的人,就問了幾個地方。米脂和黃陵都在渭南以北幾百里外,朝邑雖近也在百里外,只有華洲離渭南不足百里。

  其實他心里是不想殺人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過人家。如果打不過人家,又何談殺人?弄不好便被人家給殺了。可想起司徒絕死的慘相,他又不得不去。每每想起那慘相狗剩心里就不由一哆嗦,司徒絕這是以死硬逼著他去殺人呀!

  狗剩當下決定先去華洲找閑人幫吳家兄弟,他不會騎馬,就到騾馬市買了匹騾子做腳力。騾子是馬和驢尚或是驢和馬雜交的牲口,只一代,自己不能生育。當時平常人家是養不起馬的,有馬的人家非富即貴,就如當代有寶馬豪車的一樣,甚是令人羨慕嫉妒。

  騾子就不同了,長相似馬卻非馬,但價格要比馬便宜的多。那些家庭還算殷實,但又養不起馬的人家,就會買上一頭或者兩頭的騾子,到人前倒也能顯擺一番。騾子又分驢騾和馬騾兩種,公馬和草驢(即母驢)交配,草驢生的就是驢騾,叫驢(即公驢)和母馬交配所生的就是馬騾。馬騾的外形更接近馬,所以就要比驢騾的價格略高一些。有一些商戶看到這其中的商機,專門養了驢馬繁殖騾子,倒有不少因此而發了財的。

  狗剩買了一頭驢騾,倒不是舍不得錢,主要是他就借個腳力而已,至于什么驢騾馬騾無所謂,其實他也不懂。當下他騎著騾子,一路向東而行。出了渭南沒多遠,就聽得路邊樹林中傳來打斗聲,隱隱還有姑娘的嬌喝聲。

  狗剩好奇當下帶住韁繩,跳下騾子,把騾子栓到一棵樹上,順著聲音向林中走去。就見樹林中一片空地上,三男一女。女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穿著一身橘黃色的夾襖,臉龐白凈,容貌姣好。她手持一條軟鞭,正和一個手握匕首的漢子斗得酣。

  那漢子看年紀四十歲上下,穿一件灰夾襖,雖然在和人相斗,臉上卻始終保持著迷人的笑容,可手里的匕首卻寒光逼人,與那姑娘的軟鞭你來我往,纏斗一起,卻是煞人。

  旁邊兩個漢子似乎并未參戰,那兩個漢子約莫也四十歲年紀,也都穿著灰夾襖,其中一個滿臉睡意,似乎好些天不曾睡過覺一般。他手里拎了個似石鎖一般的鐵枕,此時正靠著一棵樹,昏昏欲睡。

  另外一個漢子面皮黃拉拉的,渾身上下瘦骨嶙峋,捏吧捏吧也出不了幾兩肉,像似久病不愈,又似病癆鬼再生,一副將死未死,將活不活的樣子。他左手拎著個舂藥罐,右手拿著藥杵,坐在一邊有氣無力,竟還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藥杵在舂藥罐里舂著什么。

  這三個人怪異之極,狗剩本就沒有什么江湖經驗,只是出于好奇才進來一看。本想瞧一眼就走,可看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姑娘,心里就有些惱火。他從小被人欺負,最恨那恃強凌弱之人,當下忍不住喝道:“喂,你們還要臉不要,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娃兒。”

  那正在和姑娘相斗的笑臉人聽到喊聲,虛晃一招,退出圈外,看了狗剩一眼說:“她是女娃兒,你是男娃兒,咱們三邪可不管什么男娃兒女娃兒,小娃兒老娃兒,誰跟咱們三邪過不去,咱們三邪就跟他過不去,你們說是不是,睡不醒,病不死?”

  那漢子向滿臉睡意和一臉病容的兩人道,那滿臉睡意的漢子只把眼皮翻了翻說:“笑不夠,不就是兩個男女娃娃嗎,打發得了,喊什么喊?”

  那一臉病容的人也道:“就是,啰哩啰嗦干什么?”

  笑臉漢子說:“好說,好說。”卻對狗剩道:“男娃兒,你莫不是看上這女娃兒了,想要英雄救美?好、好、好,只要你勝了咱們三邪,咱們不但把這女娃兒送給你,還拜你為大哥,拜這女娃兒為大嫂……”

  那姑娘一聽,臉騰地一紅,怒斥道:“無恥之徒,吃飯不給飯錢,還敢胡說八道,誰要做你大嫂?”

  笑臉漢子道:“咱們不是不給錢,咱們只是沒錢而已,你不知道嗎?你個女娃兒竟敢多管閑事,說咱們三邪是什么吃白食的無賴。咱們無賴了嗎?咱們只是沒錢而已。”

  狗剩還是第一次聽到把吃白食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他心下好笑,說:“吃飯不給錢就是無賴。”

  那漢子瞪了狗剩一眼,雖然在瞪人,可臉卻上依然堆滿了笑容,說:“誰無賴了,不是告訴你咱們沒錢嗎?”

  “沒錢就別吃飯,要不就去乞討,吃了飯不給錢就是無賴。”那姑娘說。

  狗剩看了那姑娘一眼,沖笑臉漢子說:“你們就因為這個和這女娃過不去,也太不要臉了。”

  笑臉漢子說:“咱們三邪才不管什么臉不臉的,誰跟咱過不去,咱就跟誰過不去。”

  “這分明就是無賴”狗剩暗道,看來這幾個人還真是邪乎。他從懷里掏出塊銀子,足有二兩遞給笑臉漢子說:“這點銀子你拿著,現在有錢了,就不算無賴了。”

  那漢子卻把銀子揣在懷里,說:“咱們本來就不是無賴”。怔了一下突然說:“你什么意思,要拿這銀子買這女娃兒?”

  狗剩本就不好管事,又無什么經驗,遇上這事也不知怎么辦才好,聽他們的意思是因為吃飯不給錢,只當那姑娘替他們出了錢,他給笑臉人銀子,笑臉人把銀子給了姑娘這事也就了了。誰知笑臉人把銀子揣了起來,還說自己要買這姑娘的話。

  那姑娘聽了話果然惱了,“呸——”了一聲道:“你門當本姑娘我是什么人,拿這點銀子就想買賣嗎?”

