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埃爾法車上,上車的時候是個漁女,車程不到半個小時,下車的時候,孟繁花已經換上黑色D家經典綁帶西裝小外套,白色刺繡襯衫,袖子處雕琢一枚精致的獬豸,這襯衫是每次孟繁花用律師身份時,必須穿的衣裳,掛在她家衣柜最顯眼的位置。
獬豸,任法獸,見人斗,則觸不直者;聞人論,則咋不正者,正大光明,清平公正。這祥瑞算是孟繁花的吉祥物吧,她的大學老師,一位儒雅的教授,送給她的畢業禮物。
白色清爽的馬尾,臨下車的時候,赫赫給她噴了五次寶格麗醉美蘭香,把孟繁花都給噴咳嗽了。
“你不是叫著喊著說這款大紅瓶香水斷貨嗎?這么舍得往我身上噴?你要謀殺閨蜜啊?”
“繁花,我那姐姐看人下菜碟,聞出來是斷貨的醉美蘭香,對你的好感如滔滔江水......”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事務所金牌律政俏佳人被你綁來當私家調解員,你也真是能想的出來!
再說了,孟繁花是什么氣場,還用香水來包裝?
孟繁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加上天王老子都是她家后院的氣場。
不過赫赫這個事情,真是瘋狂,還是什么后媽家的女兒,后姐姐!
我這打工打的好好的,被你這么一搞,我看海鮮市場我是再也去不了了!
還有啊,自己老媽當年被出軌,如今幫后姐姐打小三,這算是天道好輪回嗎?
孟繁花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幫這個忙,還是要罵赫赫傻!
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赫赫在車里等的心焦,這家咖啡店平時人不多,赫赫的保姆車停在很遠的地方,望眼欲穿,生怕錯過了孟繁花出來,不知道到底談的如何,赫赫心煩意亂。別人看來她的確不該幫那后姐姐,但殊不知,在赫赫最難熬的那段時間里,只有后姐姐給了她一點溫暖,或者說她們倆在抱團取暖!
如今碰上這事,赫赫后媽整天罵她后姐姐傻,后姐姐以淚洗面,自己能幫她的怕是只有找個靠譜的律師,問問這種情況究竟怎么處理。
孟繁花叼著一杯咖啡出來的時候,赫赫正擔心著。
下車跑過去問她進展如何。
孟繁花盯著赫赫看了一分鐘,就用十個字形容。
“你和你后姐姐都有點傻。”
赫赫說盡好話,洗耳恭聽。
“后姐姐離了婚,什么也撈不著,房子,車子,孩子,都得歸人家男方。”
“誒,不是,這為什么?不是夫妻共有財產嗎?而且是那男的出軌!”
“法理講的不是人情,出軌要講證據的,朋友!”
孟繁花長話短說,大致意思是這樣,后姐姐婚后做了家庭主婦,雖然不是茶米油鹽醬醋茶,但是也沒上過班,沒有收入來源,再加上孩子長期都是爺爺奶奶照顧,法律上這么大的孩子不會自己判定,加上男方父母照顧的多,理論上判給男方,雖然你認為情感上他是過錯方,證據呢?
房子也是,人家婚前財產,后姐還傻傻的跟人家做了公證,說是公司資產要求,這是什么神仙理由哦,后姐居然變成了愛情里的傻女人。
“那,怎么辦吶?”
“涼拌!男方要是提起訴訟的話,讓你后姐演演戲,咬死感情沒破裂,不離婚!法官第一次一般不會判離。這樣有個半年的冷靜期,讓你后姐這半年內找個工作,在你們家族掛名也行,工資多給點,最好能覆蓋她的生活開銷,孩子讓你后媽幫帶,或許能贏回來。”
“演戲她可是一流的,小時候我被打她可沒少演戲救我。不過帶孩子嘛,夠嗆,我那后媽哪是能帶孩子的人吶!”
