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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洗劍錄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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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洗劍錄全文閱讀

幻海洗劍錄作者:銀河鋒

幻海洗劍錄簡介:強勢的大夏王朝一統江湖,設置天威府管轄由開國功臣們建立的八大門派,調度江湖人士參與戰事,西拒異族,北鎮藩國。三百年后,內亂將起,亂世將至,主角的故事便是從這時候開始。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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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洗劍錄最新章節第239章 未算結局的結局
第2章 激斗
幻海洗劍錄全文閱讀作者:銀河鋒加入書架

  陳無忌縱馬奔馳了十余里。遠處的海市蜃樓景象慢慢晃動、扭曲、淡化,漸漸消失不見。沙漠恢復了遼闊清明。

  但見幻象消失之處,果然有五六個人影在做一些奇怪的動作,似乎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離他們約一里遠,在一個低矮的沙丘上,陳無忌停了下來,面色凝重,仔細觀察。

  這六個人穿著長袍,纏著頭巾,明顯來自西域。四個腰間掛著彎刀的魁梧大漢站在四角,詭異的是全都緊閉雙眼,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雙手托著一個打開的木盒,在中間地帶來回走動,念念有詞。在他們旁邊不遠,臥著幾匹駱駝,一個身材健碩的青年懶洋洋地靠在駝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

  陳無忌站在遠處,看不到木盒里裝著什么,但他直覺感到里面有一樣充滿危險性的東西。他的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像是有什么在吸引著他,不停地呼喚他走過去。陳無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長刀握得緊緊的,極力把心跳的節奏恢復正常。

  少女忽然停了下來,大聲地用西域語說了一句什么,然后啪的一聲把木盒蓋上。一瞬間周圍的風聲都停頓了,就像世界靜止了一剎那。大漢們的眼睛睜開了,所有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健碩青年驀地扭頭向陳無忌看來,目光里透出一股冷冽之意。

  陳無忌感到一種強大而危險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他知道自己可能撞破了這幫人的某件重要事情,想要脫身而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這一刻他反而冷靜下來,他翻身下馬,先拿起水囊猛灌了大大一口,然后抬手就把水囊高舉過頭,任由珍貴的清水傾瀉下來,淋濕了頭發,打濕了臉龐。他痛快地感受著難得的片刻清涼,猛地甩動頭部。水珠四射,滴落在炎熱的沙子上,滋滋作響。

  陳無忌隨手把空空如也的水囊扔到地上,往前走了幾步,把刀柱在沙漠上,傲然而立。

  也許是看見他沒有逃走,那一行西域人就牽著駱駝施施然走來,直到離他十丈左右才停下。陳無忌看清楚了他們的裝束,清一色的白色長袍,長袍的袖口處繡有三道火苗。也看清楚了少女的樣貌,金發碧眼,鼻梁高聳,紅唇性感,充滿了西域風情的誘惑。

  抱著木盒的少女同樣在打量著陳無忌,眼波流轉間,忽而展顏一笑,用標準的中原話說道:“看起來像是木龍山的人。”

  陳無忌默不作聲。

  少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哎,你們的大師姐呢?來了沒有?”

  此言一出,數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刺來,尤其那個健碩青年,雙眼好像要噴火一樣,直勾勾地瞪著陳無忌。

  陳無忌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來我大師姐很受你們歡迎嘛。”

  少女笑盈盈地看了他一會,轉頭對健碩青年道:“蘭斯,你不是一直想找木龍山的人報仇嗎?他交給你了。”說完又轉向陳無忌道:“我欠你大師姐一個人情,所以今天我不會向你出手。無論你能不能在蘭斯手下活下來,這個人情算是我還清了。”

  蘭斯咬牙切齒地用生硬的中原話說道:“穆左侍,他活不了。”

  陳無忌嗤之以鼻,:“我大師姐的人情有這么容易還么?就憑這傻大個還想留下我?”

  少女笑嘻嘻地跨上駱駝,揮手讓那四個壯漢跟上,意味深長地看著陳無忌道:“愚蠢的中原人。”說罷放聲大笑,帶著壯漢們揚長而去。

  蘭斯的身體爆發出一陣唧唧咯咯的聲響,他輕蔑地看著陳無忌,慢慢把長袍脫下來,露出健碩的上身,肌肉線條分明,胸口一簇狂野的金色毛發,看起來充滿野性的力量。更搶眼的是他雙手腕間套著黃澄澄的腕套。

  陳無忌雙手交叉活動了一下關節,曲起手臂拍了拍,笑道:“這么好的身材呆在蠻荒之地太浪費了,不如我介紹桂花城怡紅院的老板娘你認識吧,她那里有一份工作很適合你。”

  蘭斯也不知道聽懂沒有,粗獷的臉沒有任何表情,指著陳無忌一字一句道:“你,死定了。”說罷疾沖而來。

  陳無忌只感到一股狂暴的氣息撲面而來,再不猶疑,刷地拔刀斬去。木龍山的門派武器是陌刀,刀身細長,弧度極小,乍看像是一把大劍從中分出來的一半。乃天火山莊用精鐵特別定制,就算用來施展劍法也無不可。

