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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葫劍仙全文閱讀

青葫劍仙作者:竹林劍隱

青葫劍仙簡介:大荒之上,宗門林立,百家齊放,不僅人妖魔三族鼎立,更有佛魔道儒四大統。
  平凡小子梁言,因一顆天機珠遭逢巨變,踏上波譎云詭的仙途,自此風云際會,幾度沉浮。
  青衫長笛任平生,一葫一劍酒中仙!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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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葫劍仙最新章節第1976章 各自閉關(本卷完)
第2章 枯槁老僧
青葫劍仙全文閱讀作者:竹林劍隱加入書架

  閻瞎子此來是奉了宗門法旨,前來抓捕叛徒何木生,并同時尋回宗門的一件至尊密寶。但此寶委實非同一般,閻瞎子接下任務的時候就已存了殺人滅口、獨吞寶物的心思。

  此時何木生身死道消,而全鎮之人又都被他練成木傀,無一活口。閻瞎子再無一點顧忌,來到搜魂所得的何木生藏寶之地,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法訣一引,頓時從那破敗的房屋下飛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那珠子半黑半白,其內兩色能量首尾相連,緩緩流轉,看起來頗為不凡。

  “這就是天機珠了.........”一想到此珠神秘,連宗主得到后都未來得及仔細探查,這下落入他手,心中實在舒暢至極。

  然而就在此時,閻瞎子忽然眉頭一皺,輕輕嘆道:“看來還有一個活口未除........”。

  夜空下。

  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正是從聞良山上回來的梁言。剛才在鎮子外面梁言就感到奇怪,今晚的懷遠鎮實在太安靜了,入鎮后這種詭異感覺更加強烈,等到再走一段,梁言臉上已經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見周圍大大小小的宅院房屋,如被天雷打了個窟窿,屋頂破爛不堪,房中更無一人。

  梁言心中一緊,急忙加速往老爹家中跑去,等到了自己屋前,卻雙手顫抖,似乎不敢去推門。

  終于,他深吸一口氣,將那小木門輕輕推開,整個人瞬間如被雷劈,呆立當場。

  只見屋內一人,青衣草帽,正癱坐在地上,全身萎蔫,如被人抽去血肉精髓,只剩一張皮貼在骨頭上,雙眼圓瞪,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老爹!”梁言這一聲撕心裂肺,整個人像失去魂魄一般,渾渾噩噩的向尸體走去。

  他自記事起就與梁玄相依為命,在8歲那年,梁玄告訴他并非親生,而是自河流之中的一個竹籃里撿來的。

  可盡管如此,梁玄待他視如己出,梁言也早已視他如親生父親,梁玄一生未成家,只這一個寶貝兒子視若珍寶。只等將他撫養長大,考上功名,娶妻生子,這一生便算無憾了。

  可如今造化弄人,他不過出門一趟,家中居然遭此巨變。回想起與父親生活的點點滴滴,梁言頓時淚如泉涌,失去至親之人的疼痛,讓他感到生無可戀,仿佛天也塌了。

  這時忽然從背后傳來一聲輕嘆,

  “世事無常,禍福本就難料,你也無需太過掛懷了。”

  梁言回過頭來,只見屋門外站著一個瞎眼老者,正是他之前在山道上遇見的那位。

  此時梁言本就渾渾噩噩,一時沒思考這老頭為何會在這,只是接口問道:“我們懷遠鎮上的人有什么罪?大家世世代代在此生活,從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為何如此殘忍,居然讓小鎮上的人遭此大難?”

  閻瞎子默然片刻,緩緩說道:“你可聽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懷遠鎮居民本無罪,錯就錯在魔頭盜寶,且藏匿其中。”

  梁言本是心神不寧,聽完這句話忽然清醒過來。望著閻瞎子苦笑一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和仙家重寶相比,咱們區區凡人的性命確實不值一提,就不知道我父親是誰下的手?”

  閻瞎子聞言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道:

  “嘿嘿,小娃娃人小鬼大,你放心,殺死你爹的人我已經幫你料理了。”

  梁言聽完點點頭道:“所以我現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閻瞎子也不說話,只是倒背雙手嘿嘿一笑。

  梁言再無一話,轉過頭去,朝著父親的遺體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三個響頭。

  背后一陣勁風呼嘯而來,猛然間一股灼熱無比的氣息打入了他的身體,全身筋骨血肉好似被蒸干了一樣。

  “就這樣死了嗎.......”

  這是梁言最后想到的話,雙眼閉上的最后一刻,梁言似乎聽到屋外一聲悲天憫人的佛號,接著眼前金光一閃,就再無知覺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言感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渾身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接著一股溫潤暖流游走四肢百骸,讓那疼痛平息。忽然一陣涼風吹來,梁言悠悠的睜開了雙眼。

  入目之處,是一間簡單的房間,一張缺了一角的四方桌,上面一組陶瓷茶壺和茶杯,墻上掛著一幅畫卷,似是深山旅人圖。整個房間略顯破舊,很多地方都蒙上灰塵,顯然是久未打掃。

  又是一陣涼風吹過,此時正值深秋,梁言轉頭看去,窗戶大開,窗外藍天白云,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可老爹慘死的樣子又在此刻浮現在眼前,一時不由得心如刀絞。

  “唉,這天大地大,以后也不知往何處去。”

  梁言輕嘆一聲,下床往屋外走去。

  出了房間才發現這是一家茶館,開在野外官道上,剛才自己是在一樓里間。

  “這茶館怎么一個人也沒有,不說茶客,就是伙計也未見到,當真奇怪!”

  他心里一邊嘀咕一邊往大門外走去。出了大門,就見門口的一塊巨石上,正盤膝坐著一個老僧。那老僧面容枯槁,身材干癟,仿佛枯木一般,一件灰色僧衣也似多年未洗,若不是他此時緩緩睜開的雙眼,看上去真就像個死人一般。

  老僧仿佛知曉梁言心中所想,淡淡開口說道:“前半年此處遭逢蝗災,附近村民顆粒無收,而山賊又來作惡,所以這茶館也開不下去了,掌柜連同伙計都跑了。”

  梁言沉默半晌,試探問道:“小子遭逢大難,此時本該在陰曹地府,可是大師仗義相救?”

  那老僧也不說話,只是雙手合十,低宣了一聲佛號,面露悲憐之色。

  梁言知自己所料不差,當下邁開大步,走到老和尚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這三下結結實實,只磕得頭破血流。

  那老僧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小施主不必如此。”

  梁言磕完三個響頭,大聲說道:“大師能從那妖人手中救得小子,必是仙人圣僧,懇請大師收我為徒,傳我仙法。”

  老僧嘆了口氣,說道:“你想要修仙,所謂何事?”

  “自然是修煉有成之后,為懷遠鎮全鎮三百多口無辜百姓和我爹報這血海深仇!”

  “殺你爹的人已經死了。”

  “首惡已死,余孽未誅!”

  那老僧眉頭一皺道:“余孽?”

  “哼,我爹和鎮民之所以慘死,都是因為仙家之人奪寶,那瞎子雖未出手直接殺害我爹,可此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且仙家奪寶,凡人遭罪,就算我爹沒死,只要這瞎子成功奪寶后,必然也會殺人滅口,我爹還是絕無生路。”

  聽完此話,那老僧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梁言,暗道:“這小娃娃看上去不過是十歲出頭,怎得心思縝密,比之成年人也不多差?”

