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歸宿

    對于這個宇宙力量的理解，江無風說不上多高明，但放在這顆星球上應該是數一數二的。

    無他，層次到了，理解也就到了。

    最初的時候，他錯誤得以為這個世界的力量本質是操金士用來操縱器所使用的操控力，只是后來隨著不斷的發掘和理解，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原本以為是粒子表現形式的生命之金，竟然只是金屬種族遺留的特性集合體，而本該是“特性”的升華金屬，反而卻是這個宇宙的粒子所表現的四種形式。

    所謂的操控力，只是人類本身的精神力和生命之金產生了共鳴，就好像活人用絲線操控死去的種族尸體在代行激發各種功能，其中也包括了使用粒子——也就是平時使用器的過程。

    這個星球上生命體多數沒有特性，也就失去了成為操金士，代行金屬種族身軀功能的能力，畢竟溝通粒子這項工作，沒有特性的生命體是根本做不到的，那玩意兒對于他們而言是完完全全的“看不見，摸不著”。

    而江無風所創造的艾爾薩家族不同，這些后代是由特性和生命能量交織而形成的宇宙奇跡，擁有特性的他們，能夠最直接得利用粒子，而無需借用那些金屬種族的殘軀。

    江無風武裝他們的路子很簡單，其中第一條便是生命之金。

    既然如今生命之金不值錢，那么就大量收購或者采集回來，直接吸干里面的四種粒子，充實自身。

    “先祖，快教教我吧！”

    多隆對于力量的渴望相當強烈，想到自己能夠變強，在先祖的帶領下恢復家族往昔的榮光，他的心里就分外火熱。

    “喂喂，別搖，我都快被你搖散架了！”

    江無風不滿得呵斥了一句，這小子才收回了抓著祖器的咸豬手。

    “趕緊的，要學一起學，把人都先喊過來。”

    多隆連忙去叫人，很快，三十幾個族人都圍在了祖祠外頭。

    江無風操控著祖器慢慢飛出了祠堂，控制著魔素在空中慢悠悠得寫著字，沒一會兒，一篇洋洋灑灑的計劃書出現在空中。

    “家族振興計劃？”

    杜馬念出聲來，摸了摸頭繼續往下看：“以艾爾薩家族之名，向外招收領民，給予保護。”

    繼續往下看，他也沒發現具體的措施和招住的福利計劃，便連忙抬起頭，看向祖器：“先祖，咱們領地吸納領民，多少也得有點福利吧？”

    “福利？”

    江無風奇怪：“保護他們難道還不算福利么，有我坐鎮，至少異生獸不敢在這里亂來啊。”

    他全當這小子是傻了，還想著福利招攬，這又不是招租，更不是賣方，哪里需要搞這些。

    不過此話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覷，莫拉走上前，低聲道：“先祖大人，恐怕沒有福利性質的條件，沒有人會愿意在我們這里安家落戶。”

    莫拉這么說，懵逼的倒是江無風了。

    連庇護都不需要，直面異生獸的威脅？

    幾百年不見，這個星球的人都這么牛批了么，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放在以往，光這個條件都能夠吸引一大票流民了，還是跟狗皮膏藥一樣，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莫拉上前幾步，從祖祠內的桌上取來紙和筆，畫道：“先祖，您請看。”

    她在紙上隨手劃出四個大圓，道：“先祖，您的記憶還停留在幾百年前，其實如今的世界，和您那會兒的世界有很大變化。”

    她在靠中的那個圓上點了點：“這是聯盟大陸，也是最初那會兒，四大聯盟管轄下人類生存的主要大陸。”

    “而在這之外，后續強大的操金士沖出了大陸，發現大陸外還有浩瀚的海洋，而在海洋之外，他們發現了三塊和我們聯盟大陸差不多大的陸地。”

    “天使，魔人，精靈，這是三片大陸上的主要生靈，其中的魔人，有些像哥布林還有木乃伊的結合生物，精靈和地球上的各種影視中描繪的差不多，天使也是。”

    艾爾薩傳承的特性粒子中便包括了江無風本身的記憶，這些記憶以粒子為載體，被子孫后代繼承，所有后代都知道江無風來自地球，知道他在地球上的見聞，當然，并非完全繼承，但各自能探查的部分，足以讓他們知道很多東西。

    莫拉這樣介紹也是為了方便江無風理解，江無風沒有打斷，耐心聽著，畢竟這些確實是自己不曾了解過的東西。

    “繼續。”

    “是。”

    莫拉頓了頓，指了指中央的聯盟大陸：“發現那些大陸之初，混亂之地的大一統領主巴特魯便派人進行了接觸，而隨著混亂之地進行了首次接觸，圣域和其他大型的人類生存地也向三塊大陸派出了人手，沒多久，就各自結成了聯盟。”

    “圣域聯手魔人，混亂之地是精靈，而天使則是和諸多大小生存地。”

    “據了解，這三個種族似乎在我們這顆星球居住了很久，甚至比我們人類更早出現，而且和異生獸之間似乎有很大的積怨，其中具體緣由有史可考，大概在更久遠的星空時代，在其他星球和異生獸經歷了一場生死存亡之戰。”

