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陽春面后,陳無痕也不急著離開,坐在原地喝起了燒刀子。
過了一會兒,客棧的大門再一次被踢開,寒風呼嘯。
十幾個獐頭鼠目的大漢拿著奇形怪狀的武器出現,一看就是來勢洶洶。
蕭瑟瞇了瞇眼睛,這些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穿的是粗衣麻布,滿臉的橫肉。
再看看火衣少年和陳無痕,雖然出手小氣,可衣服的材料卻是上好的。
“店小二,拿你們店里最貴的酒,最好的肉來!”
大漢們瞥了蕭瑟一眼,大步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喊道。
“客官要多少?”
“有多少來多少!”
“這……”
店小二頓時就猶豫了起來,將目光看向蕭瑟。
“怎么?怕我們付不起錢?”
大漢將大刀壓在桌子上,怒目而瞪,斥問道,
“這位客官,本店一向是先付銀子,再上菜。”蕭瑟微笑道。
“你是誰?”
大漢怒目相視,將目光看向蕭瑟,
“蕭瑟,雪落山莊的老板。”蕭瑟微笑道,語氣頗為禮貌。
“我沒錢!”
“但我知道你一定有錢!”
大漢拍了拍桌子,將目光看向蕭瑟,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客官,小店已經快一個月沒開張咯,連這工錢都是拖欠的。”蕭瑟慫了慫肩膀,無奈的說道。
“我不管!”
“就算你沒錢,你這身裘皮大衣也值個百八十兩銀子。”大漢大聲吼道。
“胡說!”
“五花馬,千金裘!”
“我這身衣服乃是帝都毓秀坊定制的,光做就足足做了三個月。百八十兩,運費都不夠!”
蕭瑟大聲呵斥道,聲音擲地有聲,足把強盜們嚇了一跳。
大漢在原地足足愣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一刀把面前的桌子劈成了兩半。
“我說你小子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
“二兩銀子!”蕭瑟緩緩伸出兩根手指,說道。
“啥二兩銀子?”
大漢更加納悶,摸著后腦勺問道。
“哈哈哈……”
聽著兩人的對話,一旁的陳無痕已經大笑了起來。
“和尚,你笑什么?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大漢頓時就怒了,問道。
“我已經不是和尚了,請注意你的措辭。”陳無痕抿了一口酒,說道。
“你們兩個是找死嗎!老子今天是來打劫的,不是來打尖的!快點好酒好肉交出來,不然殺了你們,燒了你的店!”
大漢氣急敗壞的說道,他嚴重懷疑這幾個家伙是不是腦袋少了根筋,聽不懂人話還是咋滴。
“打劫?”
把湯喝的一滴不剩的雷無桀抬起頭,擦了擦嘴角的面汁,問道。
“你又是哪根蔥?”
“那你們跟小爺聽好了,雷無桀!”
雷無桀揚了揚頭,臉上帶著濃濃的自信,甚至還有幾分狂妄。
“雷無桀?”
“正是!”
“雷無桀是……誰?”
大漢眉頭皺成了個“川”字,轉過頭,詫異的問道。
身后眾人,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你們沒聽過正常,但你們要知道,這個名字很快就會變得很有名!”雷無桀自信道。
“靠!”
“我們被這小子給耍了,什么雷無桀,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
為首的大漢頓時就反應過來了,一刀朝雷無桀劈了過去。
雷無桀一個閃身,直接避開了,重刀砸在身后的桌上,瞬間四分五裂。
“四兩。”
門口的蕭瑟輕輕念叨道,眼中滿是惋惜之色。
很快,雷無桀就和強盜們扭打在一起。
陳無痕則在旁自飲自酌,仿佛一切不關他的事。而蕭瑟則心疼的計算著錢。
“嘭!”
一個強盜被雷無桀扔到陳無痕旁的桌子上,桌子瞬間化作粉碎。
“還特么的喝,給老子死!”
