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天在腦海里搜索“呂少莊主”何許人也,結果一無所得。
他出道時間不長,知曉的江湖人物不多,主要是從《當代江湖人物》這門課程上了解的,都是雄霸一方名號響亮的風云人物,一般人根本進入不了這門課程內容。
看這些江湖人的態度,這位呂少莊主在江南地位不低!
“閣下是來取我性命,討好南宮世家的嗎?”
藍衣文士皺眉,正要說什么,卻有諂媚者迫不及待跳出來,厲聲呵斥道:“放肆!膽敢對呂少莊主無理,你可知道呂少莊主何等身份,豈容你來羞辱!”
眾人同聲附和。
胡云天略顯驚訝,回頭看著說話的漢子,“你倒是說說,他是何等身份?”
那人被胡云天一看,心里發虛,往后縮卻被眾人擋住,只得硬著頭皮道:“呂少莊主是碧水山莊莊主的三子,南宮世家的女婿。”
然后求助的眼神看向呂少莊主,卻被無視。
“碧水山莊?”胡云天吃了一驚,碧水山莊他是知道得,在江南一帶勢力不小,莊主呂柏寒乃是二品高手,在江湖上名聲響亮。
“你是呂端風?”胡云天突然想起來,在鴻安鏢局核對鏢單的時候,有一批香水和狐裘之類的鏢貨,押運到碧水山莊,收鏢人就是呂端風。
藍衣文士眼睛一亮,“你聽說過我的名字?”
胡云天點點頭,又搖搖頭。
呂端風以為他在耍自己,大怒,“你殺了我的萬里兄弟,我要拿你的人頭去祭奠他!”
他拔劍攻過來,一團劍花籠罩向胡云天。
胡云天已經見識過這招了,而且破過。但現在依然感到壓力很大,因為對手是呂端風!
他沒能破開呂端風的劍招,手里的刀像陷入泥潭,被呂端風的長劍纏住,有力使不出來。顯然他來之前,已經對胡云天的武功有一定的了解。
一交手,胡云天就敢肯定,對方起碼是六品高手,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但他沒有氣餒,勝敗可不是完全由武功決定的,尤其是生死之戰!
呂端風突然變招,長劍斜斜長挑,將胡云天的刀挑飛,正要得意的說幾句,赤手空拳的胡云天已經趁機搶入他的雙臂范圍之內,胸前空門大開。
他駭然失色,電光火石之間,無法做出任何應對,只能眼睜睜看著胡云天雙掌印在自己胸前,他像被一只狂奔的蠻牛撞了一樣,高高飛起,重重落地!
他胸前凹下一片,鮮血從嘴里溢出,眼睛圓睜,身體抽搐幾下后,就一動不動了!
刀從天而落,插在胡云天腳步,他看了一眼呂端風的尸體,扭頭看向呆若木雞的江湖人。
在他殺氣彌漫的目光下,近百名“江湖好漢”像遇到色魔的弱女子瑟瑟發抖,一些機靈的人偷偷溜走了。
殺了南宮萬里,殺了呂端風,跟南宮世家和碧水山莊接下仇怨,無論生死,胡云天都不再計較。
他最恨的卻是這群蠅營狗茍的江湖人,自己逃出江南的一線希望都被他們斷絕了。
發出一聲長嘯,發泄胸膛里的憤懣,然后他從地上拔出刀,沖向一路尾隨的人群,人群轟然而散,狼奔豕突。
如果他們齊心協力,胡云天武功再強上一倍,也要被剁成肉醬。
可是他們都是“聰明人”,希望別人先頂上去,自己在后面撿果實,結果硬是沒有一個人對付胡云天。
胡云天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紅,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連雙目都赤紅,仿佛入魔一般。
好在他并未真的失去理智,待眾人逃散,只剩滿地橫尸殘肢斷臂時,他終于清醒過來,擦干凈刀身上的血,歸刀入鞘,朝南方走去。
這次,再也沒有人跟在他身后!
碧水山莊。
呂柏寒悠閑的坐在亭子里曬太陽。
他已經六十三歲了,依然像年輕人一樣身體健壯,精力旺盛。一個月前,還娶了第十七房小妾,小妾對他心悅誠服,每天媚眼如絲,風騷入骨。
別人都稱贊他寶刀不老,他得意洋洋。但沒人的時候,也會搓搓發酸的腰,暗地里吩咐廚子燉些大補之物。
他知道,自己大不如前了。
作為一名二品高手,巔峰期可以保持到七十歲的,但他太迷戀女色了,透支了身體,幾年前就過了巔峰期。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對四個兒子放心不下,特別是是三子呂端風,資質尚可,就是太懶,自己百年之后,他怎么在這個險惡的江湖立足啊!
幸好,自己舍下老臉,花了巨額聘禮,為他娶了南宮世家的一個庶女為妻,算是跟南宮世家結了姻親。
背靠南宮世家這棵大樹,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會有事。
想到老三,他右眼皮忽然跳了兩下,頓時心一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他喃喃自語,安慰自己。
剛剛老三呂端風無意中得知,南宮世家正在追殺一名刀客,年紀不過二十,武功不過八品。
于是他要去截殺這名刀客。
當時呂柏寒就心覺不妥,他的消息更靈通,這名刀客不但殺死了南宮萬里,還從南宮飛龍的眼皮底下逃走,他的武功絕對不止八品,而且,南宮世家的人呢?為什么還不出現?
但呂端風不聽這些,非去不可。
呂柏寒心里一嘆,他知道南宮世家給兒子的壓力太大,他想證明自己不是高攀。
“我怎么這么傻,沒有派兩個門客跟他一起去。”他懊惱的拍腦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大聲道:“來人——”
話音未落地,一個仆人沖進來,帶著哭腔道:“莊主,三少莊主被殺了!”
呂柏寒如遭雷擊,身體晃了兩晃,癱倒在身后的椅子里。
對于南宮世家的遲遲不出現,胡云天非常疑惑,小魚小蝦來了一波又一波,偏偏正主不急,這唱的到底是哪出啊!
但他相信,南宮世家必定已經撒下大網,自己很難逃出去了。
不過他并不是太在意,大不了戰死而已。
太陽偏西,路邊一片空地上有家酒店,土墻茅頂,門外搭了一草棚,被風吹的搖搖欲墜。一面已經褪色的酒旗在寒風中招展,嘩嘩作響。
胡云天大步過去,卻見老板正要關門。
“老板,天色尚早,怎么關門?”
老板是個小老頭,聞聲回頭,只見來客一身血衣,背著一柄長刀,臉上還有血跡,頓時嚇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問你話呢,怎么不出聲?別急著打烊,給我弄點吃的,我給你雙倍酒錢。”
“好——好的”老板哆哆嗦嗦打開門,“明天過年,所以關門……”
“原來明天就要過年啊……”胡云天一愣,一縷愁緒浮上心頭。
以前在墨劍門過年是很熱鬧的,門派會開展各種慶典活動,師兄弟們一起打打鬧鬧,山上充滿節日的氣氛。
更早時候,一到過年,父親就會給他買新衣服,各種果脯零食,扎燈籠,放鞭炮,開心得不得了。
今年的除夕夜,自己怎么過?
他自嘲笑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