“那我就管不了了!這是你們家內部矛盾了。還有啊,提醒她,把那男的平時給她發信息里,涉及到不著家的言論,都留著。雖然說法理上難判定,但對孩子的撫養權上,法官會酌情。”
“哎,我后姐姐不一定能聽我的。”
“咸吃蘿卜淡操心,那你讓我出馬干什么?誒,對了,你先把咨詢費教一下,我卻很貴的!事務所通常一小時八百的!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收你五百好了!”
“繁花......”
“恩?”
“你家這個月物業費778,是我交的。還有上個月!嗯,上上個月!”
“得得得,你別說了,當我義務服務了,行吧,大小姐!不過你別說,這家咖啡不錯,反正我工作都被我爸封殺了,要不咱來開家咖啡店算了!”
“你要去哪?”
“準備準備,貼個前男友面膜!晚上我要去砸個場子!”
“啊?再說一遍!你要干嘛?”
“我這兒巴巴給你后姐出方案,我自己現在也綠光森林呢!”
“你也被出軌啦?”
“嚴格意義來說,我這叫被劈腿!”
“你這也太慘了,被劈腿?!”
赫赫說完,捂了一下嘴,這應該是在孟繁花傷口上撒鹽吧。
“是挺慘的,愛情名利雙雙沒了……我現在正在辦離職手續,你說得對,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已經不是事務所的律師了。”
“為什么呀?你不是金牌嗎?不是校優秀畢業生嗎?司法考試分數爆了的非人類耶。當年多少事務所哭天搶地要的人才呀!”
“我,最最可愛的老爸,找人疏通了關系,把我掃地出門了!”
赫赫撇了撇嘴,別人老爸疏通關系給女兒找工作,繁花的老爸到處給她使絆子,事務所這么好的工作,非讓人家把她女兒開了!
孟繁花的生活本來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卻毀在了她烏七八糟的父母關系上。
小時候,繁花每天都跟保姆一起生活,保姆阿姨只管讓她不磕到碰到,最多是盡責,關心就說不上了。
孟繁花每天望著玻璃窗外,等著父母回來,可是他們回來后就是無休止的爭吵。
吵到天翻地覆,吵到無語凝噎。
孟繁花后來干脆躲到衣柜里,有的時候甚至睡到衣柜里,要不是保姆抱她出來,她就在衣柜過夜了,導致她現在心里也不健全,她家床一塵不染,倒是衣柜出人意料,那是最讓她安心的地方。
后來,上了小學,她仿佛找到了新大陸,因為只要她學習好,老師們是實打實的關心她,她終于找到了一個逃離晦暗的方法,憑借出色的學習能力,從小學到初中,高中,她的成績都名列前茅。
直到上大學前,她爸一直要求她考影視類學院,她呢倒好,瞞天過海,考了個重本的法律系,她老爸老媽問她為什么,她說法律系是她目前看到所有學科里最累的,所以她要學法律。
一般人選專業是興趣,她選專業挑最累人的,美其名曰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其實是因為她想要將自己埋在墨香書韻里,徜徉不回頭。
學著學著,她成了那一年本科論文里的佼佼者,司法考試里的翹楚。
學霸本霸。
“好了好了,不說不開心的了,你怎么跑到海鮮市場去了?我聽阿財說的時候,以為你穿越了呢!你這是玩呢?在海鮮市場算是怎么回事?”
“沒看出來嗎?赫赫,我失戀了,想換個環境,勇敢的渡過失戀期。用工作麻痹自己!”
“在海鮮市場麻痹自己?我怕你這是要腥死自己吧!沒你這么過失戀期的。你這是鬧哪一出?好好的律師事務所不干,你跑海鮮市場,算什么事?還弄個大草帽,你是怕別人認出你不成?”
“我被單位掃地出門,我老爸高壓下,誰敢給我工作?沒有工作我怎么麻痹自己?海鮮市場多好,殺殺魚,敲敲生蠔殼,不用想那么多浪費大腦細胞的事情。”
“呵,我才不要跟你爭這個,你明知道我爭不過你!不過,失戀是怎么回事?你從來沒提過你男朋友啊!何方神圣?”
