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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饒命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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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饒命全文閱讀

姥姥饒命作者:東海黃小邪

姥姥饒命簡介:重生在妖邪橫行的神魔世界,被個一心求仙的老道收養為徒。
  宅在山中十六年,終于,我下山了。
  可一切,卻往奇怪的方向飛馳。
  師父居然是真仙人,還說,我是我師祖的元嬰重生。
  更荒謬的是,我被,萬年大樹妖,抓了。
  為什么,初出茅廬就撞上妖界天花板級別的姥姥?
  這個劇本,不對......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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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饒命最新章節第77章 居然真有座大礦
第2章 我師父真的要升仙了?
姥姥饒命全文閱讀作者:東海黃小邪加入書架

  細想想,老頭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兇的。

  差不多是兩年前吧,師父待他的態度開始有了變化。

  大概是更年期焦慮癥,或者,臆想成仙不得癥吧。

  雖說師父教給他不少法術,比如乘風訣、屏障術以及三種遁法,可他還是對師父的偉大夢想存疑。

  一方面,源于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說實話,剛睜開眼那會兒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古裝世界時,他內心是崩潰的。

  天知道自己重生的是哪個時代,史上瘟疫橫行、洪旱災害泛濫的年頭還少嗎?

  長到四、五歲,他就意識到,現實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這可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世界,而是一個充斥著玄妙能量,山石可成精、花草可凝靈、萬物皆可化形的奇妙世界。

  于是,他又想,難不成自己被發配到了那個元嬰遍地走、金丹不如狗,修士即愛又恨,史上最冷酷、最無情、最無理取鬧的洪、荒、時、期?

  還真……

  不是。

  師父說,這個世界,很大。

  上有九重碧落境,下有玄幽九泉谷。人世間,便是夾在這十八重境、谷間的一方小寰宇。

  ……師父說的太抽象,他梳理了很久,才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世界概念。

  首先,這確實是一個修士遍布的神魔世界;

  其次,入流的修士都在各道門中。具體是哪些地方,師父沒說,他也無從得知;

  另外,玄幽九泉谷,指的是妖魔鬼怪等邪祟的生活區。

  總而言之,仙神與妖魔非常合理地勢不兩立、形成水火。大家各自劃了地盤,平時能不照面最好,一旦照上面了,肯定得有一方要涼涼。

  不過,這些都是師父說的,他這十六年人生,全在這深山中。且不說那虛無飄渺的道門仙境,便是山下大街,他都沒去過。

  就這么點兒眼界,他也不是不信,只不過終歸沒有眼見為實。

  有沒有神仙先不論,凡人真能修煉到飛升成仙?關于這一點,他始終抱半信半疑的態度。

  退一步說,就算真有凡人成仙的法門,自己師父貌似并沒有那么高的道行。

  是,他是跟師父學會了拔地騰飛可達三五米高、速度跟后世電動車差不太多的乘風訣,還有被他改良了用來捕魚、捉鳥、逮兔子的屏障術,以及水遁、土遁、木遁三大遁法。

  可若說別的,就沒有了。

  師父修為自然比他要高得多,可在他看來,充其量也就是茅山道士的水準。莫說飛升成仙了,對付有能耐點的妖怪都夠嗆。

  不然,哪個得道高人會把山外有妖魔鬼怪這種話掛在嘴邊?還在他靈覺中埋下具備‘回城卷’功能的尋蹤箓,一旦離開師父超過三十里,他就會不受控地自動返回。

  恐嚇加禁制,慎之又慎的就是不許他這個徒弟下山。

  總之,這么多年未曾離山半步,不是師父太沉穩,就是這個世界的妖魔太兇猛。

  ‘咕嚕嚕’…

  盤腿坐在青泉寺普濟堂外的巨石上,少年李長安正有的沒的胡思亂想著呢,腹中如擂鼓大作,一陣巨響。

  正當這時,普濟堂內行出一面色悲愴的青衣男子,向身著褐色僧服的中年僧人,雙手合十道:“那便有勞摩心師父了,無勝感激!”

  “濟恩。”摩心沖身旁的小沙彌吩咐道:“帶客且去伽藍稍歇。”

  “是,師父。”小沙彌彎腰應下,有禮地向青衣男子擺手示意。

  兩人一前一后往普濟堂左側石徑行去。

  摩心轉身便看到從大石塊上跳下來的李長安,笑呵呵沖他招手。

  “長安啊,師父可好?”

  李長安快步過去抱箕合掌,應道:“都好。”

  摩心往他懷里瞧了一眼,心下有數,笑道:“你啊,每次只帶這小小草箕,即知無米,何不尋一大斗?”

  李長安嘿嘿一笑,“師父不讓。”

  兩人邊說著邊就走到了飯堂。

  舀了米,八分滿。這是師父的規矩,他一直都按這個標準來賒米。

  待砍夠柴或是采了藥草,便按整箕米來折算歸還。

  施禮道謝,這便抱著蒲草箕往外走。奇怪的是,摩心大師居然也跟著他走了出來,并一道出了青泉寺大門。

  “大師這是要去哪兒嗎?”

  “哦,去尋你師父。”

  他大約知道一些,摩心師父守的是一種‘你不問我便不說,你若問我便知之告之’的奇怪戒律。

  山道蜿蜒,來時李長安使了乘風訣步下生風,但這會兒有摩心師父在旁,他總不好獨自疾行拋下人大師父不管。

  ‘咕嚕嚕’腹如雷鳴。

  李長安露齒一笑,也不覺得有什么難為情。反正這副窘樣,也不是一天兩天。

  摩心笑了笑,也不言語,只是輕輕擺了擺手。

  “那長安就先趕回去了。石子濕滑,大師慢些行路。”

  揖了一禮,李長安往前小跑了十幾步,正準備施展乘風訣,心頭突覺一震。

  同時間,前方遠處山巔,熠亮起一片極為耀目的白光。

  他抬眼望去…

  便見,覆著雪被的山巔,霧氣蒸騰、飄搖直上天際。

  天與山之間,有萬道祥云卷起,白光之中隱現一瑞獸身形。

  不一會兒,那踏著祥云的瑞獸,便從白光中走將出來。

  乃是一頭通體潔白的巨鹿。

  鹿身上,還馱著一個人。

  這真的是個仙人吧,一定是仙人!

