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的聲音再次在鄭億的腦海中響起,陷入絕望中的鄭億后知后覺嚇了一跳,似乎剛剛恢復意識的時候,就是這個女子警告自己,鄭圖的藥中有毒。
那時的鄭億驚魂未定,以為是自己的幻聽,這次他終于確定,聲音來自自己的腦海。
鄭圖門板一樣魁梧的身子消失在走廊的心頭。
本來已經絕望的鄭億聽到女子的話,仿佛暗夜的大海上,見到了燈塔的微光。
“你是我的金手指嗎?”。
“哼!算是吧?如果有別的選擇的話,你當我愿意做你的金手指。”。
女子非常不情愿。
鄭億:“。。。。。我就這么討厭?”。
“不是討厭,是極度討厭,遇到你也算我倒霉,本來我還等著我白馬王子踏著七彩云來接我呢?結果陰差陽錯附身到你這個廢物身上。”。
鄭億:“大姐,不用說的這么直白吧。好歹留點面子給我啊。”。
“想要面子可以啊,你得自己掙。自己掙來的面子才叫面子。還不是搖尾乞憐,怨天尤人乞求來的。”。
“我說大姐,如果你不是在我腦海里說話,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所謂的金手指。滿嘴的雞湯詞,誰教給我的?”。
“呸,還說呢。老娘幾萬年沒和人說過話,都快忘了怎么說話了,沒想到你個廢物思想里盡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只好有樣學樣。用你能理解的語言跟你說話。”。
鄭億:“大姐,你先別罵我。我窩囊不假,但怨我嗎?你要罵也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我不背鍋。”。
“你不背鍋誰背鍋,現在你占據這個身體,你就是他,他就是鄭億。鄭億就是你。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神秘女子繞口令似的懟的鄭億啞口無言。
“大姐,怪不得你發布任務還跟個系統一樣,任務什么的,我還以為在游戲里呢?”。
“你腦袋里有別的東西嗎?我找來找去,也就是這個所謂的系統記憶符合我的身份。所以老娘借來用用。哎,我說你怎么那么多廢話。別怪我丑話沒說到前頭,你再不想辦法完成任務。后天一早就死在鄭圖的手里。”。
神秘女子說到了鄭億最關心的話題。
“不是有你嗎?你還真的舍得讓我死?有個神通廣大的金手指,刀山火海我也敢闖”。鄭億試圖抱金手指的大腿。
“少來,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還沒有得到我的認可,我不會出手保護你。如果這點小事你都完成不了,那也是該死。”。
“我死了,你不是又沒有宿主了嗎?”。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睡了幾萬年,再睡幾萬年我也睡得著。”。
“我怎么才能躲過這一劫?我們之間的實力相差太大。鄭家全家上下又都不信任我。即使我說出真情,也無濟于事。可能還被大哥反咬一口。”。
“我們這不是開卷考試。不會有任何提示的。”。
神秘女子幽幽的聲音說道。
鄭億:“。。。。。。”。還讓不讓人活了。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神秘女子似乎很慵懶,說了兩句后,無論鄭億如何撩撥,再不發一語。
鄭億有點氣急敗壞了。
“你既然選了我,你也不希望我立馬死了吧?好歹你給我點手段呀。我現在兩手空空。打不過也罵不過。你讓我用命拼。無異雞蛋碰石頭。”。
沉默了許久。女子說道:“你當我愿意選你。我從未見如此廢柴之人。一無是處。如果不是怕你傷心。我都恨不得繼續沉睡,也不愿意遇到你。”。
“那你還賴著不走,趕快走。”。
鄭億的倔牛脾氣也上來了。
“大不了再死一次。我又不是沒死過。拿這個要挾我。我偏不吃這一套。”。
腳底下突然有千萬根鋼針在扎。象電流鉆進身體中肆虐。
猝不及防間,鄭億放聲大叫。卻發現自己僵直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聲音也被堵在喉嚨。他想向春花求救。春花那個丫頭睡的象頭豬。
這一切仿佛是一瞬間的事兒,又好象經歷了漫長的時間。
酸爽痛楚的感覺停止了。鄭億大口喘氣。
“你弄死我得了。反正不是死在你手里,就是死在鄭圖手里。我認了。”。
無路可退的鄭億光棍起來。爛命一條,死哪兒都一樣。
鄭億隨口吟道:“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噗哧兒。”那個女子輕笑。“這點兒出息。你不是要保命的手段嗎?給你點手段反而惹來一頓埋怨。”。
鄭億一愣:原來是教給我本事兒。
他從床上坐起,伸伸胳膊踢踢腿,拳腳綿軟無力,根本不象個練家子。
“不對,沒有什么變化呀,你傳給我的是什么武功?”。
“武功?我沒傳給你武功啊?誰說保命的本事兒就是武功?”女子道。
鄭億還想再問,女子沒給鄭億發問的機會。打了個呵欠。
“我累了要睡一會兒。你別打擾我了,保命的本事已經傳給你了。至于你怎么用我就不管了。還有我要提醒你,你要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鄭圖這兩天就要動手了,你再不主動出擊。恐怕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女子就沉寂,不理鄭億的任何問題。
此時天已經黑了。
期間春花送來了三餐與煎好的藥物。
不知道是藥物效果,還是那名神秘女子的功法。鄭億覺得渾身的疼痛無影無蹤。充滿了活力。經過一天的提心吊膽,鄭億吃飽喝足。有點困了。
鄭億一向就如此心大。他的人生哲學:寧愿吃飽了做個飽死鬼。也不做個餓死鬼,天大地大,吃飽的事兒最大。老天都不打吃飯人。
他看一眼坐在春凳上打盹的春花。決定要看看自己這副尊容到底是什么樣子。
白天光顧著害怕了。還沒想過自己穿越后的相貌如何。
春花將銅鏡擺在鄭億面前。
光亮的銅鏡里出現一張年青人的面孔。
面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模樣倒還清秀。只是耽于酒色。明顯氣血精神不足。
額頭的正中間有一個小小凹坑。凹坑周圍依稀有未擦干凈的血跡。
春花告訴他:“這是少爺從山崖上跌落時,腦袋磕在石頭上的傷疤。”。
鄭億摸著凹坑,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
“少爺,你還是早早休息吧?天已經不早了。”。
春花在鄭億的床前腳榻下鋪了被子。她在徹夜伺候。
鄭億雖然感到萬分別扭。但無論他怎樣說,春花都不敢違抗二夫人從與鄭圖的命令。
最后春花哭了起來。
鄭億沒法。強忍著不適。閉上眼睛。
窗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頂上有貓兒踏瓦而行,追逐打鬧。
這是鄭億穿越后第一個晚上,他睡意再大,怎么可能睡的著?何況還有鄭圖的威脅時時都要落下來。
那個女子說是已經傳給了自己保命手段。到底是什么手段呢?