  蘭斯速度不減,碩大的身軀十分靈活地避過刀芒,右手一撥,黃金腕套當的一聲打在刀身上,把長刀撥到一邊。左手立即出拳,勁風帶著沙粒,直沖陳無忌面門。

  陳無忌暴喝一聲,全身勁力迸發,把呼嘯而來的沙粒震散。足尖點地后退的同時,手腕一轉,長刀削向蘭斯的拳頭。

  蘭斯收拳躍起,凌空飛出一腳,后發先至,澎拜的力量引發勁風撲向陳無忌的胸口。

  陳無忌一時無法壓制,立刻收刀橫在胸前,右手緊握刀柄,左手掌心抵住刀身。蘭斯的大腳不偏不倚地踢在刀身上,恐怖的沖擊力讓千錘百煉的刀身都微微彎了一彎。陳無忌悶哼一聲,縱然雙腳牢牢站在沙地里,也被這一腳之力踢得向后滑去,在沙地上劃出兩道長長的痕跡。

  蘭斯借這一蹬之力,身軀在半空中旋轉著飛出三丈多遠,落在陳無忌的坐騎旁邊。他大喝一聲,右手迅速出拳,蓬地打在馬的脖子上。這拳的力量之大,直接把幾百斤的馬打得凌空飛起。馬匹發出無助的悲鳴后摔到沙丘之下,眼耳口鼻噴出鮮血,四蹄掙動了剎那便沒了氣息。

  “混蛋,你個冚家鏟!”

  陳無忌勃然大怒,越州話脫口而出。他一抖長刀,刀氣如虹,疾跑著直直地刺向蘭斯心口。

  蘭斯側身躲過。兩人近身大戰,刀影縱橫,拳風猛烈。激斗引起沙塵滾滾,風煙陣陣,兩條人影分分合合,一時間難分難解。

  陳無忌施展出木龍山的離江刀法,刀意如綿綿江水不絕,威力也如江水拍岸般不肯停歇地一直疊加,漸漸把蘭斯壓得快透不過氣來。

  蘭斯越戰越心驚,他在西域素有武學天才之名,曾經被木龍山大師姐一刀震懾后,知恥而后勇,埋頭苦練了一年,本以為可以一雪前恥,強力鎮壓木龍山眾人。想不到今天遇到陳無忌,久戰無功,不由感嘆中原武學果然博大精深。

  陳無忌在木龍山學藝十年,只在越州一地走動,江湖上名聲不著。他的武功早已到了三品低階,領悟出武道之意,雖然離大師姐還有一段距離,但在八大門派的年輕一輩之中,也是屬于第一梯隊的精英。如今他起了殺心,刀勢如水銀瀉地,誓要將蘭斯殺之后快。

  蘭斯目露兇光,手臂青筋現形,兩個腕套接連擊在刀鋒上,當當作響。腳步不停,似要沖出刀光的包圍圈。

  陳無忌腳踏七星,身體如風中落葉,輕盈變幻無定勢,手中刀勢隨之變換劈斬刺削,正是離江刀法里的一式大殺招,九馬畫山。在那遙遠的越州,木龍山門派所在地的那一條離江邊,有一座奇特的山峰,斷壁上巖跡深淺不一,各有形狀,遠望像一幅奔馬圖,但馬的匹數卻因人而定。當地有童謠:看馬郎,看馬郎,問你神馬幾多雙?看出七匹中榜眼,能看九匹狀元郎。這一招刀法正是取其變幻莫測之意,殺機四伏。

  蘭斯怒吼一聲,雙拳連出,傾盡全身力量打過來。陳無忌冷冷一笑,腰身一扭,左手出拳硬接的同時,右手持刀由下而上,刀氣直沖云霄。

  蓬的一聲巨響,兩人一碰即分,相對而立。

  陳無忌站得猶如一桿標槍,右手長刀斜斜指向地下,刀尖上一縷紅色的血水匯聚成滴,輕輕滴落。左手收于身后,微不可察地抖動著,以拳對拳,蘭斯的力量顯然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

  但蘭斯的狀態比他更慘,面部扭曲猙獰,大口喘息。和陳無忌對拳的右手張開著,五個手指都在發抖,更加可怖的是胸口上斜斜一道傷口,幾可見骨,鮮血在不停地冒出。

  蘭斯惡狠狠地盯著陳無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左手在傷口上一抹,帶著血放到嘴邊一舔,“你,夠狠,等你有命走出沙漠,我,會再來找你。”

  說罷,大步走向他的駱駝,頭也不回地策動駱駝奔馳跑遠。

  陳無忌一直強忍住沖過去斬殺他的沖動,剛才的一刀他也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心內氣血翻滾,全憑一口氣硬撐著。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把握殺死蘭斯。

  就當是初來西域的一個教訓吧。他心里這樣想。

第3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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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忌看著蘭斯不見了蹤影,才輕輕咳了兩聲,盤腿坐下,運轉內息調節身體。

  過了半個時辰,自覺身體已無大礙,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關節,先走到那匹馬的尸體旁。看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紅眼睛,他泛起內疚之情。

  “伙計,對不起啦,沒能照顧好你。”