  李長安怔在原地,仰著脖子張著嘴,一雙略顯細長的丹鳳眼都快瞪成了圓眼。

  巨鹿馱著仙人,自那華光萬丈的山巔緩緩向下飄落。飄落的方向,竟是…

  竟是自家小院!

  李長安感知到自己靈覺中,一抹金光微微亮起,一串數字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跳動。

  “師父!!”

  他凝神內觀了一息后,再看向那處時,便只見到白光落盡前的一抹余亮。

  身后,摩心大師沉聲頌道:“阿彌陀佛!呂真人,真道仙也。”

  李長安大腦嗡的一聲,好似炸了一般。

  “我,我師…我師父真的要升仙了?!!!”

  呆愣了一霎,他快速念動咒語,微風自腳下漾開,整個人離地浮起半尺,急匆匆疾行而去。

  ………

  幾里山路,用不了多久,李長安便飄到了自家小院外。

  正欲躍過院外半人高的籬門,直接沖進家中,卻撞在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有些濕潤觸感微涼的薄膜上。

  李長安被彈飛出去幾米遠,‘薄膜’上如水暈般有波紋緩緩漾開。

  “師父!師父!”他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無人應答。

  ‘什么情況?難道剛剛是師父飛升的情景嗎?不對吧!!飛升不是都要被雷劈上一劈,歷個天劫什么的嗎?’

  李長安心底一抽,小心翼翼地靠近到院邊,伸手戳了戳那層看不見的法陣屏障,嘴里念叨著:

  “不會這么草率吧,說飛就飛,連聲再見都不跟徒兒說…師父啊,你不要長安了!”

  “長安,且在門外候著,休要吵鬧。”

  師父的獨特口音,錯不了。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這才稍稍安下心來。老老實實地抱著箕,在溪澗旁的石階上坐下。

  看著面前的小院,分心感知靈覺中那串正在暴漲的數值。

  沒過多久,小院內驀地升起萬丈華光,如一道巨型匹練直沖天際而去。

  宛若有萬千星辰從眼前劃過,且還伴隨著一股若有似無、難以確實描繪的香氣。

  這香氣裊裊婷婷,聞來令人心頭舒暢,似乎所有的煩惱與疑惑都煙消云散,一切念頭皆通達了。

  隨著那位騎鹿仙人的遠去,李長安感受到靈覺中那代表著靈能存儲總量的數值,漸趨平靜。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靈能存儲量居然沖到了3986的高度!

  這就是仙人之力啊!只出現這么一小會兒,就勝過他在山中吸收一年的靈能總量。

  “長安,進來吧。”

  師父一聲喚,李長安這才回過神來,一下便從石階上蹦將起來,跑進院內。卻在進門時,突然收住腳步。

  “進來啊,站在門口作甚?”

  “師,師父…”李長安站在門口躊躇著。

  “怎的,還要為師來扶你不成?球囊…”

  邁步,進屋。

  老道正在飲茶,語氣、模樣,與往常沒有不同。腳底下沒多出一朵云彩,周身也不見有什么圣潔的光芒綻放。總之就是,不見有任何變化。

  “師父,剛剛…”李長安咽了口口水,問道:“那位,是仙人吧?!”

  老道點點頭,捊須道:“無極仙山、玉霄峰尊主,斗元真人……”

第3章 靈能收集器
姥姥饒命全文閱讀作者:東海黃小邪加入書架

  “真,真…真的是神仙?!!”

  老道‘吁’了一聲,略顯嚴肅地糾正道:“神是神,仙是仙,豈可混為一談。人可修仙,但這證神之道,絕非凡軀可取。”

  “哦哦。”李長安呆愣愣應了聲,有些忐忑地問道:“那個,師父啊,內什么真人,他…來找您干嘛?師父…您,是不是真的要升天成神...仙了?”

  親眼所見,就算不敢信,也得信。不過,李長安還是有些不太適應,需要點時間消化一下這個驚人的認知。

  老道個子不高,抬頭瞧著自己這瘦竹竿似的小徒弟,不知想到了什么,搖頭笑了笑,繼而又點了點頭。

  “斗元真人,是我大師兄,也就是你大師伯。”

  李長安:Σ(っ°Д°;)っ

  “師,師父!您是說,那神,不是,那位仙人是我師伯?!!!那師父您呢?您也是仙人!”

  老道長出一氣,兩道花白長眉微微飄動,但笑不語,看著小徒弟的老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之意。

  李長安完全沒注意到師父的神情,心底里像炸了鍋一般,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不會吧,我師父是仙人?’

  ‘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天,這么說…發達啦!!古話說的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個仙人師父,我也成仙有望啊!’

  ‘師父啊師父…您老也太低調了吧!’

  也是。哪家得道的仙人,會苦哈哈蹲在這深山老林?

  住的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黃泥屋,身上的道袍縫了補、補了縫,縫縫補補的都快沒了原樣,腦袋上插著的還是一截枯枝……

  這就是傳說中的‘真人不露相’吧!

  老道早就習慣了這個素來愛胡言亂語、滿腦子奇思怪想的小徒弟,心知他這會兒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亂七八糟的,斂起眼中那抹異樣,笑道:

  “你啊,你啊,真當師父是那…跳大神的江湖術士了?”

  李長安這世人窮的還沒見過銀子長什么樣,時不時就攛掇著師父下山去跳個大神,掙點家用什么的。

  這會兒,被師父這么一打趣,李長安是一點也笑不出來,顫聲道:“師…師父,這些,您以前為什么不說?”

  老道面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有些失落道:“有甚好說的。你與仙道無緣,說了也無用。倒不如不說…”

  “等等!”李長安驚喝一聲,“師父,啥意思,怎么我就與仙道無緣了??!!”

  老道將手中茶盞放到那張破四方桌上,瞅了眼小徒弟,輕嘆一氣,緩緩道來。

  “我等修士,初時修煉,需先養氣、修身、齊思、瞑想,神游五臟、竅歸六腑、性靈收真、化虛方外…”

  “師父,說重點。”李長安忍不住打斷道。

  換平時,他也是極有耐性的,可這會兒如有百爪撓心,實在聽不了師父習慣性長篇累牘的敘述。

  老道一攏衣袖,回道:“你練不了。”

  “為毛我練不了?”