  說完這話,姑娘似乎覺得那里不對頭,自己和這些人根本沒有什么干系,根本就不該接他們的話茬。這么一接,自己豈不是把自己貶低了?

  姑娘當下一惱,揮鞭向狗剩抽來,她竟認為狗剩和這幾個人在故意調笑他。狗剩哪里會想到那姑娘會突然對他出手,見那鞭子迎面而來,忙一晃身形,躲了開去。那笑臉人一見,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收起匕首,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女娃兒看上男娃兒了,要試試男娃兒的武功。男娃兒,你可不能輸了,不然以后肯定怕老婆。”

  那姑娘聽了,越發氣惱,一鞭一鞭抽向狗剩。狗剩怕傷了那姑娘,所以沒有拔劍,只在樹上扯下一根樹枝當劍使。追風劍法是以氣御劍,所以就算是根樹枝,也是威力無比。那姑娘連著三招都被狗剩躲過,現在見他拿了一根樹枝跟自己過招,分明是瞧不起她。她剛從峨眉山學藝歸來,師傅靜園師太赫赫有名,她得了靜園師太的真傳,這條“騰蛇鞭”乃是千年古藤和蟒蛇筋浸煉而成,使起來游刃有余,收放自如,再趁手不過。現在自認遭人羞辱,姑娘那騰蛇鞭便使得如風一般,一鞭連一鞭,鞭鞭相跟,竟逼得狗剩有點手忙腳亂。

  一旁的笑臉人大叫:“完了完了,老漢要被老婆打敗了,老漢要怕老婆了……”

  姑娘一聽,直感覺臉上一陣陣發燒,手下卻沒有停,一鞭又當頭砸向狗剩。狗剩手里拿著樹枝也沒有用全力,所以被逼了個手忙腳亂,現在見那姑娘功夫不弱,也不敢大意,當下身形一晃,樹枝平出,隨即一抖,正是追風劍法第一式“微風輕撫”,迎著鞭稍而去。

  那姑娘眼見這一鞭就要抽到狗剩,心下暗喜,卻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勁力順著鞭身而來,但感虎口微麻,心下一驚,鞭稍一晃,躲開了狗剩的攻勢。此招狗剩只用了五成功力,否則姑娘的鞭子早就脫手了。

  那姑娘心下雖驚,但手下仍是揮鞭不住。狗剩只用五成功力就擊退對方,心下里有了底,知姑娘不是他對手,把樹枝舞動起來,只用五成功力御動樹枝。那姑娘的鞭法雖然犀利,卻始終沾不到狗剩身子,心下大急,把三十六路“乾坤鞭法”使盡,仍是未碰到狗剩,一時又羞又怒。

  那笑臉漢子見狀不失時宜地說道:“好,好,總歸老婆沒有打過老漢,老漢從此不用怕老婆了。”

  狗剩對笑臉漢子的話倒不怎么當事,可那姑娘聽了,羞愧不已,心說:“這青年也不知和這幾個怪人是什么關系,似乎不認識,卻又任那笑臉人胡說,自己打又打不過,留下來還不知那怪人會說出什么羞辱之話。”

  想到這兒,那姑娘怒斥一聲:“無恥!”身形一晃,竟向樹林外奔去。狗剩一怔,就聽那笑臉漢子說道:“哎呦,你老婆跑了,還不趕緊追?”話音還未落就聽頭上傳來聲音:“笑不夠,你覺得他還能走嗎?”

  狗剩順聲一望,卻見那睡臉漢子不知什么時候上了身邊的樹上,頭枕著鐵枕,躺在一粗樹枝上,正昏昏欲睡。笑臉人一聽,道:“對,對,敢管咱三邪的事,肯定不能走。女娃兒跑了,男娃兒你就留下吧。”

  笑臉漢子話音未落,已揮手攻向狗剩。狗剩剛才看見他已經把匕首收起,這會卻見他手中又握著匕首攻來,其手法之快,出手之疾,實令人心驚。當下不敢大意,樹枝一揮點向其右腕。笑臉人手腕一翻,避過來勢,揮匕首直刺狗剩左肋。狗剩樹枝回收,橫掃而出,擊中匕首。笑臉人就覺虎口一震,匕首差點脫手,心下暗驚。

  便在此時,狗剩耳中傳來陣陣鼾聲,于此同時,“當當”的舂物聲也隨即而來,原來是那病臉人在用藥杵舂藥罐。這鼾聲加著舂藥聲,一聲緊似一聲,竟攝人心魄,振聾發聵,狗剩一時竟心神大亂。

  笑臉人趁此揮匕首直刺他胸前,睡臉人也從樹上當空而下,揮鐵枕直擊狗剩頂門。那病臉人也不失時機,揮藥杵向狗剩下三路攻來。狗剩心神已亂,又遭三面攻擊,要想躲開實比登天還難。情急之下,棄了樹枝,從背后拽出飛天,手腕一抖,運氣御劍,隨即轉動身形。但見周身枯枝敗葉騰起,一股勁力向外散去。

  那三個怪人從三面夾擊,本以為手到擒來,狗剩不死也得重傷。哪料突然一股勁力撲面而來,三人無法抗拒,飛跌出去。狗剩使的這招,正是追風劍法中的殺招之一“狂風掃葉”。因他不想傷人,所以并未使全力。

  三個怪人跌在一丈開外,但覺胸悶氣短,半晌才緩過氣來。三人緩緩爬了起來,就聽那笑臉人說:“男娃兒,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之功力?咱們三邪今天算是看走眼了。”

  狗剩雖然跟司徒絕學藝,卻并不了解司徒絕其人,連名字也不知道。而三人雖然知道司徒絕其人,卻沒有見過,若不然一見到飛天劍,就應該知道狗剩的來歷。所以當狗剩說他叫狗剩時,三人面面相覷,待問狗剩師從何人,狗剩只是搖了搖頭。不是不想說,實在不知司徒絕其人。

  三個怪人見狗剩不愿意說,也不強求,笑臉人說:“咱們三邪今日栽在你男娃兒手里,你要不帶著咱們,咱們以后可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狗剩沒明白他的意思,那笑臉人卻對睡臉人和病臉人說:“睡不醒,病不死,你說咱們要不要拜大哥?”