鄭億聯想了種種可能。甚至嘗試著運氣打了墻壁一掌。
一掌下去,鄭億深刻體會到了什么柔弱無力,手腕差點折了。還驚醒了熟睡的春花。
鄭億折騰了半天,也沒找到神奇女子傳的保命本事是什么?
幾乎試了一遍的鄭億實在沒有辦法。呼叫腦海中那個神奇的女子。
腦海中一片空蕩,仿佛從來就沒有什么女子。這一切不過是鄭億的幻想。
夜深了。
春花的酣聲如雷。鄭家上下除了打更的梆子聲。再沒有其他的動靜。、
鄭億睜大眼睛看著燭光下雕梁畫棟的臥室。
他已經死心了,或許那個女子,所謂功法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喪命就喪命吧,體驗了一把穿越,死了也心甘。
鄭億絕望之際,心情反而冷靜下來。
“悉悉疏疏。”衣柜的角落里傳來細微的跑動聲。似乎有小動物快速地跑進黑暗。
鄭億一咧嘴。
“堂堂的元帥府也鬧老鼠啊。”。
鄭億悄悄睜開眼睛。衣柜的后面拐角處,有兩雙暗紅色的亮點兒。
那是兩只老鼠的眼睛。
鄭億借著窗口處的月光看的清楚,兩只老鼠互相替對方梳理著毛發。
“老三兒。你最近聽到什么新聞沒有?”。
老鼠吱吱的叫聲傳進鄭億耳中,鄭億竟然聽到的是人在說話。
獸語術,能聽懂動物的語言。這就是女子教給自己的技能。
鄭億終于找到了那位神秘女子教給自己的保命手段。
他能夠聽得懂獸語。
已經絕望等死的鄭億仿佛暗夜的大海上看到了一盞燈光。雖然那盞燈光非常遙遠,但在鄭億看來,那無疑是最耀眼的明星。最粗壯的救命稻草。
人絕望的時候,只要看到一絲希望。就會燃起斗志。
鄭億就是如此,消沉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按下心中的狂喜聽著那兩只老鼠的對話。
“老四,你還別說,我還真有幾個好消息。”。
“快說給我聽。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家里生孩子,照顧孩子,都沒空出去。把我憋壞了。”。
“秋香那個丫頭跟挑水的黑小子好上了。前天我還看到他們在柴房里親熱來呢?那個場面啊,嘖嘖嘖,他們好意思做,我都沒臉說。”。
“秋香?那個不笑不說話,一說話就臉紅的小丫頭?真是人不可貌相。”。
“張胖子又偷了一大塊肉回去孝敬他那個胖媳婦去了。”。
“嘻嘻嘻。就他那個胖媳婦,胖的跟個木桶似的。上下一邊粗,還吃肉呢。再吃都成了一座肉山了。”。
“誰說不是呢。我也沒客氣。偷偷跟他到他家里。叼了最肥的一塊肉回來了。他孝敬他媳婦。我孝敬我媳婦。”。
“你個死老三。油腔滑調,就是嘴甜,不過我喜歡。”。叫老四的母老鼠嬌嗔的說。
鄭億惡寒,他原來只覺得老鼠這種灰撲撲的東西十分討厭。沒想到它們的生活還如此豐富多彩。
聽了一會。兩只老鼠說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事兒,跟鄭億所關心的完全不貼邊。
鄭億聽夠了。他泄氣了。聽懂獸語并不能保住小命啊。
“老四,還有一個更大的八卦新聞,保誰你聽了會笑壞了。”。
“哦,還有呢?”。
“鄭玉山頭上的帽子往后更綠了。我從小五那里打聽到的。小五就是鄭玉山小老婆屋里養的那只鸚鵡。她告訴我,明天晚上鄭玉山按慣例還會在大夫人屋里休息。鄭圖那個家伙可有了艷福。他跟小老婆商量好了,去鄭家花園家堂中好好享受一番。鄭圖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可惜了小老婆的細皮嫩肉。”。
老四啐了一口。
“眼紅了?眼紅你可以休了我,也去找幾細皮嫩肉的小老婆。”。
老三陪著笑。說了半天好話,總算哄好愛吃醋的老婆。
從這兩只老鼠的口中。鄭億得到一個確切的信息。
明天晚上,鄭圖與鄭玉山的小老婆胡杏兒偷偷約會。地點就是鄭家花園中家堂。
鄭億暗自有了計較。這或許是打敗鄭圖,自救的唯一辦法。
如何才能將鄭玉山不動聲色的引到家堂是鄭億面臨的下一個難題。
鄭億知道自己在鄭家可有可無,說話的份量不夠,鄭圖與胡杏私通這么大的事只有鄭玉山捉奸成雙,鄭圖才沒有翻身的機會。
鄭億將原主人的記憶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原主雖然在鄭億份量不足,但身份挺唬人。鄭家唯二的男丁。除了鄭圖就是他。
鄭玉山對這個廢柴兒子表面上瞧不上。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鄭億不妨礙鄭家大事情況下,盡量滿足鄭億的心愿。