強盜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還在喝酒的陳無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刀朝他劈了過來。
刀鋒卷起呼嘯聲,陳無痕端起酒瓶恍若未覺,一飲而盡后,眼皮一抬,伸出兩指死死的夾住刀刃。
“何苦道哉,滾!!!”
聲若梵音,天雷滾滾,強大的氣波瞬間朝四面八方沖去。
一霎間,整個客棧都安靜了下來,可怕的氣浪呼嘯而過,強盜們一瞬間如經歷了死亡。
站在原地,時間如同定格了。
高手!絕對的高手!起碼也是金剛凡境,甚至更強的高手!
武功分一至九品,這一品之上就是四個超凡境界,分別是金剛凡境,自在地境,逍遙天境和傳說中的神游玄境。
不過達到這四個超凡境界,已經脫離了尋常人之列。
眾強盜面面相覷,不會這么慘,在這里遇到了一個金剛凡境的強者吧?
一向淡然的蕭瑟在感受到陳無痕所散發的強大氣場后,臉色也不由的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眼底深處有一絲震驚,還有幾分詫異。
“還需要我說第二遍嗎?”
陳無痕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卻顯得有些讓人心生畏懼。
“老大,現在怎么辦?”
大漢朝身后退了兩步,撤到一個身材矮小的強盜旁邊,問道。
“走!”
矮小強盜臉色變換不定,吐出一個字,快速簇擁著客棧外退去。
開什么玩笑,連一嗓子都擋不住,還想打劫?找死差不多。
“看不出來,沒想到這里還坐著一個跟我一樣厲害的高手。”
“不過你就算不出手,我也能把他們全部解決了。”
雷無桀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朝著陳無痕咧嘴笑道。
陳無痕也不回答雷無桀,瞥了一眼滿地的碎木屑,要是他真不出手,恐怕整個雪落山莊都要被這家伙給毀咯。
雷無桀見陳無痕不說話,索性轉身從木屑中撿起自己的行囊,就要朝外面走去。還不等出門,一只修長且白皙的手掌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
“大恩不言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
“你要是實在想感謝我,就隨便打壺酒就得了,我還急著趕路,后會有期。”雷無桀雙手抱拳,一臉爽快的說道。
“大恩不言謝?拔刀相助?”蕭瑟眉頭微皺,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嘿,你這個人是什么表情?要不是我那幫強盜早就燒了你的店,說不定連你們的小命都沒了,這還不是大恩?”雷無桀有些郁悶的說道。
“你自己看看。”
蕭瑟也不多說,大手一揮兒,指著身后的客棧,惱怒道。
“額…這……”
望著滿地的廢墟,整個大廳十幾張桌子被砸的粉碎,地上還多了幾個坑洼,雷無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看我這店被你砸成什么樣子了?至于剛剛那幾個臭番茄,想要我的命?”蕭瑟憤怒的說道。
“客官,一共十五個銅板。”
一旁,喝完酒的陳無痕本想看好戲,誰被砸了頭的店小二走了過來,開口道。
“沒錢。”陳無痕面帶微笑的吐出了兩個字。
“沒錢,沒錢你來吃霸王餐?”蕭瑟聽見頓時炸毛了。
“你見過和尚吃飯要開錢的嗎?”陳無痕笑著說道。
原本氣憤的蕭瑟聽見這句話一愣,站在原地呆了一下。
和尚吃飯好像是不用錢,可特么哪個和尚喝酒來著?再說了,剛剛明明就是這和尚說自己不是和尚了,現在叫開錢的時候就否認了?
“阿彌陀佛,告辭!”陳無痕行禮,準備離開。
“不行!騙吃騙喝的,少來這套,付錢!”
蕭瑟攔住了陳無痕,眼底深處閃過一縷精光。
“多少錢,我替他結了!”雷無桀揮了揮手,豪氣干云的說道。
“一百兩銀子。”
蕭瑟臉上的憤怒頃刻間蕩然無存,伸出一個指頭,潔白的手指格外的刺眼。
“我沒錢。”雷無桀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尷尬。
“哦?”
蕭瑟眉頭一挑,狐裘中的手輕輕一揮,客棧的大門瞬間合上了。
“沒錢你們兩個都別走了!”
