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應該也快到了吧……
午夜將至,方一把車停在離西冷印社不遠的一個停車場里,從放在副駕駛座上的一袋零食里掏出一個夾心面包,然后把整袋零食都丟到了后座:“吃吧,能多吃點就多吃點,按照你們目前的表現,能否過的了今晚還不一定呢。”
兩個兇犯彼此相視一眼。
“什么意思?”
李進開口。
“吃吧,沒準以后就沒得吃了。”
方一沒把話挑明。
晚飯吃的不多,吃完就被方一開車拉到了這里,這會兒肚子確實也有點餓了,熊大志于是惴惴不安地掏出一包干脆面,撕開了干啃。
“這還有酒。”
方一把一瓶啤酒也遞了過去。
距離00:00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方一打斷了兩個兇犯的進食:“差不多了,兩位,我們走吧。”
方一下車繞到后面打開了車門,然后掏出崔圣龍給的鑰匙,替熊大志解開了手銬。
“你,下來。”
他朝著熊大志勾了勾食指,“背上他,走前頭。”
熊大志依言照做,把四肢殘廢的李進從車上背了下來,然后按照方一的指示向西冷印社外的公交車站走去。
“希望今天鬼車能來吧……”
方一吩咐兩個兇犯在馬路口等著,自個兒則來到前晚見到鬼孩子的小巷口,往里邊看了眼。
下一刻,他嘴角微微一翹,眼中劃過一抹欣喜。
這還是他頭一次為見到鬼感到高興。
小巷深處,那個渾身蒼白得甚至有些泛藍的鬼孩子,正顫巍巍地站在一片水洼里,沒有眼白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發亮。
“過來,往里走。”
方一轉過頭,朝著熊大志偏了偏頭。
熊大志一語不發,背著李進走入了小巷。
“走到小巷的盡頭。”方一命令道。
熊大志能說不嗎?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
熊大志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身上有些毛毛的,似乎感受到了在前方的黑暗里,有什么東西在凝視著自己。
奈何他不像方一那樣有夜視,他看不見隱藏在黑暗里的那一道瘦小的身影。
這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是什么……前面到底有什么東西……
他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當下停下腳步,想要就此卻步不前。
在這一刻,他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
不能再走下去了!
再往前一步都可能遭遇大恐怖。是的,他心中確實有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感覺莫名其妙……
他這一生,不敬鬼神,不禮妖魔。
卻在這一刻,不敢再向眼前那一片看似一如往常的黑夜里邁出哪怕步,周身似乎愈發冰冷,凍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背上的李進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受,他感覺到李進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
“繼續往前走!”
身后,傳來方一威嚴冷酷的聲音,“一步都不許停!”
這一聲隱含著方一作為一階鬼司的威壓和不多的法力,驅散了一絲看不見地正在緩緩纏繞向熊大志的陰氣,熊大志原本感到有些恍惚的頭腦頓時清明了不少。
熊大志甩了甩頭。
罷了!
相比較走完這條除了黑之外沒有什么好怕的巷子,身后堵在巷子外的那個青年才更有威脅,背上的同伴凄慘的下場還近在眼前,他不想也不敢違逆方一的命令。
這就是所謂的惡人自有惡人磨,平時那些看上去無法無天的惡人,遇到比自己更狠更強的人,比烏龜還老實。
熊大志終究還是邁出了下一步!
他離黑暗中的那個東西更近了一步!
“呼、吸、呼、吸……”
“嗒、嗒、嗒……”
一片死寂中,只有他沉重的腳步聲和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在回蕩。
就在這時,小巷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忽遠忽近的低語……
“余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
有人在背課文的聲音。
不是錯覺,還有回聲。
熊大志心臟微微抽搐了一下,下意識剛又想停下腳步來仔細聽個分明,但是一想到身后不遠處站著方一,他還是咬了咬牙,聳了聳背上的同伴,繼續向前邁進。
“心之所向,則或千或百,果然鶴也;昂首觀之,項為之強。又留蚊于素帳中……”
詭異的背誦課文聲還在繼續,而且似乎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藉著投射到小巷里的微弱的一片月光,兩名兇犯同時看到了藏在黑暗里的那雙雪人的眼睛!
“那是……”
熊大志瞇著眼努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起初只是兩點白光,而后越來越大,對方在朝著二人飛速靠近。
等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仿佛閃現般突然來到眼前,熊大志和李進二人剛適應黑暗的眼睛終于看清了鬼孩子的真面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是多么慘不忍睹的一張臉?
半張臉都爛了,五官極度扭曲,臉上毫無血色,爬滿了黑色的青筋。
“啊啊啊……”
熊大志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和方一初次見到鬼孩子的場面完全不同,兩名兇犯看到的鬼孩子,面目無比猙獰,嘴巴微微咧開著,一副戾氣十足的模樣。
方一在巷口用夜視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見到了生前殺死自己的兇手,鬼孩子的模樣完全變了,絲毫看不出半點面對方一時的怯懦和忸怩。
方一暗忖,之前鬼孩子之所以會忌憚自己,多半是因為自己一階鬼司的那一點點威懾力。
但是兩名兇犯很顯然就沒有方一這待遇了。
“嗤——”
隨著鬼孩子沖到兩名兇犯面前,一種類似于指甲刮黑板一樣的尖嘯聲,突然在小巷里鋪天蓋地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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