鄭億決定將突破口放在老鼠身上。
鄭億嘬起嘴唇,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春花白天累壞了,睡的很沉。對鄭億的行為一無察覺。
鄭億想試一下,他能聽懂獸語,是否也可以跟老鼠交流。所以他模仿老鼠的叫聲。
兩只聊的興高采烈的老鼠一下子住了嘴。順著鄭億的聲音看向床頭。
鄭億的聲音里沒有敵意。
老鼠輕輕來到鄭億的床頭。
“你在跟我們說話嗎?你怎么能聽懂我們的話?”。老三問,充滿了好奇。畢竟一個人能聽懂老鼠的語言是天下奇聞。
鄭億先是做了自我介紹,表明了自己想交朋友的意愿。
老三老四夫婦也不矯情,爽快地答應了鄭億,鄭億承諾事成之后,管老三夫婦整個家族一百多老鼠的一年的肉吃。鄭家家大業大。這點肉算不了什么。
鄭億要求他們如此做?
老三露出為難的神色。
“鄭哥,不是我推辭。你知道我們只是老鼠。后花園有貓啊。我們根本不敢去。所以這個忙我們幫不上。鄭哥你的肉雖然好,但我也得有命吃不是。”。
后花園里有貓。這個問題鄭億還真沒考慮到。
老三告訴鄭億。后花園里的貓是鄭圖養的。這只貓非常通人性。實際上就是鄭圖的眼線。他經常跟胡杏兒在花園里幽會。那只貓比狗還要機警。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它的眼睛。
要想順利實施計劃,得先將這只討厭的貓除掉。
將那只貓弄死倒很容易。但會引起鄭圖的懷疑。別看鄭圖長的五大三粗。其實他最多疑。如果不多疑就不會一門心思的殺了鄭億了。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鄭億會守口如瓶,永遠不會泄密。
在鄭玉山捉奸成功前,那只貓不能死,還要讓它暫時離開花園。否則老三老四夫婦兩個可不敢冒險。
鄭億想了一下花園的地形。花園很大,有各種珍奇的花卉,果樹。還有一眼深不見底的水井。
老四告訴鄭億:水井距離水面一米來高的地方。有一個洞。是老鼠為了偷吃果子,又怕被貓捉住打出來的。
水井離家堂不是太遠,貓兒會守在家堂旁邊的桃樹上。
“老三,你們家族中有沒有跑的很快的?”。
“鄭哥,你是想。。。。。將貓引到水井里淹死?”。老三一下猜透了鄭億的心思。
“只有這個辦法,除掉貓。你們鼠族從此可以鄭家橫著走。再不用擔心成為貓食。除掉鄭圖,我也可以高枕無憂。你們想吃什么肉。我都可以滿足。怎么樣?你們考慮一下。”。
老三尋思了半天。
“好吧,只好我親自出馬了。”。
老四急了:“我不同意。你雖然跑的快。但萬一出發意外怎么辦?”。
老三:“放心吧,那個胖廚子家離這里更遠。一路上有很多貓狗。我照樣來去自如,何況一只貓。絕對沒問題。”。
老三人立而起,兩只小爪子拍著胸膛。
鄭億與兩只老鼠再三推敲行動的細節,推演了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老三老四從地下四通八達的老鼠洞潛入花園的水井。
天已經大亮了。
整個白天鄭億養精蓄銳,他的娘來了幾趟,看鄭億的傷勢恢復的很好,抱著他“親呀,兒呀,肉呀”叫了幾聲,匆匆離去了。
天很快又黑了。
鄭玉山在睡覺之前來看鄭億。
鄭玉山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沒有什么疼愛感情。只是養著他罷了。
這是鄭億出事后,鄭玉山第一次露面。
鄭億終于見到了穿越后自己的便宜爸爸。
鄭玉山是一個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白色的便服。頜下有微微的胡須。一雙細長的眼睛瞇著。
“孩兒見過爹爹。”鄭億掙扎著給鄭玉山行禮。
鄭玉山示意不必多禮。安撫了鄭億幾句。問了問事情發生的經過。
鄭億哪里敢說實話。只說自己腳滑落水。
說了一會兒。鄭玉山就要走。鄭億突然哭了起來。
“我兒,你為何哭泣?”。
鄭億:“兒子我昨夜做了一個夢。不知道是吉是兇,可又沒人可說,心中驚戰,是以哭泣。”。
鄭玉山來了興趣。
“做了什么夢。夢是心頭想。我兒子可能跌落受了驚嚇所致。”。
“兒不敢說,恐怕冒犯了父親的天威?”這句馬屁拍的鄭玉山很舒坦。自己這個廢柴兒子傷了之后,性情似乎變的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我不怪你,你盡管直說。”。
鄭億:“我夢到鄭家列祖列宗對著父親破口大罵。”。