  那兩個人說:“咱們輸了,拜大哥也是應該,只不知這男娃兒要不要咱們?”

  笑臉人說:“他敢不要咱們,咱們就殺了他。”

  “對,殺了他。”那兩個人附和。

  狗剩算是明白了,這三個怪人不但模樣怪異,估計頭腦也不咋的。他不想和他們糾纏,轉身要走,那笑臉人卻攔住他說:“男娃兒,你以后就是咱們的大哥了,有好吃好喝的咱們一塊吃,一塊喝,你覺得怎樣?”

  狗剩搖著頭說:“不怎么樣。”

  那笑臉人雖然滿臉堆笑,卻瞪起了眼睛說:“什么不怎么樣,難道你不想做我們的大哥?”

  狗剩說:“論年紀,你們都能做我叔了,我又怎么能做你們大哥?”

  笑臉人說:“什么年紀不年紀,叔不叔的,我們要你做大哥,你就做大哥。以后你就是大哥,我就是二哥……”想了想說:“我這個二哥叫笑不夠,別人稱我為笑邪,但你不能叫,你得叫我二哥。”指著睡臉人說:“他叫睡不醒,別人稱他睡邪,是你三哥”,又指著病臉人說:“他叫病不死,別人稱他病邪,是你四哥。以后你就是咱們的大哥,咱們就是你的二哥、三哥和四哥。”

  狗剩從小討飯,荒唐事也經過不少,可是像現在這么荒唐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說年齡差異,只就自己做了大哥,他們就應該為弟了,卻翻過來要稱他們二哥、三哥、四哥,這輩分估計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他也明白,要和這幾個人糾纏把事情說個明白,估計沒個十年八年怕下不來,不妨先答應他們,免得被糾纏不放。

  當下狗剩說道:“好,以后我就是大哥,你們是二哥、三哥和四哥。”

  笑不夠說:“好,還是大哥知趣,不然咱們三個可繞不了你。”這話說的好像他們能打過狗剩似得,突然笑不夠大叫一聲:“完了,完了——”

  幾人一驚,正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就聽笑不夠接著說道:“忘了問那女娃兒家在哪里了,她可是咱們的大嫂啊!”

  卻聽睡不醒和病不死埋怨笑不夠說:“怪你,怪你,一天就你話多,你剛才咋不問呢?”

  笑不夠說:“怎么能怪我呢,我咋知道她會跑呢?”

  這一會又多出個大嫂來,狗剩有點哭笑不得。他知道要和這幾個活寶正經說根本沒法說,就道:“沒事,我知道她家在哪里。”

  笑不夠一聽,似乎恍然大悟,說道:“對了,對了,大嫂的家大哥自然知道了。”又沖睡不醒和病不死說:“你們就知道埋怨,也不想想,大哥豈能不知道大嫂的家?”全然不想其實這全是他想當然信口開河而為的。

  狗剩想要擺脫三邪的糾纏,說道:“幾位大哥,我要去華州,就此別過。”

  笑不夠惱道:“什么大哥,你才是大哥,我是二哥。”

  “我是三哥”睡不醒說,“我是四哥”病不死說。

  “對,對,我是大哥”狗剩急于擺脫他們,附和說,“二哥,三哥,四哥,咱們就此別過,他日相見,做大哥的定當做東,請幾位哥哥吃飯。”

  “什么他日相見,今日就見。”睡不醒一直昏昏欲睡,這會突然睜開眼,病不死也不舂藥了,說:“就是,就是,今日就見。”

  笑不夠說:“大哥,既然咱們是兄弟,從今后咱們就跟著你,你去哪里,咱們就去哪里,你若要嫌棄,咱們就對你不客氣!”

  “完了,徹底被纏上了。”狗剩孤身一人,倒也不怕什么,想想有個伴也不錯,便道:“好,好,咱們兄弟一塊走。”

  2

  狗剩去找騾子,卻發現騾子不見了,也不知是騾子掙脫了韁繩跑了,還是被剛才那個姑娘尚或別人給偷走了。沒辦法,他便雇了一輛騾車,幾個人上了車,車夫趕著車向華州趕去。一路上睡不醒躺在車上呼呼大睡,病不死拿著藥杵,有一下沒一下在舂藥罐里舂一下,只有笑不夠問這問那,實在煩人。

  狗剩實在受不了,突然喝問一聲:“你是大哥我是大哥?”笑不夠怔一下,說:“當然你是大哥。”狗剩說:“既然我是大哥,你就給我住嘴!”笑不夠依然滿臉笑意,禁不住騷了騷頭皮,說:“住嘴,住嘴……”

  便在此時,騾車轉了個彎,就見前面不遠處幾個人正在打斗。那車夫見狀忙帶住車,不敢向前。狗剩抬眼觀望,就見打斗的一共有五個人,其中三個卻是閑人幫的吳家兄弟。司徒絕在洞壁上畫過他們的頭像,狗剩自然記得。

  和吳家兄弟相斗的兩個人,一個年級四十多歲,使一把鬼頭刀,另一個約莫三十歲,使劍。旁邊還躺了一個人,似乎和這兩個人是一伙的,好像已經受傷了。但聽吳家老大吳一興道:“喬鏢頭,咱們兄弟不想為難你們,只要你們交出盒子,咱們打開看看,如果東西不在里面,咱們自然會還給你們。”

  那使刀的年長的漢子說道:“咱們威武鏢局向來以信譽第一,既然保的是暗鏢,自然沒有打開的道理。”

  所謂暗鏢就是鏢局不知道保的是什么,他們只要安全把東西送到目的地就行。相對于明鏢,暗鏢風險較大,因為一旦出現意外,丟了鏢,索賠起來就由人家說了。但保暗鏢利潤也高,正所謂風險大利潤高。

  “威武鏢局”縱橫西北,從未失過鏢,所以他們才敢接暗鏢。這次他們要送一個木盒去延安府,那木盒上了鎖,至于木盒里裝的是什么東西,他們就不知道了。對方出了五百兩的保銀,這可是天價,料來盒子里的東西定然價值不菲。

  為保萬無一失,鏢局的大當家和二當家親自護鏢。那年齡較長的便是鏢局的大當家喬英年,那年齡較輕的則是二當家藍少山。他們帶了一個鏢師,那曾想出門不久便遇上幾波奪鏢的。前幾波都被他們打發了,沒想到又遇上了“閑人幫”吳家兄弟,剛交手鏢師便被打傷,二人是又驚又怒。

  喬英年和藍少山被吳家兄弟圍在中間,他們背靠背向外,那鏢師受傷躺在一邊,也顧不上管。就聽藍少山怒道:“你們吳家兄弟乃江湖名流,竟也做出攔截搶鏢之事,難道就不怕遭江湖同仁唾棄?”

