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要到哪去,只是當他睜開眼時,他的面前就只有滿是風沙的貧瘠土地,和身邊枯死的大樹。
許久,借著自己還殘存的常識,他得出了大膽的結論....
他失憶了。
頭頂不知何時多了幾只烏鴉,開始呱呱的盤旋尖叫著,漫步目的的亞倫選擇了原地等待。
也許自己有著同伴吧...
他不由的暗暗想到。
不知過了多久,百無聊賴的他選擇了觀察起自己的身體來。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自己長的什么樣呢”望著自己的雙手,亞倫喃喃著。
將自己上上下下大量了個遍,高大的男人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嗯!自己同其他人應該每什么不同!
挑了挑眉,亞倫借著一旁的枯樹比劃了下自己的身高。
結果讓他驚訝,如果他自己僅存在記憶中的嘗試沒有錯誤的話,那么現在他應當有兩米...乃至更高。
雖然還不知曉其他的人的身材如何,但是亞倫還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很高....也許在這個世界是非常高。
腦中突兀的出現這種想法,亞倫自己也不知知曉這是因何而來,甚至自己對自己的存在本身都有一種游離感覺。
漫天的風沙還在飛舞著。
亞倫面色凝重的環視著四周....
不對....很奇怪。
自己的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問題在這種環境下,普通人怎么可能毫無傷口?而且....
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亞倫發現自己雖然皮膚的顏色還是自然色,但是卻依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嶄新感....
疑云籠罩在亞倫的心頭,頭頂的烏鴉繼續不合時宜的呱噪的叫喚著。
嘴角莫名的泛起猙獰,亞倫莫名的煩躁道
“吵死了....”
也許是他的話語奏了效,原本好似還在盤旋歡慶著的黑色鳥兒剎那間閉上了嘴巴,一個個將頭埋進厚重的黑羽中,掛在枝頭上,宛如沉默的衛兵,靜靜的守護著他們的暴怒的國王....
帶著幾分好奇的抬頭看了看頭頂的那群引人生厭的動物,似乎受到了某種指引一般,亞倫沒有再在意這些違和的地方,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了起來.....
一無所知的他甚至連方向都無法辨別,所以如今能做的只有在原地等待....
頭頂的日月機械的轉動著,幾天過去了,依舊沒有人前來,但是頭頂的烏鴉依舊不離不棄的守護著亞倫,時間的流逝也讓他知曉了他自己與常人一般,也會口渴,也會感覺饑餓,但是每當自己想要移動身軀去找尋補給的時候,頭頂的烏鴉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呱呱的飛向遠處,然后帶著不知從哪兒找到的清水和干糧丟在亞倫的身旁。
起初亞倫還有些懷疑,但是許久以后他也發現了自己的懷疑沒有任何意義,畢竟現在的他是一個‘無用’之人。
就在亞倫在樹下空守的第五天,事情發生了轉機。
貧瘠干裂的土地上響起了踉蹌的腳步聲,原本閉眼依靠在枯樹旁休息的亞倫也被著聲音所驚動,等他睜開眼睛之時,就看到了枯瘦的身軀倒在了他的不遠處。
想要上前的亞倫想起了什么,抬頭看了看枯樹。
不知何時,頭頂的烏鴉已經消失不見....
知道事情緊急的亞倫也來不及多想,緊了緊了自己頭頂的兜帽向著那人到底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人身邊,他嘴邊的呢喃也被亞倫正巧聽道
“亞倫·康伯巴奇,我的名字”亞倫如是說道。
只可惜早已昏迷的漢斯已經無力回應他,看著面前昏迷這人如雜草般粗壯的胡須,亞倫巡視了全四周,除了風沙外依舊沒有任何其他的痕跡,思索了會,亞倫決定將他帶到樹下休息。
瘦骨嶙峋的漢斯出奇的輕,這是亞倫的托起他的身體的第一反應。
將昏迷的人影在樹邊放好,借著自己記憶中殘存的救治方法,將滿是老舊劃痕的玻璃瓶中的清水潑灑在他的臉龐上,亞倫便在一旁細細的打量起他來.....
瘦弱,年輕這是亞倫對昏迷的人的第一印象。
對于眼前的所有都一片未知的亞倫別無他法,選擇了原地等待.......
當奧蘭多平原吹掛了上月的風沙停息后,一直昏迷的漢斯也睜開了他的眼睛,與此同時亞倫也用完了他的水。
“你醒了?”