鄭玉山眉頭一皺:“哦,祖宗在你的夢里罵我?他們罵些什么?”。
“他們說父親你教子無方。丟盡了鄭家先人的臉,讓他在九泉之下被人戳斷了脊梁骨。”。
家堂是鄭家的禁地,沒有家主鄭玉山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所以選在這個地方偷情安全又刺激。
鄭圖早已借口將家堂的啞仆張瘸子打發回了家。當然這一切都瞞著老爹鄭玉山。
一彎上弦月掛在桃樹梢,后花園里黑乎乎的。
鄭圖從那巨大的石頭花盆后面轉出來,腳下跟著一腳貍花貓。
黑夜中貓的兩只眼睛發著碧綠的光,象兩盞鬼火。
四周寂靜無聲,鄭圖拍了一下花貓的頭。
“去看看五媽來了沒?”。
花貓低聲應了,縱向竄向黑暗。
不大會工夫,花貓竄了回來,后面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女子。
“死鬼,這么猴急的。每次都選在這么陰森的地方。怪嚇人的。”。
鄭圖嘿嘿一笑,摟著女子的細腰朝家堂走去。
“五娘,老爺子也不是吃醋的,只有這個地方,除有重大事情的發生,絕對不會到這里來破壞我們的好事兒,我們正可以放心大膽享受。”。
五娘嬌笑:”你壞死了。”。
“小花,你給我望好風,一有風吹草動趕緊報警。”。
花貓蹭蹭幾下爬上樹。
沒過多長時間,家堂中充滿了旖旎的春光。
花貓對主人行為見怪不怪,反正只不要缺少它的小魚干,主人愛干嘛干嘛。
它微瞇著眼睛正要假寐。
一只老鼠從它的眼前飛竄而過。
捕獵的本能讓花貓一下子跳了起來。
那只老鼠似乎被嚇傻了,不但沒跑下樹,反而向著一條纖細的枝條爬去。
花貓百無聊賴,它舔著爪子,搖著尾巴,不慌不忙地逼向樹枝上的老鼠。有只老鼠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也不錯。
老鼠前腿立起,人性化的小爪子抱在一起,乞求花貓高抬貴手。
家堂中傳來低聲呻吟,花貓腳步一頓,它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今天就饒你一條鼠命。
“嗖”。那只老鼠跳向花貓,蹬在花貓的頭,還狠狠給了花貓一口。
老鼠掉到了地上。
臉上的疼痛激怒了花貓,將鄭圖的囑咐忘在腦后。喵嗚一聲大叫,追著老鼠跳下樹。
老鼠沒命地朝前跑,花貓追了兩步,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遲疑地站住了。
從樹后又竄出一只老鼠,咬了花貓一口就跑。
花貓的鼻子差點氣歪了: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年頭不好,連老鼠都不怕貓了。今天貓爺就讓你知道知道鍋是鐵的。
花貓風馳電掣一般撲向那兩只戲弄它的老鼠。
老鼠跑的再快也不是貓的對手。
花貓騰空躍起,撲向那兩個可惡的家伙。
腳下一虛,花貓朝下一看,腳下黑洞洞的,微弱的月光下,底下似乎還有一點微光。
“啊嗚,井。”花貓手舞足蹈地掉進水井。
那兩只逃跑的老鼠扒著進沿,心有余悸。
“哎呀媽呀,差點沒命。”。
花貓在水里撲騰了幾下,沉了底。
“走,去家堂。”沒有花貓的威脅,兩只老鼠大搖大擺地鉆了家堂。
工夫不大,每只老鼠拖著一套衣服出來,叼到井邊。扔進了井里。
“吱吱吱。”老鼠朝門外叫了幾聲,竄進花叢不見了。
鼓樓上傳來三更的梆點,時辰差不多了。
鄭玉山打開后花園的門,大踏步朝家堂走去。
對鄭億的夢,鄭玉山壓根不信,但鄭億畢竟是他的兒子。又架不住鄭億的娘——二夫人——在一邊哭鬧。鄭玉山決定陪著兒子胡鬧一回。
另一方面,鄭玉山也有半年多沒去家堂了,借著這個機會看看啞仆有沒有偷懶。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當朝皇帝青谷這一段時間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鄭玉山感覺皇帝要對鄭家下手。
這件事兒,鄭玉山無人可以商議,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向鄭家的列祖列宗祈禱,討個主意。
從草叢中偶爾傳來小蟲的鳴叫,輕風拂過枝葉的沙沙聲。四周一片昏暗,透過桃樹的枝丫,一絲昏黃的燈光從家堂傳來。
家堂中果然有人?
負責家堂的啞仆另有住處,半夜三更的誰在家堂里?難道鄭億說的是真的?列祖列宗半夜顯靈了?