  吳一清冷笑一聲說道:“少廢話,咱們才不管什么名流不名流的。喬大當家,藍二當家你們都是聰明人,把盒子拿出來打開看看,如果里面不是《武經》,咱們自然會還給你們。”

  喬英年背后背了一個包袱,估計就是那個盒子。喬英年道:“不知幾位從哪里聽來的,這盒子里裝著《武經》?難道幾位不知道《武經》一直都在百花谷,百花谷是武林禁地,百十年來,有誰進去過,那《武經》又怎會流落江湖?”

  吳一興道:“那百花谷雖然是江湖禁地,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我不能進入,或許別人能進去呢?”

  藍少山道:“能進入百花谷,盜出《武經》的人,武功自然了得,人家又豈會把《武經》交給咱們保送?”

  這話不假,那有把東西交給比自己武功差的人保護的道理?可吳一興卻道:“凡事都有例外,或許另有隱情呢?無論怎樣,《武經》已不在百花谷卻是不爭的事實,因為百花谷的人已經離開百花谷,在江湖上開始尋找《武經》了。”

  這倒是真的,因為最近已經有人在江湖上見到“百花谷”的人了。《武經》是百年前江湖奇俠“百花谷主”歐陽德所著,當年歐陽德縱橫江湖無人能敵,為求一敗而不能。后來隱居百花谷,潛心鉆研,把江湖各派和自己的武功加以比較、分析,著成《武經》。

  《武經》并非什么武功秘籍,它只是指出了各門派武功的短板與不足,自然還有克制之法。所以盡管《武經》不是練武的秘籍,但卻是江湖中人人想要之物。對于那些所謂的江湖高手,不是他真的有多厲害,只是少有人發現他們武功的短處和弱點而已。

  凡人都知世無完美,只是要發現這些不足及缺點,卻需要一雙犀利的眼睛,而具有這種眼睛的人卻寥寥無幾,歐陽德卻是這樣一個奇人。現在有這么一部書能指出對方武功的弱點,甚至還有克制之法,哪個人又不想知道對方武功的弱點,哪個人又不怕對方知道自己武功的弱點?所以《武經》一旦流入江湖,自然免不了搶奪。

  至于它是怎么流入江湖,卻沒人在意,甚至連是真是假也少有人問詢,對于這種事他們都抱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之心。所以一有傳聞說“威武鏢局”可能保了《武經》去延安府,立馬就有人找了上來,吳家兄弟也不例外。

  但對于自己保的暗鏢里裝的是《武經》這一說,喬英年和藍少山是怎么也不信的。原因很簡單,不可能有人會從百花谷把《武經》盜出來。退一步說,就算有人真的盜出來了,那這個人能進百花谷,還能把書盜出來,其武功在江湖中絕對出類拔萃,也沒必要找他們來護鏢。可是無論喬藍二人如何解釋,那些想要《武經》的人,就像蒼蠅遇到血,又如何能趕盡?

  所以喬藍二人再怎么解釋,吳家兄弟就一句話:“是不是《武經》,打開盒子看看。”但是喬藍二人如何也不能打開盒子,這是信譽。盒子上有鎖,是人家鎖的,鑰匙自然沒有給他們。想要打開盒子只有扭鎖,這明擺著是監守自盜,“威武鏢局”可不能因此辱沒了聲譽。

  吳一通有點不耐煩了,說:“大哥,二哥,跟他們啰嗦個什么,他們既然不肯交出盒子,那就宰了他們。”

  隨著話音,他雙鉤一揮,直奔藍少山肩頭。藍少山抬手一劍,格擋開來。吳一興、吳一清也不怠慢,各揮短槍和銅人,攻向二人。他們以三敵二,因為喬英年和藍少山靠在一起,他們也不固定攻那個人,見有機會不是攻喬英年,就攻藍少山。

  喬英年和藍少山格開吳一興的短槍,吳一清的銅人又到了,避開吳一清的銅人,吳一通的雙鉤又到了。他二人功夫本不弱,但吳家兄弟的武功自又要高出他們,又是以三敵二,所以二人疲于拼命,其實早已處了下風。但因二人早已做了以死相拼的打算,所以盡管處于下風,但吳家兄弟一時半會卻也奈何不了他們。

  狗剩下了車,緩步向前走去。笑不夠在后面喊:“你又要多管閑事嗎?”狗剩說:“我不是多管閑事,我正要找吳家兄弟。”

  “你要找吳家兄弟,他們可不好惹。”笑不夠說,他剛才聽到了喬藍二人和吳家兄弟的對話。江湖上的人,大都聲名在外,即便沒見過也都聽說過。當下見狗剩要去,笑不夠逼著車夫又把車向前趕了趕。

  睡不醒睜眼看了看,接著睡他的覺,病不死揮著藥杵說:“大哥是要打架嗎?”