    江無風點點頭，異生獸來自宇宙中一處，和各大宇宙種族之間有過戰爭，這一點，他很早就從怪臉那里聽說了，本來以為自己回來后或許能知道一些這個金屬種族幸存者的消息，不過沒人知道，至于裝怪臉的那個瓦罐，子孫后代中更是無人得知。

    “那應該能扛住異生獸的侵略了吧？”

    江無風猜測，這些宇宙種族的實力比起只能揮舞著金屬種族尸體戰斗的人類可要強太多了，哪怕是這些后裔還未完全成長起來，整體實力應該也不會太弱。

    “沒有。”

    出乎意料，莫拉否定看了江無風的猜測，又劃出一個圖標，不過這個圖標隱約和飛船有些相似：“一開始，四塊大陸合力之下，確實在和異生獸的對抗中取得了不錯的戰果，不過也只持續了兩百年。”

    “兩百年？”

    “是的，”

    莫拉顯得也有些惋惜，“兩百年之后，本來四個種族的聯盟取得了不錯的戰果，消滅了大量異生獸，戰線也一路前推，都快打到異生獸建立的十座獸神城，距離十座城池拱衛的獸神山也就差最后一道防線，只是后來出現了變故。”

    “什么變故？”

    莫拉清了清嗓子，點了點剛才自己畫出的飛船圖標：“異生獸來援軍了。”

    “以一座天外隕星為根基，一群奇怪的生靈降臨在星球上，根據族內幾位您的后代遺留下的幾部傳記講，精靈族稱那些生靈為“背叛者”，都是宇宙中的極為強大的種族個體，擁有萬夫莫敵之勇，僅僅只是幾萬頭數量，在十年內，就將原本強大的四個種族的聯軍打得全線崩盤！”

    “這還是在異生獸那里沒有出動強大獸王的情況下，四大種族的精銳差點被消滅干凈，不過后來神塔出現了。”

    提及神塔，也就是中心塔，所有家族成員臉上都流露出憤恨之色，莫拉嘆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我雖然也恨這個神塔，但不可否認，在那個時候，它的出現，挽救了人類的未來，那幾萬頭怪物在那神塔出現的瞬間，被生生鎮死在塔下，極個別強大的生物沒有大礙，與那神塔中出現的神使一戰，各有勝負，后來圣域中跑出一個很強大的白發女子試圖斬殺那些強大的生物，不過獸神山中也出現了幾尊獸王將她擊傷。”

    “也就是那之后，和異生獸的戰斗陷入了僵持，再到后來，異生獸不知道為什么全部退守回獸神城，而那神塔應該是在那場戰斗過后就派人對我們家族出手的，我猜測，應該是當年某位先祖得罪了它們。”

    “咳咳！”

    棲身祖器中的江無風猝不及防，老臉有點燒，這些子子孫孫哪里知道，讓他們遭受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啊。

    不過幾尊獸王就能打敗那個白發女子，這是他不曾想到的，畢竟在他的記憶中，那在圣耀城毫無預兆地制住他的神明應該就是莫拉所說的那個白發女，擅長空間力量，按理說對上同等層次的獸王，應該也不至于受傷才對。

    江無風這般想，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當初和變異人之軀融合的時候，這家伙就被自己消滅過一次，雖然靠著遺留在本身宇宙的特性粒子恢復了，但實力不如從前，匆忙趕來救場的情況下自然打不過那些同為神明層次的厲害獸王。

    而且，在莫拉的話中，他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詞。

    背叛者。

    之前在塞多瑠的時候便聽過一次，不曾想又在這里聽到了。

    這個背叛者到底是什么？

    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看，如果那為異生獸救場的生物們和小傻有聯系，那么背叛者或許是一個組織，而且還是橫跨了平行宇宙的強大組織。

    至于背叛的是誰，顯而易見，至少中心塔應該在內。

    結合他自身的立場看，或許下一步，該和這個組織打打交道？

    敵人的敵人，雖然不一定是朋友，但總不會和他斗上。

    當然，接觸的前提是自己得先恢復實力，否則人家都瞧不上自己。

    一番了解，江無風也算懵逼了，敢情這會兒是真不需要操金士啥事兒了，這年頭異生獸也比較稀少了，即便有野外存在的族群，那實力也不會太強，對人類威脅大的反而是尋常兇暴的野獸，而這些野獸也有民間組成的獵者同盟幫助解決。

    如今可以說是“太平盛世”。

    難怪自己的“神器”都沒人要，賣給人吧，這年頭也沒幾頭異生獸，拿了器有什么用，普通人也沒什么用，大家族或許有用，畢竟是個不錯的武器，不過這些年來，從各地搜集了不少，也算積累夠了。