看著一直昏迷的人影睜開了眼睛,心中雖然有些激動,但是亞倫還是壓下了自己的情緒友好道。
漢斯迷茫的望著四周看了許久,片刻后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讓亞倫感到不解的是,面前看似垂危的年輕人沒有選擇同自己說話或者道謝,反倒朝著天空跪拜了下來。
“感謝魔法之神的庇佑!汝之光輝在此垂憐于我,圣哉!”
雙手詭異的舞動著,亞倫就這么靜靜的看著眼前著瘦骨嶙峋的人做到禱告,也不出聲,也不發怒。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厭惡感,沒有理由,他無法理解漢斯此刻的動作,但是他下意識的反感起他現在行為來。
隨著最后一步雙手合十將額頭緊貼大地,男人完成了他的禱告,幽幽的嘆了口氣后,才顫顫巍巍的抬起頭望著亞倫道
“法師老爺,我已經祈禱完了....你會放過我的...對吧?”
看著面前這個滿臉驚懼的男人,亞倫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許久后,才試探性的說道
“我不是你說的什么法師.....”
漢斯一愣,隨即露出了苦笑。
“老爺你別說笑了,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里的也只有法師老爺了....”
面對漢斯所說的事實,亞倫無法辯駁,沉默了許久后,才再次開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法師老爺同自己如此客氣的說話,不在為自己的生命而擔憂的漢斯咧嘴露出因風沙啃食干糧被崩掉了幾顆牙齒殘缺不齊的牙,嘿嘿道
“漢斯,南方羅茲村的農民,沒有姓氏”
“這兒又是哪里?”
看著漢斯變的奇怪的眼神,亞倫只得耐著性子解釋道
“我....的這兒,出了些問題”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頭。
原本還有些懷疑的漢斯也噢的一聲明白了過來,在他還是農民的時候,就聽說有不少法師修煉不是教會規定的法術而燒壞了腦子...
等漢斯回過神來時,看著亞倫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憐憫和畏懼。
不守規矩的法師被教會稱之為叛逆者,素來被教會看做是濫用魔法之神公正之力的恥辱!
不著痕跡的低下了頭,作為教會忠實信徒的他雖不情愿,但還是在亞倫那‘逼迫’的眼神下,嗡嗡道
“這里是奧蘭多平原.....法師老爺”
亞倫顯然對漢斯所說的奧蘭多平原沒有了解,看著枯瘦男人愈加懷疑的目光,亞倫選擇了沉默。
見到亞倫不在說話,漢斯也沒在懷疑,他并不懼怕有人加害與他,用邊陲酒館里那大胡子老板的話說
“到了奧蘭多平原,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嗝”
他唯唯諾諾的朝著亞倫鞠了一躬后,繼續步履蹣跚的朝著遠方走去。
看著漢斯默不作聲離去的身影,亞倫久久不語,但是他的眼眶中有著莫名的光芒在閃爍....
走了不到百步,漢斯默默的放下了手中支撐著身體的枯樹枝,朝著遠方跪拜而下。
百步一禮,神會憐憫。
——萊恩·格蘭芬多
作為臨終之時達到了常人無法觸及的九環領域,帝國的開國皇帝所說的話語,是對這句話的權威最好的保障。
這句話也被教會書寫在了每本書的第一頁,以向人們宣示神的公平與對神絕對的尊敬。
只剩下骨頭的軀干艱難的支撐了漢斯的身體拜下,額頭再次虔誠的同干裂的大地相撞,亞倫的水給了這個在生命的終點徘徊的人一絲希望,只不過在漢斯看來,那是魔法之神的指引。
安靜的做完了禮拜,漢斯滿臉希冀的抬起了頭顱,望向了廣闊的天際。
萬里無云,沒有閃爍的光點落下.....
仔細的看了許久,最終漢斯癟了癟嘴,不免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噠...噠...噠...
身后,響起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聽著聲音的禱告者向著身后看去。
“我能同你一道前行么?”
亞倫有些猶豫,但是還是面色誠懇的望著漢斯道。
四目相對,漢斯仔細的盯著亞倫看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一起吧....”