  笑不夠說:“愛打就讓他打吧,咱們先看看熱鬧,實在不行再幫他。”幾人依然坐在車上,那車離打斗中心也就三丈開外。

  此時喬英年肩頭已中了吳一興一槍,鮮血把肩頭也染紅了。藍少山的劍也差一點被吳一清的銅人磕飛,而就在這時,吳一通的雙鉤又到,他還未曾緩過來,慌亂中抬劍格擋,卻被一鉤劃破了胳膊,鮮血登時就浸透了衣袖。

  便在此時場中幾人都看到狗剩走了過來,心下都是一緊,不知狗剩是敵是友。狗剩開口說道:“吳家兄弟,我有事找你們。”

  吳家兄弟一怔,見狗剩不過一個二十左右的小青年,他們不認識。要知道吳家兄弟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又是江湖名流,對方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卻直呼他們吳家兄弟,當下三人心里就有些惱火。

  他們又哪里知道,狗剩對江湖這些講究和規矩一竅不通,稱什么前輩,英雄的。當下吳家兄弟跳出圈子,吳一興冷眼望著狗剩道:“娃娃,你找咱們兄弟有什么事?”

  狗剩想起司徒絕的囑咐,說:“不是我找你們,是有人讓我來殺,殺你們。”

  狗剩雖然說的是實話,可這話卻讓在場的人大為吃驚。當然更為吃驚的是喬藍二人,他們沒想到這個小青年一出口就說出要殺吳家兄弟的話。而吳家兄弟更多的卻是驚怒,吳一興怒道:“娃娃,你汗毛還未曾長全,就敢如此口出狂言,你爹娘沒教你‘死’字怎么寫嗎?”

  吳家兄弟根本就沒把狗剩放在眼里,在他們看來,狗剩一定是得了失心瘋才說出這樣的話來。狗剩也不管他們說什么,接著說:“其實我也不想殺人,只是沒有辦法,其實能不能殺了你們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讓我來,說你們見了劍就知道了。”

  狗剩從背后扯出“飛天”劍來,吳家兄弟一看,登時就呆住了。同時愣住的還有喬英年,他曾和司徒絕有一面之交,見過飛天。當年四大名流逼殺司徒絕傳遍江湖,大家都認為司徒絕已死,哪料“飛天”竟會再現江湖。

  吳家兄弟面露尷尬之色,吳一興道:“你,你是司徒絕的弟子,他,他人呢?”

  狗剩第一次聽到司徒絕這個名字,原來峽谷里那個人叫司徒絕。狗剩說:“他,他死了。”

  “死了”吳家兄弟倒有些意外,難道這小子不是司徒絕的弟子,他只是無意中撿到了這把劍而已。

  吳一興道:“你這把劍是怎么來的?”

  “是他死前交給我的。”

  “他是怎么死的?”吳一興還是不放心。

  狗剩也是老實,說了司徒絕自己碰壁而亡的事。吳家兄弟包括喬藍二人,心下都暗自驚異。而吳家兄弟卻已明白,他們從狗剩口里已知道司徒絕跌斷了雙腿,無法自己報仇。他把劍法傳給狗剩,最后碰壁而亡,逼迫狗剩殺四大名流,說明狗剩已得了司徒絕真傳,而且司徒絕相信狗剩能勝了四大名流。在吳家兄弟想來,司徒絕的追風劍法需以氣御劍,而狗剩不過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就算劍法練得再好,又能有多少功力御劍?

  當下吳一興冷聲道:“娃娃,你覺得你能殺了我們嗎?”

  狗剩搖了搖頭,說:“其實我是不想殺人的,只是,只是……”他又想起司徒絕碰壁而亡的慘相,心里一哆嗦說,“他救了我的命,又傳我劍法,所以,所以……”

  吳一清冷哼一聲道:“所以你就替他來殺我們?”

  吳一興看了看喬藍二人,其實他們完全可以趁此離去,之所以沒有離去,肯定是想看他們兄弟和這青年相斗,估計心里早盼著他們兄弟能傷在這青年手里。他又望了望不遠處的騾車,三邪正在上面,他們是和狗剩一起來的,估計也是盼著他們兄弟早敗。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他們兄弟只占了地利,人和目下自然不占,至于天時,估計也是看錯黃歷了,不然也遇不上這個硬茬子。

  狗剩沒有江湖經驗,手里雖然握著飛天,卻只是愣愣地望著吳家兄弟。而吳家兄弟見他那樣子,似乎是在等他們先出手,倒顯得狗剩有了大家風范。可吳家兄弟畢竟在江湖上成名已久,而狗剩不過一江湖末流,他們自然不能先動手。

  當下吳一興道:“娃娃,你雖然得了司徒絕的真傳,可要想殺咱們兄弟怕也不易。你動手吧,讓咱們看看你的追風劍法練得如何?”

  狗剩一聽,當下把劍一挺,平緩推出使出了追風劍法第一式“微風輕撫”。吳家兄弟跟司徒絕交過不止一回手,對追風劍法還是比較熟悉的。見狗剩出招,三人擺開陣勢應對。狗剩在峽谷中和司徒絕用木劍對陣,追風劍早已運用自如,運氣御劍之法也是得心應手。

  當下一招使出,吳家兄弟各自應對。這追風劍法每一勢都有無數變化,可吳家兄弟因與司徒絕多次交手,對這變化也多有了解。所以狗剩剛一變,他們便有了應對之法。吳一興的兩只短槍,一只應對狗剩的變化,另一只竟向狗剩肩頭刺來。而吳一清的銅人是外門功夫,力道大,勁力足,對來劍是能擋就擋,能隔就隔,倒也不懼。吳一通的雙鉤也是左右開弓,一邊防范來劍,一邊找機會進攻。

  吳家兄弟成名江湖已久,能被尊為四大名流,手下功夫自然了得。狗剩卻是初入江湖,缺少經驗,加之本就無殺人之意,所以未曾使全力。幾個變化招數后,肋下竟中了吳一興一槍,還差點讓吳一清的銅人砸中肩頭。而吳一通也看出狗剩有怯陣之意,雙鉤緊攻,一鉤竟也把狗剩右腿掃了一道口子。

  在一邊觀戰的喬藍二人見狀心里暗自替狗剩著急,想當年司徒絕是何等威武,最終使得四大名流聯手來對付他。這青年得了司徒絕的真傳,竟連吳家兄弟也對付不了,豈不有損司徒絕的威名?