  陳無忌從馬鞍上拿起自己的包袱背到身上,皺著眉看看漸漸西墜的烈日,走到一邊搜尋了半響,撿起干癟的水袋,又來到馬尸旁。

  “伙計,你還得幫幫我,不要怪我啊。”說著他抽刀插進馬尸頸間。拔刀的瞬間,鮮血噴了出來,陳無忌急忙把水囊湊過去,裝了滿滿一袋馬血。

  陳無忌看著被馬血弄臟的衣袖,無奈地搖搖頭,強忍住心里的不適。抬頭辨了辨方向,提著刀往西方慢慢走去。

  耽擱了這么一陣功夫,正是午后時分,沙漠上溫度最高的時候。陳無忌一邊走,一邊調整呼吸與腳步的節奏,只有實在酷熱難耐的時候,才淺淺泯一口馬血。腥氣入喉,令人作嘔,他張大嘴巴,大口吸氣才壓制住上涌的惡心感。殘留在嘴唇上的馬血很快被曬干,用手剝落的時候,讓他覺得自己的嘴唇好像脫了一層皮一樣。但是比起在沙漠中脫水的可怕,這樣程度的折磨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

  陳無忌心里盤算著,這里大概正好處于玉門關與飛沙關的半路,無論往那邊走,都有一百多里的距離。既然如此,當然是走去飛沙關和眾人會合才是上策。路途遙遠,他不敢施展輕功,只能保持速度慢慢走著。每隔一段時間,還得靠太陽來判斷方向,以免偏離西方太遠。

  也不知道翻過了多少座沙丘,踏盡多少黃沙。一袋馬血被他喝得七七八八了,內心的饑渴感非但沒有退減半分,還越來越熾熱難耐。好在這時候太陽下山了,暮色籠蓋大地,從未停歇過的熱風也柔和了很多。

  陳無忌嘆了口氣,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他顯然低估了大沙漠的可怕程度。他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掙扎了半響才坐起來。身上的黑色長衫,原先光彩照人,如今污跡斑斑,有血痕,有汗印,有泥跡。一張俊臉也邋邋遢遢,和叫花子沒什么兩樣了。

  陳無忌內心下了一個決定,咕嚕咕嚕把水囊里的馬血一喝而光,揚手把水囊丟得遠遠的,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去撿起它了。他用手掰動雙腳成打坐的姿勢,氣沉丹田,運轉周天。殘酷的環境中,生存的壓力下,加上與蘭斯勢均力敵的一戰,他隱隱感到自己的武道境界有突破的趨勢。

  陳無忌沉浸在內功心法的運轉中,沙漠的夜來臨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如今他的身體狀態恢復到了巔峰狀態,但他知道這種狀態在高強度的行走中維持不了多久。不過對他有利的是沙漠的夜晚比白天涼快許多,不用與高溫對抗能省下不少力量。照推算離飛沙關只剩下幾十里的路程了,他打算一口氣走過去。

  陳無忌長身而起。目光堅毅地踏步而行。

  就在這時候,他隱隱聽到了風鈴的聲音。陳無忌愣住了,停下腳步,閉起眼用心聆聽。夜晚的沙漠是寂靜的,他聽到了風過沙丘的聲音,聽到了沙石滾動的聲音,甚至聽到了不知名蟲子爬行的聲音。

  “叮,鈴鈴。”

  這次不會錯了,是駝鈴聲。陳無忌驀地睜開眼,精光四射。淡淡的月光曬下清輝,大漠泛起一層灰白色,連綿起伏的沙丘像巨龍盤踞。

  陳無忌定定望著前面的沙丘,感覺聲響越來越近,不由緊握刀鞘。

  隨著聲響越來越近,一道人影漸漸出現在沙丘之上。他戴著寬邊斗笠,柱著禪杖緩步而來。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正是系在禪杖頭上的兩個小鈴鐺發出。

  難道來人是個和尚?

  為何會有和尚出現在此地?

  陳無忌心中泛起諸般念頭,定定看著那道人影走近,直至在自己面前十步停下。

  從那人斗笠邊沿垂下的薄紗無風自動,露出一張須眉皆白的蒼老臉龐。陳無忌頓時感到有一雙銳利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卻聽那老人用十分平和的聲音道:“你是木龍山的弟子?”

  陳無忌心想我木龍山在西域如此出名嗎?今天遇到的每個人都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身份。他便不露聲色淡淡地道:“不錯。”

  老人的喉嚨發出一陣奇怪的咕嚕聲,好像是在笑。然后很快他就激烈地咳嗽起來,咳到腰都彎了,那呼吸聲就像打鐵風爐被拉動的聲響。

  陳無忌向前行了一步,問道:“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人低著頭擺了擺手,從懷里掏出一包藥粉,顫抖著倒進嘴里,又拿出一個水袋,喝了兩口后便朝陳無忌扔了過去。

  陳無忌輕松接過水袋,借著月光看見水袋口有一圈焦黃色,心里不由自主泛起一陣惡心感,但是身體的饑渴感迅速打消了他的抗拒。他撇了撇嘴,裝作不經意地用手把水袋口擦了兩遍,才慢條斯理地舉起來,張口接住流下來的清水。

  老人似乎又笑了笑,“去年我認識了你們木龍山的一個小姑娘,她比你可豪爽多了。”

  陳無忌不以為意地道:“我想你說的是我大師姐吧。我自然是不能和大師姐比的。”

  老人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聲音也變得慈祥了,“你應該是要去飛沙關吧,你往前再走三十里就到了。這袋水就送你了。你省著點會夠用的。”

  陳無忌忙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前輩了,請教前輩的名諱?”