陳無痕倒不意外,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蕭瑟。
“這功夫……”
雷無桀嘟囔了一聲,這功夫不簡單吶,單看這一手,剛才那幾個家伙的確是他多管閑事了。
“我現在沒錢,但我馬上就有錢了!”
雷無桀思緒間,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驚呼道。
“嗯?”
蕭瑟上下打量了雷無桀一眼,似乎不相信他說的話。
“我馬上要去一個地方的,那個地方肯定有錢!”
“什么地方?”
“雪月城!”雷無桀沉聲說道。
話音剛落,蕭瑟的臉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雪月城,號稱能教天下之術。與其他勢力不同,他由天下幾個門派,各大世家成立的,極為不俗。
最重要的是,它不缺這區區一百兩銀子啊!
“雷無桀,封刀掛劍江南雷家!”蕭瑟一字一句的說道。
“怎么樣?我一到雪月城就把銀子給你送過來。”雷無桀咧嘴笑道。
“可以,不過我要跟你一起去。”蕭瑟思忖了片刻,點頭道。
“沒問題!”
“還有。”蕭瑟目光一轉,看向陳無痕,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和尚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
“為什么,我替他付!”雷無桀打抱不平道。
“萬一中途你跑了呢?”蕭瑟盯著雷無桀,笑了笑,看向陳無痕,“你不會拒絕吧?”
“沒有問題。”
陳無痕自然不會拒絕,來不就是為了黃金棺材嗎?
而且老和尚曾說,他的機緣還沒有到。自那后,他時常起卦,幾天前顯示就在雪落山莊。
“出發了!”
見陳無痕沒意見,雷無桀也灑脫,推開客棧門伸了個懶腰。
“事后還賬,需要利息,我要五百兩。”
雷無桀剛踏出客棧,聽見蕭瑟的聲音,險些一個踉蹌絕倒在地。
坑啊!
“這么多年沒有出去走走了。”
蕭瑟根本沒有理會站在原地的雷無桀,從他身邊走過,望著皚皚白雪,嘆了一口氣。
“來人,備馬!”
片刻后,三匹駿馬在風月中狂奔。一個穿著狐裘,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一個穿著紅色單衣,氣質如火。至于最后一人穿著白衣,衣服上繡著精致的圖案。
三個氣質截然不同的人,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英俊的有些不像話。
“和尚,哦不,大師,你到底是不是和尚?”
雷無桀策馬,轉過頭望著陳無痕,問道。
“身份有那么重要么?心中有佛每個人都是和尚。”陳無痕微笑著說道。
“好像是這個道理。”
“哈哈哈,自我介紹一下,雷無桀,江南雷家的。”
雷無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臉茫然之色,隨即大笑道。
“蕭瑟。”淡淡的說道。
“蕭瑟?好奇怪的名字,跟人一樣,秋風蕭瑟。大師你呢?”雷無桀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將目光看向陳無痕。
“陳無痕。”
“無痕?這名字好啊,踏雪無痕。”
聽著耳邊自言自語的雷無桀,陳無痕和蕭瑟相視看了一眼,腿上的力量不由加大了幾分,駿馬快速沖了出去。
三人三騎,朝著雪月城的方向奔去,原地留下的馬蹄印很快就被大雪所覆蓋。
……
一處荒林外!
烏鴉嘶叫著飛過落在地上,用堅硬的嘴隼啄著小徑兩側的骷髏頭。
小徑中央,一輛馬車停著,馬車上方一個面容冷峻的紫衣男子坐在上方,手中端著一個酒杯。
唐蓮,雪月城的大弟子,負責押送這次黃金棺。
“綠蟻新釀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否?”唐蓮對著面前的黑衣人笑著說道。
十六個黑衣人,每一人手中都握著一把彎刀,亮晃晃的,寒意自生。
“閣下真是好雅興,酒我們可以喝,車上的寶物我們也要帶走。”為首的黑衣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自信的說道。
“這大雪天你們跟了我一路實在是太辛苦了,東西我不會給你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喝完以后……”
唐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邪魅之色。
“然后呢?”
