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見孫女兒不想活了,一怒之下,提著刀去了靖安王府,走之前說就是押,也要押著靖安王世子把她給娶了……
話猶在耳,只是當時姜綰才剛醒過來,腦袋還懵的厲害,完全沒領會到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更別提把人攔下了。
這都走了半個多時辰了,可別真動手啊。
強扭的瓜不甜啊啊啊。
萬一靖安王世子寧死不屈,她更丟臉。
又萬一靖安王世子屈服了,必定顏面盡失,心存怒氣,將來她嫁了,到了人家屋檐下,可能會給她好臉色瞧嗎?
祖父總不可能成天待在靖安王府給她鎮場子,要靖安王世子對她笑顏相對吧?
姜綰頭疼的緊,偏雙手被捆在背后,想揉揉太陽穴都辦不到。
屋外,有喚聲傳來,“十一少爺,你跑慢點兒。”
“姑娘真沒死,她還活的好好的。”
姜綰抬頭望去,只見一小男孩滾進屋來,一瞬間,她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丫鬟口中的十一少爺是姜綰最小的堂弟,還不滿五歲。
因為跑的太急,小短腿又抬不高,絆到了門檻,直接滾了進來。
身后追過來的丫鬟嚇壞了,趕緊將他抱起來,急問道,“十一少爺,可摔疼了?”
小男孩沒說話,奮力掙脫開丫鬟,繼續橫沖直撞,腦袋撞的珠簾哐當作響。
他一口氣跑到床榻前,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望著姜綰,又驚又喜又害怕,“姐,你真的沒死嗎?”
姜綰還未說話,金兒先道,“姑娘活的好好的,不會死的。”
追著小男孩過來的丫鬟道,“十一少爺聽說姑娘死了,哭了半天,怎么哄都哄不好,奴婢告訴他姑娘還活著,他不相信,一定要過來看看,奴婢都攔不住他。”
小男孩三兩下蹬掉腳上的鞋,爬上床,望著姜綰,帶著哭腔和不舍道,“姐,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沒有姐姐了。”
看著他哭,姜綰想幫他擦掉眼淚,奈何雙手動不了。
小男孩見她掙扎,才發現她被捆著,生氣道,“為什么捆我姐姐?”
說著,就要幫姜綰把繩子解開。
只是他那點小力氣根本解不開,但這舉動讓姜綰很感動。
金兒阻攔道,“是老王爺讓捆的,怕姑娘再想不開尋死,小少爺別動。”
小男孩一聽,趕緊收了手,見姜綰還在掙扎,他摁著姜綰的腳,不放心的問金兒道,“捆的結實嗎?會不會掙開?”
姜綰,“……。”
金兒說捆的很緊,小男孩還是不放心,讓金兒拿繩子來。
心塞的是姜綰使喚不動金兒放了她,這小丫鬟拿繩子比誰都麻溜。
小男孩還不放心金兒捆,要自己來,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雖然捆的不緊,但架勢很嚇人。
姜綰已經放棄掙扎了。
她渾身無力,實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說服她們相信她不會再想不開了。
就這樣吧,她就不信他們還能捆她一輩子。
屋外,一雍容華貴的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急急走進來,她臉色蒼白,眼眶紅腫,顯然又是一個哭了許久的。
姜綰猜這應該就是她娘河間王府大太太阮氏了。
她一大清早投湖自盡,老王妃悲痛欲絕暈倒,阮氏是她親娘,痛失愛女更是悲痛,太醫讓府里準備后事,她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暈倒在了姜大老爺懷里。
阮氏抱著姜綰,怪她心狠,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阮氏是真傷心,忘了姜綰肩膀還有傷,抱的用力,疼的姜綰眼冒金星。
還是金兒反應過來道,“太太,太太,姑娘肩膀還有傷,您輕點兒抱。”
阮氏趕緊松開,心疼道,“娘可抱疼你了?”
姜綰忍著疼搖頭,“不疼。”
“娘,您放了我吧,我不會尋死了。”
“其實我在跳湖的時候就想通了,為了那些不愿意娶我的人傷你們的心,太蠢了。”
“我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哪能再犯蠢?”
阮氏一聽,高興道,“太醫說你失憶了,你好了?”
姜綰,“……。”
把這茬給忘記了。
這是撒謊撒馬蹄子上去了啊。
在阮氏期盼的目光注視下,姜綰艱難的搖了搖頭,“我……我是聽丫鬟說的。”
阮氏眸底的光芒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姜綰忙道,“娘,我沒騙你,我真的想通了,即便一輩子不嫁人,我也不會再尋死了。”
阮氏摸著姜綰的臉,道,“娘相信你。”
猶豫了片刻,她才幫姜綰解繩子。
十一少爺就挨著姜綰坐著,有點著急。
他不放心姐姐說的啊。
阮氏剛把十一少爺捆的那道繩子解開,外面跑進來一丫鬟,喘氣道,“太太,老王爺回府了。”
阮氏一聽就松了手,摸著姜綰的臉道,“娘先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她心急知道老王爺去靖安王府逼婚的結果,若不是她暈倒了,她肯定會攔著。
老王爺行軍打仗,性子沉穩的可怕,唯獨碰到姜綰的事,那是性子要多急躁就有多急躁,簡直判若兩人。
靖安王府是怎么也不能去的啊。
阮氏匆匆離開。
姜綰繼續坐在床上掙扎,分外的想死,別就這么走了啊,好歹把她也捎帶上啊。
事關她終身,她比誰都心急知道結果啊。
“金兒,你快跟去看看,”姜綰道。
小丫鬟點點頭,飛快的追了出去。
松青堂是老王妃的住處。
知道老王妃急著知道結果,老王爺回府后,直接就到了松青堂。
剛坐下打算喝口茶潤潤喉,老王妃就在五太太的攙扶下疾步走過來,急問道,“你沒在靖安王府動手吧?”