  “修士最基本的,揍似資自(質)。

  靈根、妙骨,二者得其一,屬普通資質。只要肯將勤補拙,假以時日,亦能有小成。

  二者兼備,便屬上乘。養氣十年,便可蘊成氣海,引氣海貫通全身,此乃修身。

  再往上,資質絕佳者,三花自成、陽火旺盛。

  再往上,便是仙種苗子,各山門稱為,無雙。無雙者,三花開靈、陽火入竅,一點則通、一通即明。

  而你,甚么都沒有,腫么練哇!

  無靈根、妙骨者,養氣易爆體,修身恐斷筋。

  莫要說有所成了,怕是還沒蘊成氣海,命都莫得嘍。

  師父也不是沒想過辦法。你還記得小時候,讓你口含丹藥去寒潭練氣不?”

  李長安茫然地點點頭,老道繼續道:“這便是想借那寒氣壓制暴漲的陽氣,陰陽調和之下,看看能否在體內蘊積起些微靈氣,盈成靈根或淬出妙骨來。

  可惜,收效甚微。僅僅是令你比凡夫俗子強一些,能練成一些皮毛之術罷了。

  唉…白費許多丹藥事小,卻是讓你吃了不少苦。

  長安啊,師父無能,甚么法子都試過了,著實是毛得招嘍。”

  (。_。)李長安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剛接受了這是個真實存在‘神仙’這種超凡者的世界設定,并且,自已親愛的師父就是修煉得道的仙人。

  這感覺,簡直就像是隨手撿了張彩票就中了頭彩一樣!

  誰不想長生不老,誰不想擁有點石成金、日行千里的大神通。

  雖說他還是很懷念前世的快樂肥宅水、護士小姐姐和軟萌小學妹,可他也沒當過仙人,這當了才知道爽不爽嘛。

  結果,剛剛消化了這天雷滾滾的喜訊,師父就兜頭潑了盆冷水下來。

  天雷沒了,留給他的,就只剩下滾滾了。

  想渡個劫,這么難的嗎?

  可是…

  不對啊!

  李長安眉頭一擰,細細感受了一下。

  那個金色輪盤,正如以往任何時候一般,安靜地懸停于自己靈覺的最深處。

  嚴格來說,并不能將之簡單地稱為輪盤。其狀如鐘表機芯,又似八卦羅盤,但結構卻比機芯或羅盤精密百倍,甚至千萬倍。

  并且,并非一輪。層層疊疊,似有千百萬層相似的輪盤,拼合而成。

  目前,李長安還沒辦法更近一步的‘內視’,清點究竟有多少層。

  他曾經想過,把他弄到這個世界來的某位大佬,肯定是個理科學霸。安排的外掛,都這么高能硬核。

  所以,自己有這玩意,也修煉不了?

  這個深藏于他靈覺中的金色‘輪盤’,在他還是個嬰兒時就出現了。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五歲那年,當他總算能凝聚自己的‘注意力’,掌握了所謂‘觀內’的玄妙竅門時,他終于‘看’清,那是一個構造極其復雜、由無數層輪盤疊加而成的某種精密儀器。

  也是在他‘看’清的那個瞬間,輪盤像被激活了一般,開始緩緩轉動。

  在轉了一圈之后,停住,輪盤中的某一個格子自動打開并彈出一縷光霧,最終顯現出了一串數值。

  那之后,又經過了幾年嘗試,結合師父講解的【天地之炁、靈能妙法】,以及教給他的咒語、術法,李長安初步琢磨出了數值的基本用途。

  舉些實例:

  他可以用300數值,讓自己加深對初級水遁之術的領悟;

  再用500數值,穩固加強水遁術,做到融會貫通,縮短施術所需的時間。

  又譬如,在他使用護身屏障術時,可以用數值提升護身屏障的堅固度、持久度;

  簡而言之,就是將他自身所存有的,以及已經學會的術法在施放時所需的靈能,數值化、具象化了。

  所以,他將輪盤上的那個格子,暫時定名為[靈能收集器]。

  李長安測算過,這[靈能收集器]每年能吸納到的靈能總量,平均在900—1000的樣子。

  而剛剛,那位騎鹿的仙人大師伯,僅出現不到一刻鐘,數值就狂增了2000多。

  難道靠近仙氣或者靈能越濃郁的地方或人,就越有利于他?

  另外,李長安又想到一個關鍵點。

  既然師父有真材實學且極有可能實力不弱,那為何在一起這么多年,卻從未察覺到他靈覺中的這個‘收集器’呢?

  莫非…

  以師父的修為,也看不破他靈覺中的‘外掛’?

  還有,為毛在師父身邊,他的數值就從來沒有暴漲過呢??

  李長安這邊擰著眉頭,細細琢磨著自己到底能不能修仙的種種。

  老道那邊見自己小徒弟這副愁苦模樣,心底也是一陣唏噓,轉身坐到椅子上,長長嘆了口氣,“你啊,唉…”

  李長安巴巴地跟過去,不放棄道:“怎么了,師父,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再苦再難,您說說看,我覺得我還可以試試的。”

  老道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罷了,再等七日。待七日后,且看機緣。”

  “機緣?什么機緣?!”李長安兩眼放光,湊到師父身邊,蹲下,擺出一副十分乖巧聽話可人的模樣。

  老道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小徒弟的腦袋,微微一笑,道:“到時,你自然會知曉的。”

  ‘咕嚕嚕’

  腦袋再顧不上,身體卻是很誠實。李長安的肚子,再一次擂鳴般響起。

  老道揮揮手,“燜野菜飯去,莫要多思,為師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吧,摩心大師也到院外了。”

  “哦,”李長安點點頭起身往屋外走,突然反應過來,“師父!您怎么知道…”

  正說著,院外便傳來摩心大和尚的喚聲。

  “呂真人。”

  老道站起身,攏了攏衣袖,緩步走到院中。

  “摩心大師,怎的特地行了遠路,有甚要事?”

  老道自然知曉摩心修的口戒有些獨特,一邊將這大和尚迎進黃泥茅草屋內,一邊主動問詢。

  “確有要事。”摩心雙手合十施了一禮,答:“受人之托,望呂真人施手搭救性命。”

  “哦?”李長安的師父,呂姓老道捊著白須疑惑了一聲,又問道:“何人?因何事,需老耳去搭救?”