為首的黑衣人眉頭一挑,手上的力度不由加大了幾分。
“然后請你們赴死!”
唐蓮一躍而下,手里銀針一閃而過,朝黑衣人激蕩而去。
黑衣人提刀橫檔,銀針砸在刀背上,火花四濺,強大的力量使得他們往后退了半步。
“上!”
穩住身形后,為首的黑衣人暴喝了一聲,提刀沖了上去。
兩者碰撞在一起,唐蓮右手銀光一閃而過,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指尖刃!”
為首的黑衣人被逼退數步,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
話音剛落,手中的重刀發出了“咔嚓”聲,低頭看去,竟攔腰而斷,臉色驟變!
唐蓮臉上的笑意更甚,雙手抬了起來,薄如蟬翼的刀刃在他手上舞動,化作一朵美妙的刀花。
一朵化兩朵,瞬息之間,已經化作千萬朵,如同一朵盛開的巨大佛蓮。
一道殘影從身邊略過,為首黑衣人只感覺脖子一涼,瞳孔漸漸擴大,頭顱失去知覺砸在地上,鮮血狂涌。
唐蓮腳尖著地,輕輕一躍,滑行了數步,緩緩落在地上,手中的指尖刃最后一滴鮮血落了下來。
這一幕落在眾黑衣人的眼中,顯得妖異卻又可怕,甚至他們都沒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派你們來的人應該沒有告訴你們我的身份吧?”
“不過沒有關系,相信你們現在應該更愿意喝上這最后一杯酒了。”唐蓮拿起酒瓶一飲而盡,神色淡漠的說道。
“你,你是蜀中唐門的人?”
眾黑衣人心生懼意,不斷往后退去,直至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才道。
唐蓮眉頭一皺,大手一揮兒,一道勁風從衣袖中飛出,徑直貫穿了說話那黑衣人的眉心。
“答對一半,這只朱顏小箭就送給你吧!”唐蓮淡漠的說道。
余下的十四個黑衣人站在原地,面色惶恐,誰也不敢說話,更別說報仇之類的場面話了。
這鬼神般的手段,誰也不知道下一霎會不會有暗器向自己飛來。
“駕!”
見到這一幕,唐蓮輕蔑一笑,轉身一個騰挪,飛在馬車上鞭子抽在馬兒身上,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依稀間,還有聲音穿進眾人的耳中。
“連對手的實力都不知道,還妄圖找死,真是個笑話。”
原地,這些成名已久的殺手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格外的難看。
馬車行了一段路,也不知過了多久,唐蓮緩緩放下酒杯劇烈咳嗽了起來,掌心多了一團血漬。
“師尊這次運送的到底是什么寶物,竟然引來了這么多高手的覬覦。”
唐蓮苦笑了一聲,突然,耳朵輕輕顫動了一下,臉色一變,一個翻身跳下馬去。
車棚上,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白發男子,男子手持一柄玉劍,看樣子應該三十幾歲的模樣,白發飄飄,如同嫡仙,帶著一股子書生意氣。
“唐蓮?”
白發男子試探性的喚了一聲,雙腳輕輕在車棚上一蹬,緩緩落在旁邊的一顆枯藤老樹上。
衣袖下,銀光已經在輕輕運轉,唐蓮眸子中迸發一抹精光,銀針直接飛了出去。
就在銀針即將刺中時,白發男子一個挪移,瞬間消失在原地。
“你認識我?”
唐蓮瞳孔皺縮,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驚呼道。
“我們還會再見的。”
白發男子也不回答,嘴角一揚,幾道挪移消失在唐蓮的眼中。
“嘶!”