鄭玉山放慢腳步,屏住呼吸,來到家堂窗戶之下。
家堂里有輕微的呼吸聲。
鄭玉山透過窗戶上小洞朝里面看,家堂的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有兩個正在酣睡。
“哎呀賤人,你們給我去死。”。
鄭玉山踹開門,闖進屋內。扯起地毯蓋住那兩個人的身體。氣的眼睛通紅,額頭上青筋直蹦。
“怪不得祖宗要罵我?怪不得祖宗罵我的時候給你托夢?原來都是你這個該死的小賊,還有你這個賤人。真是羞煞人了。”
竟然有人在如此莊嚴肅穆的家堂里偷情,偷情的雙方鄭玉山全都認識。
一個是自己寵愛的五夫人——胡杏兒。
一個就是跟自己訴苦,每晚做夢都會被列祖列宗痛哭的孽子鄭億。
鄭玉山三尸神暴跳,五雷豪氣凌空。他恨不得將鄭億與胡杏兒碎尸萬段,真是奇恥大辱啊,他對鄭億的好色也有耳聞,沒想到,鄭億色膽包天,將主意打到自己愛妾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鄭玉山氣的大叫三聲兒,突然又想起家丑不可外揚,硬生生將這口惡氣壓下。
鄭玉山急怒攻心,一時間氣的呆愣在當場。
鄭億終于擺脫了僵直狀態,能自主控制身體了。
他對所發生的一切心知肚明卻又無能為力。
天全黑下來,鄭億早早就躺在床上。能不能成功躲開鄭圖的迫害全看今天晚上的了。鄭億暗暗給那只叫老三的老鼠加油。你們可爭點氣啊,千萬別出什么紕漏。
丫環春花象往常一樣,在鄭億的床下搭個地鋪。
鄭億閉著眼想心事。耳朵豎著聽后花園中的動靜。
夜深了。
窗外傳來貓兒的叫聲。鄭億聽懂了那只貓說的話。
”大少爺,那兩只老鼠以為我已經掉到井里淹死了,老爺快到后花園了,趕緊行動,要不然時間來不及。”。
鄭億呆住了。什么時間來不及了?好象事情發展有點不對頭啊。
屋門洞開,鄭圖象一座山晃了進來。
“好弟弟,我給你個換個更舒服的地方睡覺,而且還有美人相伴。幸虧春花這個丫頭給你通風報信,不然我還真著你的道兒,沒想到啊,我這個傻弟弟摔了一下,變聰明了,知道給哥哥下套了。”。
鄭億:“你要干什么?你敢胡亂殺人。”。
鄭億心里涼了半截兒,自己以為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春花是鄭圖的人,裝睡的春花早就將鄭億的計劃聽了去,報告給了鄭圖。
春花難道也懂獸語?
“春花向我報告說,你半夜不睡覺,跟兩只老鼠玩了半天,我就覺得不對勁兒。小花貓捉了一只老鼠,只是一嚇唬就會說了。弟弟,你可以啊,玩的一手借刀殺人。”。
貍花貓得意“喵”了一聲,對主人的夸獎十分受用。
“弟弟苦心設下這么一條計策,我不能讓弟弟的心思落了空不是,來吧,小花兒,按照原計劃你跟那兩只老鼠繼續做戲。”。
“來。。。。”鄭億破開喉嚨只叫一個字,鄭圖手一指。鄭億會身僵直,舌頭也不聽使喚。眼睜睜地看著鄭圖將自己的抱起,穿房過屋,來到后花園。
鄭圖將家堂中的燈火點著。
家堂地下鋪著厚厚的地毯,鄭億被扔在地上,倒是一點也不疼。
地毯早有另一個女子,只穿著貼身衣物,緊閉著雙眼。
五夫人胡杏兒?
鄭圖將鄭億的衣服脫了,與胡杏兒并排放在一起。
“讓咱們老爹看看,到底是誰禍亂家庭。”。鄭圖說完帶上房門,縱身而去。
鄭億心頭如火,無奈身體似冰,絲毫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一句。
“自己果然眼高手低,以為自己很聰明,卻低估了異世界的險惡。”。
鄭億自怨自艾之時,門被一腳踢開,
怒氣沖天的鄭玉山闖了進來。
鄭億雖然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但不堪的一幕已經被鄭玉山看了正著。
面對鄭玉山的滔天怒火,鄭億雙眼一閉。
“玩完,這下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鄭玉山從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
這種丑事兒悄悄處理了對鄭家的聲譽最好。
寒光一閃,匕首刺進胡杏兒心口,可憐胡杏兒被鄭圖帶到此地,滿心歡喜的要享受溫柔鄉,萬萬沒想到鄭圖利用,不明不白地死在鄭玉山的刀下。
“孽子,你吃喝玩樂,聲色犬馬我都不管,天下女子有的是,你竟然把主意打到你五娘頭上。我饒你不得。”。
鄭玉山心狠手辣,為了鄭家的聲譽,別說庶出的鄭億,就是嫡子鄭圖,如此大逆不道的丑事兒,鄭玉山一樣照殺,絕不手軟,何況這段時間,當今圣上青谷對鄭家虎視眈眈,正想找個茬兒收拾鄭家,為了鄭家的榮耀,鄭玉山不能給青谷皇帝一點口實,稍有差池鄭家就會被強大的皇權壓成碎沫兒。
鄭億眼見尖刀隨時刺到自己身上。
生死關頭,鄭億的本能讓他做最后努力,哪怕一只雞被割了脖子也要撲騰撲騰。
“爹,你聽我說。事兒不是你想的樣子。”。
鄭玉山一愣神的工夫,鄭億語速快疾,堪比某好聲音的主持人,將所知道的真相竹筒倒豆子說一了遍。
他把鄭圖與胡杏兒私通之事從頭到尾說了出來,鄭億沒把逃生的希望放在鄭玉山身上,鄭圖私通之事只是鄭億所說,鄭億并拿不出實際的證據。而他跟五娘胡杏兒躺在一起,卻是鄭玉山親眼所見。