  他不知道,梁言從小便是古靈精怪,甚至說有些聰敏過頭。在懷遠鎮時沒少給周圍居民搗亂,鎮民純樸,見他身世可憐,平常也不和他計較,只是偶爾犯了眾怒,回家還是少不得老爹的一頓板子。

  老和尚默不作聲,將手按在梁言頭頂。

  “這小子倒有仙根,只是資質實屬一般,不過我的那門神通,也不一定非要資質逆天才可修行,而且這小子聰明伶俐,頗具慧根,倒也可以傳我衣缽。他身世凄慘,如無人照料,恐怕不久于人世.....”想到他的悲慘遭遇,一時竟動了惻隱之心。

  “不可,我老和尚收徒不明,已經教出一個混世魔頭,還有什么資格再行收徒,而且這小子戾氣極重,將來殺孽也不會少。”

  一想到自己那個劣徒,老和尚又不由得心灰意冷。

  于是淡淡說道:“我若收你為徒,需得約法三章,隨我到宗門潛修百年,來日不得找那人復仇。”

  “那我修仙還有何用?”

  “修仙是為得道長生,當斬斷俗世因果。”

  梁言雙眼一瞪:“殺父之仇不可不報,小子恕難從命,今日謝過和尚救命之恩,來日若有機會,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告辭!”

  說罷深深一禮,轉頭朝大路東方而去。

  老和尚雙手合十,苦笑一聲,也沒有挽留,而是目視其背影遠去。

  ...............

  梁言獨自走在官道上,想到父親慘死,心中一陣悲苦。

  “唉,這天大地大,仙跡縹緲無蹤,我一個凡人小子,又如何去尋得這一絲仙緣?更別提日后報仇了,以前聽那游方老道吹噓世上仙人,我本來不信,這回親眼目睹,沒想到竟是如此慘事.......”

  想著想著,肚子傳來一陣咕咕聲,原來行走多時,不知不覺間已到晌午。

  “看來還是先解決肚子兄的問題再說吧。”

  梁言從小便跟鎮內的武館教頭學習功夫,頗有一番武藝,決定去林中打些野味。

  過不多時,在林中某處,一堆篝火之上駕著一個被烤得熱氣騰騰的野兔,一個灰衣少年,正抱著一只兔腿大嚼大咽,此人正是梁言。

  半只野兔下肚,梁言正感滿足,忽然聽到一聲細微聲響。他自幼習武,知道這是兵器交接之聲,在這附近有人正在廝殺。當下也顧不得野兔,匆匆撲滅篝火,又用泥土掩蓋,然后躡手躡腳的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便隱隱聽到斥罵之聲,梁言撥開灌木草叢一角往中間望去。只見一個藍衫劍客手握一柄龍紋長劍,正獨斗四個黑衣山匪。藍衫劍客雖是以一敵四,但卻絲毫不落下風,一柄長劍上下翻飛,竟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其中一個山匪左臂之上鮮血淋漓,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傷。

  梁言心中暗驚,以這劍客的手段,在江湖上也算一等一的高手了,不知是何原因被人追殺。

  這時那藍衫劍客一劍蕩開四人,翻身后退,淡淡說道:“你們這些狗腿子就這點實力嗎?憑你們也想圖謀我家小姐?”

  “呵呵,閃電劍左飛權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此次必死無疑!”

  說這話的不是那四個山匪,而是從林中又走出兩人,這兩人一高一矮,出聲的正是那高個子。而四個山匪隱隱以此二人為首。

  藍衫劍客見到又多出兩名好手,不禁暗暗心急,不待眾人反應,閃電出手直奔那高個子而去,想要以進為退,先殺個措手不及,再乘亂逃走。

  高個山匪冷哼一聲,翻手抽出一把長刀迎了上去,而那矮個山匪也抽出一柄銅錘加入戰團。

  藍衫劍客越斗越是心驚,光是一對一這兩人任何一人的武藝已不在他之下,此刻已一敵二,不出三十招已露敗相。

  “江湖上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厲害的山匪?”他心中納悶,卻不敢多想,急思對策以求脫身之法。

  就在此時,一柄藍色小刀從林間飛射而出,藍光耀眼,將所過之樹木全部斬斷,余勢不減,直奔藍衫劍客而去。

  劍客悚然一驚,急忙揮劍抵擋,但那龍紋長劍仿佛紙糊一般被藍色小刀一劃而過,斷成兩截。

  撲哧一聲,藍色小刀插入劍客喉嚨,只剩刀柄留在外面,藍衫劍客一臉不可置信之色,盯著喉嚨前的刀柄,緩緩倒下,氣絕而亡。

  這時從林中走出一位青年,身穿紫色長袍,全身穿金戴銀,好似城里的員外。

  其余眾匪見到他,立即滿臉恭敬,低頭抱拳,喊道:“幫主威武,無人能敵!”

  那紫衣青年也似非常享受,瞇著眼哼了一聲道:

  “幾個廢物,讓你們辦點事也辦不好,此人是他們府上的供奉,此行專門在前探路,機緣巧合之下得知我們的計劃,豈能讓他走脫?”

  那幾個山匪滿臉大汗:“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幫主開恩,讓我等將功贖罪!”

  紫衣青年擺了擺手道:“罷了,大事要緊,干好這一票,不知多少真金白銀等著我們。”

  頓了頓,又問道:“周圍都打探清楚了嗎?”

  那高個山匪立即答道:“都打探清楚了,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家茶館,荒廢已久,我們可以按照計劃扮作伙計,埋伏他們。”

  “嗯,那茶館如今沒人便罷,有人的話就全部殺掉,不能走漏我們半點消息,程老二,你去把馬匹收攏,用飯過后立即出發,到了那按計劃行事。”

  “屬下明白!”高個山匪應到,緊接著又漏出猥瑣表情,嘿嘿笑道:“老大,那幫人里有幾個小妞姿色不差,到時候咱們兄弟可得好好享用享用啊。”

  紫袍青年同樣目漏淫光,朝他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矮個山匪卻似乎心有疑慮,問道:“老大,其實我很不解,何必大費周章,設計埋伏?以您的仙家手段,只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哼,石老三,你現在管得可寬了?”

  “屬下不敢。”石老三慌忙低頭。

  紫衣青年哼了一聲道:“他們之中有一名高手,武功高強,已經到了內力外放的境界,便是與我等仙人,也有一戰之力。你們切不可大意。”

  其實這紫衣青年乃是一修仙家族門下庶子,名叫陳林。他靈根奇差無比,自小也無心修煉,反而貪戀世俗享受,尤好金銀女色。成年后便被逐出家門,于是在此落草為寇,以其煉氣一層的修為,也混的有滋有味,世俗之中除了一些內家高手外,很難對其造成威脅。

  眼見這些山匪取出行囊,在此生火做飯。梁言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走。

  “不好,這些人待會要去茶館,老和尚在那不知會不會有事?”

  雖然知道老和尚不是普通人,但梁言從未見過仙人斗法,更沒見過老和尚,閻瞎子等人出手。

  在他看來,剛才的藍衫劍客已經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這紫衣青年面前一招都走不過,心中忐忑不已,估摸這老和尚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

  “唉,老和尚雖然不肯收我為徒,但畢竟救我一命,如今我若知情不報,不就是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這伙人雖然有馬匹,但現在要做飯用食,我未必不能在他們之前趕到,到時候我勸走和尚,也算是救他一命,從此兩不相欠。”

  梁言心中主意已定,立即雙足發力,向茶館飛奔而去...............