  這個問題提的就敞亮了,修口戒的摩心便無需再答一句、停一句。

  竹筒倒豆,娓娓道來。

  “今日晨課結束,一名為公孫拓的小施主來訪。稱其家中遭邪祟纏害,其父已于昨夜身亡。

  那邪祟兇猛非常,可憐那常年布施鄉里,還曾為我寺捐贈過不少香火的施主,竟是身首異處,還被取走了雙目與心竅。

  不僅如此,他公孫府滿門都……唉!都遭了毒手,闔府上下一十九口,無人生還。

  公孫小施主悲憤惶恐,卻也不敢貿貿然上門請呂真人出山,便托了貧僧前來相求。”

  摩心一股腦將事情說清之后,呂老道面上卻也不見一絲驚愕,只是長嘆了一氣,道:“煩請大師轉告,且待老耳用了飯,收拾一番。”

  摩心聽老道毫無推托便應下了這份難事,心中感慨不已,遂合掌躬身揖了一大禮。

  “阿彌陀佛!”

  送走大和尚,呂老道站在院子里望向遠處黛峰白雪,微微蹙起了眉頭……

第4章 氣海隱藏,完成
姥姥饒命全文閱讀作者:東海黃小邪加入書架

  “師父說,無靈根、妙骨,就沒有修煉資質。可是,我有靈能收集器啊!

  要不,試試?剛好仙人師伯來了一趟,數值一下暴充到了3986,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兌換’個氣海出來?

  可是,師父說沒有靈根、妙骨,養氣易爆體、修身會斷筋。

  這萬一直接給我撐爆,或者弄成個半身不遂什么的,下半生還怎么活?

  還是算了吧…”

  李長安一邊往灶膛里添柴火,一邊心里頭盤算琢磨著。

  正想著師父所說的七日后大機緣會是什么重大要事時,突覺丹田,也就是臍下小腹處,一股溫熱之意,陡然而生。

  [氣海養成:36/99999]

  靈覺中浮現出一個實際并不存在、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內容。

  “?!!什么啊?怎么就養成了?”脫口而出,李長安立馬就閉上嘴,側身看了看廚房外頭。

  正好瞧見摩心大師離去的背影,以及身高五尺有余的師父,站在院子里,45度角仰望遠山的身姿。

  ‘沒引起師父注意就好。’李長安心道。

  他又驚又雷地檢查了一下數值,便發現3986已經縮水到了386。

  ‘什么啊,我就那么一想,是不是傻。完了完了,這可怎么辦?’

  李長安一腦門黑線。

  敢情,得多謝師父沒在他小時候講這些‘氣海、修身’之類的,正規修道功法竅門。不然,九條命都不夠他爆的。

  神經病啊,以后連想都不能想了是吧。

  這要是讓師父知道他的氣海正在養成可怎么辦?靈能收集器、瞞著他老人家擁有前世記憶的事兒,恐怕都得暴露了。

  萬萬不行!得想法辦法把這事兒,壓下來蓋過去。

  [氣海隱藏完成]

  ??李長安懵了一下。

  再次‘內觀’,剩下的386數值這會兒就只余個零頭了。

  ‘還有這種功能?!…嗯,深得我心。’

  鑒于師父一直以來都未曾發覺他的外掛,保密隱藏效果還是信得過的。如此一來,暫時不會露餡兒了。

  李長安略略松了口氣,一手撐著下巴盯著灶膛里的火。

  之所以瞞著師父,自己是帶著前世記憶重生而來的,原因有二。

  怕師父離開,怕師父失望。

  想到這,李長安大腦中突然劃過一個巨大的問號。

  ‘好像,哪里不對啊。如果師父已經是仙人了,那還要我蘇醒個毛記憶啊。’

  關于蘇醒前世記憶,師父就能功德圓滿登極樂界一說,李長安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聽說過降妖除魔、造福一方,得天道賜下功德;也聽說享人間香火,能積攢功德。可師父的這套‘蘇醒前世記憶功德’說,講真,著實有點扯。

  再結合師父如假包換的仙人身份,這套說詞的真實可信度,在李長安這兒降到了百分之十以下。

  不過,不管師父抱著什么樣的心態,他都不會戳穿。

  暗中觀察吧,等看出點端倪,再旁敲側擊套套話。

  師父心性單純為人溫厚老實,若非不得已的原因,絕不會對他這個唯一的徒兒扯謊的。

  如此想著,李長安暗暗點了點頭,心底不禁涌起這十六年,他師徒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山中歲月清靜寂廖,日子雖然有點無聊,卻也很恬淡安然。

  雖說不上富足,但這大片山林從來不缺美味。

  要說唯一讓他覺得難熬的,就是每年年關時節。

  師父規定,立冬后忌食,每天一頓野菜飯,就這樣熬過整一季。

  因此,每年這個時候,師徒倆皆是一副皮干肉瘦的衰樣。

  想想師父也真是經折騰,一年到頭這體重是漲了掉、掉了漲,跟吹氣球似的。

  夏秋二季吃的那叫一個圓潤,冬春時節便一派仙風道骨、我欲乘風去的模樣。

  苦了李長安自己。

  正處于發育期,該帖膘的時節天天餓得兩眼昏花、腿打顫,還得劈柴灑掃賒米做飯。用他自己的話說,簡直比非法童工還慘。

  不過,忌食的目的,到頭來,竟是為了他。

  師父說,凈素袪濁氣、排污穢,方能煉出至潔至凈的上好丹藥。

  這一煉,短則三七二十一,長則七七四十九。

  至于那些煉出來的丹藥,李長安一開始是打死都不吃的。

  他還記得,第一次是在五歲那年。

  師父給他下了定身咒,強行喂下丹藥。

  前世歷史,曾有N位大佬就是嗑了這種重金屬含量爆表、非常不合格的化學合成品,尋仙未果一命嗚呼的。

  當時他還以為自己剛重生沒多久,又要涼涼了。

  結果,并沒出現重金屬中毒之類的癥狀。反倒是讓他能更明顯地感受到充斥于周身、玄妙不可言的能量。

  師父說,那叫天地真氣。

  差不多就是在他能感受到真氣存在的那個時期,[靈能收集器]的數值開始跳動。

  想到這兒,李長安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不產生養成氣海的念頭,是不可能的。我能管住嘴,可管不住腦子啊。不知道達到養成值時,會不會爆體。

  啊~~我太難了。”

  還有希望,師父不是說了嘛,七日后有大機緣。

  嗯!