  老人把手中的禪杖輕輕一振,叮鈴叮鈴的鈴聲再度響起,“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說著他大踏步繼續前行,從呆立著的陳無忌身旁不疾不徐地走過,又走遠。

  陳無忌望著老人遠去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手中水袋的重量提醒著他,他真會懷疑剛才那一幕是幻覺。但他畢竟是經過長期修煉的門派精英,很快就恢復了理智。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把所有疑問壓在心底,堅定地繼續上路。

  有了大半袋清水帶來的能量,他的速度快了很多,幾十里路很快就走完了。在遙遙可見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座小小的城池。

  飛沙關到了。

  陳無忌把最后幾滴清水倒在手心,然后用力地抹了兩把臉龐,才慢慢地向城門走去。

  咻!一個凌厲的破空之聲響起來。

  噗!一支羽箭在他腳尖處釘進沙土里。

  這是一個警告,陳無忌停了下來,他離城門還有一里遠,在夜里還能保持如此精準的箭法,放箭的人除了有驚人的臂力,一定還有驚人的眼力。

  一定是蒼松書院的人。陳無忌忍不住笑了笑,他知道射箭的人是誰了。

第4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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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忌把手里的刀高舉過頭,緩緩地左右劃動。

  一個粗壯的聲音傳來,“來者何人?”

  陳無忌氣沉丹田,“木龍山,陳無忌。”

  城墻上立刻亮起數支火把,晃動的亮光下,隱約可見一簇高低不一的人影在走動,還有一陣意義不明的喧嘩聲傳來。

  很快又有人喊道:“慢慢走過來。”

  陳無忌依言慢悠悠地走過去,月色下的城樓慢慢變得高大,夜里看不清城池的規模,只能感覺到這座孤零零地矗立在大漠上的小城,就像是一頭盤踞在大地的巨獸,沉默,卻充滿殺機。

  當陳無忌走到城門外五十步的時候,有人喊了一聲,“停下!”緊接著一個燃燒著的火把帶著風被扔下來,咻,又一支箭射出,篤的一聲釘在火把上,帶動著火把往陳無忌飛去。

  陳無忌從容地伸手接住,舉著火把在自己頭部劃了一圈,把臉龐照得清清楚楚。

  城頭上傳來易無期的聲音,“無忌師兄!我就說師兄肯定會沒事啦!“

  陳無忌心里一松,將火把上的箭拔下來,在火光下端詳,忽爾笑道:“宮生,還不叫人開門嗎?”

  城樓上的人哈哈大笑,便有人傳令開門,那兩扇厚厚的鐵門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在靜夜里讓人聽得牙酸。

  陳無忌走進城內,一大幫人已經在街道上等著他。

  易無期像陣風一樣撲過來,雙手飛快地從陳無忌前胸摸到后背,她聞到血腥味的同時敏銳地察覺摸到了一灘血跡,“師兄,你受傷了嗎?”她的語氣有些惶恐。

  陳無忌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是馬血。”

  他扭頭對站在旁邊一個笑瞇瞇的年輕人說道:“宮生,你的箭法是越來越好了。”

  來自蒼松書院的宮生打了個哈哈,“無忌,如果你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上三年,你的箭法也會變得極好。”他的聲線沉穩,不急不躁,讓人聽得十分舒服。

  陳無忌走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兩人相識已久,一切盡在不言中。

  宮生又道:“你這家伙惹到什么麻煩了?我們正要出城去找你。”他指著一位全身戎裝的胡須大漢道,“這位是我們的城守,燕還山大人。”

  陳無忌忙抱拳行禮,“有勞燕城守了。”

  身材高大的燕還山散發出一種殺伐果斷的氣息,這是在邊疆打滾多年的將領特有的鐵血氣質。他目露精光,把陳無忌上下打量了個遍,“不必客氣,你們八大派弟子多年來為我大夏守關,貢獻良多。燕某自當護你們周全。”

  旁邊有個人發出一聲冷笑,“可惜朝廷里的人可不是城守大人這樣的想法。”

  陳無忌扭頭看去,見此人衣著華麗,面容娟秀,兩道濃眉下的丹鳳眼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她穿的是男裝,但又毫不掩飾自己的女子身份,裁剪得體的綢緞勾勒出曼妙的曲線。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她背著一把碩大的寶劍。看到這比尋常的劍大出三倍不止的巨劍,陳無忌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

  燕還山面露尷尬,宮生趕緊出來打圓場,“傲大小姐,別為難城守大人了,這話說說就算。”他拉過陳無忌,“無忌,來來來,我為你介紹一下大家。這位就是天火山莊的大小姐傲長空。”

  傲長空撇嘴道:“我說無忌啊,我可是你的長輩哦。”

  陳無忌愣了一下,“大小姐此話何解?”

  傲長空慢條斯理地拿出一把紙扇搖了搖,“你師傅葉瀟瑤是我的表姐,你說我算不算是你的長輩?”