漢斯不喜歡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因為他總能勾引出自己內心的黑暗,
借著風沙散去了光芒,他看清了男人的臉,
很年輕,
比自己還有年輕,
深棕色的頭發披散到了肩頭,暗金色的瞳孔在現在的漢斯看來是如此的閃耀,凹凸有質的五官勾勒出男人英氣的面龐,這么說,面前的這個男人符合自己的一切審美。
所以漢斯很不喜歡。
但讓漢斯無法拒絕的是,是亞倫的神情。
從出生開始,漢斯從未在一個人臉上看到如此神情,在他的童年里,他接觸到了各種表情所附帶的兩種情緒,
畏懼,
和鄙夷。
農奴因為他是農民的兒子,每當見到他時,就像街道上的老鼠一樣躬下身子四處逃竄,而那些自由民們,顯然不屑同這些渾身都是泥巴和動物糞便味道的鄉下農民打交道,選擇捂著鼻子從他的身邊走過。
而他在亞倫臉上看到的是....尊重。
漢斯沒有選擇再看身后這個另他生厭的男人一眼,默默的繼續著他的祈求之旅。
奧蘭多廣袤無垠的大地上,一前一后的兩道身影開始了旅途。
可笑的是,他們一個漫無目的,一個求而不得。
日月繼續機械的轉動著。
托斯卡諾有著三顆月亮,每當夜幕降臨,月光就會將大地照亮,即便是看似無邊無際的奧蘭多也不會吝嗇,
漢斯的祈求之路直到此刻才會稍停下腳步,行走了一天的殉道者會選擇在此刻休息片刻。
默默的朝著月亮做完今夜最后的禱告,漢斯抬起了頭顱。
一直晃蕩著透明液體的玻璃瓶出現在他身側。
他有些楞楞的看著瓶子里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晶瑩的液體,良久,輕輕的吞咽了口嘴里的唾沫。
“喝吧”
亞倫的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來,漢斯楞楞的抬頭朝著身后看去。
他看到了一張和煦的笑顏。
一日的祈禱早已讓他口干舌燥,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為什么.....”
“?”
亞倫歪了歪腦袋。
“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近乎瘋狂的朝著亞倫吼叫出聲,幾日的情緒被宣泄而出,漢斯歇斯底里的看著亞倫道。
但是對于漢斯的問題,亞倫只是選擇報以一笑。
“我總不能看著你去死,對么?”
帶著幾分俏皮的反問,讓漢斯的呼吸微微一滯。
沒有去看漢斯的神情,亞倫自顧自的選了舒服的位置,哎唷一聲坐了下來。
緩緩的取下了頭頂兜帽,柔順的深棕色頭發披散而下,原本暗金色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的耀眼。
亞倫盤著腿,仰著腦袋望著天空喃喃自語著。
“星落真的很重要嘛?”
幾日的閑聊已經讓亞倫知曉了漢斯來此的目的,雖然他還不清楚所謂的魔法到底是何物,但是可以知曉的是,這種力量讓所有人趨之若鶩。
聽到亞倫幼稚的發問,漢斯忍不住嗤笑出聲。
“呵!”
雙手默默的環住膝蓋,漢斯眼神中滿是不甘的咬牙道
“我現在可以確定你不是法師了....”
亞倫只是聳了聳肩。
“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是”
拳頭被猛的拽緊,漢斯遙望著天空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來。
“如果你見過那種力量,那你便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了!”
浩瀚斑斕的宇宙蓋在二人的頭頂,亞倫呆呆的看著頭頂星海,許久之后才輕嘆了一聲道
“也許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奇怪的撇了眼亞倫,漢斯道。
面對漢斯疑惑的神情,亞倫之時一如既往的笑著說道。
“我也不知道”
只是這副表情在漢斯看來便是亞倫最完美的偽裝,見到了亞倫不愿同自己分享,漢斯心底原本沉寂了的那份黑暗有浮起了些泡沫。
“不愿說那就不愿說吧,等我取得了星落,到時候要拿著法杖狠狠的撬開你的嘴!”
亞倫看著面前齜牙咧嘴的漢斯,只是隨意的笑了笑,沒有生氣,繼續問道
“等你取得了星落,成了法師,還要做些什么?”
話語勾起了漢斯埋在心底的志向,見到四下無人,漢斯抓起面前干烈土地上的泥土,揉搓之間,泥土成為了碎沙,夜晚的風將他們從漢斯的指間吹走。
胸腔里涌動著豪情,漢斯握著拳頭舉向天空。
“我要進入南方的學院,成為這個世上最強的施法者!然后....然后成為卿王....還要....還要娶帝國最漂亮的女人為妻!”
話語傳蕩在奧蘭多的上空,亞倫羨慕的看著遠處跑跳著的男人,抒發著自己心底的宏愿...