“我前天開車,廣播里好死不死的循環廣播他,你說氣不氣人!我一生氣,昨天改騎單車了,但又撞電線桿子上了,星星都給我撞出來了,我一抬頭,你猜看到什么了?”
“什么?”
“十米大海報。”
“誰呀?”
“我呀。我男朋友要求婚了!但可惜,求婚對象不是我!”
“你有男朋友,親,不是你憧憬了一個男朋友吧?”
赫赫算是閨蜜了,但真的不知道她有男朋友這回事,現在,赫赫真的嫉妒懷疑,站在這里這個根本不是孟繁花,肯定是哪個漁家女穿越到她朋友身上了。
一頓亂晃孟繁花,還沖著她的腦門畫了兩次葫蘆。
“繁花,你醒醒!快點,給我離開繁花,不然我打你啦!”
“赫赫,你瘋了?”
“你才瘋了!你哪里有男朋友啊,姐姐!”
“我有,你認識!非常熟悉!”
放下這句話,孟繁花攔了個出租車,就消失在赫赫的視線里,赫赫忙著去店里安慰心靈受傷的后姐姐,她以為孟繁花只是說笑,10米大海報,那畫上的不是門神就是明星,孟繁花雖然看起來是個小貴族,但也沒到和明星談戀愛的級別吧,最多是學霸,有錢的學霸!
赫赫好不容易安慰了她后姐姐,從后姐姐那里出來,已經是傍晚了。
立夏的南方天氣真是一言難盡,她記得去年立冬的時候明明26度,今日立夏只有18度,這就是魔幻的Z市天氣吧。
有時候滿30立減15的Z市魔幻天氣。
傍晚還是有點冷,赫赫站在立夏的風中,有點發抖。
哦,不是發抖,原來是她手機在振動,剛才跟后姐姐抱頭痛哭的時候,把手機調成振動了。
“赫赫,跟我砸場子去吧!”
“砸場子?砸啥場子?”
“我前男友要跟別的女人求婚了!”
“繁花,你是不是寫小說寫的現實和虛幻不分了?”
“體育場,明一帆演唱會,第一排五座六座,麻溜的來!”
許赫赫想了能有一分鐘吧,不行,就算是孟繁花要跳火坑,她也得試試那火坑的溫度,死就死吧,閨蜜這時候一定要商場,斬妖除魔!
赫赫拿著從她家店里順手牽來的小泉濾壺,在廣場上掐著腰,跟母夜叉有得一拼。
“你干嘛?”
“砸場子啊!”
“用咖啡濾壺砸場子?!”
“嗯,沒錯,非常對!孟繁花,你男朋友要在演唱會上求婚?夠浪漫的!”
“浪漫個屁,被求婚的人又不是我!記住了前男友!”
“你男朋友坐哪里?她女朋友呢?我去手撕她!”
“臺上唱歌的就是我前男友!”
赫赫喝的那口紅糖生姜水,噴了一凳子。瞪著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孟繁花。
“你腦子是真壞掉了?明一帆是你前男友?那林似樺還是我老公呢!”
昨日,只怕世事含糊八九件,人情遮蓋二三分。
今時,只怕世事含糊二三件,人情遮蓋八九分。
當所有的鎂燈向他聚焦的時候,一念升起,一念落下,她逃不出也躲不掉。
唱著的是桃花清甜,最干凈甘甜的歌,面具下的卻是最齷齪的心。
她沒有詆毀明一帆,也沒有讓他難堪,嘴上說自己是砸場小能手,但眼見他衛冕,仍舊是舍不得付出過的流年。
姹紫嫣紅開遍賞心樂事誰家院,是啊,這演唱會的名字,都是她想的,那年今日,當明一帆知道她是娛樂圈大佬的女兒之時,是多么殷勤,如今,又是多么冷淡。
許赫看著孟繁花盯著的,是手機里和明一帆的合照。
笑的陽光燦爛,她知道,是真的,她真的有一個和明星談過地下戀愛的朋友,一個被明星踹了的朋友。
孟繁花不愛拍照,甚至赫赫的手機里的她,都是一副大墨鏡,唯獨有張律師大頭照,還是精修過的,別人都是往美里修,她是往平庸修,其中奧妙,不得而知。
“繁花,你找虐嗎?聽前男友的演唱會?”
