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板著一張臉做什么?今日是朕的生辰,都高興些!來,看看這孫思禮給朕送的是什么賀禮,居然可以媲美穆向晚!”
秦楷哈哈一笑,底下的臣子們也附和著大笑了起來。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冰雪消融,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而站在大殿中央一瘸一啞的二人聽著周圍如浪潮一般虛偽的大笑絲毫不為所動,像是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經歷什么。
按照慣例,如若天子一怒不滿意他們這份“禮物”就算是當場推出去斬首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在剛剛秦楷佯怒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露出半點驚恐的模樣。
“民女與師兄,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黎若雨在輪椅上欠身施了一個萬福,溫柔的垂眼示意她師兄抱她起來。
李優伸手穿過她的膝彎處,將其攔腰抱起,輕輕置于地上。
黎若雨又靦腆一笑,輕輕掀起藕色的紗裙褪至膝頭,露出一截白玉般光滑潔白的小腿。那雙優美動人的曲線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朝臣們紛紛探直了身子,恨不得看到她的裙深處去。就連一直喜怒無常的秦楷也不由輕輕贊了一聲,也許是想著這禮換的也不虧吧。
只有楚玉寒盯著她露出的春色,慢慢擰緊了眉頭。
黎若雨并沒有在意周圍黏膩的目光,淡然的從懷中摸出一把竹尺。左手纖指按弦,右手執尺擊之。
“風聲起兮高遙闊。”
“蕩四海兮縱八方。”
“將往乎兮步江山。”
“歌圣德兮奏樂章。”
“豈長生兮無窮盡?”
“只百年兮治萬邦!”
難以想象,一個女子的嗓子里可以發出如此高亢激越的清音。
筑聲本就慷慨激昂,女子演奏本就不易。更難以想她不奏山水而歌功業,一句豈長生無窮盡,只百年治萬邦聽的秦楷是舒舒服服的。
這歌分明是為他慶生而寫的,歌的是他在鮫人夢境中所看到的東西。風吹過的土地皆是江山,而他不用長生不死,只要百年就可以超越父親的功業!
這曲調高遠遼闊,一掃先前舞樂的靡靡之音,令人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正當滿朝群臣沉溺其中嘖嘖稱奇之時,黎若雨猛一按弦,擊筑聲急!
“克胡塞北,由云騎。伏骨披沙,終原野。賊眾犬狼集,王師尚寡扛。沙塠旁,風飛揚。今日不勝,后何方!妻兒家女,不可當!破敵千里,神武遂章!”
群臣面面相覷,紛紛被歌聲中凜冽的殺伐之氣所震撼。
這樣的歌聲根本不該在這吉慶祥和的時候響起,這樣的歌分明是……
“不對,這是云龍軍的軍歌!”
楚玉寒拍案而起。
太晚了,他終于意識到了是哪里出了問題。
那個女孩白玉一般的腿上根本毫無血色,別說血色。這樣白皙透明的皮膚居然連一根靜脈血管都看不清晰,仿佛真的是一雙“玉腿”一般!
他的猜想被印證了。
就在他拍案而起的那一刻,黎若雨的琴聲也到了最高潮。
驚人的殺氣蓬勃而出!
這次卻不來自于歌曲中的金戈鐵馬,而是一直默默垂手站在一旁的李優!
這個貌不驚人的男子從剛剛開始就默默無聞的站在一邊,沒有扶著輪椅的他這回連被人矚目都機會都沒有了。大家都下意識的無視掉了他,仿佛他已經和周圍的景物融合在了一起。
只有在他出劍的瞬間,一切都變了。
所有人都驚訝于他藏劍的地方。
黎若雨一只白皙的“玉腿”被包裹了內力的大手生生握碎!飛濺的玉片如疾馳的箭矢一般無差別的向周圍濺射而去!
那雙令人血派賁張的美腿,居然真的是玉做的假肢。這樣巧奪天工的設計,果真蒙騙了負責檢驗的女官!
在粉碎的玉屑里,李優從容的拔出了一把沒有劍格的云紋銀劍。
再抬眸時,沒有人會再以為這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
他漆黑的眼睛,比無星的夜晚更要深邃!
“保護陛下!”
秦楷兩側忠心的太監行動的比出聲更快。
這些從秦楷小時便跟隨在他身邊的“大伴”是如同他親兄一樣的存在。
雖然六根不全,可他們仍然堅毅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殿下那如颯沓流星的一劍!
噗嗤!
銳器破體的聲音無情的響起。
兩名才來得及趕到的太監像糖葫蘆一樣被貫穿在秦楷的身前。
這些太監都是負責近衛皇帝的演武太監,放在江湖上也是一二流的高手。可他們的什么護體內力罡氣在李優的一劍之下都恍若紙糊的一般,隨手輕易穿透。
秦楷驚魂未定是看著那還滴著血的劍尖,它正堪堪抵在自己的胸襟之前。
只差一點點,如若沒有太監們拼死相救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沒有人看清李優是如何出劍的,他好像只風輕云淡的邁了一步,劍光便如白虹貫日般頃刻而至。
可他皺了皺眉頭,顯然并不滿意當前的狀況。
這一劍,本來可以要了新帝的性命。
只是那兩個忠心耿耿的太監居然死死的握住了他的劍身,寧可忍受著兩側劍鋒刮骨的劇痛,也不愿意撒手。
秦楷卻沒有遲疑,他毫不猶豫的飛起一腳。狠狠的蹬在了太監的背上。用他們的身體做盾,硬生生的將李優推了出去!
“高昌韓運護駕有功,特賜秦姓,賞封三代!”
這個新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腳上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從小照顧自己到大的太監,可口上卻滿嘴的仁義道德!
在李優被推退的片刻,沉悶的破風聲也從他的背后響起。
是楚玉寒!
這位刑總大人趁著秦楷用太監的肉身擋下了刺客的風雷一刺,一把將身后近人高的燭臺持握手中作棒飛身而起照著刺客的后腦狠狠砸下!
不得不說他選對了武器,為了迎合秦楷修建宮殿時奢侈的品味,未央宮內連一個普通的燭臺都是實打實的純金鑄包銀。雖然黃金在硬度上不如鐵器,但總比兩手空空強出太多。
堂堂天子生辰大宴,赴宴的每一個人都不準手持兵刃。入殿前每一個人都需卸兵通過兩塊一人高的解甲磁石的檢查,若身上有鐵器必現端倪。他楚玉寒自然也不能例外。
整個大殿都沸騰了,原本喝的醉醺醺的大臣們都嚇出了一身冷從坐席上騰身而起慌退幾步與刺客保持距離。一些上過戰場的武將倒是鎮定許多,沖向門外大吼著有人行刺,急調禁軍!
真是好一場大戲,原本載歌載舞的融洽氣氛如同紙就,一撕即破。平日里四平八穩的朝臣們此刻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亂作一團,既擔心刺客逃跑,又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標。
在鬧哄哄的亂境下。大殿的中央似乎成了李優與楚玉寒兩個人的世界。
李優一個側身閃開了背后來的襲擊。
楚玉寒雙手持著燭臺,舉過頭頂拉開了搶架。雖然他慣用的弧刀不在身邊,可在從前軍中,他也算得一個使槍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