此時鄭億顧不上鄭玉山信不信,他只是拖延時間。
鄭億心中瘋狂地呼叫那個神秘女子。
“神仙姐姐,你再不出來,我可真吹燈拔蠟,哏屁朝涼了。姐姐,姑姑,奶奶,姑奶奶。女俠,大姐。大妹子。”。
小命隨時不保的情況下,鄭億頌謏之詞滾滾而出。
鄭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那個女子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鄭億腦海中一片茫然。
鄭玉山聽完鄭億的話,嘿嘿冷笑。
“鄭億,我的兒,沒看出來呀,你還有這本事,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都差點信了你的鬼話。你大哥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如今證據確鑿,你不但不知懊悔,反而想把屎盆子扣在你大哥頭上。賤人胡杏兒死了,死無對證,你不是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時間不早了,天快亮了,老子還要去早朝。”。
鄭玉山懶得再聽鄭億廢話,一刀刺向鄭億的心窩。
“哐”緊閉的大門被人踹開,一個魁梧高大的人影旋風一般闖了進來。
鄭玉山持刀的手被來人死死抓住。
鄭玉山大怒:好大的膽子,沒我的命令,敢擅闖家堂。
“老爺,你不要錯殺了好人。”。
來人聲音柔弱,如同嬌鶯夜啼。
“鄭圖,你深更半夜不睡覺,到家堂來干什么?”。
鄭玉山看清來人,不由沖沖大怒。
來人正是自己的大兒子鄭圖,鄭圖將尖刀攔住,聲音如同一個嬌柔的女子。
再看鄭圖的臉,鄭玉山差點吐了。
鄭圖身材魁梧,長相粗魯,驢似的大長臉上坑坑洼洼,大麻子套著小麻子,一雙三角眼露著兇光。就鄭圖這副長相,鄭玉山卻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鄭圖畢竟是鄭家唯一有資格世襲獅陀國大元帥之位的接班人。
“男人嘛,就應當陽剛勇猛,一個大男人長著一張小白臉兒,象個娘們似的,成什么樣子?”。
這是鄭玉山平日夸獎鄭圖的話。
今天晚上鄭圖一反常態,臉還是那張臉,卻是一臉嬌羞的小女兒態,麻子臉緋紅如同猴子屁股,眼里水汪汪,滿含春色,波光流轉,說不出的嫵媚,甚至還有強烈的憤恨。
“你這是什么樣子?想做女裝大佬嗎?好好說話,扭扭捏捏跟個女人似的。”。
鄭玉山訓斥鄭圖。
鄭圖撒開手,十指攪在一起,大蛤蟆嘴一咧,淚水簌簌而落,無聲的哭了。
鄭玉山別扭的直起雞皮疙瘩,鄭圖太反常了。
“開。”鄭玉山食指虛劃,憑空劃了幾下,在自己腦門上一拍。
他開了陰陽眼,再次看鄭圖。鄭圖身上,一個女子的影像若隱若現。那個女子正是被鄭玉山殺死的胡杏兒。
胡杏兒的靈魂附身鄭圖,鄭圖做出另人作嘔的表情都是胡杏兒控制所致。
“呔!賤人,你還敢附身在我兒子身上,趕快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叫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胡杏兒淚光盈然。
“老爺,你殺了我,我不冤枉,但你不能殺了他,這件事兒與他無關。”。
胡杏兒指著地上躺著鄭億哀哀懇求。
鄭億看不到附身的胡杏兒,只看到鄭圖用尖細的聲音跟鄭玉山說話,為自己說情。
“這件事兒根本不是他做的,不能讓好人擔了個賴名譽。”胡杏兒死后良心發現,她附身鄭圖,及時闖進家堂,阻止了鄭玉山。
再晚來一步,鄭億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胡杏兒借鄭圖之口,將自己如何被鄭圖強迫威脅,失身于鄭圖的事兒和盤托出。
她說的跟鄭億所說完全對上了。
鄭玉山頭搖的如同抽羊角瘋,連聲否認。
“不可能,鄭圖我兒不可能做這種事兒,身為鄭家的長子,將來要擔負光大鄭家榮耀的重任,不可能做如此下作之事兒,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兒鄭圖好色如命,世間的絕色女子如云,何苦在一棵樹上吊死。這一定是鄭億這個孽子給你灌了迷魂湯,讓你死后不得安寧。既然你們情比堅,我就成全你們。”。
鄭圖承托著鄭家的希望,鄭玉山對于任何有關鄭圖的壞事兒都本能的抗拒和不相信。
“我將這個孽子殺了,讓你們在地下做一對鬼鴛鴦。還有你,趕快離開鄭圖,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鄭玉山再次舉刀。
胡杏兒一陣冷笑。
“老爺,不分青紅皂白濫殺好人。也罷,鄭億,是我對不起你,不該伙同鄭圖那個混蛋一起謀害你。你死了,我也會把始作俑者鄭圖殺了。我們三個的賬在陰間慢慢算。”。
胡杏兒操縱著鄭圖雙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掐的鄭圖直翻白眼。
“住手,列祖借我神通,給我劈了這個妖孽。”。
鄭玉山轉身朝著墻壁上掛著列祖列宗的畫像叩拜,他要借先祖的力量將胡杏從鄭圖身上趕出去。