第3章 茶館風云
青葫劍仙全文閱讀作者:竹林劍隱加入書架

  因為擔心那伙山賊還有探子先行趕路,梁言一路上只挑小路,不走大道,實在跑不動了,也只敢在樹邊稍稍休整幾個呼吸,馬上又繼續趕路。

  等他跑到客棧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那里已經停了七匹快馬。

  “遭了,沒想到他們騎馬這么快,居然已經到了,我終究還是晚來一步。”

  ........

  茶館內。

  “老大,這附近都查探清楚了,沒有一個人,只是這茶館里間卻有一個老和尚。”

  陳林眉頭一皺道:“老和尚?隨我去看看。”

  眾人跟著他往里走去,等到那間房門前,陳林暗暗感應了一番,確認那老和尚體內沒有半點靈力波動,這才放下心來,朝著程老二使了個眼色。

  后者會意,面漏猙獰之色,眼看便要進門去結果了老和尚的性命。

  這時茶館門外忽然一人高聲喊道:

  “老神棍,你的運氣來了,昨天你給我家小姐算的那一簽,她深信不疑,特意命我回來找你,想要跟你再求上一簽。”

  話音剛落,大門咣的一聲打開,進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高高瘦瘦,灰布麻衣,手里揣著個包袱。

  “你放心,不會讓你白算,我帶了.......”話沒說完,似是注意到店堂內眾人,立馬安靜了下去,手中包袱下意識的就往背后藏去。

  店堂內眾人相視一笑,看來這小子是帶了銀子來求簽啊。

  那程老二咳嗽一聲,和藹笑道:“小兄弟,你是來找人求簽的?”

  小孩面色驚慌,隨即又好像強壯膽氣的說道:“你們是什么人,我家老爺是朝廷大官,小姐更是金枝玉葉,我奉小姐之命來此求簽,要是一時半會不能回去,到時候小姐必會追查的。”

  程老二心中好笑,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和聲問道:“你剛才說,你是奉了你家小姐之命?”

  小孩聽他這樣問,似乎膽氣一壯。叉腰大聲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何等風姿,平日里幾個王族公子哥都特意來我家親近,至于那些達官顯貴,富家公子,更是把家里門檻也踏破了,哼,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結我們呢!”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那程老二更是目漏淫光,隨即湊到陳林耳旁低語幾聲,那陳林也是微笑點頭示意。

  程老二得他同意,便說道:“小兄弟,我們七人都是旅行的商人,今日在此相見也算緣分。剛才聽你之言后,我們對你家小姐也是仰慕的緊啊,就煩請小兄弟幫我們引見一二吧。”

  那小孩聽后連忙大搖其頭,擺手說道“不行,不行,我家小姐此次特來家鄉祭祖,說好不見任何人的,若是帶你們去我非得被打斷腿不可,況且你們身份未明,說不準......”

  他還待再說,忽聽砰的一聲,只見石老三已經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上,那木桌登時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小子,我勸你識趣,你到是想想,是你的腦瓜硬,還是這木桌硬?”

  那小孩早已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你們........你們.........”

  程老二見狀咳嗽一聲:“小兄弟,我們只是一群行腳商而已,但是脾氣卻各不一樣。我雖然愿意和小兄弟講道理,可我的這幫朋友怕是沒這個耐心,我勸小兄弟還是乖乖合作的好,否則,嘿嘿.......”言下威脅之意,已經明顯。

  那小孩膽氣一泄,頓時如打了霜的茄子,怯怯的看著他們。

  眼見他已經被嚇呆,程老二又溫和說道:“你放心,我們兄弟七人酷愛結交朋友,今日只是想一睹小姐風采,交個朋友,別無他意。”

  小孩似乎已經被他說動,弱弱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替幾位引見一番,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幾位俠士不如借馬匹一用。”

  程老二點點頭說道:“本該如此。”隨即又對旁邊兩個山匪使了個眼色,那兩人會意,默不作聲地走到小孩附近,隱隱然將他夾在中間,顯然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只是他們都沒注意到,小孩在轉身朝門外走去的一瞬間,臉上露出的一絲苦笑之色。

  這小孩自然就是梁言了。

  之前他在叢林中聽到幾人對話,從他們談話中推測出這幾人應是好色之徒,情急之下想出這么一招無中生有,杜撰出一位美人小姐來引開他們。只是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家丁,又到哪去給他們找一位千嬌百媚的大小姐呢。

  梁言心中苦笑,只怕他們發現不對的時候,第一個就要殺自己泄憤吧,只盼能將他們帶到遠處,讓老和尚乘機脫身。

  隨即心中又嘆道:“老和尚啊老和尚,希望你機靈點,等會乘機開溜,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命,我們也算兩不相欠了。哼,我梁言雖然沒什么本事,但也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茶館里間內,老僧正盤膝入定。門外種種,一絲不差的落入他的神識內,剛才那群山匪早就被他感知到,其中都是凡俗武者,為首一人不過練氣一層的小輩,他本沒放在心上。

  只是當他發現梁言去而復返,在店外鬼頭鬼腦地張望的時候,卻不由得生出一種古怪感覺。想要知道這小娃回來做什么。

  等到了這會,他哪還不知道梁言的用意,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小子人小鬼大,真是個難纏的主。嗯,他雖然性格偏激,但也不失為恩怨分明,重情重義之人,若是稍加引導,將來未必不能引入正途........”老和尚心中所想,不覺間已經將梁言視為自己的半個弟子了。

  思索間,手上佛珠飛出,正準備出手。

  忽然右耳一動,翻手又將佛珠收回。

  “看來這茶館要熱鬧起來了,呵呵,先靜觀其變吧。”

  此時,梁言已經和眾人走到茶館門外,正準備出發時,卻從官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陳林等人看清來人后都停了下來。

  馬到人前,翻身下來一個黑衣中年男子,單膝跪地道:

  “啟稟幫主,目標等人不知為何加快行程,星夜兼程,如今已到了十里開外,不久便到。”

  “什么?”陳林怒目而視,“前兩天探馬不是還說最快也要后天才到嗎?!”

  黑衣中年人慌忙說道:“屬下也不知道,他們突然加快速度,晚上也不休息,只后半夜才睡覺,如此星夜兼程地趕路。屬下是片刻都不敢耽誤,但也只比他們快上一點。”

  陳林臉色稍緩,緩緩說道:“既然他們急著投胎,那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兄弟們,照計劃行事。”

  程老二湊過來低聲問道:“那這小子和老和尚怎么辦?要不砍了他們埋在后院?”

  “現在殺他們太遲了,對方人中有一個極厲害的高手,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對血腥味極其敏感,若是被她發現貓膩,恐怕對我們計劃不利。”

  “那怎么辦?”

  陳林沉吟片刻道:“那老和尚從始至終就沒動過,也不知是瞎的還是聾的,不足為患。至于這小子嘛........我們不是還缺個茶童嗎?嘿嘿,到時候就讓這小子假扮茶童去上茶,人嘛,對小孩子的戒心是最低的,你說是不是?”

  程老二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道:“妙計啊!”

  陳林微微一笑,暗中催動靈力,抬手一指,一柄藍色小刀飛射而出,插在梁言腳前一寸,把地上石頭都炸裂了。

  “小娃娃,我也不瞞你了,爺爺們都是要做大事的,等會我讓你扮作茶童,按我們說的做,要是你事情辦的漂亮就放你離去,要是搞砸了,我會瞬間出手把你斬殺,地上石塊就是你的下場!”