只是跳著跳著,遠處的漢斯忽的停了下來,滿是胡渣的嘴角開始忍不住的哆嗦,原本緊拽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松開。
還在原地饒有興趣的亞倫突然看到漢斯不動,不免也有些奇怪,等他站起了身子正準備走向前去的時候,也是突兀的停下了腳步。
眼中的瞳孔越來越大,亞倫的呼吸也變重了起來。
星空之上,一刻耀眼的光球從天際墜落,慢慢向著大地上的枯瘦男人飄去......
直到星落已經從天際慢慢的滑落到了漢斯的頭頂,他依然呆在原地沒有一絲反應。
回過神來的亞倫連忙沖著漢斯高喊。
“快接住它!”
亞倫下意識的朝著漢斯所在的方向邁開了腳,眨眼間自己就已經來到了這個被喜悅沖昏了腦袋的男人身旁。
顧不得思索自己突然爆發出那驚人的速度,亞倫忙吞了唾沫搖晃起漢斯的身子。
“喂,快醒醒!”
劇烈的晃動讓漢斯從著巨大的沖擊中驚醒,也顧不得肩膀被亞倫捏住產生的劇痛,他的眉毛好似巨龍一般騰飛而起,亞倫敢相信從他見到漢斯開始沒有哪一刻他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
嘴角還在微微顫抖的漢斯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亞倫,又看了看頭頂的雪白球體,扶著亞倫的手臂難以置信道
“這....這是屬于我的么?”
亞倫毫不遲疑的點頭肯定。
“嗯,這是屬于你的榮耀!”
“可....可我是農民的孩子....我沒上過學...我甚至....甚至”
漢斯顫抖著身軀,眼瞳渙散的喃喃著,
看著自己面前如此模樣的男人,亞倫輕抿了嘴唇,只是將漢斯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還給了他。
“你說過,魔法是公平的,不是么?”
眼中滿是鼓勵,亞倫望著漢斯認真的說道。
自卑的男人看著面前這個由衷鼓勵著他的陌生人,這一刻,他覺得沒有比這雙暗金色的瞳孔更有韻味的了。
如黃銅般低沉內斂勾勒著絲絲遠古的神韻的眼眸在現在的漢斯看來比世間一切的都要耀眼。
星落以至,
朝著亞倫點了點頭,漢斯送上了自己最高的祝福。
“你比永耀世間的太陽更加明亮,我的朋友”
說罷,伸出枯瘦的手掌去迎接這份屬于他自己的榮耀.....
這份改變命運,讓自己擁有‘未來’的力量。
一旁的亞倫也不免有些緊張的加重了呼吸。
幾日的閑談讓他知曉了漢斯口中說的無比璀璨浩蕩的星落,但當第一次見到真物時,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至于漢斯更是不用多說。
二人的眼眸一刻沒有離開過墜落而下的白球,直到它脫離的月光的照耀,露出了它原本的外貌。
一團星團。
似水晶般晶瑩的流光時不時在著圓球中劃過,二人忍不住為這份美麗而驚嘆。
“我終于知曉為何當年的魔法卿為何要稱呼這為星落了....”
漢斯的手掌停留到了星團的下方,仍不住嘆道。
一路的心酸讓此刻的他百感交集,早已尋不到剛離家鄉雄壯身影的他忍不住望著一旁的亞倫,露出了以往從未見過的笑顏。
“亞.....”
嗖!
嘭。
“嗯?”
仔細盯著星團的亞倫聽到漢斯喊他,隨即望去,然后便被一團粘稠的液體糊了一臉....
液體有些粘稠,還帶著幾分不同于奧蘭多冰冷的溫暖...以及那深入頭顱的腥氣!
抹掉自己臉上的液體,亞倫望向了自己的身前。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漢斯的無頭尸體。
上一秒還在同自己有說有笑準備迎接星落的男人下一刻便倒在了亞倫的面前。
尸體沒了支撐朝著呆呆站立著的亞倫身上倒去,延著亞倫的肩頭劃出了條長長的血跡,直到墜地。
亞倫依舊沒有表情,只是不知何時,那嘴角一直永遠掛著的笑容消失不見,面無表情的男人如往昔人們所崇拜的神明,圣教宮前永垂不朽的神像,毫無憐憫的凝望著世人。
虛空中一陣波動,一個輕佻的聲音隨即傳出,
“亞爾弗雷德,你的擬箭術比之以往真是熟練了不少啊.....”