  ………

  灶臺旁,矮桌。

  餓得兩眼冒金星的李長安,嘴上嚷著不想吃野菜飯,最終還是逃不了真香。

  放下手中大海碗,抹抹嘴,見師父吃的極慢,似是有心事。

  尋思著,剛剛那位金仙大師伯登門來尋,必有要事。師父不說,他便不問。

  李長安很清楚自己師父的脾性。這等大事,不是他纏磨纏磨,就能問出來的。

  況且,仙人所憂惱之事,豈是他一介連靈根妙骨都沒有的渣渣,幫得了的?

  “師父,吃不了,給我唄。”

  說著就要上手,呂老道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一天天的凈知道吃,揍似個…”

  “球囊。”李長安接嘴道:“師父,球囊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老道沒理他,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飯。

  等李長安將灶膛里的柴灰清理一凈時,他碗里的飯都還剩小半。

  呂老道剛將碗擱到矮桌上,電光火石,那碗飯便到了李長安手里,三口兩口、冷飯下肚。

  老道似是被這飯桶徒弟給氣笑了,笑罷,語氣略有些沉重道:“長安啊,這些年也苦了你了。”

  李長安渾身打了個顫,“師,師父,怎么了這是。呀!您是不是要死了?”

  呂老道:……

  “去你個球囊飯桶,你師父我壽長可達兩千…”

  李長安‘哇’了一聲,不無羨慕地說道:“兩千!唉,我要是也能修煉就好了。

  噯,師父,您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那如果龜修煉成仙的話,得能活多久?”

  呂老道極無語地掃了徒弟一眼,本來還有點憂傷的情緒,這會兒散的煙都沒了。

  “去,收拾收拾,為師帶你下山。”

  李長安一把抱住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老道,“下山?!!真的嗎?師父,沒騙我吧!”

  “去。簡單收拾一番即可,橫豎也無甚身外物。”

  如老道所說,師徒二人除了那口煉丹用的水火鼎還值點兒小錢外,便是四個字,家徒四壁。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長安拾掇好兩個包袱,另將他藏在廚房門檐頂上的一坨臘肉,摳出來包好塞進行囊。

  老道也收拾妥當,換了身干凈的道袍還重新簪了發髻。

  看著師父腦袋頂上那截枯枝,李長安心想,下山后賺了錢就給師父做身新道袍,再買根玉簪。

  老道出了門走到小院里,抬手間,一道光自山間不知哪個方向急速飛來。

  待那光落定在老道手中時,李長安方才看清,乃是一柄拂塵。

  拂塵麈尾細密潔白,比師父的頭發還白;持手處如有云氣流轉般,呈半透明狀。

  老道將之握住時,半透明開始漸漸變幻,兩息功夫便顯化為一根燒火棍般的模樣。看上去,很不起眼。

  李長安看傻了眼,老道笑了笑一揮拂塵走進丹房(實際就是間低矮黃泥屋)。再抬手,爐鼎悄無聲息原地騰起,化作一縷淺淺黃光鉆入老道掌中。

  李長安驚嘆不已,心忖師父居然還會空間法術?!

  老道表情淡然道:“只不過是些尋常的搬物術,練個十年八年,便能略有小成。”

  “十…年八年!!”李長安差點噴出一口血來,“還只是略有小成?”

  “若你能醒悟前四種種,莫嗦四這點兒小術法,便四轉生之術也可信手拈來。你個球囊…”

  老道說著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樣,李長安忙轉移話題。

  “我也不想的啊。那個,師父,我答應了阿紫,下山要帶上她的。”

  呂老道點點頭,“帶便帶罷,反正凡人也瞧不見。莫要皮,若是闖了禍,正好煉顆凝元丹。”

  李長安高興得完全忘了形,興沖沖地跑到山澗旁,狂喊了幾聲。

  來的不止阿紫,還有那只雪團兒似的白胖小狐貍。

  李長安一臉哀求地看著師父,呂老道掃了那抬起上肢像人一般作揖狀的白狐一眼。

  “不許抓雞斗狗,不許生事。否則,將你這皮扒了換米。”說著,老道一抖寬袖,“進來吧。”

  草靈阿紫扇動小翅膀嗡一聲,飛入老道的寬袖之中,那小白狐貍也縱身一躍,緊隨其后沒了身影。

  ‘空間裝備?’李長安從沒見師父露過這一手,艷羨不已。

  “師父!這什么法寶啊?”

  老道一攏衣袖,呵呵一笑,“小小乾坤袋,袋內藏乾坤。走!”

  話音落下,老道轉身,步下生風,這便往山下,飄去……

  

第5章 收妖?沒必要吧...
姥姥饒命全文閱讀作者:東海黃小邪加入書架

  青泉寺,僧人住的伽藍園內。

  摩心引呂老道與李長安入得園中的一間斗室后,雙掌合十自覺退了出去。

  名叫公孫拓的青衣少年,還未開口,便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

  “起來罷。”呂老道淡然地抬了抬手。

  公孫拓也不管,納頭便拜,頭磕的梆梆響。

  李長安心說這哥們鐵頭娃啊!這么用力不怕腦震蕩?

  “你家的事,老耳心中有個大數。”

  呂老道沖李長安遞了個眼神,李長安立馬識相地上前其扶了起來。

  這皮白肉嫩的富家公子,額頭青腫一片,還隱隱泛著點兒血跡,滿面淚水,面容悲愴得就像剛剛死了全家似的。

  公孫拓迅速抹去面上淚痕,咬著牙、悲憤地將家中遭逢的慘事,細細訴來。

  一樁慘案!