  此話一出,陳林滿臉煞氣的望著梁言,梁言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表面上止不住的點頭應是。心中卻暗道:“之前聽他們在林中所言,他們所埋伏的這群人中有一個高手,令這紫衣男子也頗為忌憚。他們在此設計埋伏,顯然是不想正面硬拼,若是等他們解決了目標,那我的下場必死無疑。如今之計,只有想辦法通知所來之人,打破他們的謀劃,等他們兩相拼斗,我才有一線生機。”

  “可這紫衣男子隨時注意我的舉動,我若有異動,必是第一個被其斬殺,豈不死的冤枉?”饒是梁言平日聰敏機靈,智計百出,此時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正思索間,那邊眾人已換好裝扮,程老二扮作掌柜,一個山匪扮作伙計,石老三和剩下的幾個山匪扮作來此喝茶的茶客,陳林則隱藏在后院房間之內。石老三給梁言也遞過來一套茶童的衣服,梁言伸手接過,暗暗嘆道:“如今只有見機行事了.....”

  眾人裝扮完畢,各自入位。梁言拿了把掃帚在前院掃地,過了半晌,院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緊接著一人快步走入院中,梁言抬頭看去,來人竟是一個女子,身材修長,身穿火紅色的武服,腰間系著黑帶,背后一柄入鞘長刀,頭發則高高束起。

  此人似乎偏愛紅色,在腳踝處也系著個紅色絲帶。

  這女子一進院門,眼光就向四下掃射,見梁言瞧他,也毫不避諱的直視梁言,同時上下打量起來。梁言嚇得慌忙低頭,生怕惹怒暗中的紫衣男子,給自己來上一刀。

  紅衣女子在梁言身上打量了兩眼,便不再管他,徑直走入茶館。

  “掌柜的,今日這里的客房我們包了。”紅衣女子說著取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

  程老二面露為難之色,低聲說道:“這不太方便啊姑娘,你看那桌也是江湖人士,人家先來在此喝茶,咱也是小本生意,惹不起啊。”

  那女子目光一瞥道:“無妨,他們在此喝茶,只要不惹到我們就沒關系,我只是要包下這后院的房間,今晚不許別人在此過夜。”

  程老二面色一動,這才笑嘻嘻的接過銀子,招呼小二一聲,

  “來,給客人騰張桌子出來,好好擦擦!”

  紅衣女子又吩咐幾聲,程老二點頭不已,女子這才露出滿意之色,抬手在口中吹了一聲口哨。

  門外之人這才緩緩進來,只見十來個護衛簇擁著一個中年美婦,美婦則牽著一個小女娃。那小女娃身穿翠綠小襖,眉眼如畫,頭發向后扎成兩個小簇,整個人安安靜靜的,溫婉之余,眼神中又透出一股英氣,當真是個美人胚子。

  不知為何,這小女娃進門看見梁言后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流露出好奇之色。看得梁言頗不自在,抓了抓頭暗中想到:“莫非我臉上有花不成?”

  等到那紅衣女子喚她時,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小丫頭,看啥呢這么專心?”

  小女孩臉上一紅,“哪有啊晴姨,我只是接連趕路太累了,這里正好有間茶館,咱們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紅衣女子寵溺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道:“這幾日確實辛苦你了,實在是事情有變,我們需得加緊行程,好在如今離云城不遠,我們今晚就在此處休息一夜吧。”

  言罷帶著小女孩和中年美婦,找到一張干凈的桌前坐下,沖程老二喊道:“掌柜的,先打兩壺涼茶來。”

  “好嘞!”程老二答應一聲,將兩壺涼茶交給梁言,同時眼神示意他。

  梁言接過茶壺,又取出一副茶杯,默默轉頭朝那桌人走去。

  他心中知道,這茶內必定已經做了手腳,只等她們喝下便要大開殺戒。

  梁言有心提醒紅衣女子,可他知道此時自己若稍有異動,或者張口說話,內院那人必會毫不猶豫的瞬間斬殺自己。

  一步、兩步、三步,終于,梁言默不作聲地走到紅衣女子桌前,將放著茶壺茶具的托盤擱在桌上,然后回身離去,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在梁言轉身的一瞬間,那紅衣女子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馬恢復如常。

  桌后的女娃臉上紅撲撲的,自梁言走過來的時候,就一直拿眼偷瞄他,等他走到桌前,臉已經紅得像個蘋果一樣,低頭看腳,不敢再抬頭。可惜梁言心神緊繃,根本未曾注意。

  那中年美婦微笑著摸了摸女孩的頭,然后拿起茶壺,給桌上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女孩本就口渴,端起茶杯就要喝下。紅衣女子突然伸手阻住她。

  “掌柜的,還請把店小二叫來,我有些話想問問他。”

  程老二眼看事情就要成功,卻突然被打斷,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對小二說道:“聽見沒,還不快過去看看貴人有什么要求,好生伺候著。若是惹惱了貴人,哼!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那扮作小二的山匪應了一聲,快步走來。紅衣女子也不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們用餐向來有所講究,出門在外更需謹慎,不如這第一口茶就由你替我喝了吧。”

  那山匪沒想到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語塞,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只這一瞬間的遲疑,紅衣女子心中已然明了,人未轉身,刀已出鞘,眾人只看到一圈銀光閃爍,那小二的頭顱已經高高飛起,血花四濺。

  紅衣女子持刀將女孩與美婦護在身后,周圍護衛也立馬警覺過來,圍成一圈,將兩人護在中間。

  “哼,小二既然知情,掌柜的也脫不了干系吧?”紅衣女子冷哼道。

  這一番兔起鶻落,本是設計埋伏的陳林等人非但沒有機會出手,反而讓對方先斬一人。

  一時間竟然怔住了。不過這些人本是山林莽匪,大風大浪的場面也都曾見過,此時眼看計謀被破,反倒瞬間冷靜了下來。

  程老二陰陰一笑道:“姑娘好眼力,不知何時發現的破綻。”

  紅衣女子冷眼瞧他,顯然并未打算回答。

  “哐啷!”一聲,是杯子擲地而碎的聲音,緊接著程老二陰沉喝道:“動手!”

第4章 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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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就在程老二擲杯的一瞬間,扮作茶客的石老三和余下的山賊幾乎同時動了,各自拔出武器向紅衣女子那桌砍去,程老二也抽出長刀加入戰團。

  而那些護衛也不甘示弱,紛紛抽出武器迎敵。

  就在此時,一柄藍色飛刀從后院激射而出,直奔紅衣女子的面門。

  紅衣女子早有準備,手上長刀一檔,那飛刀釘在長刀上,余威不減,將紅衣女子向后推去,撞碎三張木桌方才停下,紅衣女子收刀而立,虎口仍在微微顫抖。

  一名紫衣青年自后院走出,臉上似乎有些遺憾,自言自語道:“看來終究還是要正面一戰了。”說著伸手從袖口一掏,居然取出一張符箓,口中念念有詞起來。

  自從陳林走出來后,紅衣女子全副心神便都放在了他身上。

  她知道這里所有人中,能威脅到她的,只有這個紫衣青年了。此刻見他施法念咒,當即毫不猶豫,施展輕功飛身而上,手中長刀直劈陳林面門。

  陳林卻不慌不忙,右手掐訣,捏了個火球術,一團灼熱火球從他指尖冒出,朝著紅衣女子射去。這火球術本是修仙之人的入門法術,對付普通凡人尚可,對付武藝在身的人卻沒有多少威力,不過陳林本也不指望這招傷敵建功,只是想略微阻擋一二。

  果然那紅衣女子在空中挽了個刀花,將火球來勢一阻,然后順勢一引,便將火球帶向別處。

  可她自己也被這一下耽擱了,幾乎就在瞬間,那邊陳林已經施法完成,一柄金燦燦的銅錘從符箓中飛出,在空中盤旋不定,靈氣十足。陳林手中再一掐法訣,銅錘瞬間砸向紅衣女子。

  當,當,當!