沙啞蒼老的聲音附和著。
“.....多虧了你父親的幫助”
兩道人影撥開了變的如同黑泥般的水潭,緩緩落了地。
借著月光,亞倫看清了兩人的面貌。
一頭扎眼的紅發被騷包的梳在腦后,高揚的眉毛搭配著滿臉的狠厲,組成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出乎亞倫想象的是,一旁的另一人同自己想象中的法師打扮大不相同。
沒有寬大的袍子和一人高的法杖,有的只是籠罩著全身的鎖鏈甲,和背后背負著的長劍。
沒等亞倫出聲,那貴族打扮的少年隨即也看清了死亡的漢斯身旁還有一個人。
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了番這個籠罩在黑袍里的高大人影,貴族少年嗤笑了聲道
“沒想到在這里都能碰到同行,亞爾弗雷德卿,看來你的探查法術似乎不怎么高明呢”
那被喚作亞爾弗雷德的頭發花白的老人面色一陣變化,看著遠處的亞倫陰晴不定道
“愛德華大人,三環的奧德西探查術不會出錯,除非是有人人為干預....”
被喚作愛德華的年輕人看著亞倫的眼神也變的凝重了起來,他雖然殘暴,但是并不代表他沒有腦子,向后退了幾步后,他冷冷的發號的命令。
“先將星落拿來.....然后探查出他的實力”
“是!”
說罷,亞爾弗雷德抬起帶著雕刻著不知名紋路的手套的手,一陣淡藍色的幽光填滿了手套上的紋路,原本即將墜地的星落不受控制的朝著他的身邊飛去。
啪!
星落被攝取的速度很快,但是亞倫的反應更快。
星落的方向剛剛偏移,亞倫一言不發的就將星落抓在了手中。
大手死死的拽住想要從他手中的掙脫的光球,兜帽下的陰影里,一雙暗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兩人。
亞爾弗雷德帶著手套的手哐當作響,但是他不論怎么用力,那被亞倫拽著的星落始終紋絲不動。
不得已,他咬牙朝著愛德華道
“敵人的力量很大,我懷疑并非人類”
愛德華沒有絲毫留情的直接咒罵道
“廢物!”
亞爾弗雷德沒有反駁,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
愛德華看著還在同自己的手下角力的亞倫,輕嘆了口氣,隨即隔空高聲喊叫道
“那邊的施法者,既然咱們看上了同一個獵物,而且看樣子還是你先的,那這次‘公平’的機會就以安德森家族的名義從你手上買下如何?”
黑袍下的亞倫一言不發,只是暗金的色的眸子不知何時在月光的掩映下越加耀眼。
許久,愛德華見到沒有回應,也是低頭嘆了口氣,只是嘴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掛上了猙獰的笑容。
“動手吧”
身子向后退了幾步,沒有一絲情緒的愛德華朝著身邊的隨從命令道
“是”
亞爾弗雷德應了聲后,拔出了身后的佩劍。
沒有沖鋒,而是在原地吟唱了起來,看著遠處的高大人影,老人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擬態學派,三環領域,‘忠誠者’亞爾弗雷德”
在非戰場上,法師之間報上名號以顯示自己對其的尊敬,亞爾弗雷德作為一個古典派,自然不例外。
只是以往一呼百應的話語這次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尊敬,
原本亞爾弗雷德還有些不高興,但是沒過多久他就不在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眼瞳慢慢的變大,看到星落在亞倫的手中消失不見,反應過來的亞爾弗雷德回身高喊。
“他不是法師!”
“閉嘴,你以為我沒看見嘛?!”
愛德華毫不留情的朝著亞爾弗雷德咒罵出聲,臉上愈加的猙獰了。
死死的盯著遠處那逐漸融入亞倫身體里的星團,愛德華忍不住在心中暗叫了聲倒霉。
今日原本他只是閑來無事,想要同自己的家臣一道來這狩獵一團星落來取悅自己在外看上的一個漂亮女孩。
若只是自由民,那他自然無需大費周章,但是巧的是那女孩同他的地位相差無幾,雖然她的父親只是新晉的伯爵,但那也還是伯爵,不是么?
一想到剛才發生的種種,愛德華心頭的怒火越來越旺盛,看著遠處身體被星光環繞的亞倫,愛德華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朝著身旁的亞爾弗雷德厲聲道。
“給我把他腦袋擰下來!”
老人聽罷,回首看著那逐漸漂浮于空的亞倫,臉上一陣變幻....