  公孫氏是臨江城錢塘縣南出了名的大戶,家主公孫仰為人樂善好施,還好管個閑事打抱不平,頗有些俠義風范。

  昨夜戌時(8點左右),公孫仰匆匆回到家中,說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讓妻子帶兒子公孫拓去娘家避幾天。

  公孫拓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提議父親一起離家躲避。公孫仰便說自己有從九宮真人那求來的符箓,自保一晚不成問題。

  公孫拓和母親乘馬車連夜往金華縣奔去,未出鄉道,母親又說落了東西返家去取。

  等了許久,不見母親返回。公孫拓方覺出不對勁,騎馬回到家中。

  結果,就看到了慘絕人寰的一幕。

  公孫府院內,滿地皆是斷臂殘肢與破碎的內臟,血灑的到處都是。

  父親身首異處,被剜了眼、掏了心還剁了四肢,形同人彘;

  母親被開膛破肚,腸子流了一地;

  那些個仆人、家丁也都死了,尸體全都被剁成了十七八塊。

  當公孫拓看到掉落在母親手邊、裝有符箓的錦囊后,當時便明白了。

  父親自知難逃,特意將這保命符留給了妻兒。

  母親在發現這張符在自己身上時,心下有數,尋了個借口瞞著兒子趕回家中…

  聽罷,李長安只覺得渾身炸毛,頭皮發麻。心說自己這是什么品種的烏鴉嘴,說什么來什么。

  還真的...

  死了全家!!而且,現場已非慘烈二字所能形容。

  闔府上下一十九人,莫說是活口,連完尸都找不到一具。

  “求道仙下山收妖,為小兒爹娘沉冤!”公孫拓哽咽著,再度跪倒在地。

  收妖?!

  李長安使勁沖老道眨眼,并輕輕搖頭。

  是,沒錯,妖邪該誅當得誅。

  他也很同情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兩、三歲的公孫拓,且還有幾分佩服。

  在親眼目睹父母雙親那般慘狀后,居然沒發瘋,就這心理素質非尋常人能比。

  可要說收妖,這,就沒必要了吧。

  說好的只是下山見見世面,見完了就回來。這種事情,交給專業人士去干吧!

  師父的師兄是仙人,可師父自身是什么修為?先前以為自己中了大獎,樂昏了頭,此時冷靜下來想想,恐怕不一定有多高吧。

  退一步說,就算師父修為頗高,那也不能保證沒有段位比師父更高的妖魔啊。

  再退一步,就算那個屠了公孫滿門的妖魔,道行沒師父高。

  可,萬一師父收了小妖,帶出大妖呢?

  大妖頭上萬一還有老妖呢?老妖背后保不齊還有個靠山什么的?

  再一想,那靠山萬一又是哪路大神仙的座騎啊、寵物什么的…

  怎么弄?難不成真讓師父把大師伯搖來?

  然后,引發一場大型妖仙械斗戰。

  關鍵是,真到了師父不得不搖人的地步,自己怕是早就涼透了。

  總而言之,不沾為妙。

  咱就看看世間繁華,可能的話賺點錢就溜。

  “師父啊師父,您可千萬別答應哈。咱不逞能,七天后不還有要事呢么…”

  李長安心底默念,便聽老道那邊說了句。

  “備馬車,下山。”

  李長安心底咵嚓一聲。

  一點都沒有默契。

  ………

  馬車內,公孫拓睡得像頭死豬一般。

  并非是他自己要睡,而是中了呂老道的沉睡咒。

  “師父?”

  呂老道語氣淡然道:“人有人靈,物有物靈,所謂生靈,便是此意。”

  “這個我懂啊,您早就教過了,這不是入門第一課的基礎內容嘛。”李長安疑惑。

  “遭此巨變,公孫拓的性靈震蕩漸散。全賴他自己心性堅定,強行將散開的性靈聚攏。若不然,怕似早就瘋球嘍。

  替他收收靈、凝凝氣,莫要沖散了心神。”

  “哦,”應了一聲,李長安想了想,說道:“師父,是這樣哈,徒兒也不是懷疑您的本事,只不過,咱也不知道那妖怪有多厲害。

  是不是先觀察一下,了解情況、摸清對方底細,再制定幾套方案。

  最好提前準備足夠多的符箓,如果有厲害的法器那就更妥。

  不過,要我說,最保險還是請仙人大師伯來…”

  老道睨了他一眼,“球囊,怕了不似?”

  “能不怕嗎?您不是說我這三腳貓功夫,給妖怪塞牙縫都不夠嘛。”

  “哈哈…”呂老道朗聲大笑起來,“依公孫拓所言,那妖邪行兇粗野,該當還未入品級。

  以你所學,若真遇上,順手收了這等不入流的小精怪便是。”

  納尼?!!李長安下巴差點掉下來。

  “逗吶,還順手收了,您咋不說順手把我自己個兒埋了呢。”

  呂老道捊著白須,斂起笑容一本正經道:“李長安,你乃我無極仙山、悲呼峰一脈,第九十九代單傳弟子。

  雖無靈根妙骨,修煉不得,但即便是你所學的皮毛術法,也比這世間大多外門弟子所學,強過百倍。

  你若連收個小精怪的本四都沒有,那為絲我也太遜了。”

  近朱者赤,老頭跟小徒弟這兒學了不少新鮮詞、俏皮話。

  “我…有這么厲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李長安嘀咕了一聲,將信將疑地盯著師父,還是很不放心,“您也說我是九十九代單傳,獨苗苗,您可不能不管徒兒。”

  “嗯…”呂老道不以為然道:“為師先去見個人。”

  “見個人?不要吧!”李長安臉皺作一團,扯住老頭的衣袖道:“別這樣啊,師父,倫家怕怕…”

  “怕個球囊,你可是我呂無相的徒兒。丟人現眼的玩意,長恁高有竿子用。”

  呂老道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再不去搭理慫貨小徒弟,撩開車窗遮布,掃了眼官道兩旁并不算多的行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微微蹙起...

  …………

  午后申時,冬日暖陽,是個好天氣。

  臨江城南,五柳鋪大街,井水巷。錢塘縣最繁華的大街,沒有之一。

  高墻大戶,公孫府宅前院大門外,圍滿了巷頭巷尾、以及隔壁十八條巷外的街坊鄉親。

  院門大開,掛了層半透明薄紗,從外頭往里看,除了那些來回走動的公差人影之外,多的便瞧不清了。

  更奇怪的是,大半天過去,竟沒見一具尸首運出來。只聞得那沖鼻的腥味兒,街坊們紛紛猜測起公孫家究竟是遭了什么難。

  “莫不是招惹了野狐山的強匪?半夜里摸上門來了?”