  紅衣女子眨眼間已與銅錘交手十幾招,只感覺這銅錘攻擊角度,詭異莫測,且力大無窮,不亞于一個久經江湖的大高手在與她過招,稍有不慎,便是暴斃當場的結果。無奈之下只得凝神應對,而陳林那邊也是兩手掐訣操縱銅錘,絲毫不敢大意。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

  另一邊眾山匪和護衛的交手也逐漸白熱化起來,山匪人數雖少,可一個個都是刀口舔血過來的,武藝高強,出手狠辣。

  尤其程老二,石老三這兩人武藝高出眾人不少,護衛那邊也有一名好手,似乎是統領之職,正指揮眾護衛布陣迎敵,護衛們雖然武藝不如山匪,但勝在配合默契,互相照應,一時間雖然險像環生,到也沒有人陣亡。

  陳林見那邊久攻不下,心里不禁焦躁起來。沖著程老二高聲喊道:“廢物,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不懂嗎,先把那小娃娃拿下。”

  山匪們一時明悟,手中加催內力,招招狠辣,直往那中年美婦和小女孩身上打去。護衛匆忙應對,山匪們則不管不顧,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手中武器只往目標二人身上招呼。

  護衛職責在于護主而非殺人,要是這兩人有失,即使把這里山匪全部殺光也沒有用。故而一時不敢強攻,只能防守,常常顧此失彼,山匪們得了便宜,更加不要命的進攻。

  噗嗤一聲,一個山匪砍傷了一個護衛,頓時撕開了一個缺口。眼看山匪的刀向小女孩砍去,另一個護衛只得用身體去擋,頓時血如泉涌。

  護衛們瞬間重傷兩人,再難結陣。而山匪們卻越戰越勇,眼見一個山匪已經沖過護衛,伸手抓向小女孩,那護衛首領拼盡全力蕩開石老三的大錘,左手抓起小女娃順勢一推,險之又險的避過山匪之手。

  那小女娃一臉蒼白,好巧不巧,正好被推到梁言面前,此時梁言也是雙臂抱腿,蹲在墻角,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石老三見小女娃落單,身邊沒有一個護衛,僅有一個毛頭小子,只覺得這是天賜良機。立即施展輕功直奔梁言所在而來,那護衛統領那肯善罷甘休,追上石老三抽刀便砍。

  石老三回身抵擋,腳步卻不停,仍向小女孩奔來,瞬間便到了身前,左手一抓便抓起女孩的胳膊。

  “這女娃到手,便可以她作為人質,逼迫那紅衣女子就范了。嘿嘿,這次第一頭功就要歸我了!”

  石老三心中火熱,卻沒來由的覺得小腹一陣絞痛。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小腹之上正插著一柄匕首。

  而握著匕首的手,卻是從小女孩背后自腋下伸出。

  出手之人正是梁言!

  此時他臉上怯怯弱弱的表情早已蕩然無存,反而是一臉的平靜。

  “你.......”石老三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被從后面趕來的護衛統領一刀劈成兩半。

  此時小女娃臉色蒼白,嘴唇緊咬,一只小手正死死揪住身后之人的衣衫。梁言從背后輕輕拍了拍她,臉色才稍緩,但小手卻一直沒有松開。

  剛才她被推到此處,本是驚慌失措,卻聽背后傳來一個聲音說道:“要是相信我的話,等會有壞人來抓你,你就裝作害怕的樣子不要躲閃,讓他抓住,我自有辦法。”

  她本來怕得要死,可聽到身后之人的聲音,不知為何安心了一點,當真站著動也不動,只等那石老三來抓他。

  梁言本就有武功在身,只是他習武不精,若論單挑,別說石老三,就是這店內一個普通的山匪他也打不過。

  可他藏拙在前,石老三先入為主,以為其不會武功。再加上又要分心抵御護衛統領,就更加沒把這毛頭小孩放在心上了。

  而梁言等他抓到小女孩的一刻才出手,此時正是石老三志得意滿,心神麻痹之時。這一系列的算計,可謂占盡天時地利,竟讓一代莽匪葬身于此。

  陳林一直在觀察這邊的戰局,本來看到石老三即將得手,不由得松了口氣。可誰知情況急轉直下,轉眼間石老三便已經暴斃當場,到了此時他哪還不知道,自己被這毛頭小子擺了一道。

  這一下當真是怒發沖冠,怒吼道:“老子要斃了你!”說著左手袖袍一甩,一柄藍色飛刀沖梁言激射而去。

  那紅衣女子冷哼一聲,左手朝梁言一拂,內勁透體而出,梁言只感覺一股柔和內力將自己和小女孩向左邊推出幾寸,緊接著一柄藍色飛刀就從他耳根旁幾寸的地方呼嘯而過,將背后的墻也打爛了。

  陳林見一擊未果,心中更加焦躁。

  紅衣女子何等身手,瞬間瞧出破綻。她蕩開銅錘,身形猶如凌空飛燕,瞬息而來,人未到,刀先至!

  陳林只覺一陣寒芒閃過,自己左臂如斷線風箏一般沖天飛起!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陳林面容扭曲,飛身后退,右手不要命的甩出幾張符箓,有的化作火球,有的化成冰柱,紅衣女子本想乘勝追擊,但被這些符箓一阻,還是停了下來。

  “你一介凡人竟敢斬我一臂,我要讓你萬劫不復!”

  陳林望向對面的女子,面容扭曲。右手從懷間掏出一枚黑色彈丸,曲直一彈,沖其射去。

  紅衣女子早在他伸手入懷的時候便有警覺,此時見那彈丸來速太快,急忙抽刀格擋。可刀還未碰到彈丸,那彈丸便提前爆炸開了,一股紅色霧氣飄散出來,瞬間鉆入她的口鼻。

  “遭了!”

  紅衣女子心中一驚,急催內力化解,可那霧氣入體,整個人便懶洋洋的提不起一點勁來,連體內的內力也飛速消散,只一會便再無半點內力。

  “嘿嘿,這醉神仙的滋味如何?別說是你了,就是修仙之人來了,也得給我躺下!”

  這醉神仙本是陳林家族秘寶,當年他自知無法繼續留在家族中修仙,便花費自己大半身家從族中托關系討來這一顆,就是為了自己日后闖蕩江湖做救命之用。

  一想到自己這最大底牌日后便沒有了,再加上斬臂之仇。陳林心中簡直要噴出火來。

  “嘿嘿,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你以為死就可以解脫嗎?”

  “不,我要你在你眼前,將你身邊這些人一個個殺死!再將你賞給我的弟兄們,讓他們凌辱折磨,等玩膩之后,再把你一刀一刀凌遲處死。在你死后,我會抽出你的魂魄,將你的肉身赤裸,掛在云城門口供所有人觀賞,再將你的魂魄鎮壓在我的靈器內,讓你受盡各種折磨,永世不得超生!嘿嘿,小妮子,仙家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吧!”

