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遠山,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云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兩忘峰的深秋就如同這幅淡墨相宜的山水畫,給人靜謐,幽然深遠的空然感。
此時,畫中正挺立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白衣翩然,清逸絕俗;少年手中持著一把劍,一把色澤如墨的長劍。
一陣秋風驟至,少年手中之劍如白虹貫日,直入云霄,云中有光,亮起一道耀眼的驚鴻。
少年指動如風,天空中的那抹驚虹隨著少年不停變幻姿勢的手指穿云破霧,漸漸地在空中劃下一個虛無縹緲的“劍”字。
晨曦的初日溫柔如水,仿佛女人纖細嬌嫩的手掌,撥開層層白煙繚繞的云彩。
少年舉目遠眺,只見山巒起伏的遠方被一個金光熠熠的“劍”字所籠罩。
溫柔的陽光灑落到少年的肩頭,灑落在少年的臉上;少年面無表情,那雙冷漠的眼睛如同嚴寒的冰霜,與此刻傾瀉的陽光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的身后緩緩走出一個人,一身泛白洗舊青衫,兩鬢灰白,蓬松的發絲在風中隨意飄舞;來的是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著少年寥寂的背影,微微嘆息,隨即大聲喝彩一聲:“好劍!“
少年聞聲回頭,看到年近半百的中年人正笑容可掬地看著自己;那一刻少年冷漠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溫暖,多了一點陽光。
在少年的印象中,中年人是自己的長輩,是父親的摯友,但他很少有機會聽到中年人夸贊自己的劍術。
中年人看著這個從頭到腳骨子里刻著倔強二字的少年,不由想起了少年的父親。
當年的聶大哥不也是如此嗎?斯人已逝,懷念已成枉然。
當初,少年剛醒來之時,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吃過一口飯,也沒有再流過一滴淚;整天只是木然的看著遠方的天空。
那是一種麻痹自我的方式,那是一種用麻木來隱藏自己傷痛的方式,那是一種欲哭無淚卻已痛徹心扉的方式。
這種難以言喻的傷痛,中年人也曾有過;所以他理解少年。
但他并不希望少年因為這種痛而毀了自己今后的一生;少年有恨,恨那些無情殺害他家人的兇徒,只是那些惡人已死,少年的這些恨意永遠無法得到內心的宣泄。
當有一天少年不知道自己為何活在這人世間之時,那才是最可怕的災難。
中年人絕不會讓這種災難發生,他不愿看到少年在今后的人生中重蹈覆轍他的舊路。
所以他告訴少年,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最強,才有資格保護你在意的人。
中年人這輩子從未有過徒弟,少年是他唯一一個;少年的天賦資質極佳,性格堅韌,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教了少年一套御劍之術。
今天是他看到少年展現劍術天賦最好的一次,所以這份贊嘆出自真心,是由衷的贊揚。
中年人看著少年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忽然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抬手間指著少年手中長劍說道:“峰兒,這劍既與你心意相通,你當如朋友般待它;不求人劍合一,但求人劍相知,這已是劍道之上乘。”
少年聽了中年人的話,猶自點頭,口中應答道:“卓叔,峰兒明白了。”
初升的陽光和煦般的耀在兩忘峰的每一個角落,同時也照在這對師徒的身上。
自劍閣立勢以來,江湖上都知道兩忘峰上有個卓鼎風,如今又多了一個少年聶峰。
......
同樣是少年,當蘇小魚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面破舊不堪,屋檐掛滿蛛網的墻。
蘇小魚揉了揉仍有些發脹的腦袋,心中想著自己穿墻之后好像是被一波湖水給淹了。
自己現在還活著,是被穿越到了這里嗎?蘇小魚有些想不明白。
躺在一張硬板床上的蘇小魚起身開始打量空間不大的房間;房間格局很小,除了一張床,還有一張四方桌,其余只剩下空蕩蕩的灰塵;最有趣的是在墻體的角落竟堆放著一排疊放整齊的干柴。
蘇小魚雖久居沙漠戈壁之地,但也知道這是一間下人居住的柴房。
這是在哪?不會是讓人給賣到此地了吧?自小過著孤苦生活的蘇小魚早已見識過世人眼中所謂的人情冷暖,因此心中對于此類事情的感知變得十分敏感。
蘇小魚想著急忙跑出房間,柴房之外,是幾條曲徑幽深的鵝卵石路,沿著一條石路,走過四面抄手的游廊,蘇小魚看到一座玲瓏精致的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還有千姿百態的假山。
蘇小魚久居沙漠窮鄉僻壤之地,見過最好的也是鎮上老財斗千斤的石屋小院,哪里有這樣閑情逸致來的別致。
蘇小魚走上樓閣,但見樓閣中央放置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
蘇小魚一時心氧,想起早間曾在鎮上集市看到有文人雅士坊前賣弄筆墨,那叫一個風流倜儻;蘇小魚也想跟著學學那股子風流,渾然已經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
只是這才剛一提筆,就被一聲呵斥叫停。
只見一個氣勢洶洶的婦人正領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匆匆趕來。
婦人年歲不大,長得倒也周正,只是看也不看便一頓劈頭蓋臉大聲罵道:“哪里來的叫花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來福,還不趕緊把他給我轟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名叫來福的老人看了一眼全身上下破爛不堪的蘇小魚,沉聲說道:“哪來的小崽子,這般不懂規矩,敢動少夫人的筆硯,還不從哪來給我滾到哪去!”
被婦人和老人一頓臭罵的蘇小魚頓時心中來氣,這是典型的狗眼看人低,只是畢竟自己還不清楚這里的路數,也顧不得有些衣不遮體,憤然朝著原來走來的路離去。
剛走出十米,卻又被叫做來福的老人叫停,老人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淡然問道:“你往那個方向走,是往東邊的柴房嗎?”
蘇小魚有些懶得搭理老人,隨口大聲說道:“是。”
在聽到少年承認自己是從東邊柴房而來,來福忽然朝著身旁的婦人低頭耳語起來。
片刻之后,原本怒火沖天的婦人朝著蘇小魚和聲說道:“既是東城王家領來之人,也當恪守自己的本分,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一旁的來福見少夫人已然有些消氣,趕緊朝著蘇小魚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少年低頭認錯。
蘇小魚雖不知為何婦人態度突然有所轉變,但也不想多惹是非,于是開口說道:“下次定然不會了。”
此番風波過后,來福領著蘇小魚來到倉庫,給蘇小魚一身嶄新的衣裳。
一路上,蘇小魚打聽之后才知道東城王家原來是這家主人的殷親。
同時,蘇小魚還知道了自己呆的地方在整個東城很有名,是一個武林世家,名叫南宮世家。
這家主人更有名,蘇小魚不止一次聽過他的名字,因為他叫南宮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