“這首歌,是我寫的。我只是想聽聽他怎么唱給心愛的人。”
“那你要砸場子不?走!”
“呵呵。”
這是一出真實的,男友求婚了,新娘不是我。
孟繁花從頭到尾只是安安靜靜的聽完了演唱會,包括明一帆在上面向那個正當紅的女明星求婚的時候,孟繁花腳底板像是灌了鉛,挪都挪不動,有幾次,赫赫都要沖上去了,都被孟繁花拉著,她的手,冰冰涼涼,她的臉,慘白慘白。
孟繁花悲催到家了,在職場上封殺她的老爸,一個不靠譜的朋友,還有一個見利忘義在自己面前用她作的詞跟別的女人求婚的前男友!
一路上孟繁花的表現過于平靜。
平靜的讓許赫有點害怕。
直到到了家,孟繁花關上門的一霎那。
赫赫只想著要不要換個大門,這門也太不隔音了,哭天搶地聽的一清二楚。
輕夢濃如酒。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我孟繁花能衍生出一出桃花扇,就能寫出一本風水輪流轉!
明一帆,騎驢看唱本,咱們娛樂圈,見!
孟繁花拿著彩票出現在許赫家家門口是七天后了。
“你總算舍得出門了!”
“當然,他都在我心里死了七天了,頭七過了,我這孝守得夠了。”
許赫后脊梁背發涼,孟繁花的嘴是真的不饒人!
她的心里有座墳,葬著前男友未亡人!
“赫赫,咱倆開家咖啡店吧!”
“啊?”
“我的簡歷全部石沉大海了,看來我爸是找了不少關系,我想瞞天過海是不行了。”
“好吧。”
“這么爽快就答應了?不用考慮考慮?”
“現在就我里外不是人,我后姐夫看我哪哪都不順眼,我后媽更甚,好像我姐夫出軌的對象是我一樣,惡毒的看著我。反正我跟你一樣,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家庭一片混亂的人。那天我不是給后姐支招記下我后姐夫的劣行嗎?你猜怎么著?我后姐居然說我看不得她好!”
“白雪公主,你這也太慘了……”
“好慘倆女的,哈哈哈哈哈。”
許赫本來以為孟繁花手里那張彩票是中大獎了,搞了半天,就中了五塊錢。
站在彩票站前,許赫惡毒的看著孟繁花。
“繁花,我現在想化身成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給你個毒蘋果,把你噎死算了!”
“太惡毒了你!”
“姐姐,就中了五塊錢,咱拿西北風開店吶?哎,我剛才還特別牛掰的跟我爸我后媽來了個瀟灑的五魁首,跟他們說,我要瀟灑走一回!現在我特別后悔。”
“五塊錢不錯了!我剛才沒打算能有錢來著。”
赫赫徹底無語,孟繁花的腦子里到底都想的什么牛鬼蛇神吶!
“釜底抽薪,赫赫我打算我的車賣了,我現在開車有陰影,廣播聲一起,我就覺得是他的炒作。你說他在我心里都死了,那我不是每天要聽死人的聲音?不行不行,我要把車賣了。”
孟繁花一溜煙的,又不見了!
赫赫真是無語至極,這丫頭到底要干嘛,她確定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她還真掩耳盜鈴了,什么事擱她身上都有可能發生,她把車賣回給她原來的4S店,別人是越換越好,她是越換越差。
一臺無比低調的輝騰,換成了寶來。
中間雖說有個差價吧,但是在赫赫看來,簡直是瘋人院的行徑。
“我跟你說,這么一折騰,加上我手上原來的現金,咱們夠啦。”
“你不是要把車賣了嗎?換輛寶來是什么意思?”
“我一想吧,咱來開店沒車不行,反正我不開,給你開?”
“我?”
“哎呀,湊合湊合吧,選個吉利日子,小店開起來!”
說干就干,憑借孟繁花的創意和赫赫的資源,繁花工作室,正式開張!