老王爺把茶盞放下,道,“話都沒能說上兩句,哪來的機會動手?”
老王妃眉心一皺,這怎么會?
“我去的時候,靖安王正急著出府,聽我說綰兒尋死,也是嚇了一跳,讓我別急,先好好安撫綰兒,等明兒皇上狩獵過后,他再來府上和我詳談,一定能商量出個兩家都滿意的辦法來,”老王爺道。
“他態度這么好,我能和他一個小輩動手嗎?”
況且他一把年紀了,還真不一定是靖安王的對手。
皇上狩獵是一個月前就定下的,狩獵之事正好由靖安王負責。
“可別是權宜之計,”老王妃懷疑道。
靖安王可不是個軟柿子,繡球砸暈他兒子在前,老王爺怒氣沖沖上門逼婚在后,他還能這么和顏悅色?
老王爺搖頭,“這倒不會,靖安王為人正直,一向說話算話,這事又關乎綰兒性命,他不會也不敢匡我。”
“等明兒狩獵過后再說吧,也不差這一天。”
孫女兒能救活過來,比什么都重要,要不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他還舍不得孫女兒出嫁呢。
可姜綰不急,姜大少爺他們還在祠堂罰跪呢,阮氏走進去,試著幫忙求情。
其實已經求過好多回了,只是老王爺都沒松口,但沒用也得求啊,總不能因為她女兒,讓府里其他少爺都跪壞身子。
阮氏沒敢抱多少期望,只盡力相求,但是破天荒的,老王爺這回很好說話,“讓他們都回去吧。”
阮氏一臉詫異,就連老王妃都多看了老王爺幾眼——
老王爺似乎心情挺好?
屋內,姜綰被放了一半卡住了,任憑她怎么說服丫鬟,丫鬟都不敢放她,誰知道太太是不是后悔答應放了姑娘才走的那么急的?
性命攸關,可不敢馬虎大意。
十一少爺倒是被說服了,但是他力氣小解不開繩子。
姜綰只能逗他玩了。
從他口中,姜綰才知道為什么自家兄弟多,來的卻只有他一個,因為其他少爺都被罰跪祠堂了。
疼妹妹是應該的,但不該氣頭上把那些世家子弟都給打了,還用御賜的繡球打,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也落人話柄,叫人退了親。
行事過于魯莽,河間王罰他們在祠堂反省。
別看河間王寵姜綰寵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河間王府規矩嚴的很,河間王罰他們,除了姜綰敢給他們送飯外,哪怕是老王妃都不敢送幾個饅頭給孫兒。
正說著呢,走進來三個俊逸不凡的男子。
模樣個頂個的好,只是一瘸一拐呲牙咧嘴的走進來的。
從丫鬟口中,姜綰知道,這是她的大哥二哥和三哥。
來的只有他們三個,他們三年長些,被罰跪了兩天都疼成這樣了,比他們小的就更傷的嚴重了,想來但來不了。
他們在祠堂罰跪,并不知道姜綰投湖自盡的事,沒人敢告訴他們。
剛剛出了祠堂就聽說了,顧不得跪青的膝蓋,一瘸一拐的就來了。
看著他們眼里流露的關心,姜綰就越覺得姜七姑娘蠢的厲害,為了一群不喜歡她的人尋死,讓這些關心她的人悲痛,真是傻的沒邊了。
姜大少爺姜楓見姜綰不說話,擔憂道,“怎么不說話?”
“大少爺,姑娘她失憶了,”丫鬟提醒道。
“失憶又不是失語,”姜楓道。
“不會病的又嚴重了吧?”
說著,伸手探姜綰的額頭。
姜綰鼻子發酸,搖頭道,“大哥,我沒事。”
姜楓松了口氣,“嚇死大哥了,沒事就好。”
“以后受了委屈就告訴大哥,不能再做投湖自盡這樣的傻事了。”
他們可就這么一個妹妹,那是絕對絕對不容有任何閃失的。
老王爺走進來,姜楓他們齊聲喚“祖父”。
老王爺擺手道,“都回去吧,好好歇息,明兒還要去參加狩獵。”
包括姜綰在內,一個個目瞪口呆。
“還要去參加狩獵?”姜三少爺姜琰嗓音飄的厲害。
他膝蓋疼的站都站不住了啊,怎么騎馬狩獵啊?