  旁邊的易無期先叫了出聲,“哎呀呀,葉師伯居然是你表姐!無忌師兄你認了門有錢親戚啊。”天火山莊精于鑄造之道,不僅為各大門派打造各種武器,也是朝廷欽定的兵器提供商之一。多年下來,自然是賺得盤滿缽滿。

  陳無忌笑了笑,裝模作樣地拂了拂臟兮兮的衣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那小弟以后就靠大小姐多多關照了。”

  旁邊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長得明艷動人。她原先站在陰影里,不為人所注意,如今站到火光下,她這燦若星辰的一笑蓋過了火光的明亮。陳無忌不由得多打量幾眼,看到她的腰間斜掛著兩柄短劍,暗忖她應該是紅袖坊的內坊弟子。紅袖坊分內坊外坊,內坊重在練舞及身法,以兩柄短劍防身,少在江湖行走,外坊重在練劍,多用兩把長劍,是紅袖坊揚威江湖的主力。看她身邊那個同樣笑容滿面的高瘦女子就背著兩把長劍,正是一向負責參加守邊試煉的外坊弟子。

  宮生道:“這兩位是紅袖坊的師姐。”

  “我叫蘇念璇。”那個短劍女子落落大方道。

  “我叫沐曉韻,見過無忌師兄。”那個長劍女子微微點頭。

  陳無忌一邊還禮,一邊暗自奇怪為何紅袖坊今年會派來一個內坊嫡傳弟子。宮生又指著一位矮個子少女道:“這位是鳳凰谷的濼洛。”

  濼洛身材矮小,穿著異于眾人,頭上梳髻插著銀花,上裝是齊腰緊身圓領大襟,下著天藍色短裙,露出光潔的小腿。她笑嘻嘻地道:“今晚正好是我和楚師姐守夜,早就看見無期師妹哭哭啼啼地去找城守大人。“頓了頓又道,“我楚師姐要堅守崗位,實在是走不開。只有我來助拳,無忌師兄莫怪。”

  易無期漲紅了臉,爭辯道:“誰哭了?誰哭了?洛姐姐你莫要欺負人。”

  陳無忌拉住她,對濼洛認真道謝,“濼師妹有心了,多謝。”

  宮生又指著一位抱劍而立默不作聲的少年道:“這位是青云觀的九天師弟。”

  陳無忌這才發覺圍成一圈的年輕人中,只有自己和宮生、九天是男的,其余皆是女子,當真是鶯鶯燕燕,翠翠紅紅。他不由一陣錯愕。

  九天一身道士裝束,頗有幾分出塵之姿,神情倨傲,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他淡淡地掃視著陳無忌,“我聽說木龍山大師姐連續拿了三年戰功第一,所以今年我特意來見識一下,沒想到你們換了人來。沒能一睹木龍山大師姐的風采真是太遺憾了。”

  為了激勵門派弟子在飛沙關守邊中作出貢獻,朝廷設置了一個戰功排行榜,前十名會得到獎勵,名次越靠前,獎勵越豐厚。

  陳無忌心想大師姐在西域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才短短一天就已經聽到不少人提起她。

  這時候燕還山終于又開口了,“好啦,今天總算是有驚無險,虛驚一場。我老人家就先告退了,你們年輕人也別急著聊,沙漠里的日子長著呢,先安頓下來吧。”

  眾人覺得此言大是有理,等他走遠后,也紛紛與陳無忌告辭。轉眼間,城門處就只剩下陳無忌、易無期、宮生,以及站得遠遠的木龍山弟子們。

  三人邊走邊說話。

  宮生嘆道:“城守大人的日子不好過啊。”

  陳無忌低聲問道:“怎么了?”

  宮生環顧四周,“你該發現了吧,飛雪城和雷音寺的人沒有來。”

  陳無忌不以為意,“我以為他們還沒到飛沙關呢。”

  宮生嗤之以鼻,“最慢的是你們木龍山。人家兩天前就到了,現在和天威府的統領打得火熱呢。”

  “天威府的統領?”

  “嗯,今年天威府來了一個萬統領,奉旨督軍。”宮生小聲道,“無期師妹應該察覺了,燕城守的權力已經變小,不然也不會這么磨磨蹭蹭,我們早就應該出城接應無忌你了。”

  易無期點點頭,大是贊同,“不錯,我一進城就去找城守,希望他能召集人手去接應師兄。他卻讓我去找那個萬統領。就是這個萬統領遲遲不同意,更可氣的是飛雪城和雷音寺的人還在旁邊看笑話。什么八大門派同氣連枝,狗屁!”

  陳無忌摸摸她的頭,示意她不要生氣。

  宮生忽而笑道,“今年真是奇怪,不但你們換了人來,其他門派也是新面孔,看來看去,只有我們蒼松書院和燕城守是飛沙關的老人。”

  陳無忌拍拍他的肩膀,“誰讓你們漠州和西域交界呢?這是你們的地盤。你要是真的膩歪了,回去書院找你師傅啊,反正他是書院院長,叫他換一個人來就是了。”

  宮生翻了個白眼,“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替我師傅分憂。何況你這小子今年也來了。我怎么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陳無忌笑道:“承蒙夸獎,我的確是個有趣的人。”

  宮生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不不,我覺得無期師妹比你有趣多了。”

  易無期:“這。。。。。。”

  三人就這樣說說笑笑,很快走遠了。

第5章 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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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陳無忌早早醒來,與易無期一起出門去衙門報到。

  飛沙關并不大,經過昨晚的觀察,陳無忌對此地的大致形勢已經有所了解。這里原來是個小小的綠洲。夏朝與西域諸部打了多年的戰爭,此地多番易手,直到最近五十年才被夏朝牢牢占據,成為大夏王朝最西端的疆土。為了守住這個戰略要地,夏朝不惜工本圈地筑城,派以重兵,還由天威府召令八大門派每年都要派來武道五品以上的精銳弟子協防。