帝國有法律規定,凡是剛取得星落資格還未受過學院或者教會教導的施法者,是不能隨意濫殺的,即便是貴族,這條規定依舊有效。
看到亞爾弗雷德在原地猶豫不決,愛德華自然是知曉他在想些什么,臉上的戾氣更加濃了,他在亞爾弗雷德的身后陰測測道。
“這里是奧蘭多,亞爾弗雷德卿.....沒人知道我們干了什么,但是你如果不動手,我卻一定知道你干了什么,不是么?”
愛德華的話語如同冬日里的冰錐扎如了亞爾弗雷德的心臟里,即便是在奧蘭多陣夜呼嘯的寒風中也感受不到一絲寒冷的他,卻在心里升起一股涼意....
他絲毫不懷疑愛德華話語的真實性,因為他是自己的主子,那個號稱‘鮮血伯爵’理查·安德森的兒子。
理查·安德森,帝國邊陲的伯爵,雖然并非呆在權力的中心,但是他的影響力絲毫不弱于那些呆在帝都的伯爵們,作為邊境卿的手下,他繼承了邊境卿那一貫的鐵血,但是與邊境卿不同的是,他的骨子里還帶著那份只屬于他自己的嗜殺暴怒....
直到今日,亞爾弗雷德依舊可以清晰的記起那個小雨滴答的清晨,渾身浴血,頭發上還沾粘著敵人的血肉的理查杵著手中的長劍來到只有脖頸還能活動的他的面前。
“臣服,或者死亡”
眼中不帶一絲情緒的朝著亞爾弗雷德述說道,理查的胸口上,那屬于五環領域的徽記被鮮血映襯的更加鮮艷。
天空上的雷鳴很給面子的同時響徹,在極端的恐懼下,亞爾弗雷德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親吻上了理查那沾滿了泥土的牛皮大靴。
“喂!”
愛德華毫不留情的呼喊讓亞爾弗雷德從回憶中驚醒,眼神愈加的惶恐起來。
愛德華很滿意現在自己父親的家臣的表情,他一直覺得父親的以后都會是自己的,如今只是給這些不長眼的提前調教調教罷了。
“還要我再說一次嘛?”
他再次露骨的威脅道。
不得以,沒有選擇余地的亞爾弗雷德只得在心中發出一聲暗嘆,悄悄的對著那還在同星落進行融合的亞倫道了句抱歉,隨即眼神一凜舉起了手中的劍。
自手套而上,紅色的符文開始延著劍柄攀附,這是施法者的施法手段之一,除開最基礎的詠唱之外,便是符文被使用的最多,高效的符文可以節約施法時間,從而避免自己被那些擅用詭計的暗影學派近身,同時符文也可以做到自動激發,可以這么說,符文便是高階法師的必修課程之一,也是法師即便遇上近身戰也可以輕易碾壓的原因之一。
眨眼之間,熾熱的符文已經將劍身包裹,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的亞爾弗雷德不在猶豫,將熾紅的長劍向著遠處的亞倫揮去。
擬態學派,三環法術,賓斯劍炎。
劍刃劃破了空氣,一道赤紅的波刃順著長劍劃出的痕跡朝著亞倫飛去。
從炎刃剛從劍鋒上脫離,到朝著亞倫飛去,伴隨著距離的越遠,炎刃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原本一人高的炎刃眨眼之間便擴大到了十幾米,在來到亞倫身前之時,遠處的亞爾弗雷德再次做出了動作。
赤紅的劍刃被他一咬牙狠狠的插到了干涸的大地里,那原本擴大到十幾米的炎刃在亞倫的身前猛的變換了形狀。
擬態法術,三環領域,刃環轉換
縱橫的斬擊剎那間變成了圓環,將懸浮在半空中的亞倫包裹起來,再隨著亞爾弗雷旋扭劍身,火環化作旋轉的火風暴,將夜色彌漫的奧蘭多平原照的明亮。
灼熱的氣息鋪面而來,一旁的愛德華身前那屬于自然學派的一環防護法術自動生效,將面前的這股熱浪擋下,他朝著亞爾弗雷德滿意的點了點頭。
“毀尸滅跡,亞爾弗雷德卿,看來你深得我父親的真傳啊....”
亞爾弗雷德沒有理會一旁的嘲諷,只是盯著眼前的沖天的火光,一言不發。
見到自己說的話沒有得到回應,愛德華也不惱怒,日子還長,他總有一天會將自己父親的所有繼承下來,該屬于自己的永遠還是屬于他自己,他不僅這么想著,啊的一聲打了個哈欠。
原本只是想在夜晚看場好戲的他卻沒想到碰到了這么掃興的事情,不過....