可老王爺不改主意,“不但要去,還得給我好好表現,讓滿朝文武都瞧瞧,我河間王府的兒女不會因為退個婚就一蹶不振。”
氣勢雄渾,百折不屈,連姜綰都動容了。
結果老王爺又來了一句,“明兒狩獵場有只鹿,獵回來給綰兒補身子。”
姜綰,“……。”
盡管早就知道河間王府上下都寵她,姜綰有心里準備,但老王爺的話,姜綰還是聽的心肝脾肺腎都在顫抖。
這寵的有點過分了。
姜楓他們跪的膝蓋站都站不住了,還要他們明天去給她獵鹿。
姜綰怕姜楓他們會想弄死她。
結果姜楓三兄弟一個比一個振奮,走之前還叮囑姜綰好好養身子,明天等著吃全鹿宴。
姜楓他們走后,老王爺就讓金兒放了姜綰。
捆的緊,手腕上都勒出淤青了。
姜綰揉著手腕,金兒端了藥進來,還未靠近,一股濃濃的藥味便撲鼻而來。
這藥是熱的第三回了。
先前端來,姜綰手腳被捆,打死不肯喝,只說什么時候放了她什么時候再喝。
這小丫鬟記得牢,都不給她喘口氣的機會,就把藥給端來了。
“姑娘,該喝藥了,”金兒道。
姜綰望著祖父,“祖父,我已經好了,不用喝藥了。”
這藥她真的多喝無益。
要是能把她送回去,能把他親孫女救活,別說喝一碗了,一桶她都給灌下去。
只是河間王雖然疼姜綰,但在吃藥這事上,那也是沒得商量的。
而且不止要喝藥,他還希望姜綰施針呢。
老王爺坐在床邊,摸著姜綰的腦袋道,“李太醫醫術高超,他說你是落水時不小心撞到了石頭,導致腦內有淤血才會失憶,只要施針讓腦袋里的淤血散開,就能恢復記憶了。”
姜綰想到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那太醫。
腦門上有淤青,手里拿著銀針就要往她腦袋上扎。
那手都顫抖成篩子了,嚇的姜綰臉色刷白。
這要真讓他扎了,這哪是治病啊,這是要命。
姜綰一把將那太醫推開,說不要施針,那太醫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好,趕緊順驢下坡了,說明兒再施針也不遲。
太醫都這么說了,再加上姜綰堅持,這才作罷。
不過現在這副身子是姜綰的了,除了沒有姜七姑娘的記憶之外,其他什么感覺很清晰。
腦袋有點暈,但不是撞暈,根本不像太醫說的落水撞傷了頭,只是她無端失憶,總得有個說法,最常見的就是撞傷有淤血。
姜綰不說話,老王爺繼續道,“明兒祖父讓李太醫再來一趟,早點治好,才能早點出嫁。”
出嫁?
姜綰身子一激靈。
想到河間王是從靖安王府回來的,姜綰脫口道,“不是嫁給靖安王世子吧?”
語氣里明顯帶著不情愿。
老王爺愣了下,道,“靖安王世子為人不錯。”
姜綰就那么看著他,她可是聽金兒說過,老王爺對這樁親事不是很滿意,這說明靖安王世子沒那么好。
在姜綰注視下,老王爺聲音低了下來,“雖然靖安王世子是武功差了點兒,文采也欠缺了些,身子骨也有點弱,但勝在容貌俊逸,品性高潔,做人最重要的還是看品性,武功文采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了。”
這一點姜綰不反對,比起品性,武功文采沒那么重要,可身子骨也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嗎?
不過哪怕人家靖安王世子缺點再多,甚至一無是處,也沒有她挑肥揀瘦的份兒,人家肯娶她,已經是她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姜綰能做的只有暗暗祈禱靖安王世子強硬點,繼續拿出寧肯背負抗旨不遵的罪名,挨四十大板也不娶她的決心來抗爭到底。
姜老王爺只說了這么多,接著讓姜綰吃藥。
姜綰借口要拿了蜜餞來才肯吃,她還要先給手腕抹藥。
姜老王爺都依了她,還有事要忙,他就先走了。
走之前,叮囑金兒,“多和姑娘說說靖安王世子的好話。”
金兒重重點頭。
她懂老王爺的意思,多給姑娘點希望,姑娘就不會想要尋死了。
可她又有點擔心,畢竟靖安王還沒答應老王爺,萬一夸的姑娘真心動了,最后人家不娶了,姑娘又想不開了要尋死怎么辦?
金兒犯愁,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把姑娘尋死的念頭打消。
然后,金兒就開始夸靖安王世子了。
從頭夸到腳,再從腳夸到頭,把能想到的詞都用上了,夸的姜綰腦殼漲疼。
夸兩句意思意思就成了,這還夸的沒完沒了了。
夸就算了,還一會兒眼睛像桃花一般美,一會兒又像梅花,抽象就算了,還變……
腦袋里一遍一遍的勾勒出靖安王世子的模樣,又一遍一遍被刷新,最后干脆眼眶處頂著兩朵花了。
見金兒還在搜腸刮肚的想詞,越夸越離譜。
姜綰手里端著藥碗,趕緊打斷她,問道,“會畫畫嗎?”