  那邊笑不夠見狗剩受了傷,由不得驚呼一聲。睡不醒看起來昏睡不醒,可場子里的變化卻一清二楚。病不死一手拿藥杵,一手拿舂藥罐,依然有一下沒一下地“當”地舂一下,可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場地。只是他們都是老江湖,懂得江湖規矩,這會再怎么著也不能上去幫狗剩。

  狗剩才幾招就受了傷,心里也頗是緊張。他想起司徒絕的話,你不殺人家,人家可是要殺你的。自己找人家說要殺人家,人家自然要以命相搏。當下狗剩不敢大意,飛天舞動,運氣御劍,但見劍光閃閃,劍氣森森,一波波向吳家兄弟迫去。

  吳家兄弟跟狗剩一交手,感覺他跟司徒絕差遠了,沒幾招狗剩又受了傷,吳家兄弟心里大喜,看來他們多心了,司徒絕雖然厲害,可他教的這個徒弟卻平庸。有此一想,難免產生輕敵之心。

  而狗剩恰在此時加大功力,運氣御劍,和吳一清的銅人一碰,不但銅人被削去一塊,吳一清還被震退半步,他心里吃驚不小。吳一興趁此雙槍一挺,直取狗剩胸前天突、膻中兩處要穴。

  狗剩扯劍回守,運氣御劍,從兩槍之中刺進,卻是左右旋動,但聽得“當當”兩聲。吳一興左手之槍已脫手飛出,右手之槍雖未脫手,卻已拿捏不穩,但覺臂腕發麻,虎口震痛,心下不禁大驚。

  狗剩畢竟沒有經驗,若趁此進一劍,吳一興即便不死,也必受重傷。只是時機一瞬而逝,吳一通的雙鉤已從身后擊到,直奔他肩井。狗剩身形一晃,回手一劍。吳一通見大哥、二哥受挫,便不敢和狗剩的劍相接,雙鉤一晃,轉攻狗剩下三路。

  此時吳一興和吳一清又雙雙攻了上來,雖然二人受挫,但畢竟老道,他們也看出狗剩雖有殺人意,卻無殺人心。不過二人這一受挫,也看出狗剩比司徒絕并不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們不明白這娃兒看年紀不最多二十出頭,怎么會有如此雄厚的功力?他們卻不知,司徒絕臨終把自己幾十年的功力傳輸給了狗剩。

  這些念頭只在二人頭腦中一晃而過,手下卻并不慢。吳一興撿回自家的槍,雙槍依然直奔狗剩要害,吳一清的銅人卻是當頭砸下。狗剩再次三面受敵,只見他晃動身形,翻動手腕,運氣御劍,使出“旋風回轉”。但聽得接連“當當當”數聲,吳家兄弟兵刃皆已脫手。三人不但丟了兵器,還都被震退數步,一時都感到體內氣血翻涌,知道都已受了內傷。

  這一招雖非殺招,但狗剩用了八成功力,雖然擊敗吳家兄弟,自己也是氣喘吁吁。吳家兄弟臉色慘白,卻都強忍住沒有把血吐出來。他們這才知道,眼前這個青年絕非司徒絕當年可比,是他們輕敵了。不過他們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雖敗卻不輸氣概,就聽吳一興道:“娃娃,你贏了,咱們兄弟認栽了,要殺要刮隨你,動手吧。”

  狗剩愣了愣,他和吳家兄弟無冤無仇,至于他們和司徒絕之間有什么恩怨,其實跟他沒有多大關系。他之所以找四大名流,不過是為了報司徒絕救命之恩,再有司徒絕碰壁慘死,也促使他不得不來。只是現在要他真的殺人,他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狗剩想到三邪,便沖他們叫道:“二哥、三哥、四哥,你們過來吧。”三邪看到狗剩打敗了吳家兄弟,心里大喜,聽到狗剩叫,下了車趕了過來。笑不夠道:“咱們大哥真厲害,有什么事?”

  狗剩說:“二哥、三哥、四哥,我不想殺人,你們說怎么辦?”

  “不想殺人就別殺吧,大不了廢了他們武功。”睡不醒翻了翻眼皮說,“對,他們可是四大名流,廢了他們武功,比殺了他們更讓他們難受。”病不死接口說。

  狗剩不懂這些,說:“那,那麻煩二哥、三哥、四哥……”狗剩話音未落,三邪已同時出手,擊中吳家兄弟命門。吳家兄弟本已受傷,又被三邪擊中命門要穴,再也忍不住,三人均張口吐出鮮血來。

  命門本是人體要穴,若被擊中非死即傷。吳家兄弟雖然受了傷,但三人功力深厚,而三邪也不想要他們的命,力道拿捏恰到好處。所以雖然擊中命門,卻也不至要了吳家兄弟的命,但他們的武功自此卻廢了……

  笑不夠卻拍著手說:“不錯,不錯,今天咱們三邪廢了吳家兄弟的武功,傳出去咱們三邪可就長臉了。”

  江湖上的人,過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戰敗不死,雖失了武功,卻保住了性命,對江湖上的人來說,也算是善終了。吳家兄弟沒有和三邪交往過,但聽說過他們的名頭,知道這幾個人向來行事乖張。他們沒有趁機要了吳家兄弟的命,也算對吳家兄弟開恩了。吳家兄弟自此離開江湖,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穩生活。

  3

  狗剩的傷都是皮外傷,他略略包扎了一下,卻見喬英年和藍少山向他走來。二人向狗剩拱手謝道:“多謝少俠相助之恩,在下威武鏢局大鏢頭喬英年、二鏢頭藍少山在此謝過。”

  狗剩并非有意幫他們,只是碰巧遇到吳家兄弟,見人家如此忙照樣拱手,可還沒說話,就聽笑不夠說:“別光顧著謝咱們大哥,吳家兄弟可是咱們三邪廢去武功的。”

  “就是”睡不醒和病不死接口,顯然對喬藍二人只謝狗剩也略感不滿。

  喬英年和藍少山常年在外走鏢,見多識廣,對于三邪自然也是知道的。雖然明知三人在搶功,卻也知三邪非常人可比,不然他們都四十來歲了,卻稱二十來歲的狗剩為大哥。當下二人沖三邪拱手道:“多謝幾位,他日幾位有興光臨威武鏢局,在下定當厚禮相待。”