愛德華眼睛一挑,望著那被火風暴卷入的半截尸體,忍不住嗤笑了聲。
那人即將接住星落時候的神情自己通過觀察術是看的一清二出,直到自己指揮亞爾弗雷德用擬態暗影箭將他的頭骨擊碎時的那份爽快,才給了今夜的愛德華一份稍稍的慰藉。
拍了拍用金紅線勾勒的華美長褲上沾染的泥土,愛德華隨意的轉過身道。
“走了,不用這么謹慎,那只是個還沒有成功同魔法之神連通的傻大個而已.....”
艾爾弗雷德撇了眼愛德華,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眉頭從剛才開始就不知怎么的,一直在隱約的跳動....
向著傳送法陣里走了幾步的愛德華見到自己說的話再次沒有得到回應,不免也有些不滿了起來,他不耐煩的轉身望著亞爾弗雷德道。
“我說你是沒有耳朵還是太老了?接下來的話我不想再說一遍,給我聽好了,立刻,馬上,走.....”
不容反駁的語氣述說著命令,只是不知為何,愛德華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后,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而亞爾弗雷德,這個見識多廣的三環施法者,望著眼前著匪夷所思的一幕,也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熾熱飛旋的火焰里,暗金色的雙眸此刻散發著比烈焰更加耀眼的光芒。
遮蔽身軀的黑袍被燒盡,魔法賜予的星團化作流光在亞倫的身體上回蕩,沖天的烈火沒有給亞倫帶來一絲的傷害,
亞倫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巨人般的身軀朝著他們邁開了腳步。
“閉嘴,你以為我沒看見嘛?!”
愛德華毫不留情的朝著亞爾弗雷德咒罵出聲,臉上愈加的猙獰了。
死死的盯著遠處那逐漸融入亞倫身體里的星團,愛德華忍不住在心中暗叫了聲倒霉。
今日原本他只是閑來無事,想要同自己的家臣一道來這狩獵一團星落來取悅自己在外看上的一個漂亮女孩。
若只是自由民,那他自然無需大費周章,但是巧的是那女孩同他的地位相差無幾,雖然她的父親只是新晉的伯爵,但那也還是伯爵,不是么?
一想到剛才發生的種種,愛德華心頭的怒火越來越旺盛,看著遠處身體被星光環繞的亞倫,愛德華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朝著身旁的亞爾弗雷德厲聲道。
“給我把他腦袋擰下來!”
老人聽罷,回首看著那逐漸漂浮于空的亞倫,臉上一陣變幻....
帝國有法律規定,凡是剛取得星落資格還未受過學院或者教會教導的施法者,是不能隨意濫殺的,即便是貴族,這條規定依舊有效。
看到亞爾弗雷德在原地猶豫不決,愛德華自然是知曉他在想些什么,臉上的戾氣更加濃了,他在亞爾弗雷德的身后陰測測道。
“這里是奧蘭多,亞爾弗雷德卿.....沒人知道我們干了什么,但是你如果不動手,我卻一定知道你干了什么,不是么?”
愛德華的話語如同冬日里的冰錐扎如了亞爾弗雷德的心臟里,即便是在奧蘭多陣夜呼嘯的寒風中也感受不到一絲寒冷的他,卻在心里升起一股涼意....
他絲毫不懷疑愛德華話語的真實性,因為他是自己的主子,那個號稱‘鮮血伯爵’理查·安德森的兒子。
理查·安德森,帝國邊陲的伯爵,雖然并非呆在權力的中心,但是他的影響力絲毫不弱于那些呆在帝都的伯爵們,作為邊境卿的手下,他繼承了邊境卿那一貫的鐵血,但是與邊境卿不同的是,他的骨子里還帶著那份只屬于他自己的嗜殺暴怒....
直到今日,亞爾弗雷德依舊可以清晰的記起那個小雨滴答的清晨,渾身浴血,頭發上還沾粘著敵人的血肉的理查杵著手中的長劍來到只有脖頸還能活動的他的面前。
“臣服,或者死亡”
眼中不帶一絲情緒的朝著亞爾弗雷德述說道,理查的胸口上,那屬于五環領域的徽記被鮮血映襯的更加鮮艷。
天空上的雷鳴很給面子的同時響徹,在極端的恐懼下,亞爾弗雷德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親吻上了理查那沾滿了泥土的牛皮大靴。
“喂!”