“會啊,”金兒飛快的點頭。
“那你畫下來,讓我瞧瞧靖安王世子到底長的有多好看。”
金兒屁顛顛的去拿筆墨紙硯,走之前還道,“姑娘,藥又要冷了,你快點喝啊。”
“我知道。”
姜綰不著痕跡的往窗戶邊挪,趁著金兒不注意,一把將藥潑了出去,剩下一點抹在嘴角處,然后叫苦吃蜜餞。
把蜜餞丟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只是金兒畫一張扔一張,半天都沒畫好。
姜綰端著茶過來,金兒撲在桌子上,紅著臉不給看,“姑娘,我還沒畫好。”
“我先瞧瞧,”姜綰道。
金兒搖頭如撥浪鼓。
姜綰也不強求,轉身回去,等金兒松開,姜綰一個轉身就把畫搶到手了。
看著手里的畫,姜綰沒差點被嘴里的蜜餞給活活噎死。
真的。
要是靖安王世子長畫上這樣,誰也別攔著她,讓她去死。
姜綰嘴角抽搐不止,金兒過來搶。
姜綰躲開不讓,高舉胳膊,受傷的肩膀拉扯的疼。
“畫的很傳神了,讓我看仔細點兒,”姜綰道。
金兒紅著臉謙虛,“沒有,沒有,靖安王世子長的特別好看,奴婢只能畫出他一半的美。”
姜綰,“……。”
又是一錘暴擊。
這一半的美就這么大的殺傷力了。
這要全畫出來,還不得“美”的她當場吐血身亡?
姜綰有點怕了,不會是在欺負她失憶了,靖安王世子其實就長這樣吧?
爭搶間,姜綰躲到了窗戶處,手不小心撞在了窗戶上,畫脫手了。
金兒要出去撿,姜綰想起自己倒的藥,一把將她抓了回來,“別撿了,才一半的美,還是得重畫。”
金兒想想也是。
姜綰把窗戶關上。
然而就在她關窗戶的瞬間,一道黑影閃過,地上的畫轉瞬不見。
靖安王府。
柏景軒。
屋內,靖安王世子齊墨遠躺在小榻上,臉上搭著本書,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小廝站在門外稟告道,“世子爺,表少爺和櫟陽侯世子他們求見。”
“不見!”
兩個字帶著無邊的憤怒砸出來,小廝身子都顫抖了下,氣大傷身啊。
靖安王世子說話聲不小,屋外站著的表少爺和櫟陽侯世子他們都聽見了。
這怒氣大的都快把屋頂都給掀翻了。
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俱是愁眉苦臉。
齊兄這是惱死他們了啊。
也不怪齊兄生氣,是他們把齊兄給坑慘了。
靖安王世子身子骨弱,那天根本沒打算去鴻宴樓,是他們幾個硬拉著他去的,那地兒離的近,正好聽八卦,看誰那么倒霉會躲不開河間王府拋的繡球。
這八卦第一手的才有滋有味,多傳些耳朵,就不知道傳成什么樣了。
誰想到,最后倒霉的會是齊兄。
也怪河間王府,齊兄不肯娶,河間王府就該識趣了。
誰想到河間王府不僅不識趣,還特別的陰險,竟然會以死相逼要齊兄娶她。
一條人命,也不知道齊兄靠裝病能不能頂的住。
“來三回了,齊兄都不見我們,要直接闖進去嗎?”櫟陽侯世子道。
“還是回去吧,齊兄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進去也是被轟出來,”另一男子惆悵道。
三人嘆息離開。
他們前腳走,后腳一道暗影閃進屋。
靖安王世子把臉上的書移開,露出那張俊美的臉,問道,“河間王的寶貝孫女兒當真投湖自盡了?”
暗衛點頭,“確實投湖了,但是沒死。”
“命還真大,”靖安王世子冷道。
睡不著,靖安王世子翻書,只是心煩氣躁,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暗衛猶豫了會兒,還是從懷里摸出一張紙來,遞上前。
靖安王世子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眉頭緊鎖。
“世子爺?”暗衛喚道。
靖安王世子看著他,“你的意思我懂。”
“我是挺嫌棄她,但找個這么歪瓜裂棗的男人把她給娶了,是不是太狠了點兒?”
“……。”
“這……是姜七姑娘主仆眼里的世子爺,”暗衛聲音飄的厲害。
“……。”
靖安王世子臉一黑,“我刀呢?!”
靖安王世子還真的從小榻上下來了,暗衛嚇著了,道,“世子爺不會真的要去砍了姜七姑娘吧?”
靖安王世子磨牙道,“把我畫成這樣,你沒當場砍了她,還把畫帶回來給我看,我更想砍了你!”
暗衛,“……。”
暗衛剛要勸他消氣,外面有說話聲傳來,“太醫讓你靜養,怎么火氣大的都要砍人了?”
靖安王邁步走進來。
暗衛趕緊見禮,“王爺。”
靖安王看了眼齊墨遠的臉色,眸光瞥到地上的畫。
暗衛趕緊把畫撿起來呈給靖安王過目。
靖安王把畫一打開,只瞥了一眼,眉頭便擰成了川字。
能把他兒子畫成這樣……
姜老王爺這是把孫女兒給慣成什么樣了啊。
不讓她學畫畫也好過畫成這樣。
靖安王把畫遞給暗衛,道,“連姜七姑娘的畫都拿到了,那她投湖自盡的事也查證屬實了?”
暗衛剛要點頭,靖安王世子先一步道,“屬實又如何?”