畫像中騰起白煙兒,好幾個人的怒吼從畫像的口中傳出。
幾人虛幻的鬼影撲向胡杏兒附身的鄭圖。
“離開我鄭家的子孫,你這個狐貍精。”。
鬼影將鄭圖圍繞起來,拉扯著,驅趕著胡杏兒。
鬼影的力量十分巨大,胡杏兒從鄭圖身上飄然而出。現身站在家堂中央。
“你們這些老鬼,也是好壞不分的糊涂蛋,往日我跟他就在你們眼皮下春風共渡,你們光過眼癮了是吧?現在你們還一味護著他。”。
胡杏兒破口大罵。
此時躺在地上不能動的鄭億看到家堂里多出了好多人,鬼影現形后,不用陰陽眼,鄭億也看到了打架爭斗的鬼。
那些鬼影被胡杏兒一通大罵,揭了底掉,老臉一紅。
“你這狐媚子,休要妖言惑眾,鄭圖乃是鄭家的長子長孫,又是嫡出,就算有點出格的事兒,那也是風流放蕩所致,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二爺爺,你別她廢話了,今天無論如何不能放她離開。雖然她不可能在陽間傳揚我們鄭家的丑事兒,在陰間傳揚一樣損壞鄭家的陰德。”。
“三孫子,你說的對,鄭玉山這個孫子平日對我們供奉還是很豐厚的,我們不能光吃飯不干活。今兒就把這個隱患消滅在家堂。”。
那些鬼影喊爺爺叫孫子的議論了一通,齊齊撲向胡杏兒的鬼魂。
他們已經決定讓胡杏兒魂飛魄散。
家堂中陰風四起,鬼影瞳瞳。鄭家的列祖列宗一個個須發皆白,張牙舞爪地抓向胡杏兒。
胡杏兒面對鬼影的進攻,頭發忽地豎起,沖天而起。鬼眼中鮮血滴落。
鬼血滴落到胡杏兒的胸前,胡杏兒的胸口有金光如水而出。霎時間充滿了家堂。
家堂中的一切全都染上了金光。
那些老鬼仿佛掉進了油鍋,金光消融著鬼影的鬼體,化成白煙四處飄蕩。
“哎呀,不好,這個狐媚子帶著辟邪玉。辟邪玉是鄭家家神當年遺留下的法寶,我們不是對手,快走。乖孫子,你自己對付這個女子吧。我們走了。”。
“二爺爺,別說了,我的手腳都化了。”。
鬼影紛紛飛向墻壁上的畫像,鉆進畫像中。
鄭玉山再次請列祖列宗,那些老鬼說啥也不出來了。
“鄭玉山,你相信我說的是真的了吧?鄭圖貼身佩帶的辟邪玉都送給了我。他強了我之后,為了堵住我的嘴,將辟邪玉做為定情物送給了我。如果沒有那層關系,辟邪玉怎么會帶在我身上?”。
鄭玉山俯身將胡杏尸身的衣服撕開,她的胸前掛著那塊通紅的辟邪玉。
鄭玉山見到傳家寶辟邪玉,徹底相信了鄭億所說。
與胡杏兒私通的是鄭圖。
胡杏兒活著時,把鮮血滴在辟邪玉上,跟鄭家的辟邪玉建立了親密的聯系,她死后,玉靈也會保護她的靈魂。
鄭家只有鄭玉山與鄭圖二人做為現家主與未來的家主知道鮮血滴玉的秘密,胡杏兒也會這么做,說明鄭圖跟胡杏兒的關系非同一般。
“鄭玉山,老爺。我之所以叫你一聲老爺,是因為你對我還算不錯。你的兒子,鄭圖才是鄭家最大的混蛋。好了,我該說的話說完了。你們的家事我不再摻與。愿來世再不做獅陀國人。”。
胡杏兒說完,遁入地下,魂歸地府。
昏迷在地鄭圖悠悠醒轉,他猛地站起,看到手拿尖刀的父親趕忙行禮。
“父親,我怎么會在家堂里?”。
他又看到了地上的鄭億和胡杏兒的尸首。
“五娘怎么死了,父親是你殺了五娘?”。
“孽子,你干的好事兒,事到如今還要裝腔作勢不承認嗎?”。
“做什么了我?爹,你別聽鄭億這小子胡說八道,他是不是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我愿意跟他對質。”。
束縛鄭億的僵直之力盡去,鄭億爬起來。
“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打的一手好算盤,既要把我置于死地,還要將臟水全潑在我身上。鄭圖,我服了,給你個點個贊。”。
鄭億伸出大拇指。
“弟弟,你自己做的好事兒,誣賴我。爹爹給我做主。”。
鄭玉山抬起手給了鄭圖一個大耳光。
“辟邪玉怎么會在胡杏兒的身上?”。
“是她偷的?”。
“她偷的?那辟邪玉為什么聽她的指揮?辟邪玉中鄭家的氣運為什么要保護胡杏兒?你敢對著列祖列宗發誓,說你從來沒做那事兒嗎?”。
“有什么不敢,發就發。”鄭圖梗著脖子死抗。
屋內的金光隨著胡杏兒鬼魂的離去已經散了。鄭圖裝模作樣地跪到列祖列宗的畫像前,還沒有開口。
“咳!呸!”。
“咳!呸!”。
畫像中咳嗽連天,一口口濃痰從畫像中祖宗嘴中吐出,嚇的鄭圖坐在地上,驚恐地著畫像。
“天啊,十八輩祖宗活了。”。
畫像中人張開嘴,痰如雨下,無論遠近準確地落在鄭圖臉上。
鄭圖擦都不敢擦,一灘騷氣的水從他腳下漫延開。
這小子嚇尿了。
臉上掛著濃痰,還有嚇出來的汗水,淚水。鄭圖狼狽的象小丑。
即使如此,鄭圖還是咬緊牙關,來個死無對證,就是不承認自己跟胡杏兒有染。
鄭圖態度之肯切,言辭之可憐,幾乎將鄭玉山給動搖了。
“吱,吱。吱。”。
墻角傳來老鼠的叫聲。
“那就拜托了,還不趕快就請。”。
鄭億說道。
鄭玉山看著鄭億,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
“父親,一會兒證人就來了。”。鄭億這聲父親叫的別扭無比,但形勢比人強,眼下只有緊抱鄭玉山大腿,才有保命的可能,再別扭也得顯得親熱。
撲撲飛行的聲音,一只五彩的鸚鵡飛進了家堂。