  “不能吧,我們家住對過,昨夜也沒聽著什么打斗的聲兒。不過,后半夜隱隱約約是聽著那么幾聲吼。”

  一個中年男人剛說罷,一旁的婦人便諷道:“就你那睡著雷都劈不醒的德行,能聽著聲兒怕是天都得塌了咧。”

  男人看著自家的傻婆娘,正想教訓兩句,便聽另一個干瘦的老者,壓低聲,小心翼翼道:

  “前幾日里,公孫仰與那鼓樓旁買豬肉的鄭屠,起了幾句爭執。這事兒,我是不是得跟捕爺報一句啊?”

  中年男人支招道:“等捕役招街坊們問話,再看情況要不要講。你這老頭,也不怕鄭屠聽著了半夜提刀來尋。”

  老頭嚇的渾身一顫,“唉呀,休要嚇唬老朽…”

  這時,一名身穿藏藍色捕役制服、頭戴烏色幞帽的年輕男子,沖圍觀街坊揮手,厲聲道:“都別吵吵了,即刻散去。”

  不遠處,街巷口。

  一個著相同制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跑來,沖進公孫府宅大門。

  院內,所有七零八落的尸首都被白布所蓋,四處皆是半干未干的血涸于青磚地面。

  十幾名捕役與仵作,正檢查著府中每寸角落。

  “首捕!”中年男子撩紗進門,沖站在一座假山旁背對院門、身材非常壯碩的男子,拱手報道:“來了,馬車進道。”

  “清場。”

  男子的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很是渾厚。

  他身上的藍衣有暗紋刺繡,領口及袖口處多了些精細的銀色滾邊,頭戴的幞帽款式也與普通捕役不同。

  “是。”

  中年捕役應了一聲,快速沖進內堂,沖正在勘查現場的同僚揮了揮手。

  捕役們反應極其迅速,眨眼功夫撤離此處。

  幾名反應稍慢的仵作,也在那中年捕役的催促下趕緊收拾工具,像被趕著似地出了院門。

  此時,門口的圍觀者,也在年輕捕役的威斥之下,盡數散去。

  不多時,兩匹馬力的馬車入巷,停在了公孫府大門前階下。

  車夫還沒擺好腳凳,李長安就先蹦了下去,一邊扶著師父下車,一邊殷勤道:“師父,您慢點。舟車勞頓,可別再崴著腳咯。”

  ??呂老道茫然地瞧了徒弟一眼。

  這鬼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如此做作,準有貓膩。

第6章 見過,小、師、叔...
姥姥饒命全文閱讀作者:東海黃小邪加入書架

  貓膩?能有什么貓膩。

  李長安想的,不過就是盡量拖住師父,別讓他老人家找機會開溜。

  另外,馬車進入這深百丈的長巷之時,他就看到不遠處的高戶大院門口站著幾個制服男。

  這年頭穿統一制服出現在兇殺案現場的,除了衙門捕快,還能有誰。

  李長安不禁有些納悶。這又不是人行兇,而是妖作案,來一堆捕快有什么用?

  按他前世閱片無數的經驗來看,但凡遇上這種疑難雜案,官府都會有懸賞之類的酬勞。

  因此,在馬車停靠的剎那間,一道靈光閃過。

  這怕不是個賺錢的好機會!

  既然師父說的那么有把握,那就先信個七、八成吧。來都來了,不能白干活。

  公孫拓這會兒已經夠慘的了,錢不錢的,等師父收了妖之后再說。這筆收入,橫豎少不了。

  不過,官家這兒的第一桶金,也不能錯過。

  并且,得想辦法把利益最大化。

  如何擴利?總不能現場表演個吞云吐霧噴火球吧,怕不是要被師父捶得滿頭包。

  硬實力不能展現,那就只能靠軟包裝了。

  可是,以他師徒二人的衣著,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得出來,乃一介屌絲。

  軟硬都不行,那就撐點兒世外高人的排面吧。

  臨時來不及找托,只能由他這個徒弟親自上陣,來給師父抬身價了。

  前提條件是,絕不能讓師父開口說半句話。不然,再高級的人設,都會垮得毛都不剩一根。

  “師父,當心腳下,慢著點…

  噫,師父,您道法神通,何不飛入院中呢?

  師父…”

  李長安不給呂老道一點插話的機會,假模假式地扶著老道跨過公孫府宅大門門檻,入了院。

  著銀滾邊刺繡藍衣的男人,驀地轉身,一雙鷹隼般銳利的雙眼,迅速從李長安身上一掃而過,幾乎未作停留。

  未等李長安開口搭話,這個雙眸亮得像兩把飛刀、駝峰鼻、古銅面色的男人原地單膝點地,抱手揖禮。

  “師叔祖!”

  李長安??!!……

  什么情況?!

  師叔祖是個什么輩份?

  好像是師叔的爺爺。不對不對,想起來了,是師父的師叔。

  比如全真教王重陽的徒孫,管周伯通就叫師叔祖;還有令狐沖前世修來的,史上最體貼師叔祖風清揚老先生…

  ‘什么情況?數值居然有波動。’

  李長安思考的時候,時不時會習慣性地分心‘瞄’一眼[靈能收集器]的數值。

  除了早上仙人大師伯突然造訪之外,一直以來,數值的增漲頻率都很穩定。差不多,每天能增3個點。

  但此時的數值顯示有110,比之前多了22點。

  呂老道抬了抬手,男人起身后特地微彎上半身,十分恭敬地解釋道:“師叔祖,恕觀海公服在身,不便行道門全禮。”

  呂老道瞇了瞇眼,收回被李長安一直‘捧’在手里的右胳膊,掃了男人一眼,嘮家常般淡然問候道:“嶗觀海,你師父可還安好?”

  男人一拱手,答道:“承師叔祖掛念,師父一切都好!”

  “是你讓公孫拓來山中尋我的吧。”

  名叫嶗觀海的男人,立馬又單膝點地,面露愧色道:

  “半月前,觀海接令自云中都護府調至臨江,前夜剛到錢塘縣便收到師父燈影傳信,讓觀海擇日拜訪師叔祖。

  昨日整編各縣捕役名錄,本想今日登山拜門,未成想,子時有感城南方向妖氣突盛。驅神行符趕至,卻為時已晚…”

  呂老道點了點頭,沖那男人擺了擺手,示意無需多言,他心中有數。

  李長安也聽到了男人的說話,不過他此時完全顧不上去琢磨藍衣男人是什么身份。

  因為,這個案發現場實在太特么的震撼了!