“把我畫成這樣,父王找我說的事,我不同意。”
半個時辰前,靖安王把齊墨遠找去,說了姜綰投湖自盡的事。
靖安王知道齊墨遠不肯娶姜綰,但畢竟是一條人命,姜綰拋繡球擇婿,顏面盡失,砸到齊墨遠,他又寧死不娶。
一個小姑娘不堪忍受這般羞辱,才起了輕生的念頭。
這事不解決了,只怕還會有下回。
河間王膝下孫女兒就這么一個,也只有這么個孫女兒才能讓他豁出臉面求到他跟前來。
靖安王的意思是希望齊墨遠能假意和姜綰定親,先打消姜綰尋死的念頭,等過半年再找借口把親事退了。
齊墨遠懷疑姜綰投湖是假,只是河間王府用的苦肉計,這才派暗衛去查探。
誰想到暗衛帶回來這么一幅畫。
能把他畫成這樣,已經不是無才無德能形容了。
再加上她驕縱任性,就算河間王府手握兵權,也難嫁出去。
河間王為了孫女兒能撂挑子一個月稱病不上朝不出門,他一時心軟答應假定親,誰知道河間王會不會翻臉不認賬?
靖安王笑道,“遠兒多慮了,河間王疼姜七姑娘,不確保姜七姑娘出嫁后能順心順意,你就是想娶她,姜老王爺都不會同意。”
“還有皇上那兒,我和姜老王爺手中兵權加一起,皇上必定會忌憚,這對我靖安王和河間王府都不是好事。”
齊墨遠沉默不語。
這時候有小廝來找靖安王,說是有急事。
靖安王看著齊墨遠,“你不說話,父王就當你同意了。”
他說完就走了。
只是前腳出了門,后腳一道聲音傳來:
“三個月,多一天都不行!”
……
第二天,天麻麻亮姜綰就醒了。
晚上睡的早,醒的就早,對著紗帳發了半個時辰的呆,金兒才進屋伺候她起床。
丫鬟端了飯菜進屋,姜綰道,“我去松青堂吃早飯。”
金兒看著她道,“姑娘身子還沒好,就在屋子里用飯吧。”
“我像生病的樣子嗎?”姜綰問她。
金兒搖頭。
不像。
姑娘不僅不像生病了,甚至比以前還要精神抖擻。
可再精神抖擻也在病中啊,腦中淤血未散,以前的事都想不起來了。
姜綰執意要去松青堂用飯,金兒也攔不住她。
姜綰走的很快,道,“快點兒,祖父他們還沒出府吧?”
金兒愣了下道,“姑娘不是還想去狩獵吧?”
姜綰點頭,叮囑道,“一會兒記得幫我說話。”
金兒捂嘴笑,“老王爺和大少爺他們都出府半個時辰了,可能已經到狩獵場了。”
姜綰,“……。”
“那么早就出發了?”姜綰腳步停下。
“不早了啊,和老王爺平常上朝差不多時辰出門的,”金兒道。
姜綰轉身回屋。
金兒望著她,“姑娘不去松青堂了?”
“頭暈,不去了,”姜綰隨口道。
她去松青堂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跟去狩獵,不是真為了吃飯。
就是這個決定,她也是斟酌了半天才下的。
昨兒吃晚飯,她想著既然端上桌,那肯定都是她喜歡的,吃的肆無忌憚。
結果她吃香菇,金兒這丫鬟一臉詫異的看著她,“姑娘,你開始吃香菇了?”
當時姜綰就懵了,“難道我不吃嗎?”
“姑娘以前從不吃的,”金兒道。
“……我不吃還端上來,”姜綰道。
“好看啊。”
“小雞燉蘑菇里沒有蘑菇就不是小雞燉蘑菇了。”
“……。”
在金兒跟前露餡就算了,這小丫鬟好糊弄,其他人可就未必了啊。
阮氏剛進院子,就聽到姜綰說頭疼,她心口一提,吩咐丫鬟道,“快去拿了老王爺的帖子請李太醫進府。”
姜綰心咯噔一下跳了,她飛快的轉身,可是已經晚了,丫鬟已經跑出院門了。
阮氏上前,眼里盡是擔憂,“頭疼的厲害嗎?”
剛剛姜綰只是隨口說的,這會兒她是真頭疼了。
不想吃藥還能偷偷倒掉,可不讓太醫施針就難辦了啊。
她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嗎?
“娘,我沒事,”姜綰道。
“我就是餓的頭有點暈,不用請太醫。”
姜綰盡量補救。
可惜這補救非但沒用,還一不留神又給自己挖了個坑,連累丫鬟挨了訓斥。
“怎么能讓姑娘餓到這種程度?”阮氏訓斥道。
“都是怎么伺候的?!”
金兒有點委屈,但是不敢說。
阮氏陪姜綰進屋吃飯,一個勁的給她夾吃的。
姜綰撐不下了,阮氏還讓她多吃點兒。
好不容易熬到飯菜撤下去,阮氏也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娘,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我,”姜綰道。
“娘不忙,已經派人去請李太醫了,差不多也該到了,”阮氏道。
這時候有腳步聲傳來,走的有點急。
姜綰只覺得那腳步聲走在她心尖上,踩的有點疼。
她真心不想沒病沒痛把腦袋給人扎啊,希望來的不是李太醫。
丫鬟跑進來,高興的合不攏嘴,“太太大喜,剛剛老王爺派人回府傳話,說姑娘和靖安王世子定親了。”
姜綰如遭雷劈。
老天爺,她把剛剛那句祈禱收回來,與其定親,她寧肯被太醫多扎幾針啊啊啊。
阮氏高興的合不攏嘴,又擔心是在做夢,“怎么突然就定親了?”