    至于其他三個種族么，他們本身也很有些實力，犯不著借著其他種族的尸體來保護自己。

    果然是沒市場的破爛貨！

    江無風頗有些感嘆，想想當初，他為了搞一套好一點的全能金屬，花了多大力氣，現在白送別人都可能得考慮一下才收。

    建立領地吸納平民的想法沒了大環境，實施起來有了困難，江無風直接散會，又讓多隆帶著自己去附近的小鎮轉了幾圈，稍微分析了一下現如今的情況，他大致有了些想法。

    得搞錢。

    在這種平民普遍能夠自給自足的情況下，對于物質生活的需求并不如幾百年前那么強烈，各方面都比幾百年前精致了不少，有些東西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人類是個有創造力的種族，江無風算是親身體會了一次，幾百年前他幫著學校編撰的各行業教材，當時其他人都很不理解，覺得這些都是奇技淫巧，但若干年后的今天，這些東西都已經成為了小鎮生活的主流，甚至有人學出了自己的理解，學出了高度，這反過來給他自己倒是加了一些難度。

    但是物質不行，可以來一下文化輸出嘛，江無風是這么想的，不曾想下一刻天地色變，無窮遠處，巍峨的獸神山巔，怒雷洶涌，光色如蛇躥舞，一道龐大無比的巨手從雷云中伸出，跨越數千萬公里來到了艾爾薩祖地外，一把抓住了祖器。

    祖器中，江無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手搞得一臉懵逼，強硬的粒子沖刷之下，祖器連同靈魂都有趨于破碎的趨勢，他又驚又怒，絲毫沒想到會來這么一出。

    “你是誰？中心塔的神明么？為什么要對付我！”

    “對付你，別自作多情了，這個世界已經不行了，與其讓你們這些蛀蟲窩著分一些營養，不如全部來成全我！”

    “不止是這個平行宇宙，整個多元宇宙，都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江無風心頭駭然，不曾想對方的口氣竟然這么大，能干涉整個多元宇宙，這究竟是怎么樣強大的存在？

    他全力抵抗者侵襲，盡管碎裂的靈魂在不斷匯流，盡管所有的所有在支撐著他堅持，但是在這股強大的壓迫下，他根本無力抵抗。

    “至少…”

    江無風喘息著，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父母的臉，閃過了程鈺她們的臉，閃過了女兒的臉。

    他本該強大起來的，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去保護他們，去給他們支撐起一片天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可能了。

    “至少，死之前，讓我看看，你究竟是誰吧？”

    天空轟鳴，宇宙意志凝結龐大的力量，化作一道難以言喻的龐大光波，襲向大手，然而瞬間便被拍得粉碎。

    連宇宙的力量在這片宇宙下，都顯得脆弱不堪。

    那手掌緩緩攤開，祖器被束縛在方寸之間，根本難以掙脫，掌心的血肉一陣蠕動，竟是幻化出了一副江無風熟悉的樣子。

    “是你？”

    江無風呆了呆。

    “是我。”

    對面應聲，映入江無風視線的，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江無風苦笑，“在這個宇宙，能打敗自己的，只有自己。”

    “你會善待她們么？”

    江無風說的，自然是那些親朋，那些摯愛。

    對面的男人搖搖頭，語氣冷漠：“首先，你要記住一點，我能是你，但是，你并不能變成我，你的一切，究竟是存是亡，決定的，只能是我。”

    “你是我的平行身，若你說的是真的，這個宇宙亡了，你豈不是也活不了？”

    “所以，我聯手了宇宙外的力量，我成為他的代言人，而他將庇護我，在這個宇宙消失后活下去。”

    “只是為了活下去，你就要這么做么，不惜滅亡和你一樣的我？”

    “我說過了，你不是我，而我，只是個和你長著一樣面孔的，你無法代替的存在。”

    “或許在未來，我也會被代替，但現在，為了我自己，只能犧牲你了。”

    說罷，不等江無風做任何懇求，那道身影毫不留情得捏碎了它，所有的血肉，靈魂，盡數歸于那張相同的面孔。

    這或許是另一種新生，但對于宇宙而言，卻是無法想象的災劫，以變化為主規則的縱系宇宙終于崩塌，而在這之前，其余的縱系宇宙早在掌心人的盡力下，盡數化作了廢墟。

    宇宙在哀嚎，竭盡所能試圖去摧毀這一只手，然而掌心人揮手之間便將一切努力摧毀，連帶宇宙的意志在內，找書苑 www.zhａｏsｈｕyuan．com 一同被抹去。

    看著荒涼中，僅剩的一點生命印記，掌心人頭也不回得離開，他知道，這個印記，在若干年后，會再度生根發芽，變成一個全新的，欣欣向榮的世界，而到那個時候，又會有無數的收割者如他這樣奪取了世界生靈的肉身后，以此為踏板，不斷吞噬整片宇宙的力量。

    一念之間，所有縱系宇宙盡數化為灰燼，宇宙外，一道灰黃的喙俯下，將其一口吞入。

    掌心人臉上帶著迷醉，并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他知道自己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他的價值已經最大化，而現在確實到了供養母體的時候。

    只要這個空間中還有可以吞噬能量的宇宙存在，他總有一天會再度活過來，讓整個宇宙的生靈哭嚎。

    “愿我主，繁榮永昌！”

    喙合攏，一絲血液都沒留給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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