愛德華毫不留情的呼喊讓亞爾弗雷德從回憶中驚醒,眼神愈加的惶恐起來。
愛德華很滿意現在自己父親的家臣的表情,他一直覺得父親的以后都會是自己的,如今只是給這些不長眼的提前調教調教罷了。
“還要我再說一次嘛?”
他再次露骨的威脅道。
不得以,沒有選擇余地的亞爾弗雷德只得在心中發出一聲暗嘆,悄悄的對著那還在同星落進行融合的亞倫道了句抱歉,隨即眼神一凜舉起了手中的劍。
自手套而上,紅色的符文開始延著劍柄攀附,這是施法者的施法手段之一,除開最基礎的詠唱之外,便是符文被使用的最多,高效的符文可以節約施法時間,從而避免自己被那些擅用詭計的暗影學派近身,同時符文也可以做到自動激發,可以這么說,符文便是高階法師的必修課程之一,也是法師即便遇上近身戰也可以輕易碾壓的原因之一。
眨眼之間,熾熱的符文已經將劍身包裹,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的亞爾弗雷德不在猶豫,將熾紅的長劍向著遠處的亞倫揮去。
擬態學派,三環法術,賓斯劍炎。
劍刃劃破了空氣,一道赤紅的波刃順著長劍劃出的痕跡朝著亞倫飛去。
從炎刃剛從劍鋒上脫離,到朝著亞倫飛去,伴隨著距離的越遠,炎刃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原本一人高的炎刃眨眼之間便擴大到了十幾米,在來到亞倫身前之時,遠處的亞爾弗雷德再次做出了動作。
赤紅的劍刃被他一咬牙狠狠的插到了干涸的大地里,那原本擴大到十幾米的炎刃在亞倫的身前猛的變換了形狀。
擬態法術,三環領域,刃環轉換
縱橫的斬擊剎那間變成了圓環,將懸浮在半空中的亞倫包裹起來,再隨著亞爾弗雷旋扭劍身,火環化作旋轉的火風暴,將夜色彌漫的奧蘭多平原照的明亮。
灼熱的氣息鋪面而來,一旁的愛德華身前那屬于自然學派的一環防護法術自動生效,將面前的這股熱浪擋下,他朝著亞爾弗雷德滿意的點了點頭。
“毀尸滅跡,亞爾弗雷德卿,看來你深得我父親的真傳啊....”
亞爾弗雷德沒有理會一旁的嘲諷,只是盯著眼前的沖天的火光,一言不發。
見到自己說的話沒有得到回應,愛德華也不惱怒,日子還長,他總有一天會將自己父親的所有繼承下來,該屬于自己的永遠還是屬于他自己,他不僅這么想著,啊的一聲打了個哈欠。
原本只是想在夜晚看場好戲的他卻沒想到碰到了這么掃興的事情,不過....
愛德華眼睛一挑,望著那被火風暴卷入的半截尸體,忍不住嗤笑了聲。
那人即將接住星落時候的神情自己通過觀察術是看的一清二出,直到自己指揮亞爾弗雷德用擬態暗影箭將他的頭骨擊碎時的那份爽快,才給了今夜的愛德華一份稍稍的慰藉。
拍了拍用金紅線勾勒的華美長褲上沾染的泥土,愛德華隨意的轉過身道。
“走了,不用這么謹慎,那只是個還沒有成功同魔法之神連通的傻大個而已.....”
艾爾弗雷德撇了眼愛德華,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眉頭從剛才開始就不知怎么的,一直在隱約的跳動....
向著傳送法陣里走了幾步的愛德華見到自己說的話再次沒有得到回應,不免也有些不滿了起來,他不耐煩的轉身望著亞爾弗雷德道。
“我說你是沒有耳朵還是太老了?接下來的話我不想再說一遍,給我聽好了,立刻,馬上,走.....”
不容反駁的語氣述說著命令,只是不知為何,愛德華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后,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而亞爾弗雷德,這個見識多廣的三環施法者,望著眼前著匪夷所思的一幕,也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熾熱飛旋的火焰里,暗金色的雙眸此刻散發著比烈焰更加耀眼的光芒。
遮蔽身軀的黑袍被燒盡,魔法賜予的星團化作流光在亞倫的身體上回蕩,沖天的烈火沒有給亞倫帶來一絲的傷害,
亞倫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巨人般的身軀朝著他們邁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