丫鬟搖頭。
怎么定親的她不知道,一得知這好消息就趕緊來稟告了。
這個消息就跟天上掉餡餅一樣,把阮氏砸的暈暈乎乎的,也把她還在等李太醫來給姜綰治病的事給砸到了九霄云外。
迫切的想知道經過,阮氏起身走了。
姜綰坐在小榻上沒動,金兒湊上前,一雙手在她跟前搖晃,眼睛閃亮亮的,“姑娘,你是高興傻了嗎?”
高興個毛線啊。
她現在只想哭!
靖安王府是多想不開和她定親?
早同意娶了,姜七姑娘也不用尋死,她可能就不用穿越了。
想到姜七姑娘尋死,姜綰心咯噔一下跳了。
可千萬別是因為她投湖自盡,靖安王府出于同情心才定親的。
這樣的同情心,能不能收回去,她真的不需要啊。
不放心,姜綰也起身出了門。
她一路小跑,跟在阮氏身后進的屋。
才繞過屏風,阮氏就迫不及待道,“靖安王府不是說狩獵過后在再商議嗎,怎么突然答應了?”
姜老王妃失笑,“除非邊關打仗,否則沒什么事比綰兒的終身大事更讓老王爺上心了,若不是靖安王昨兒是真有急事要忙,他可能昨兒就商議了。”
阮氏坐下后,側身望著姜老王妃,“那靖安王府提什么要求了?”
姜綰,“……。”
問的這么自然,姜綰臉火辣辣的燒疼。
她摸著自己發燙的臉。
這絕對是姜七姑娘的羞愧,不是她的。
姜老王妃多看了阮氏一眼,眉頭皺了皺,真是高興昏了頭了,就算她也不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綰兒還在這兒站著呢。
阮氏隨著姜老王妃的眸光才發現姜綰,她一路走的快,根本沒發現姜綰就跟在她身后。
“綰兒氣色大好,身子沒什么不舒服了吧?”姜老王妃慈藹道。
姜綰上前福身見禮,“讓祖母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
“過來,到祖母這里來坐,”姜老王妃招手道。
姜綰上前挨著她,姜老王妃笑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樁親事能成,是咱們綰兒的福氣到了,也是靖安王世子的福氣,就是這失憶什么時候才能好,這見著祖母都不親了。”
姜綰靠著姜老王妃,沒有說話。
她怕多說多錯。
五太太笑道,“咱們綰兒不是生分了,這是害羞了,瞧這小臉蛋紅的。”
姜老王妃也笑了,“比抹了胭脂還好看。”
姜綰嬌羞不語。
這么明著轉移話題,看來靖安王府不止有要求,還要求不少呢。
不過也是,這么委屈人家靖安王世子,不多提點要求她都要替人家抱打不平了。
提到姜綰的病,阮氏皺眉道,“一早就派人去請李太醫了,怎么到這會兒還沒來?”
“許是有事耽擱了,我瞧著綰兒精神不錯,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五太太笑道。
姜老王妃手里端著茶盞道,“昨兒老王爺撞傷了李太醫的額頭,雖然李太醫說沒事,但他救了綰兒一命,記得備份厚禮親自登門賠禮道謝。”
阮氏點頭記下。
姜綰就挨著姜老王妃坐著,陪她說話。
姜老王妃眼里流露一抹詫異和欣喜,拍著姜綰的手道,“經了這一遭,綰兒好像長大了不少。”
姜綰懵的厲害。
怎么就看出來她長大了不少,她什么都沒說啊。
她現在就想知道以前的姜七姑娘是有多任性啊,她這么很平常都讓人覺得她長進了不少。
姜綰沒有走,她打算就在這里等李太醫,想辦法讓李太醫改口說她的失憶是悲痛刺激的,而非是撞傷,這樣就不用施針了。
只是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李太醫遲遲沒來,這回連姜老王妃都皺眉了。
李太醫就算有更急的病人,來不了河間王府,也會派人來知會一聲,以免貽誤病情,這人不來也不派人來說一聲,可別是李太醫出事了。
“派人去問問,”姜老王妃道。
丫鬟剛要出去,一小廝跑進來,氣喘吁吁道,“老王妃,李太醫來不了了,靖安王在狩獵場遇刺,李太醫趕去狩獵場救他了。”
嘩啦!
一盆冷水潑下來,姜老王妃心都掉進了冰窟窿。
皇上狩獵,至少會帶兩名太醫隨行,還派人找李太醫去,這說明兩位太醫都救不了靖安王啊。
靖安王世子才和姜綰定親,靖安王就出事了,這樁親事難保不會再起波瀾,最后空歡喜一場。
萬一這親事退了,靖安王沒事便罷。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姜綰這輩子可能真就嫁不出去了。
“快派人去打聽清楚,”姜老王妃急道。
姜綰抬手扶額。
靖安王這父子倆真是夠了。
兒子倒霉還沒結束,爹又接著倒霉了,真是流年不利啊。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又要卷進一場流言蜚語的漩渦了。
姜老王妃飛快的撥弄佛珠祈禱靖安王沒事。
所有人都在等消息,只是狩獵場離的遠,消息傳回來也慢,反倒是姜大少爺他們幾個回來了。
一個個鼻青臉腫。
站在屋子里,是要多惹眼就有多惹眼。
阮氏看看兒子,看看侄兒,頭疼道,“這一個個是怎么了?又和人打架了?”