  什么樣的人間煉獄圖!

  院內呈規則長方形,按李長安習慣的計量方式來算,寬約20米、進深15米左右,墻高3米。

  在院子與正堂之間有一座假山,寬3米、高2米有余,相當于一堵屏風。

  先前李長安沒注意,此時走到近前,便看清假山頂上竟戳著兩截尸體,干涸的血液自上往下淋得假山上半段好似血坡一般。

  院墻上寫著一行丑到不能再丑的大字:[待吾來取公孫小兒性命]。

  另外,院墻到處還潑濺了不少血。

  有的呈噴射狀,有的呈揮灑狀;還有一些不明組織物,黏在墻上;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

  院內假山兩側、正門兩側、墻角處、正堂內、門檻上、廚房門口…

  總之,觸目所及之下,殘雪未融與那殷紅的血相映,分外醒目。

  大部分尸首都蓋著白布,有幾具尸身上的布被風撩開,露出恐怖的斷肢殘軀。

  若不是前世讀的是醫學專業,見過不少大體老師,李長安怕是遭不住這么強烈的感官刺激。

  七零八落的碎尸,活像某種吃人妖怪的餐后圖。

  R級片、暴力漫畫沒少看的李長安,分分鐘腦補出一頭猛獸撕咬啃食這些可憐的受害者,又嫌棄地隨口將尸塊吐在院中的畫面。

  不過,想象歸想象。一眼看那幾截斷肢的切口,便知與猛獸神馬的沒半毛錢關系。

  除了視覺沖擊以外,公孫府中的血腥味也過于濃重了些。

  雖說死者共有十九人,且死相慘烈流了不少血,可眼下已過申時,命案發生在子時。7個時辰過去了,院內開闊、院門大開,通風狀況極好,這么刺鼻的腥味兒顯然很不合理。

  李長安迅速平靜下來。雖然心底發毛,但面上不好表露得太直接。師父的輩份擺在這,說起來自己可是藍衣男人的師叔,不能太丟人。

  再者說,也沒什么好怕的。就算真躥出個妖怪來,有師父在旁,他只要催動屏障術躲起來就行了。

  或者,土遁吧,土遁好。把自己埋在土里,妖怪總不愿意啃一嘴泥的。

  “長安,”呂老道喚了一聲。

  正在盤算著躲在哪個角落比較靠譜的李長安,神思回體,扭頭看向呂老道,應了一聲,“在,師父!”

  “東張西望,可是看出什么來了?”

  李長安湊到呂老道身邊,悄聲道:“師父,有人呢?”

  呂老道笑著捊了捊胡子,道:“只管說你看到的,對錯不論。”

  李長安感受到那藍衣男子投來的異樣目光,他沒有回應,而是盯著師父。確認了眼神,師父是認真的人。

  他想了想,抬頭指著假山上的兩截尸身,道:

  “這明顯是同一個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布蓋著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腰部斷口頗為整齊,不像是被什么妖怪咬的。”

  又指向左右兩側院墻上的血痕,繼續道:“墻上的血,形態各異。

  像這種小型噴射狀的,應該是被利器插中脖頸要害處,再拔出來時造成的;

  這種揮灑狀的,則應該是較長的利器,砍在被害者身上后,甩出去時形成的。”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院門右側的草地上,指著墻上的大片血跡與草地上蓋著白布的尸首,道:

  “這位被害者正從這里跑過去時,被非常鋒利的長刀一刀砍掉腦袋。

  隨著尸身倒下的角度,血從斷頸處噴涌而出濺在墻上,便形成了這種大面積弧狀血跡、周邊還伴有顆粒狀血點的痕跡。

  我看到的就這些了。不過,師父,您有聞到一股濃重的腥味嗎?

  一進院門便聞著了,我以為是血腥味,不過現在感覺又不像是血的腥味。

  很奇怪,仔細聞聞好像帶著股子奇怪的淤泥臭味。”

  藍衣首捕嶗觀海安靜地佇立于一旁,仔細聽完眼前這個面黃肌瘦的少年的說話,眉頭微揪了一下。

  他質疑道:“照這位小兄弟話中之意,這一十九條人命皆是人為,而非妖邪屠戮。”

  李長安忙擺手,“我沒有,我不知道,我沒這么說。

  師父讓我如實說出我所看到的,僅此而已,我可沒發表結論啊。”

  “我說呢,這世上若真有人能作下這番血案,屠殺一十九人還不驚動鄰里,那可真是奇了。

  呵呵…幸好小兄弟只是信口胡謅,說過則罷。不然,嶗某還真得重新徹查此案了。”

  說罷,嶗觀海面上笑笑,睨了李長安一眼。

  這小子,管師叔祖呂無相一口一個師父喊的這般親熱,當真是可笑。

  身為天下第二大道門仙宗——[無極仙山、六道宗]的門人,誰不知道呂無相所在的悲呼峰一脈,向來是一師一徒的傳承。門下擇徒要求之嚴苛,人盡皆知。

  基于以上兩點,嶗觀海料定,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至多不過就是替師叔祖看爐燒火的小道仆而已。

  小小一名道仆,搞得好像自己是真傳弟子似的,要臉不要。

  “觀海,小徒長安。”

  呂老道一句簡短的介紹,嶗觀海驚愕不已。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師叔祖瘋了嗎?離開悲呼峰的這十六年,到底經歷了些什么?居然會收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家伙為徒?!

  嶗觀海腹悱不已,呂老道那邊又說了,“我這徒兒,無甚其它本事,便是這顆腦瓜與眾不同,奇思怪想屢出新意。

  不妨讓他多嘴幾句,觀海你聽過便罷。”

  李長安撇了撇嘴。有點吃不準師父是真埋汰自己這個唯一的徒兒,還是在夸他。

  嶗觀海心底暗驚,忙拱手道:“哪里哪里,師叔祖您過謙了!”

  “長安啊,”老道一聲喚,笑呵呵道:“這是你師侄嶗觀海,在俗世里歷練,來認識一下。”

  這話說的…

  嶗觀海剛收回手,又不情不愿沖李長安揖了一禮,壓低嗓子尊了一聲。

  “觀海見過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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