只不過吧,這生意,真的是,麻麻地。
“繁花,咱們咖啡店已經單曲循環了兩天《逃跑星星》了,你這是以毒攻毒嗎?”
“這首歌不是現在最有話題性的嗎?我這是為咱們店拉顧客呢。”
“拉倒吧,你這是嚇人呢!單曲循環也行,你單曲循環的是你自己唱的版本,鬼哭狼嚎的,真的,大姐,沒人來砸咱們店就不錯了。”
得了,說曹操曹操到,物業公司的大哥來了。
“商戶投訴你們歌曲擾民,你們換一首歌吧。”
孟繁花傷了物業大哥一通大白眼,用百潔布擦了擦,那個已經锃亮的咖啡杯。
腦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壞主意。
“你又嘰里咕嚕的想什么鬼點子呢?你一發呆,準沒好事!”
“誒誒誒,這回還真說不定!”
孟繁花盤算著,她是要殺回去的,殺她老爸一個措手不及。
前些天,她把自己寫的一本小說寄給她老媽的朋友了,她老媽和她老爸,那才叫視死如歸呢,打架打的稀巴爛,她給她老媽說了,這次是要殺她老爸回馬槍的,她老媽肯定幫她,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拋物線,曲線,直線……
她選曲線,一條路走到黑不是她性格,拋物線不是她風格,曲線嗎,她可是試試。
讓她老爸瞧瞧,也給明一帆點顏色看看。
孟繁花是個錙銖必較的家伙,明一帆給了她一拳利益的選擇,她就要給他上一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戲碼,她老爸讓她沒有工作,她就非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來一出天外飛仙,然后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繁花,你那個骨瓷杯呀,已經被你咔嘣一聲,擦爛了,你沒發現嗎?”
孟繁花看了一眼手里,散了架的咖啡杯,嘻嘻笑了兩聲,她是憧憬的太投入了,真沒發現自己居然把那個咖啡杯的耳朵給拽下來了!
要不是赫赫聽不下去了,估計孟繁花能把那個咖啡杯給磨成粉!
此時赫赫實在是欲哭無淚。
那款骨瓷是仿約克郡玫瑰做的,好不容易才弄到手,還沒拿熱乎,硬是被孟繁花掰斷了骨瓷耳朵,那一聲咔嘣,赫赫手都軟了。
真是不讓讓孟繁花干活!
但凡是那么一點點帶有技術的活,例如刷杯子,她都能給你出幺蛾子。
赫赫快要崩潰了。
“你弄花去吧,這骨瓷杯子都給我放那兒!繁花,,我覺得你跟那部電影名挺像。”
“哈哈哈!哪部哪部?”
“無敵破壞王!”
“切!”
“換一部也行!”
“什么什么!”
“無敵破壞王……二!”
孟繁花對于赫赫的總結,覺得非常不恰當,相當不恰當!
她怎么能是破壞王拉爾夫呢!最多是離經叛道的云妮兒。
“孟繁花,你的快遞。”
“哦,哈哈哈哈,我最喜歡的快遞小哥出現了。”
“繁花,你注意點,腳底下,花,我的花……哎,又白說了。毛手毛腳的。”
快遞小哥此時也欲哭無淚,孟繁花在簽名處寫了個,云妮!
“云妮是誰?我要找孟繁花簽名,這是個要簽單返還的快遞件。”
顯然,孟繁花忘乎所以,開心的要命,心里想著云妮,就簽了個云妮的大名!
赫赫沒辦法,又過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孟繁花就是破壞王,真的!
快遞員前腳剛走,孟繁花用養花的花藝剪刀,連泥土帶紙屑的將快遞袋打開。
濕漉漉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合約看了一遍。
不過越看臉色越黑,最后深呼吸一口氣,將合約扔到了骨瓷杯旁邊。
赫赫連忙拿過來,起初也是高高興興,不過也是越看越皺眉。
“繁花,這什么情況?怎么要連帶著要求你去現場的?你去現場,居然也是合約的一部分?”