  “好說,好說。”笑不夠一副自滿意得的樣子,似乎吳家兄弟真是他們打敗的一樣。

  便在此時就聽得:“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二位原來在這里”,隨著話音,一個身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出現在眾人面前。這老僧六十開外的年紀,身材微胖,面龐卻瘦俏,眼睛不大,卻精光四射,話音不高,卻中氣十足。

  那老僧雙手合十沖喬藍二人道:“貧僧愚智見過二位鏢頭。”

  喬英年和藍少山暗自吃驚,忙回禮道:“見過大師。”

  原來這愚智乃“江湖四老”之一,一直在法門寺出家修行。愚智的“霹靂掌”冠絕武林,當年與“千魔婆婆”古蘭花、“雪山老怪”龔參仁、“驪山老人”祝一同齊名。如今這幾人都已六十開外,被江湖尊為“四老”。不過,他們已多年不在江湖走動了,這愚智大師怎么會突然出現呢?

  狗剩和三邪都不認識愚智,但聽愚智道:“二位鏢頭,不知哪位是喬英年,那位是藍少山?”

  原來愚智不曾見過喬藍二人,喬藍二人彼此說道:“在下喬英年,在下藍少山。”

  愚智道:“二位鏢頭,可知此次護的是什么鏢?”

  喬藍二人沒想到愚智竟也是為鏢而來,當下喬英年道:“大師,咱們這次走的是暗鏢,所以不知木盒里裝的是什么。”

  愚智點了點頭,說道:“二位可否打開木盒,讓貧僧瞧一瞧?”

  喬藍二人聞聽心下一寒,喬英年道:“大師,咱們鏢局有鏢局的規矩,這暗鏢不到目的地是不能動的。大師難道也是聽信謠言,認為木盒里裝的是《武經》嗎?”

  愚智搖頭道:“貧僧不要《武經》,貧僧要找的是‘佛指骨舍利’。”

  喬藍二人萬分詫異,狗剩不知“佛骨舍利”,三邪卻知道這“佛骨舍利”乃是得道高僧圓寂焚化后遺留下來的骨骼殘物,是佛家的圣物。法門寺的“佛指骨舍利”乃是釋迦牟尼佛祖遺留下來的指骨圣物,是法門寺的鎮寺之寶,一直存放在佛塔之中,由寺中的武僧保護,怎的會丟失呢?

  就聽愚智說道:“本寺中的‘佛指骨舍利’乃佛祖所留,是我佛門至寶,向來看護嚴謹,不料半月前卻為奸人所盜。那盜賊會易容術,他假冒貧僧,在佛塔上盜走了‘佛指骨舍利’。那盜賊武功雖差,但輕身功夫極佳,貧僧一路追蹤至此,不想還是被其逃脫。不過,貧僧卻聽說此賊已把‘佛指骨舍利’托給貴鏢局護送,所以才來相擾。”

  喬藍二人暗自發愁,也不知愚智從哪里聽說的此事。可眼下他們也不知盒子里究竟裝的是什么,先前有人說是《武經》,先在愚智又說是“佛指骨舍利”,這兩樣東西都是無價之寶。要真是這兩樣東西中的一個,當初他們說什么也不會接這趟鏢了。

  喬英年正不知如何應對,卻聽藍少山道:“大師,我覺得木盒內不會是‘佛指骨舍利’。以大師所講,那賊輕身功夫極佳,大師追了半月有余,仍未抓到。這‘佛指骨舍利’想來并非什么笨重之物,這賊可以裝在身上自己帶走,完全沒有必要花大價錢找咱們鏢局護鏢。”

  愚智微微一怔,說道:“藍鏢頭所言極是,只是尚或此賊是為他人所盜,為免麻煩所以才托貴鏢局護送。想來二位也已見過此賊,不知他是否以真面目相示,二位可否告知貧僧?”

  喬英年和藍少山卻面面相覷,原來他們此次接鏢乃當地一花子頭大黑牙牽線。據大黑牙說,托鏢之人是沖著“威武鏢局”的聲譽來的。因著鏢局這段時間生意清淡,加之此去延安府快馬連續也就六七天的路程,所以喬藍二人和眾鏢師商議一番,最終接了鏢。因是暗鏢,怕出意外,他二人帶了一個鏢師親自護送,那知會生出這多事端。

  當下喬英年向愚智述說了接鏢的經過,愚智道:“那大黑牙可曾見過賊人?”

  喬英年說:“事后我也問過大黑牙,據大黑牙說,那托鏢之人一直蒙著面,他不曾見過其面貌。大黑牙只是為了掙人家十兩銀子的跑腿費,至于對方是誰,他根本就不關心。”

  愚智沉吟半晌說道:“這么說來,貴鏢局這趟鏢真是暗鏢了,不光不知道保的是什么,就連托鏢之人是誰也不知道?”

  “事實的確是這樣”,喬英年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愚智道,“據貧僧所知,此趟鏢的保銀為白銀五百兩,這樣的價格想必二位鏢頭也知木盒之內絕非尋常之物,否則二位當家的也不會親自護鏢。貧僧乃出家人,從不傷及無辜。貧僧就想知道二位究竟保的是何物,若非‘佛指骨舍利’,貧僧絕不為難二位。”

  這話說的,明顯帶了威脅之意,喬藍二人暗暗叫苦。這時卻聽笑不夠說道:“老和尚,他們是不會讓你打開盒子看的,不然他們也不會跟吳家兄弟相斗了。你老和尚可是江湖四老,不給他們點顏色,估計他們不會就范的。”

  明知對方是“江湖四老”還如此放肆,除了三邪怕再無別人了。喬藍二人惱恨笑不夠,真是瞧熱鬧不怕事大。可恨歸恨,卻也拿對方沒有辦法。當前他們是能不結怨就不結怨,就聽喬英年道:“大師是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咱們這次既然保了暗鏢,不到地方絕不動鏢。大師武功高強,如若用強咱們也只有以死相拼。”

  “善哉、善哉”愚智自信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就能把盒子奪過來,他是守護佛塔的武僧之一,如今“佛指骨舍利”被盜,他自感面上無光,如若再找不回“佛指骨舍利”,還如何在法門寺待下去?