  這一番話說得前所未有的惡毒,饒是那紅衣女子一身傲骨,此時也不免心驚膽寒,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就在此時,茶館后院憑空一聲怒吼,這一吼之下,所有人都肝膽欲裂,仿佛鬼神索命之聲。

  眾人都往后院望去,只見那里一處里間客房,大門敞開,里面卻空無一人。

  正驚疑間,卻轉頭發現大堂內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人。

  此人灰布僧衣,面如重棗,雙眼大如小兒握拳,一口黃牙上血絲密布,雙手雙臂之上,更是布滿古怪符文,散發出一陣陣令人膽顫的氣息。

  此時他左手抓著陳林衣襟,右手握拳朝后掄起。陳林被他目光所奪,身體好似被泰山鎮壓,絲毫不能動彈。想說出一個字,甚至就連呼吸一下也覺得不可能,臉上早已經醬成豬肝之色。

  梁言倒吸一口涼氣,他十分肯定此人便是救他的老和尚,但此刻卻樣貌大變,若不是看到他身上僧衣,哪怕告訴他這是一尊地獄惡鬼他也相信。

  那陳林喉嚨咕咕作響,似乎想要說出一星半點的求饒之語。可老和尚沒給他這個機會,右手一拳擊出,只聽“砰!”地一聲,陳林整個人便化為了一團血霧,消散于天地之間。

  老僧一拳擊出,仿佛所有怒氣都已宣泄,整個人氣息飛快下降,瞬間又變回了那個面容枯槁,行將就木的老和尚,雙手合十,低宣了一聲佛號。

  到了此時大堂內眾人才恢復行動能力,那些山匪眼見和尚神威,早就肝膽欲裂,丟下兵器,磕頭如搗蒜。眾山匪連磕了十多個響頭,這才相互攙扶,向外逃命去了。

  就在剛才還亂作一團的茶館大堂內,此時只剩下紅衣女子一伙和梁言等人。

  早在剛才老僧出現在這里的時候,紅衣女子就感覺體內真氣激蕩,瞬間將那醉神仙的迷藥沖散,身體也恢復了自由。

  她深深看了老和尚一眼,緩緩說道:“早知佛也有怒,今日一見,果然是金剛怒目,鬼神懼驚!”

  眼見那老和尚仍舊站在原地,雙手合十,兩眼低垂,也沒有回答她的意思。隨即苦笑一下,抱拳說道:“小女子林子晴,今日多謝大師搭救了。”

  言罷咬牙向小女孩走去,等她仔細檢查一番,發現小女孩只是受到驚嚇,并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然后目光一轉,向梁言問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梁言。”

  “恩,今日多謝你兩次相救,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叫我一聲晴姨。”說著拿出一塊玉佩遞給他道:“以后如果來京城,可以憑此來找我,有任何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都可以開口。”

  梁言搖搖頭將玉佩推還給她道:“幫你也就是幫我,我若袖手旁觀,到最后也唯有一死。”

  林子晴見他居然不肯居功,眼中更加贊賞。

  在一旁的小女孩見梁言不肯收下玉佩,臉上越發焦急,從林子晴的手中奪過玉佩,直接塞到梁言手中。

  “你就讓他收下嘛,晴姨!他救了我的命,剛才我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里了。”

  轉頭又對梁言說道:“梁哥哥你就收下吧,你以后一定要來京城找我玩啊。對了,我叫柳婉柔,你可以叫我婉兒。對了,我爹很有錢的,你想要吃什么都可以買給你吃,京城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來了我帶你去玩,你要是累了的話,也可以在我家休息.........”

  仿佛從未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又仿佛把自己知道的東西一口氣說完了,說到最后竟然面紅耳赤,微微喘氣起來。

  林子晴憐愛地拍了拍婉兒的后背,又白了梁言一眼,說道:“你就收下吧,這是婉兒送你的禮物,你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間互送禮物也很正常的。”

  梁言擾了擾頭皮,隨即灑脫一笑道:“也對!”

  “可惜我收了你的禮物,現在卻沒有什么好送你的,以后若能再見,我必送還你一份禮物。”

  婉兒聽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子晴卻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古怪之色的問道:“你是如何發現的?”這一句沒頭沒尾,一旁的婉兒忍不住問道:“發現什么?”

  林子晴對婉兒似乎無比耐心,握著她的手說道:“今天若不是他提醒我們茶水有毒,恐怕我們早就慘遭橫禍了。”

  婉兒一雙大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問道:“梁哥哥提醒我們的么?可婉兒怎么沒聽到啊。”

  林子晴微微一笑,“他給的提示,你不懂。當時他端來茶具,里面3個茶杯,其中有一枚卻是倒扣著的,這里正合了我老家汴州的一句諺語‘茶杯倒扣,暗通款曲’,意思是這茶水之中藏有貓膩。”

  林子晴說著轉頭沖梁言問道:“我說得對嗎?”

  梁言默默點頭。

  “可我奇怪的是,你如何發現我是汴州人士的呢?”林子晴接著問道。

  梁言看了她一眼,道:“因為你腳踝上的紅繩。”

  “就憑這個?”

  “我小時候曾被老爹帶去汴州做過生意,那里民風保守,女子成年之后便會在頭上系上紅繩,表示可以出嫁。我看你身懷高深武功,不似尋常女子,猜測你把紅繩系在腳踝是為了蔑視禮法。唉,其實當時我也別無他法,只有冒險一賭。”

  林子晴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孩子實在古怪異常,不可以常理度之。還想再問他一些事情,背后忽然傳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梁言,你隨我來。”

  

第5章 混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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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說完便轉身向內院走去。梁言雖然心中疑惑,有意相問,但見其根本沒有解答的意思,也只好作罷,跟隨著老和尚一同走去。

  內院之中,兩人相對而立。

  “阿彌陀佛,害死你爹的人已經伏法,剩下那人不過是一瞎子,實際也并未出手,你難道不能放下恩怨,潛心修道嗎?”

  “我道是什么,原來老和尚還是來做說客的。既然如此不必多言,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豈能不報?!”

  老和尚心中早將梁言視作自己的半個弟子,此時還想點撥一下他,但聽完這話不禁暗暗作惱,心里暗罵道:“真是個渾小子。”

  兩人一時無話,在這內院之中相對而立。忽然,老僧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梁言腦門上一點。梁言頓覺一陣刺痛傳來,本能反應就要伸手去格擋。

  但下一刻,梁言腦海中憑空浮現一段口訣,玄奧晦澀,似是運氣練氣之法。梁言心中明悟,這是老和尚在傳他法門,當即垂手而立,不做抗爭。

  片刻后老和尚收回右手,一段完整口訣也浮現在他腦中,梁言深吸一口氣,雙膝下沉,便要跪下行拜師之禮。

  老和尚伸手一拖,頓時一股無形之力向上而起,托住他的雙腿無法跪下。

  “你不必多禮。我傳你的不過是粗淺皮毛,入門之法而已,我有言在先,我不是你師傅,你也不是我徒弟,日后行走在外,更不可以師徒相稱,聽明白了嗎?”

  梁言一時愕然,只能怔怔的點點頭。

  “你先出去和外面的人打個招呼吧,我們即刻出發。”

  “我們要去哪?”

  “去找一個故人。”

  .......