孟繁花現在聽不到赫赫說話,她正在鋼琴坐上,音樂剛剛被商場保安給停了,正好,她把腳放在踏板上,手指飛快彈奏著。
店內琴聲繚繞,店外:
大明星林似樺正著急的躲著大范圍的粉絲圍攻,看旁邊有個書店,直接溜進去了,對于書店,林似樺這兩年已經很少走進來了,變化還是挺大的,透過書店的玻璃,林似樺看著粉絲們終于沖破了藩籬,四散開在找著林似樺,心提到嗓子眼了。
話說這次影院方面真是做的太不到位了,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了,心里唐突之際,看到書店拐角處有一個咖啡店,這是唯一能藏起來的地方了,林似樺管不了那么許多,直接進了咖啡店,選擇一個靠窗的地方坐下來,這窗子不錯,像是未卜先知一樣,能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里面。
坐下來,林似樺卻被鏗鏘的音樂吸引,馬克西姆,出埃及記。
他喜歡的鋼琴曲之一,很久沒聽過有人現場彈奏過了,順著曲子傳過來的方向,林似樺看到一個曼妙的背影,穿著一身改良版的淡粉色漢服,手上的動作卻極快。
琴聲出來,高屋建瓴中的氣勢恢宏,鴻鵠之志上的九霄開外。
大氣回腸中取人心神,澎湃的音符簡直讓人心都跟著顫動。
彈奏的女孩子始終閉著雙眼,曲畢,女孩子輕輕的睜開雙眼,林似樺不受控制的拍了張側顏,女孩子似乎發現了有人拍照,剛要走過來,只見門口人頭攢動,都在慌慌張張的四處奔波。
林似樺從剛才的陶冶性情中回到現實,眼看著粉絲們要發現這間店了,林似樺也顧不得那么多,張望了一下,似乎收銀臺旁邊可以藏人,貓著腰跑過去。
蹲在收銀臺旁邊,孟繁花一臉驚恐,不是變態吧?
她用腳踢了一下林似樺,林似樺抬頭看著她,四目相對,我去,這是大明星啊!
孟繁花又看了看門口的架勢,立刻明白了,明星的日常,明星的日常對她來說,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順勢站了過來,粉絲們顯然發現了這家咖啡店,一股腦涌進來到處看。
孟繁花從旁邊拿了一個花籃,放在林似樺的頭上,林似樺本來要發飆的,孟繁花示意了一下,原來他身材太修長了,即便蹲在收銀臺旁邊,頭發也會若隱若現,沒辦法,林似樺只能雙手后邊扶著著花盆,頭發上長花了,孟繁花一直憋著笑,太好笑嘍。
一番仔細查驗,確定大明星林似樺不在這里之后,粉絲們滿意的走了,但是仍在書店里四下搜尋,不但是書店,現在整個商場對林似樺來說都不怎么安全。
索性,林似樺就坐在店里了。
“許赫,你老公來嘍!”
許赫從骨瓷杯的悲慟中回過神來,剛才一堆人進來赫赫都無動于衷,偏偏孟繁花喊一聲,就立刻條件反射。
抬頭看了一眼,媽呀,骨瓷杯掉地上了。
孟繁花本來忍著剛才林似樺頭頂的小花,碰上赫赫滑稽的表情,直接笑炸了。
在林似樺和赫赫的黑線中,她才開始假正經。
“您要不要點些什么?”
林似樺環顧了一下菜單,“碧潭飄雪吧。”
茉莉花茶的香氣現在是唯一能夠讓他解乏的了。
“二十九,請付錢吧。”
林似樺拿起手機,不過犯了愁,這個手機是剛才供應商給的展示機,只能拍照,沒有支付功能,下意識的翻了翻錢包,他皺了皺眉?
“怎么,要吃霸王餐?”孟繁花一臉驚恐。
“怎么可能?我,有點特殊情況。”
“不是有錢包嗎?”