  雖然夏朝對飛沙關經營數年,也不過是造就了一個十里見方的小城池。一東一西兩個城門,一縱一橫兩條大道十字般交叉,把城池分為四個區域。西北角是兵營,西南角是物資倉庫與衙門,東北角是門派駐地,東南角是市集。在交叉點,也就是城中心,有一個小小的月牙狀湖泊,全城用水皆出于此,以形賦名,謂之月牙泉。由于水源珍貴,不但搭了個大涼棚蓋住這湖,還日夜有兵卒巡守,全城人每天限量取水,無一例外。

  他們兩人從東北角那片平房里出來,一路走到月牙泉。日頭躍上低矮的城墻,斜斜照著這孤城,氣溫尚未升高,幾縷清風打著旋,卷起細細的沙塵在道路上翻滾。街上走動的除了巡邏的士兵,還有三三兩兩的門派弟子。

  衙門就在離月牙泉不遠的大街邊,樸素的三進瓦房,大門前用木頭柵欄圍了個小院子,在臨街一角豎立著三根高高的光禿禿的旗桿。

  易無期有些疑惑,“師兄,這旗桿怎么不掛旗呢?”

  陳無忌道:“這是用來發旗號的,現在沒什么事當然用不上。”

  易無期吐了吐舌頭,“這方法真不錯,旗子一升上去,全城人都看得見,比叫人傳令快多了。”

  兩人正說著話,四五個行色匆匆的年輕人從西邊大步走來,雙方正好在小院子的門口碰面了。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喲,這位想必就是昨天鬧出好大一番動靜的木龍山陳師兄吧。”

  來人俱是一身白色勁裝,背上斜掛著大刀。領頭的兩人,一個長得劍眉星目,樣子斯文,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陳易二人。另一個眼睛狹長,嘴唇單薄,散發出陰森森的氣息,剛才那句滿帶嘲諷的話正出自他口。

  陳無忌掃了來人一眼,對他們的身份心中有數,當即浮現出一個賤賤的笑容,“不敢當,我看你比我老多了,這一句師兄我受不起。”

  易無期十分默契地朝對方翻了個白眼,“嘖嘖嘖,這幾位不正是昨天不動如山的飛雪城的師兄們嗎?”

  那幾個年輕人立即怒形于色,薄唇青年陰沉沉地道:“飛雪城,崔影,請賜教。”

  他擺明車馬要挑戰陳無忌。八大門派一向不禁門下弟子切磋,他這樣做算是無可指摘。

  陳無忌剛想回應,有人走過來大聲叫道:“真熱鬧啊,各位師兄在聊些什么。”

  濼洛笑咪咪地和一個與她打扮相近的女子走過來。

  陳無忌笑道:“沒什么,飛雪城的師兄們可能悶得慌,想要交流交流,小弟自當奉陪。”

  濼洛掃了一眼眾人,了然于心,“無忌師兄,這是我師姐楚洛澤,昨晚她當值走不開,沒能去接你。”

  陳無忌忙拱了拱手,“不敢勞煩楚師姐。”

  楚洛澤個子不高,身材凹凸有致,臉龐微圓帶著笑意,顯出幾分可愛。她點點頭,對飛雪城的眾人說道,“幾位師兄,萬大人和城守在里面等著呢,不如我們先進去吧,切磋這種事,來日方長。”

  崔影冷冷哼了一聲,“也罷,今天給你們鳳凰谷一個面子,木龍山不就仗著有個敢打敢沖的大師姐嘛,我們飛雪城可沒怕過誰。”

  易無期翻了個白眼,正要駁他幾句,陳無忌拉住她。

  崔影便與那個劍眉星目的青年走了進去,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

  陳無忌不以為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與眾人一起進去。

  大廳里已經坐滿了人。正中間有一塊寫著“守我河山”的牌匾,下方是一張四方長案,案后坐著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正是奉旨督軍的天威府特使萬長青。城守燕還山也只能坐在他旁邊。

  廳兩旁排著兩列座椅,對應著八大門派。木龍山的座次是右側第一位,對面正好是飛雪城。八目相對,易無期輕輕撇了撇嘴。

  陳無忌環視一圈,大部分人昨晚已見過,只有緊挨著飛雪城的雷音寺兩人是初次相見,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那兩人皆是穿著樸素的麻衣,短發造型,此刻眼觀鼻鼻觀心,木然而坐。

  旁邊的宮生低聲告訴陳無忌,“那便是雷音寺今年的代表,雨吹雪和云上武。”

  陳無忌點點頭,雷音寺這個門派很特別,創派的開國功臣道極真人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和尚,與禪宗大有淵源,開宗立派的時候便取了個寺字,實際上他門下與和尚毫無關系。

  宮生又笑著指指身邊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無忌,這是我小師妹黎鴛。”

  黎鴛撲閃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側身行了一禮,十分好奇地打量著陳無忌。

  陳無忌含笑回禮。卻聽燕還山在上輕咳兩下,開聲道,“今年的八大門派嫡傳弟子都到齊了,下面由萬大人分派任務。”