  梁言此時滿腦子的疑惑,老和尚為何傳授仙法卻不以師徒相稱。想來想去也不明白,正自出神間,已經回到大堂之內。

  忽然一陣香風拂面,只見一個頭扎雙辮,嬌俏溫婉的小女孩已經一路小跑到面前,正是婉兒。

  她拉住梁言的手,用半是祈求的口氣道:“梁哥哥,你就隨我到京城去逛逛嘛,京城可好玩了。”

  “那可不行,我現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婉兒一臉失望,小臉上滿是委屈表情,不過還是強打精神道:“那你答應,以后一定要來京城找我玩。”

  梁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婉兒臉色這才由雨轉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同時右手伸出小指勾在梁言小指上,

  “那我們約定好了哦,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梁言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婉兒。臉上沒來由的一紅,這次認真的“嗯”了一聲。

  婉兒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開心的事情,一張俏臉白里透紅,煞是可愛。此時院外傳來林子晴的一聲呼喚,婉兒才戀戀不舍的松開小手朝外面走去,期間還不時回頭看來。

  “一定要來京城哦!”

  梁言默默點頭,朝外看去,那紅衣女子已經和眾人收拾妥當,將婉兒抱入馬車,便準備上路了,見梁言目光看來,也朝他點頭示意,隨即縱身上馬,帶著眾人緩緩離去。

  梁言默然片刻,轉身回到內院,沖著那個枯槁背影說道:“老和尚,我們也走吧。”

  .............

  冬去春來,轉眼間一年過去。

  這天晴空萬里,一片茂密的叢林小道上,正駐扎著一支車隊。

  車隊中一個文士打扮的年輕書生,手拿一把水墨折扇,正大搖其頭的念詩頌詞,似乎把自己也沉醉了進去。

  車隊后排,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則皺著眉頭,一臉嫌棄。他旁邊人說道:“陸管家,這少爺越來越不像話了,這詩作的狗屁不通。”

  “哼,少爺年輕貪玩,不愛讀書,偏愛尋那些鬧市俠隱,得道仙人。這些年也不知走訪多少深山,捐了多少寺廟了。”

  “可不是嘛,昨天路上遇到的那個老僧,也不知是哪間寺廟的,還帶個小徒弟。看他那皮包骨的樣子,哪像什么得道高僧,少爺非要下車禮遇,還帶他們一同上路,這一路上對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著,簡直就是胡鬧嘛。”

  陸管家咳嗽一聲道:“好了,你們別再議論了,少爺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偏愛這些得道高僧。”說到得道高僧四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睛向后面盤膝而坐的一位老僧望去,其中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頓了頓又說道:“少爺自幼極得夫人寵愛,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盡好自己本分就行,不要妄加議論!”眾人聽到,急忙點頭稱是。

  就在此時,車隊最前排一名青衣劍客忽然高聲叫道:“全體戒備!”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正在啃著干糧的十多名護衛幾乎同時抽出兵器,神色戒備的圍成一圈。

  樹林間傳來一聲怪笑:“桀桀!小子反應倒挺機靈。”

  接著從樹后走出一個彪形大漢,肩上扛著一把幾十斤的大銅錘,身后跟著四個莽匪,一人持刀,一人拿斧,其余兩人用劍。

  看清五人模樣,青衣劍客心里咯噔一下,如遭重擊。隨即抱拳苦笑道:“原來是風云寨五虎三狼中的五虎,久仰久仰。”

  “哈哈,小娃娃倒有些見識,既知我等大名,還不速速將金銀細軟交上,我們也不行那趕盡殺絕之事,交出錢財,便留爾等一條生路。”

  青衣劍客心中郁悶,這五虎若是單對單遇上,他也沒有必勝把握,如今五虎齊至,他手下雖多,卻不是這些人一合之敵。真要是廝殺上估計沒有一人可以活命。

  但車上有件要緊東西,是城主親自命令,不得有失,若是雙手奉上,回城之后城主問責,自己絕難活命不說,城中老母妻兒亦難脫罪。

  “看來只有集眾人之力廝殺,我趁亂帶走那件東西,嗯,如果情況允許,還要把城主的這個庶子帶走。”

  青衣劍客心中思考,那邊五虎卻等得不耐煩了。尤其拿刀的那個莽匪,性急如火,見他久不答話,便高聲叫道:“大哥,這小子婆婆媽媽的,還心存僥幸,讓我先去斬下幾顆人頭。”

  說罷也不等回答,徑直沖到一名護衛身前,揮刀便砍,那護衛哪里見過這等速度,慌亂之下拔劍去擋,乒!刀劍相交,長劍應聲而斷,大刀余勢不減,朝著護衛頸脖抹去。

  眼見就要身首分離,橫尸當場,大刀忽然一頓,停在頸脖前一寸之地,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刀身上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黑衣黑發,右肩上扛著一根樹枝,樹枝上插著半頭烤得噴香的野豬,竟然是剛剛打獵燒烤而回的樣子。

  那持刀莽匪滿頭大汗,使出吃奶的勁想把長刀抽回來,可長刀如同被釘在半空,紋絲不動,不由得心中大駭,高聲叫道:“大哥,點子扎手,兄弟們并肩子上啊!”

  車隊之中有人湊到青衣劍客身旁低聲道:“頭領,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青衣劍客微微沉吟道:“不急,這小子之前不顯山不露水,顯然是想扮豬吃老虎,我們先靜觀其變,看看他的實力再說。”

  就在這邊交談的功夫,那五虎已經一擁而上了。

  使錘的匪徒手握銅錘自正面沖上,使斧的早已經無聲息地繞到了背后,準備必殺一擊,而使劍的兩虎本就是親兄弟,后得高人傳授合擊之術,兩人雙劍合璧下少有敗績,此時兩人使出合擊之術,一左一右向黑衣少年襲來。

  黑衣少年似乎并不擔心,反而解下腰間的一個黃木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隨后翻身躍起,那拿刀的匪徒得了自由,心中一喜,反手揮刀朝少年砍去。

  少年身在半空,不急不忙,左腿凌空飛抽,“啪!”的一聲,抽在持刀匪徒臉上。持刀匪徒頓時如風中殘葉一般向后飛出,撞在一塊巨石上,臉上血肉模糊,竟然當場氣絕。

  緊接著,少年扭腰回頭,張口噴出一股白色霧氣,似乎是剛剛喝下的酒水,目標正是身后用斧頭的匪徒,那匪徒臉色一變,慌忙揮舞斧頭抵擋。

  可那白色霧氣快如閃電,瞬間打在他的身上,噗嗤嗤,猶如百針穿紙,匪徒身上涌現無數血洞,眼中生氣飛快逝去,竟是被少年一口酒水給噴死了。

  少年在空中噴出這口酒水,身形落下,右腳單足落地,似有一圈透明漣漪自腳下擴散開來。左右用劍的二虎,忽然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自腳下傳來,瞬間將兩人的心脈震斷,兩人仍然保持著挺劍急刺的動作,往前走了兩步,堪堪走到少年身前,便頭一歪,倒地而亡。

  這黑衣少年只在空中一個翻身的功夫,踢死一人,噴死一人,震死兩人。這一切說來話長,可實際上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五虎已去其四。只剩下使錘的大虎才剛剛到他身前,瞧見眼前這一幕,實在是驚駭欲絕,轉頭便跑,黑衣少年哪給他機會,沖上去一拳結果了他的性命。

  黑衣少年收拾完五虎,剩下車隊之人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這少年手段如此恐怖,如果對他們心懷歹意,恐怕一個也活不了。

  青衣劍客,摸了摸頭上汗珠,上前討好的沖少年一抱拳,正要開口說話。

  車隊后排卻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幾人只是謀財,并未害命,你一上來就不留活口,終究還是太過了點。”

  黑衣少年斜眼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這五人出生匪寨,附近必有同伙,今日放他們離去,他日引來更多劫匪,豈非煩不勝煩?”