“剛才為了搭這身衣服,我自己的手機和錢包都放在助理那兒了,這就是個放身份證的卡包。”
“哦,那不好意思了,本店恕不接待霸王餐。”
“嘶,不是,能不能等我助理來了再給錢?你先讓我待一會兒,我一出去就會被包圍的。”
“那你找個東西壓在我這里吧。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溜走。”
林似樺沒辦法,只能先講卡包放孟繁花那里了,反正卡包是有密碼鎖的,他也不怕。
孟繁花隨手放在收銀臺上,林似樺老大不高興。
“我那可是很重要的東西,你能不能不要隨便放?”
“你看我這店,就你一個顧客,放在哪里不行?要不是因為就你一個客人,我也不是非收你錢不可,看你顛沛流離的樣子,哇哦,我也于心不忍,但是吧,你是我今天開壺的第一個客人,我合伙人那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天第一個客人一定要收錢的,而且不能打折,要不我會虧本的!”
“什么不成文的規定,我看是專門唬人的規定。”
“你愛信不信,不過剛才你頂著花盆的樣子太搞笑了。”
孟繁花哈哈大笑,把卡包放在自己背包里了,上茶的時候,孟繁花說邊給了林似樺一個口罩。
“我們家這小店小,萬一你在我這被發現了,再踏破我拍的小門小戶,不值當,你還是帶個口罩吧。”
林似樺無語,旁人求他他還不一定賞臉的,這姑娘倒是個奇葩。
“對了,你能不能借手機給我用用,我打個電話給助理。”
“啊!不是騙子的一種吧?這年頭特別流行騙手機。”
“嘖!”
孟繁花又一次笑的前仰后合,然后把自己手機給了林似樺。
助理秋秋跑過來的時候,林似樺正帶著口罩看著拾掇花花草草,欣賞著滿身香氣的女子。
不似平常人的功利,播著清幽的歌,弄花弄草沏茶濾咖啡,孟繁花的大氣磅礴與現在的從容淡然,判若兩人,好久沒這樣安安靜靜的去欣賞美好的事物了。
“樺哥,我給你帶了身衣服,我們悄悄的從后門走。”
林似樺看到秋秋,真的很想打他,但是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個商場。
秋秋和林似樺快步流星走了,孟繁花回頭的時候,座位上只留了一杯冒著香氣的碧潭飄雪。
孟繁花和赫赫互望一眼。
當然這幾句罵林似樺的話,他是不知道的。
“果然,吃霸王餐,咋辦?這是今天第一單吶,開壺的單吶,這是天要亡我啊~”
“繁花,沒事的,咱倆可以的。別難過哈,咱們也風華正茂過!”
“赫赫你給我閉嘴!我現在也風華正茂!”
孟繁花很不高興,救了他一次,居然謝謝都不說一句,太不夠意思!
“我跟你說,他逃不出本律師的法眼!開玩笑,進了我的店……”
“怎么著,你這是黑店?進了你店,留下買路錢?誒,就算有買路錢,咱來也是入不敷出。”
“赫赫,你要聽我把話說完。你老公進了我的店,并且點餐,已經和我們店形成了合同關系,他喝了我的茶,接受了本店音樂的洗禮,就應該支付等價的價錢。無論他主觀意識如何,客觀上,他都觸犯了《合同法》。”
“孟繁花?!”
“嗯?”
“你老公!你這輩子的老公!你上輩子的老公,祝你早日與他喜結連理。”
赫赫白了一眼孟繁花,顯然,她還沒有從骨瓷破碎的悲慟中走出來。
天沒天理啊,那么漂亮的骨瓷杯,赫赫,可能,瘋了!
林似樺和秋秋再次回來的時候,店里只有赫赫一個人,仍然一個顧客都沒有。
這種生意,真不知道她們倆是怎么支撐下去的。
看樣子還挺怡然自得。
“誒?吃霸王餐那個,你怎么回來了?良心發現啦?”
秋秋倒是覺得赫赫也真是看過大世面,對于林似樺一點都不驚詫。
“另外一個人呢?”
“誰?”
