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兩界在某些方面來說無甚區別，活人在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下，輕易不會做這事情，鬼的話同樣也有類似的制約。不論是活人還是亡者，二者要是鐵了心要在違法亂紀的邊緣試探性作死，誰也攔不住，被發現會受到懲罰。”
除了酆都陰差，這世上還有其他看不見摸不著的規則限制著這些鬼。
整體來說，陰間與陽間區別不大。
裴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也不用過于在意。
回去路上，校長對裴葉表示了鄭重感謝，鬧清楚事情原委學校對公眾也有交代。
“這事情要跟警方私下溝通才行。”校長放下心頭大石，走路步子都輕快了，回去路過石子路看到那些膩膩歪歪的男男女女鬼，似乎也順眼不少，“明天還要麻煩大師跑一趟，不知道大師有沒有時間？或者咱們再約定其他時間？”
裴葉道，“沒事，我就在隔壁上學呢。要是我沒時間，朱淳安也能幫忙代勞。”
校長連連點頭。
今晚的經歷怕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等哪天他退休去跳廣場舞，他覺得自己能吹好幾年。
對了——
校長雙手摩挲，小聲道，“大師啊，你說我這眼睛該怎么辦？”
裴葉給他畫的“開眼符”不知道是永久性還是時效性，現在還能看到鬼。
裴葉淡定道，“沒事，再過半個小時就看不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暗中擦了擦汗，幸好不是永久的，不然他的心臟哪里受得住啊。
要是一回家看到本該空無一人的家里擠了一屋子的陌生鬼，他還不嚇死。
有些東西看不到就能當做不存在。
裴葉等校長“開眼符”效果消失才離開，末了還提醒了一句。
“校長先生，記得五星好評和千字長評。”覺得自己說話太生硬，裴葉又補充道，“五星好評有福利返現。”
校長先生笑著問她，“福利返現？靈丹妙藥？”
“不是，幾張練手的‘平安符’。”
校長：“……”
哪怕是練手的“平安符”，但也別說出來，不然聽著太廉價了。
見識過裴葉指空畫符的本事，校長對她的福利返現還是蠻期待的。
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帶在身邊圖個安心嘛。
裴葉他們離開，校長打了個老熟人的電話，對方是X大二十多年的老教授。
前兩年退休，偶爾還會回母校開個講座，每次都能吸引一大批學生。
“老徐啊，問你個事兒，你還記得咱們學校有一個姓安的教授嗎？”
手機那頭的老徐臉色很臭。
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老年人睡眠很重要，半夜被打攪就不容易再睡回去了。
“安？什么安教授？X大多少人，誰記得一個姓安的教……還別說，有些耳熟……”心情差，老徐的回答就有些沖，他摸索著戴上老花鏡，一邊下床一邊問道，“你突然問這個做什么？咱們X大的確有過一個姓安的教授……”
校長嘆道，“一言難盡啊，老徐……你信不信有鬼啊？”
手機那頭傳來老徐拉開椅子、打開書柜、拿出筆記沙沙翻頁的聲音。
校長安靜等著，本以為會等來老徐斥責他封建迷信的話，沒想到他突然問。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校長也抖了內幕。
“學校不是有個學生跳樓透著詭異么，便找了門路請了天師……我在后山倉庫看到一個姓安的教授，說是咱們X大的。看樣子應該挺年輕，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穿灰色正裝，小姑娘模樣挺漂亮……授課很不錯，死得可惜了。”
老徐那邊長久不言，半晌才哆嗦哽咽道，“你真看到了？真是她？”
校長心下一動，知道里面有內幕。
追問之下，老徐低喃道，“一眨眼都二十來年啦……”
安教授本名安芷，任職X大，她是老徐小了幾屆的學妹。
別看那時的她才三十出頭，但卻是X大的名人，眾多老師與學生眼中的女神。
對她有意思的人排著長隊能從X大東門一直到西門。
只可惜安芷教授一心蹲在X大教書搞研究。
這些追求者就是給瞎子拋媚眼。
校長對X大二十多年前的消息不是很了解，對這位安芷教授也只是偶爾從老人口中聽過，故而有些耳熟。
“那她怎么……死的？”
人死亡什么樣子，死相就是什么樣子。
安教授的死相不可謂不慘烈，校長猜測不出這位年輕教授生前經歷了什么。
老徐反問校長，“你知道我為什么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校長福至心靈，小聲猜測，“難道說……安教授是被鬼殺的？還是說，你看過她的魂魄？”
“當年不少老人都看到了，只是后來消息被壓下去，對外宣布說是兩名精神病歹徒提著斧頭沖入階梯大教授攻擊學生……”老徐深吸一口氣，找書苑 www．ｚhａoshuyuan.com 嘆道，“真相卻是……那兩個歹徒不是人，他們是鬼……安教授為了保護教室內的學生被殺。聽聞安教授有先人庇佑，死后魂魄剛離體便在執念驅使下化身厲鬼跟歹徒搏斗，最后反而將他們都吃掉……”
校長聽得沉默，老徐卻告訴他一個讓他更沉默的消息。
“……哪怕她是安教授，但她也是發狂吃了兩只厲鬼的厲鬼，兇狠程度比歹徒有過之無不及。你能想象那個場景嗎？教室躺了好幾具殘缺的尸體，她就坐在講臺上，兩只手抓著兩只慘叫的厲鬼，暴力擰掉胳膊、脖子、大腿……拉斷舌頭、撕掉耳朵……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將厲鬼吃進肚子里……眾人對她的恐懼上升到了頂點……”校長聽到老徐那邊傳來打火機的動靜，對方用蒼老的聲音幽幽道來，“……我也怕，抑制不住地怕……我跟她說滾，別靠近……”
偌大階梯教室，除了學生們害怕的哭泣抽噎聲，便只剩下講臺上那位教授埋頭進食的咀嚼聲。
“……然后她吃光厲鬼就消失了……”
校長這邊沒了聲音，老徐又嘆。
“聽說她有這方面的家學淵源……她本可以逃掉，可她選擇保護學生，被厲鬼活活給殺了……這件事情，當時的學生老師都欠著她一條命呢……我也……一想到我那時驚恐之下說的話，迄今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說完，電話兩頭都只剩下呼吸聲。
許久，校長都懷疑老徐是不是出事兒的時候，話筒傳來對方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