  萬長青瞇著眼掃視眾人,目光有若尖刺,像要把眾人的五臟六腑都看透。

  陳無忌心中泛起極不舒服的感覺,有如被毒蛇盯上。他強壓住不適,面上不露半點端倪。

  萬長青的嗓音嘶啞,“各位都是門派的天之驕子,但是今日來到飛沙關,一切以我天威府為主。倘若有誰敢不聽號令,莫怪我翻臉無情。”

  崔影大聲道,“那是自然,我等當任萬大人驅使。”

  他爭先表態,眾人只得喏喏以對。

  萬長青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了燕還山一下。燕還山肅然道:“下面由我來說一下目前的形勢。”

  陳無忌也急于了解情況,當下凝神細聽。

  “今年立秋以來,我們和西域諸部相處得較為平靜,商路重開。”

  “但是最近一個月,與我們交界的月氏部落有不尋常的異動,不但經常派出探馬靠近我們關城窺探,還在周邊大肆收集物資。根據得到的消息,這一切似乎與他們的炎教圣女出巡有關。”

  “西域廣闊,有上百個部族分散各地,其中最強大的是日曜族,他們的部帳自號王庭,占據在大漠盡頭。但他們能號令西域并不單單靠武力,還因為炎教的總部就設立在王庭。“

  “西域這些蠻族,都有一個共同信仰,就是拜火為神,炎教由此而來。宗教的力量不可小覷,他們以教皇為尊,所以團結一心,與我大夏對抗多年。”

  “炎教圣女的地位尊崇,每隔三年就會出巡諸部宣揚教義,歷來是西域的一件盛事。聽說現在的這位圣女是新當選的,所以動靜特別大。”

  天火山莊的傲長空插話道:“他們的圣女出巡與我何干,沒必要在意吧。”她不以為然地玩弄著手中的扇子,“本小姐來這里可不是為了打打殺殺,只是想呆過一年半載好回去向我家那老頭子交差。”

  易無期暗暗豎了個大拇指,這話還真是只有財大氣粗的天火山莊大小姐才敢說。

  萬長青敲了敲桌子,“傲大小姐,此言差矣。”他雙手撐住桌面,緩緩站起來,環視眾人道:“本座奉皇命來督軍,可不是來看你們這幫小毛孩玩過家家。”

  “西域蠻族覬覦我大夏多年,歲歲擾邊,我皇早有蕩平西域之意。”

  “各位,建功立業就在今朝。現在這一樁天大功勞和富貴就擺在諸位面前,那就是——”

  “刺殺圣女!”

第6章 切磋
幻海洗劍錄全文閱讀作者:銀河鋒加入書架

  此言一出,大廳里的眾人幾乎同時有了一剎那走神。

  刺殺圣女?

  自當今皇帝改元天寶以來九年多,夏朝與西域沒有發生過大的戰事,只在邊境一帶時有摩擦,其實就是天威府帶領八大門派弟子和炎教的年青一代相互爭斗,與其說是國家之間的紛爭,倒不如說是江湖上的仇殺。奉命來守關的各派弟子都當是小打小鬧,來這一趟不過是為了應付朝廷與宗門的差事。

  如今這位萬統領失驚無神說要組織人去刺殺圣女,自是讓人大為意外。

  陳無忌偷眼望去,眾人神色各異,大多顯得十分震驚,只有飛雪城那兩人表情淡定,崔影旁邊的年輕人還挑釁般聳動眉毛,盯著陳無忌。

  易無期低聲告知,“師兄,這人是崔影的師弟柳風殤,聽說是大宗師柳無涯的嫡孫。”

  陳無忌嘴角微翹,報以一個輕蔑的笑意。

  燕還山清了清嗓子,“圣女出巡必定有宗師級高手隨行,事關重大,我們自然要好好謀劃,萬大人不會讓諸位去白白送死的。”

  萬長青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刺殺圣女一事,本座自有打算。今日只是給各位提個醒,速速把來這游山玩水的念頭打消。如有泄露軍機、延誤軍機者,定斬不赦。“

  經過這番小騷動,接下來的議事過程多了幾分莊重。主要由燕還山解說了飛沙關的各種規矩、軍隊旗語的含義以及各大門派的分工。不知不覺用去一個上午的時間,才讓眾人散去。

  大家一齊涌出門去。宮生的小師妹黎鴛笑著走近,正想和陳易兩人聊上幾句,陳無忌擺擺手,高聲向前面的崔影喊道:“喂,崔師兄,留步!”

  眾人聞聲皆是腳步一停,好奇地看著他。

  崔影皺眉道,“有什么事嗎?”

  陳無忌笑著走過來,“崔師兄真是人老忘事,早上不是說要我賜教一二嗎?我現在有空了。”

  崔影狹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既然如此,我也想見識一下木龍山的刀法。”

  眾人一陣嘩然,繼而都興奮起來。木龍山與飛雪城都是用刀的門派,代表著刀法的最高境界。這兩人身為宗門優秀的嫡傳弟子,強強相遇,一定大有看點。

  傲長空更是吹了個口哨,大力拍手叫好。

  美艷如花的蘇念璇把目光在陳崔二人身上轉來轉去,充滿興趣。

  黎鴛有點愕然地問易無期,“無忌師兄一直是這么好斗么?”