“就是彈鋼琴那個。”
“她去體育中心鍛煉了。”
秋秋瞪了兩只大眼睛,無語至極,看著眼前這個貌似傻白甜的姑娘,脫口而出。
“臥槽,這是什么奇葩的愛好,小白兔女士,那位姐姐拿了樺哥的卡包,我們現在要趕飛機,急用證件,你快叫她回來。”
“啊?那恐怕不行。”
“為什么不行?她拿了我的東西。”
“我都說了她在體育中心,廣場舞的音樂她根本聽不到手機聲的。”
“臥槽,我忘了這茬。那你帶我們去找她。”
“那我的咖啡店怎么辦?”
“大姐哦,從我來到現在壓根沒看過你們店有客人,你還是趕緊幫樺哥找卡包吧。拜托啦,小白兔女士!”
赫赫看林似樺和秋秋的樣子,是挺著急的。
并且那個叫秋秋的,總是拉著她,她實在是怕碰壞了這剩下的最后一套骨瓷。
沒辦法,只好放下手里擦洗的另外一套骨瓷杯子,跟他們一起去了體育中心。
路上,秋秋壓抑不住心里的好奇,他實在不知道這倆姑娘是怎么開起來這家咖啡店的。
赫赫倒也不掩飾,就說了一句:“彩票中獎的錢換的。”
秋秋驚掉了下巴,簡單明了的解釋了他的困惑,這一招,實在牛。
到了體育中心,秋秋又一次石化了。
我去,這年頭散步的隊伍也這么龐大,行隊齊整,制服一致,還有帶頭吹口哨和帶著白手套舉旗子,最重要是讓耳朵不能自主呼吸的杠杠的音樂箱子,氣勢絲毫不輸廣場舞大媽。
不過秋秋現在犯愁的是:孟繁花到底在哪個隊伍里。
林似樺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直接石化在現場。
你能想象嗎?當紅一線明星迷失在廣場舞high爆的音樂里。
秋秋判斷,孟繁花應該在散步的方陣里,一個接一個的看著,他本來對孟繁花記個大概,現在屬于茫茫人海的范疇,他完全臉盲了。
林似樺更是一籌莫展。秋秋抓耳撓腮之際,赫赫駕到。
“我說,我說。”
“說什么?”
赫赫累的不行,這林似樺和秋秋跑的太快了。
“繁花,繁花不在這里,她在跳廣場舞。”
“什么?!”
秋秋實在無語凝噎,廣場舞,好家伙,她是外太空來的人嗎?秋秋看了一圈,那邊有個廣場舞群看起來青春洋溢一點,秋秋要趕過去,赫赫又抓了他一把,順著赫赫指的方向,秋秋徹底服了,老年廣場舞群,孟繁花真是一朵奇葩。
秋秋拉著林似樺蹭蹭的沖到老年廣場舞群,林似樺帶著口罩帽子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看著跳著慢慢廣場舞的孟繁花林似樺崩潰了,這個姑娘有病!
林似樺上前卜愣了一下孟繁花,孟繁花看著眼前口罩和帽子的型男,只有一句話:“流氓?”
孟繁花剛要喊,秋秋跑到她面前
“姑奶奶是我是我們。”
孟繁花仔細瞧了一下他們
“林小花?誒,你良心發現啦?趕緊給錢!我跟你說,你這行為,是吃霸王餐,本律師……”
還沒說完,孟繁花被林似樺從舞群里拉出來,她內心是拒絕的,但是他掐著她的手腕。
“拿來!”
“什么呀?”
“卡包啊,大姐!”
孟繁花恍然大悟,她忘了,林似樺把卡包押在她這里了。她趕緊打開背后的背包,果然在這里,林似樺拿著卡包飛快的沖去保姆車,被這朵奇葩一耽誤,他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飛機。
秋秋還是有點禮貌的,說了兩句客套話。
孟繁花伸出手“拿來!”。
“什么?”
“林小花喝茶錢。”
赫赫愣了一下,隨后也一起說了句,“還有啊,賠我的骨瓷,還有骨瓷錢!”
秋秋走的時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拍了一段孟繁花跳廣場舞的視頻,保姆車上,哈哈大笑,林似樺威逼利誘把視頻給傳到自己手機里了,臭丫頭,下次再來Z市,非要她好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