“走之前不是一再叮囑你們凡事多忍著點嗎?”
姜楓摸著嘴角沒說話。
姜四少爺姜麟忍不住道,“要是能忍住,我們也不想打架,他們居然說綰兒晦氣,一定親就導致靖安王倒霉了。”
罵他們,他們能忍。
可這么說姜綰,誰能忍啊?
沖上去就是一頓暴揍。
只是前幾天姜綰拋繡球招親,他們用繡球打了不少世家子弟,有些人臉上的淤青還沒消完。
一肚子邪火正愁找不到機會出,他們一動手,有仇的沒仇的,蜂擁而上。
從他們臉上的傷就能看出來當時打的有多激烈了。
不過姜楓他們都是皮外傷,姜綰更關心的是,“靖安王傷的有多重?”
姜麟搖頭,“我沒見著他,大哥去看了。”
姜楓回道,“靖安王傷的倒不重,只是刺客的劍上抹了毒,只要抓到刺客拿到解藥,就是點皮外傷。”
姜楓盡量說的輕,免得大家擔心。
但狩獵場守衛嚴明,刺客都混了進去,靖安王武功高強,難有敵手,卻被刺客傷了,想抓刺客談何容易?
萬一是死士,即便抓到了,只怕也嘴硬問不出來。
再者既然存了心下毒,誰會把解藥隨身帶著?
姜大少爺他們午時就回來了,姜老王爺到傍晚才回來。
進屋時,面色凝重,任誰見了都知道情況不妙。
“沒抓到刺客嗎?”姜老王妃擔憂的問。
姜老王爺搖頭,“狩獵場只差沒掘地三尺了,絲毫不見刺客蹤影。”
阮氏擔心的都坐不住椅子。
靖安王是在狩獵場遇刺的,要是在狩獵場都抓不到刺客,一旦讓刺客逃了,想再抓住就更不容易了。
“靖安王所中之毒,太醫就一點法子都沒有嗎?”姜老王妃聲音微顫。
姜老王妃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
若是太醫有辦法,就不是大問題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靖安王的情況比他們能想到的還要嚴重。
“五日之內找不到解藥,靖安王兇多吉少,”姜老王爺嘆息。
所有人都為靖安王捏一把冷汗。
屋子里陷入靜謐。
丫鬟端飯菜進屋,小心翼翼的上前道,“該吃晚飯了。”
姜老王爺頭一個起了身。
雖然心情不好,但飯菜還得吃,不吃飽,哪有力氣繼續找刺客?
拖的時間越久,希望越渺茫。
姜老王爺還回府了,姜大老爺都沒回來,還在帶人四處搜尋,畢竟是未來親家。
姜老王爺上了桌,阮氏扶姜老王妃坐到姜老王爺一旁。
有些話阮氏想問不敢問啊。
不過姜老王妃忍了快一天,也憋不住了,“靖安王世子和綰兒定親,靖安王可有什么要求?”
姜綰匆匆趕來,走到門口正好聽到姜老王妃問這話。
她腳步停下。
金兒跟在后面,直接撞姜綰后背上了。
金兒剛要說話,姜綰噓了一聲,“別說話。”
她一進去,這個話題鐵定會被打斷。
姜老王爺手掰饅頭,漫不經心道,“好像是提了要求。”
“好像?”姜老王妃皺眉。
這可不是好像的事啊。
“當時光顧著高興去了,一句也沒聽進去,”姜老王爺道。
“……。”
姜綰嘴角狂抽。
這忽悠的也太明顯了點吧?
之前百官逼靖安王世子娶她,靖安王世子是寧死不娶的。
乍一下退讓這么多,說沒條件誰會信?
她一個閨閣女兒家沒什么東西值得靖安王讓兒子做出這么大犧牲的,可姜老王爺就不同了。
畢竟是有膽識撂挑子一個月不上朝的人,手里必定有靖安王看的上的籌碼。
金兒見她不走,摸著額頭望著她,聲音壓的低低的,“姑娘?”
“回去吧,”姜綰道。
金兒站在那里,一頭霧水。
姑娘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攔著不讓她來,她偏要來。
現在人到了,她又要回去。
夜里不比白天,黑燈瞎火的,萬一磕著碰著了怎么辦吶。
……
一夜好眠。
清晨,姜綰還在睡夢中。
金兒端著銅盆進屋。
將窗戶推開,陽光照進來,落在綃紗帳上,刺的姜綰醒過來。
金兒臉上盡是得意。
這叫姑娘起床的方式是她無意間發現的。
一叫一個準兒。
姜綰坐起來,打著哈欠伸懶腰,問道,“昨晚抓到刺客了嗎?”
金兒搖頭道,“還沒有抓到。”
姜綰揉著脖子看窗外。
陽光晴好,鳥兒站在枝頭叫的歡快。
從床上下來,金兒伺候她穿衣,然后洗漱。
吃了早飯后,金兒把藥端來,姜綰就開始頭疼了。
“姑娘,剛熬好的藥,溫度正好,”金兒道。
不止溫度正好,托盤里還一起端來了三小盤蜜餞。
越來越周到,以至于姜綰都找不到機會把金兒打發出去。
丫鬟不出去,她怎么把藥給倒掉啊?