“如此高明的輕功,白發男子,為何師尊沒有跟我提過江湖中還有這樣一號高手?”唐蓮吸了一口涼氣,震驚道。
“看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
夜幕徐徐降臨,籠罩在一間破舊寺廟的上方。
三道騎馬的身影緩緩走來,正是陳無痕三人。
陳無痕身上時刻都有些微的金光流轉,看起來與平常無兩樣。倒是雷無桀就慘了,身上全是飛雪,凍的直哆嗦。
“呸呸呸,這么大的雪,究竟還要下多久啊。”雷無桀一邊拍著身上的雪粒,一邊嘟囔道。
“你就知道吧,要不是我的寶駿跑的夠快,今天這場大雪就把你給埋了。”蕭瑟懶洋洋的說道。
“喂喂喂,你這一路上說了多少次了,你是馬販子嗎?”
“我要是有陳兄這么神奇就好了。”
雷無桀望著一旁滴雪未沾的陳無痕,眼中是滿滿的羨慕之色。
“佛門的玄功,你羨慕有什么用?”蕭瑟眼中閃過一縷精光,說道。
“前面有個寺廟,大家進去坐坐吧,休息一晚再趕路。”陳無痕笑著說道。
一路上,一向慵懶的蕭瑟和雷無桀拌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此刻見怪不怪。三人說著牽馬走了進去。
將馬兒栓好,三人來到了寺廟的大殿,破舊的寺廟一看就是許久未有人來,但出奇的沒有寒意。
三人站在原地四處打量了一下,角落里,一團黑灰有些顯眼。
“有人來過?”蕭瑟眉頭一皺,低聲問道。
“太好了,這樣省的我們再生火了。”雷無桀頓時歡喜道。
蕭瑟轉過頭朝陳無痕聳了聳肩,陳無痕余光瞥了一眼房梁,隨后恢復正常之色也坐了下去。
“雷無桀,你說你要帶我去雪月城,已經走錯了兩次了,你不會想賴賬吧?”蕭瑟依靠在柱子上,懶洋洋的開口問道。
“怎么可能,我發誓我這次絕對沒帶錯。”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去雪月城,嘿嘿。”
正在生火的雷無桀聞言一激靈,手中的柴火落在地上,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悻悻的說道。
房梁上,一身紫衣整匍匐在木栓上,眉頭微皺,盯著雷無桀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陳兄,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突然,雷無桀站起身嗅了起來,開口問道。
“似乎像……”
“薔薇!”
陳無痕看向蕭瑟,后者接過話道。
“奇怪了,薔薇難道會在大雪天開?”雷無桀撓著后腦勺,不解到。
“不會,這是薔薇露的味道,極為難得,只有帝都百花閣才能買到。”陳無痕開口說道。
“陳兄還挺博學多才,真不敢想象以前竟然是一個和尚。”蕭瑟笑著說道,似乎若有所指。
“那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雷無桀聽不懂兩個人的啞謎,不解的問道。
“很明白,我們三個倒霉進了別人的局,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陳無痕說著轉頭看了一眼,寺廟門口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紫色薄衫,長發隨風而飄,月光撒在臉上,如羊脂一般瑩白,精致的五官,一顰一笑都魅意天成。
朝著眾人一笑,看起來更加溫柔,同時身上薔薇露的香味也隨風吹來。
“想不到此蠻荒之地,還能遇到如此風雅的人。我苦求了百花閣的閣主多天,才買的一瓶,沒想到公子一聞就聞出來了。”女子笑道。
“碰巧認識而已。”
陳無痕笑著回答道。至于是認識薔薇露,還是嗎百花閣閣主,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哦,是嗎?咯咯咯……”
女子抿嘴輕笑了起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動人心魄。
“月黑風高,我們在里面生了火,很暖和,姑娘要進來歇息片刻嗎?”蕭瑟笑著說道。
“不用了。”
女子捋了捋兩邊的耳發,“咻”的一聲,一個金晃晃的物品直接飛了出去。
雷無桀面色一變,伸出手去一把夾住,因為對方速度太快的緣故,疼的齜牙咧嘴。
“美倒是夠美了,可惜這位小兄弟不懂風情,你的美人心,恐怕他還不能明白。”陳無痕瞇著眼睛說道。
“哦?是么,那公子可明了我的心?”女子捂嘴輕笑了起來。
雷無桀此刻已經翻開了金帖,上面赫然寫著一個“死”字。
“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殺人。”
“看來我們三個的運氣的確有點不太好。”陳無痕無奈的說道。
聞言,蕭瑟與雷無桀抬頭看向院子外面。不遠處的山包上,一個魁梧的漢子正站在上面,手里面拿著一把巨大的斷刃,與虬結般的肌肉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這就對了。”雷無桀驚呼道。
“什么對了?”蕭瑟眉頭一皺,略微有些詫異的說道。
“陳兄說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殺人,我就想怎么可能只有一個人來,現在兩個就到了,不就對上了。”
“江湖殺手榜上排的進前五的殺人王組合,沒想到才出江湖就遇上了,還真是牛!”