  易無期咧嘴一笑,“我師兄有句口頭禪,隔夜飯可以吃,隔夜仇不能忍。”

  宮生舉手喊道:“各位,各位,城內不便喧嘩相斗,不如出城東外再說。”

  一行人便熙熙攘攘地往東城門涌去,路上又有不少弟子加進來看熱鬧。宮生不得不再次發號施令,勒令除嫡傳弟子外不得出城。最后只得他們十幾個人出了城,守軍也不敢阻攔。

  往城外大概走了一里,在一處平緩的沙丘上,大家停下來。陳無忌和崔影繼續走了幾十步,隔著兩丈的距離,冷冷對望。

  崔影手執大刀,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化身為沙場上的戰將。飛雪城在夏朝北方的燕州,與長白國交界。在長白國稱藩進貢之前,飛雪城就像如今的蒼松書院一樣為夏朝鎮守邊關,眾多門人上陣廝殺,磨礪出霸道剛烈的刀法,也傳承下來殺伐勇敢的心法特質。

  陳無忌絲毫沒有托大,長刀出鞘后斜斜指向地面,不再作口舌之爭。他的眼神清澈冷冽,他的手干燥穩定,整個人像峰頂懸崖上的巖石般,任爾東西南北風,巋然不動。

  飛雪城的刀,不同于木龍山細長直的陌刀,而是片狀大刀,只看外型就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崔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給陳無忌蓄勢的時間,大刀往前一斬,聲如猛虎咆哮,刀風帶動風沙,狂暴地向陳無忌逼去。

  陳無忌長刀一震,自然而然地畫了一個圓,同樣帶起強勁的刀風,把崔影的攻勢輕松化解。

  崔影疾沖過來,近身劈出一刀,刀光雪亮,眩人眼目。這一刀隱含了飛雪刀法的真意,在這炎熱的沙漠上居然營造出一種寒冷感覺。刀影重重疊疊,有如雪花飛舞,籠罩著陳無忌全身,充滿殺機。

  陳無忌神情淡定,不退不讓,身軀矯若游龍,長刀隨之流轉,一瞬間刺出千百道刀芒,同樣蘊含著木龍山獨門刀意,讓人有大江奔流之感。雪花遇上江水,自是點點融于其中。只聽連綿不絕的叮叮叮之聲響起,是他們兩人的刀尖一次又一次碰撞在一起。

  觀戰的眾人發出一陣喧鬧聲。自從夏朝設立天威府一統江湖后,把武道境界劃分為九個層次,每個層次又分為高中低三個階段。朝廷辦事只求實際,不講花哨,于是把這九個層次像官職一樣列為一到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實際上武道有三個分水嶺。七八九品是最基礎的煉體時期,重在鍛煉身體素質和招式。五六七品屬于煉氣時期,如何讓武器發出有若實質的殺氣,全憑功力高低決定。到了一二三品的煉意時期,才能稱得上是一個高手,也可以說這時才算正式踏入武道的大門。至于領會什么樣的意境,全看個人的武道悟性。悟性高的人,自然能在武道上走得更遠。

  陳無忌和崔影兩人都展現出了強大的刀意,顯然都晉升到三品中階的層次。眾人暗暗對應自己的武動境界,大多有贊嘆之色。

  崔影一招將盡仍無寸功,心中便有些急躁。雙手握住刀柄,舉臂平伸后腰間猛地發力,整個人飛速地旋轉起來,等于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刀身上,刀意更加凜冽。如果說剛才的那一刀是漫天飛舞無孔不入的大雪,那么這一刀就是讓風云變色的雪暴。他人刀合一,化為無情的絞肉機,如同一個大光團向陳無忌滾過去,要把陳無忌絞成碎片!

  遠處的易無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招大風車感覺很厲害啊。”

  陳無忌發出一聲長嘯,縱身而起,在崔影上方居高臨下,用一個頭下腳上的姿勢,同樣伸直長刀,手腕扭動間,刀光如飛流直下的瀑布,有著強大的沖擊力。他還有樣學樣,借助下墜的力量讓身體瘋狂地旋轉起來。崔影像一個大光團,他就像一個長長的狂暴地轉動的鉆頭,一往無前地要鉆破那團光!

  這一幕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傲長空摸了摸下巴,“無忌這一招電光毒龍鉆好像更厲害呢。”

  只是一瞬間,接連幾十聲當當當的脆響后,刀影消散。陳無忌飄然落在遠方,手腕輕動挽了個刀花,瀟灑地把刀入鞘,柱刀而立。

  崔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才停下,拖著大刀,故作輕松地壓低聲音喘息。

  三刀,勝負已分。

  易無期和傲長空兩人大力拍手歡呼,全然不顧其他人的臉色。

  陳無忌微微拱了拱手,“承讓了。”說罷,舉手撩了撩頭發,轉身就走。

  遠處那幫人爆發出一陣哄笑,跟著他往城池走去。只有飛雪城和雷音寺的人留下來。

  柳風殤走到鐵青著臉的崔影面前,“崔師兄,你沒事吧?”

  崔影咬牙道:“沒事,回去再說。”

  雷音寺的云上武看著遠處的城門,對比他年輕得多的雨吹雪說道,“雨師兄,木龍山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囂張啊。”

  雨吹雪中等身材,濃眉大眼,年紀輕輕卻給人一種山上青松般的蒼老感覺。他不緊不慢地說道,“無妨,原以為木龍山只有毛英奇值得我注意,看來,要加多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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