姜綰摸了下耳朵,隨手把藥端起來,剛湊到嘴邊,她恍然想起來,“快,你快去追丫鬟,我掉了耳墜在桌子上,丫鬟收拾桌子的時候把我耳墜一起收拾走了。”
金兒啊了一聲,抬頭看姜綰。
耳朵上果然丟了只耳墜。
那可是姑娘最喜歡的耳墜,是她及笄的時候,七少爺送的。
“姑娘你別急,奴婢這就去拿回來,”金兒趕緊道。
她一陣風往外跑。
姜綰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走到窗戶處,直接把藥倒出去。
剛倒完,兩個字帶著穿透力朝她砸過來,“姑娘!”
姜綰嚇了一大跳。
金兒站在珠簾外,眼睛都睜圓了。
姜綰嘴角狂抽不止,不是把她支開了嗎,她怎么又回來了啊?!
金兒打了珠簾上前,不敢置信的看著姜綰。
她回來不為別的,就是提醒姜綰記得吃藥,怕自己不盯著,姜綰不會喝,藥放涼了效果就差了。
誰想到就看到了姜綰倒藥這一幕。
想到每回喝藥姜綰都把她支開,金兒小臉刷白,轉身就要走。
“回來!”姜綰趕緊喊住她。
金兒腳步剎住。
姜綰走到她跟前道,“我把藥倒掉的事不許告訴我娘他們。”
“可姑娘不吃藥病就不會好,”金兒道。
“我已經好了,藥多吃無益,”姜綰道。
金兒一臉姑娘你就忽悠我吧。
姜綰盯著她,盯的金兒發毛,委屈道,“奴婢保證不告訴太太,姑娘別賣了我。”
得。
看來這小丫鬟以前沒少被威脅。
這都不用開口,這小丫鬟自己就怕了。
不過怕歸怕,膽子多少還是有點兒的。
“之前倒的奴婢保證不說,可再端來的藥姑娘一定得喝光才行,”金兒大膽道。
“不然姑娘就是賣了奴婢,奴婢也要告訴太太。”
金兒一臉堅定。
小病不治會拖成大病,到時候太太知道她知情不報,就不是被賣了,而是被杖斃了。
姜綰不說話,金兒就當她默認了,“奴婢去熬藥。”
她轉身就跑。
不過剛到門口,一丫鬟跑進來,兩人直接撞上了。
金兒被撞回來好幾步,好險沒摔倒。
小丫鬟扶著她賠禮。
姜綰坐在小榻上吃蜜餞,兩丫鬟嘀嘀咕咕,也聽不清楚在說些什么,直到金兒的憤怒聲傳來,“靖安王府太過分了!”
姜綰看過去,問道,“出什么事了?”
金兒快步走過來,小臉上滿是怒氣,“靖安王府要清蘭郡主出嫁沖喜了。”
姜綰愣住。
昨兒金兒說了不少靖安王府的事給她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清蘭郡主好像是靖安王的女兒,靖安王世子的胞妹,定親給了豫國公世子。
金兒憤憤難平,“沖喜多是娶回去,哪有嫁出門的?”
小丫鬟站在一旁點頭,“就是,大家都說靖安王是怕自己毒發身亡,清蘭郡主要守孝三年沒法出嫁,怕耽擱了她,才借口要沖喜的。”
原來如此。
姜綰繼續吃蜜餞。
金兒呆住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姑娘還吃的下去?
“姑娘,你都不生氣嗎?”金兒著急道。
姜綰不僅沒生氣,甚至內心還有點高興。
靖安王府沒打算讓靖安王世子娶她沖喜,這說明對娶她這件事始終不情愿。
不情愿才有退親的可能啊。
“靖安王為女兒著想,無可厚非,”姜綰溫和道。
金兒一臉恨鐵不成鋼。
這都什么時候了,姑娘還為別人著想,她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啊。
清蘭郡主要守孝三年,靖安王世子也得守孝三年啊。
靖安王世子沒法娶,姑娘又怎么嫁啊?
金兒巴拉巴拉一通倒豆子,聽得姜綰猛然起身,抬腳就往外走。
金兒長呼一口氣。
姑娘可算是知道急了。
姜綰是真急了。
她怕河間王府其他人和金兒一樣的想法,去靖安王府給她搶沖喜的活。
趕著去給人沖喜,她可不想做這樣的奇葩。
姜綰火急火燎的趕到松青堂——
才知道著急的只有金兒和被金兒帶溝里看上去恨嫁的她。
其他人淡定的很,根本沒把沖喜當回事。
姜老王爺昨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在麾下給靖安王世子謀了個空缺。
武將只需守孝三個月。
她用不著和人搶沖喜。
嗯。
非但不會搶,姜老王爺還差人準備了份厚禮送去靖安王府。
姜綰算是看出來了。
只要她不尋死覓活,河間王府上下還是很正常的。
這不,為了她好,該忽悠的時候也是卯足了勁忽悠。
齊心協力。
忽悠的姜綰覺得她要不上當都對不起她們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