  當下愚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得罪了。”話音未落已伸手向喬英年肩頭抓去,喬英年已有防備,見狀急晃身形,同時鬼頭刀劈向愚智右肩。愚智一招未用老,手腕一翻,拍向刀背。手未及刀,掌風已將刀推開。

  喬英年但覺手腕微麻,心下暗自吃驚,手下卻未停留,刀被擋開的同時,翻腕揮刀切向愚智肋下,于此同時藍少山揮劍刺向愚智后心。愚智的“霹靂掌”雖然冠絕江湖,但他沒有傷喬藍二人的意思,所以出掌謹慎,兩只肉掌在刀劍中穿梭,卻是游刃有余。

  喬藍二人為了護鏢卻是拼了氣力和愚智相斗,雖然他們武功不及愚智,但卻占了兵刃之利,眨眼間就斗了三十余招,愚智竟奈何不了他們。愚智雖然不想傷他們,可也不想跟他們長斗,于是身形一晃,雙掌翻動。但見他須眉皆張,僧袍鼓脹,猶如充了氣一般,喬藍二人的刀劍竟不能及身,二人不禁大驚。

  一旁觀陣的狗剩和三邪見狀也是吃驚不小,但見愚智揮動雙掌,卻沒有拍向喬藍二人,竟是拍向地面。只聽得一聲猶如雷鳴的響聲,喬藍二人已飛了出去,跌在一丈開外。再看那地面,竟然出現一個見方的淺坑,這便是“霹靂掌”的威力。

  這一掌只打在地上就把喬藍二人震飛出去,二人雖然沒有受傷,可也感到胸悶氣短,忙提氣調息。二人心下駭異,此掌若打在二人身上,就算二人功力深厚,不死怕也已重傷。二人駭怕的同時,卻也感激愚智手下留情。當然這“霹靂掌”也讓三邪和狗剩驚駭不已,就聽笑不夠說道:“乖乖,這老和尚竟然這么厲害,這一掌要打在人身上,還不被拍成肉餅了?”

  睡不醒揮了揮手里的鐵枕說:“是比我這鐵枕厲害,我這鐵枕也一下把人拍不成肉餅。”

  病不死說:“我這藥杵一出手就能殺人,干嘛要把人拍成肉餅,那不是太慘了?”

  狗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沒有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和他們糾纏起來沒玩沒了。他扭頭看向場中,但見愚智向喬藍二人走去。愚智向喬英年合十道:“阿彌陀佛,喬鏢頭,貧僧對不住了。”

  喬英年知他要拿自己背后的包裹,當下鬼頭刀一揮,卻放到自己脖頸上,說道:“大師若要強行奪票,喬某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藍少山也把寶劍放到自己脖頸上說:“木盒一打開,就算大師不拿走,咱們鏢局的聲譽也已損,日后還如何在江湖中立足?咱們只有以死謝罪,方可對得起威武鏢局的聲譽。”

  愚智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他也不敢斷定木盒中就一定有“佛指骨舍利”。他只是追蹤盜賊到了這一代,那盜賊十分狡猾,而且會易容術,多次都要抓到了卻被逃脫。不過從這里逃脫時,愚智發現他身上似乎不見了“佛指骨舍利”。而恰在這時,威武鏢局接了這趟暗鏢,愚智便懷疑那盜賊極有可能把“佛指骨舍利”交給鏢局護送……

  畢竟只是懷疑,鏢局把聲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如若木盒里有“佛指骨舍利”尚可,若沒有,喬藍二人卻因此而自殺,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愚智畢竟是出家人,當下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二位不可魯莽,一切好商量。”

  喬英年道:“大師只要不強行奪鏢,咱們一切聽大師的。”

  愚智倒是一怔,心想:“我不奪鏢,你又不肯自己打開,聽不聽我的,又有何用?”當下道:“喬鏢頭心里是不是已有了什么計較,不妨說出來聽聽。”

  喬英年和藍少山對望一眼,說道:“大師乃出家人,向來以慈悲為懷,此去延安府快馬不過六七天路程,大師何不同咱們一起前往。待到了延安府,咱們交了鏢,大師便可向那收鏢之人討要。那時咱們交了鏢,還可幫大師一把,咱們也想看看,這木盒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竟會惹出這么多事端。這前后也不過幾天時間,想來大師也不急在這幾天?”

  愚智暗道:“這二人心計倒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要框我替他們保鏢。”不過想想,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自己不想用強,也只好退一步,于是說道:“貧僧此次專為‘佛指骨舍利’而來,既有線索決不放過,如此貧僧就陪二位走一趟延安府。”

  喬藍二人聞聽大喜,忙起身施禮道:“多謝大師對咱們的信任。”

  那鏢師因為受傷不能同行,喬藍二人雇了車,送他回了鏢局。笑不夠見事情就這么結束了,似有不甘,說道:“老和尚功夫好,卻斗不過人家的嘴,唉,可惜,可惜……”

  睡不醒和病不死應和道:“可惜,可惜……”

  愚智笑笑道:“看幾位如此行事,莫不是江湖中傳說的三邪?”

  三邪一聽,這老和尚不常在江湖走動都知道他們的名頭,不禁大喜。笑不夠道:“不錯,不錯,咱們正是那聞名江湖,出類拔萃,無人不曉,人人皆知的三邪三英雄。”

  突然想到了狗剩,又說:“這孩子是咱們狗剩大哥,是劍魔司徒絕的傳人,厲害著呢。”他耳朵倒靈異,狗剩和吳家兄的對話他竟全都聽去了。

  愚智聽笑不夠自吹自擂,稱狗剩為孩子,卻又叫大哥,心說:“三邪,果然邪乎!”當年司徒絕的事他也聽說過,略知一二,便對狗剩道:“善哉、善哉,后生可畏。”

  狗剩也趁此上前見禮道:“見過大師。”

  幾人又寒暄幾句,就此別過。待到狗剩和三邪去找那騾車,才發現那車早已不知去向。原來那車夫害怕,見幾人下了車,就趕著車悄悄溜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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