雷無桀驚喜的喊道,臉上滿是興奮之色,像看見了兒時的偶像一般。
“那你說,他們送我們帖子,到底是殺還是不殺?”蕭瑟有些不解的望著的雷無桀,問道。
雷無桀臉上的笑容當場就消失不見了,站在原地。
陳無痕拍了拍雷無桀的肩膀,和蕭瑟不約而同的往后退了半步,將戰場留給了他。
這貨的智商,也不知道他師父怎么放心他出來闖蕩江湖。
“帖子本來是送給里面的另一個朋友的。不過我們都規矩就是,接了帖子的都得死。”
“所以,三位今天就把命留在這里,一同赴死吧。”
月姬笑著說道,聲音很是溫柔,但話音里的內容卻是殺氣騰騰。
“那個……我能不能還給你們?”雷無桀撓了撓后腦勺,有些尷尬的說道。
月姬輕輕搖了搖頭,只見山包上的冥侯已經將巨刃搭在了肩膀上,一躍而來,殺氣滔天。
也是同一時刻,寺廟中傳出一陣勁風,一道紫影從天而降,穩穩的擋在了雷無桀面前。
“我接過你們的金帖,現在還站在你們面前。”
“唐蓮,所以我們這不是又趕來殺你了嗎?”
月姬雙目緊盯著唐蓮,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又相見。
“唐蓮!你是唐蓮!!”
雷無桀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之色,驚呼道。
“你是雪月城的大弟子唐蓮!那你不就是我的…唔…我的大師兄了嗎!大師兄,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是江南霹靂堂雷家的……”
正當雷無桀咋呼的時候,一陣恐怖的殺意撲面而來,如同洪水猛獸一般。
“小心!”
唐蓮臉色一邊,指尖刃彈出,朝著巨刃的方向擋了過去。
“哐當!”
伴隨一道電光火石,巨大的力量拖動著唐蓮往后面退了數步,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痕跡,
“冥侯天生不喜歡說話,所以他也討厭話多的人。”月姬笑著說道。
“好重的刀。”
蕭瑟瞇了瞇眼睛,說道。
“有點意思,冥侯月姬都來了。”
陳無痕笑著說道。看來自己這二師兄吸引力的確不同凡響。
“你不擔心?”蕭瑟有些詫異的望著陳無痕,問道。
“你覺得我需要擔心嗎?”陳無痕反問了一句。
蕭瑟沉吟了片刻,輕輕的搖了搖頭。
尋常人這般他都會嗤之以鼻,唯獨陳無痕,這個神秘莫測的還俗和尚,跟他在一起總有一種面對深淵的錯覺,甚至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窺視了。
行事別具一格,但又好像不太愛動手,這么詭異的人,蕭瑟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你受傷了。”
冥侯往后退了半步,聲音十分沙啞,像是按你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
“你的百香散不也沒完全解嗎?否則我擋不住剛才的一刀。”
唐蓮伸手重重的抹了抹嘴角的血漬,冷笑道。
“冥侯的百香散的確沒完全解,可這下一刀你卻一定擋不住。”
月姬搖曳著步子走了出來,跟冥侯并肩而站,形成強烈的對比差,如美人與野獸。
“我來擋!”
雷無桀踏步站在了唐蓮的面前,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