鸚鵡在家堂里飛了一圈兒,落到鄭億的胳膊上,張開鳥嘴,口吐人言。
鄭玉山認得這只鸚鵡,正是五老婆胡杏兒的心愛之物。
鸚鵡象說書一樣,將鄭圖當初是如何用強玷污了胡杏兒,如何又脅迫胡杏兒就范,如何謀劃陷害無意撞破二人奸情的鄭億。這些事兒從鸚鵡的嘴里娓娓道來。
說到細節處,鄭億等人面紅耳赤,這只鸚鵡太聰明了,少兒不宜的事兒描述的栩栩如生。
“孽子,你還有什么話說?”。
鄭圖啞口無言,低下頭任憑父親發落。
“你一年內不準踏出鄭府半步,不準出屋門半步,給我在屋里好好反省。”。
既沒打也沒罵,只是軟禁,這是對鄭圖最大的恩惠。
鄭圖心中樂開了花,臉上卻作出非常害怕順從的樣子。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天也快亮了。
鄭玉山回到屋里,拿出一包藥粉撒在胡杏兒尸首上。
頃刻間胡杏兒化成一灘膿水。這么大的人就算是在世間消失了。
鄭億撇了撇嘴,庶子與嫡子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別,自己被認為與胡杏兒有染,鄭玉山就會要了自己的命。而且毫不含糊,沒有半點猶豫。
鄭圖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卻只是得到不痛不癢的禁足處罰。
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通過此次事件,鄭億深刻感覺到,自己穿越之旅禍福未定,有極大可能危機重重。
鄭玉山軟硬兼施,話里話外告訴鄭億。
鄭圖私通事件是整個家庭的秘密,絕對不能泄露到外面半個字。
“我要是在外面聽到有關這件事的只言片語,鄭億,你自己想想后果能不能承受。”。
鄭億諾諾連聲,拍著胸脯保證會讓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絕對不會說出。
鄭玉山目光如刀,重哼道:”諒你也沒這個膽量。“。
從那以后,鄭府里流傳一個消息。
五娘胡杏兒卷了很多金銀細軟私自逃跑了,好象還將鄭家的傳家寶辟邪玉給偷走
了。
鄭億趁著天還沒大亮。偷回自己屋里。
丫頭春花不知道被鄭圖施了什么邪法,睡的如同死豬,呼嚕聲傳到院子外面。鄭億被劫持,春花一無所知。
鄭億看著這個告密的小丫頭,真想打她一頓,轉念又想。她不過是個吃人飯,受人管的小丫頭,打她一頓管什么用啊,
當務之急是趕緊給腦海中那位神秘女子聯系,鄭圖被禁足,自己暫時保住了小命,這算不算完成了任務?
“大姐,大姐,你還在嗎?起來嗨,太陽出來了嘍喂。”。
鄭億瞇了一覺,吃了點東西,以自己傷還沒好由,賴在床上嘗試跟腦海中的神秘女子溝通。
“鬼叫什么?吵死人了。一天到晚的鬼叫。還讓不讓人活了。”。
女子不耐煩地在鄭億腦海里嚷嚷。
鄭億嚇了一跳,沒想到說話那么甜美的一個人,有這么大的起床氣。當然鄭億也不確定女子是不是睡著了。
鄭億陪著小心在腦海里說道:“大姐,昨天晚上真是驚心動魄的一晚上,我差點就死了。”。
“你這不是沒死嗎?嗯?你還真沒死?不錯啊。”。
女子似乎才反應過來,帶著夸獎的語氣。
鄭億:“。。。。合著你老人家才想起來呀,你早已把我忘了啊。”。
女子歡快地笑了,略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真沒想到你能活下來。其實昨天晚上你被鄭圖弄到家堂,我就知道你完了。九死無生,我準備睡一覺就跑路。”。
“跑路,大姐,你要跑到哪兒?”。
“不知道,反正你死了,我不能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人挪活,樹挪死的道理你不懂嗎?”。
鄭億無語。
“我說大姐,你哪里來的亂七八糟的詞兒啊?”。
女子:“你的腦袋里不就裝著現成的?還用我學?”。
鄭億這才想起來,對方就在自己的腦海里,自己的過往,自己的一切當然對方全都洞悉。
瞬間,鄭億的感覺不好了。
他覺得象在對方面前裸奔,沒有任何隱私秘密可言。
”我說大姐,不告而取謂之偷,雖然思想不是東西,但你也不能不經過我的允許隨便看啊,看就算了,還學我說話。我說大姐,你能不能從我腦海里出來?”。
“嗨,嗨,我說你別一口一個大姐的叫我。都把我叫老了。”。
“行,大姐,我不叫你大姐,叫你什么?難道叫你大妹子?”。
“呸!老土,誰是你大妹子,我是你姑奶奶。”。
“那好,我就叫你姑奶奶行了吧?”。
“放屁。你們全家都是姑奶奶,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嗎?”。
“那可麻煩了,我到底怎樣稱呼你?”鄭億左右為難。“我說你出來,我們見個面,敘敘年齡大小,不就有合適的稱呼了嗎?”。
“廢話,姑奶奶要是出的去,何必附在你身上。你以為姑奶奶愿意跟著你。”。
鄭億正在腦海中跟神秘女子斗嘴。
西跨院傳來野豬般的嚎叫,伴隨著摔東西打人的聲音。
鄭億心里一動,從他的記憶里,他知道西跨院是鄭圖的住所,這野豬般的叫聲也是鄭圖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