  這黑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車后就是當日傳他口訣的老和尚。這兩人旁若無人一般,在此一問一答,卻沒人敢去打斷。那老和尚似是早知他的性格,在他說完便閉口不言。梁言也不去理他,自顧自的爬上一輛馬車,把野豬撕下一腿大嚼大咽起來。

  車外眾人面面相覷,領頭的青衣劍客咳嗽了一聲道:“高人行事我們不可揣測,既然他們愿意留在車上,我們不要多加打擾就是。”接著又對右邊一人命令道:“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最后兩輛馬車!”。

  “是!”那人得了命令,立刻向后傳令去了。

  車隊一番休整之后,又開始朝南逶迤而去,他們不知道的是,在第三天凌晨,途經一座翠綠山峰的時候,有兩道人影飛快的離開了車隊。

  .........

  翠山腳下,一老一少,兩道身影慢慢走來,正是梁言與那老和尚。

  眼見太陽初升,老和尚不緊不慢地往路邊一塊大石走去,盤膝坐定后,沖梁言說道:“開始吧,把今天的功課做一遍。”

  梁言撇撇嘴,走到路邊,左腳單腳而立,右腳勾腳脖,上半身向后仰著懸在半空,左手支頭,右手弓背。這姿勢委實怪異至極,可梁言卻似訓練已久,只閉目不言,保持這姿勢不變。

  如此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梁言又改變了一個姿勢,這次更加詭異,竟然面向下臥倒,左手反向后抱頭,右手抱左膝。

  如果有旁人路過看到,肯定要對這兩人指指點點,可梁言早已見怪不怪,事實上,這一年的時間他都是這么訓練過來的。

  自從一年前,老和尚帶他離開茶館以后,便用大神通替他引氣入體,幫他進入了練氣一層,也算是正式踏上修仙。

  可自那以后,老和尚沒有像梁言想象中的那樣,教他仙法秘術。只是教會他八種古怪姿勢。這八種姿勢,簡直可以說是違反人類習慣,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偏偏老和尚要求他每天練習,直到他將八種姿勢記得滾瓜爛熟,細節上絲毫不差為止。接著又讓他在擺出古怪姿勢的同時,按照他傳授于腦中的無名口訣運氣。

  初時,梁言也曾質疑過,但在他擺出古怪姿勢并按口訣運氣幾天后,竟然發現全身骨骼血肉都好似獲得重生一樣,奔跑行走間,更有無窮力氣,欣喜之下也就放棄了質疑。

  只是老和尚傳授的這些姿勢實在太過詭異,再加上老和尚從來不與他細說,只是督促他練功。梁言心中有氣,就胡亂給這些姿勢起名,比如開始那兩個分別被他取名“打盹相”和“打滾相”,另外還有“罵街相”,“一拳相”之類的。

  少年專心練功,老和尚閉目打坐。這樣兩人沉默過了半天,梁言終于收工,老和尚也緩緩站起,沖其點點頭,轉身往山上走去。

  梁言直覺感到,這次來這翠山,老和尚似乎心里有事,可他素來從不多言,梁言也不喜多問,只好快步跟上。

  山道上走了半天,梁言忽然說道:“老和尚,你教了我一年了,如今可以告訴我,我練的是什么功了吧?”

  “混混功。”老和尚頭也不回的說道。

  梁言聞言一愣,接著立刻反應過來,知道他是惱怒自己給他所傳授的姿勢亂起名字。不禁拍手大笑起來:“妙極,秒極!你這套功法,不是鬧市罵街,就是滿地打滾,活脫脫的一個街頭混混,說是混混功,那是再貼切也不過了!哈哈哈!”

  梁言笑了半天,眼見前方沒有半點回應。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和尚,我們來這翠山做什么?”

  空蕩蕩的山路上傳來老和尚不緊不慢的聲音

  “找人。”

第6章 翠山交流會
青葫劍仙全文閱讀作者:竹林劍隱加入書架

  翠山不算太高,梁言二人順著山路而上,等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周圍漸漸出現幾個行人,大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也有一些中年人士。

  梁言一眼掃去,知道這些都是修仙者,心中忽然產生一絲古怪感覺,明明自己只是練氣一層,可偏偏周圍這些人的修為層次,分毫不差的落入自己的腦海中,譬如左邊的這位黑衣少年,梁言一眼望去,便知他是練氣二層的修為,再比如前方一個黃衫壯漢,自己清楚知道他是練氣三層的修為。

  梁言心中納悶,又向老和尚看去,卻還是只看到一個枯槁木訥的老頭,身上毫無半點靈氣,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梁言當然不會視老和尚為凡人,思來想去,應該是老和尚所傳功法的妙用,自從練習這功法以來,梁言明顯感到自己的聽力,眼力,直覺都比以前靈敏數十倍不止了。

  他正思考間,周圍趕路的人忽然停了下來,梁言抬頭望去,只見前方出現一片白色霧氣,白蒙蒙的看不到盡頭。

  周圍之人好像早有準備,紛紛取出一張符箓在空中一甩,那符箓見風就燃,滴溜溜一轉落到主人身前,緊接著就往白霧里鉆去,就好像在前引路一般。那些祭出符箓之人連忙跟上,鉆入白霧中消失不見了。

  梁言好奇問道:“那些是什么?”

  “路引。”老和尚頭也不回的說道。

  “哦,那咱們為什么沒有?”

  “不用,你在身后跟緊我。”老和尚說罷大踏步向白霧里走去,梁言緊隨其后,一進入這白霧,便感到一股陰冷之感襲來,好在有和尚帶路,到也不怕什么危險。

  在霧中兜兜轉轉,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二人終于走出白霧。

  梁言順著山道往上看去,只見一座古樸小鎮坐落在半山腰上,房屋錯落,一色的紅磚青瓦。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走入鎮內,才發現這些人都是修士,街道兩旁有很多人席地而坐,竟然在此擺起了地攤,有的地攤前冷冷清清,有的卻被圍得水泄不通。

  梁言畢竟年少心性,喜愛熱鬧。第一次看到這么多修真者匯聚,忍不住也往一處人多的地攤前湊去。

  只見一個馬臉漢子席地而坐,正低頭專心致志的看著一本書,仿佛身前圍觀的眾人與他毫不相干。

  而地上則擺著各種道具,有幾本線裝書冊,一盆綠色粉末,另外還有一柄藍色小刀,一把古樸長劍。

  那長劍之上隱隱有靈光四溢,一看就知并非凡物。周圍眾人的目光也有大半落在這口古樸長劍之上,但顯然都知價格不菲,一時也沒有人率先詢問。

  梁言心中暗道:“我跟老和尚修行多日,平時與人爭斗全靠一雙肉拳,也合該尋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他平日里與老和尚行走江湖,也做過一些劫富濟貧的勾當,身上倒還頗有些銀錢,于是開口問道:“這把長劍要多少銀子才肯出手?”

  此話一出,立刻引得周圍人群像看怪物一樣看他,就連那低頭讀書的馬臉攤主也抬起頭來,一臉古怪的望著他。

  片刻后人群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有人笑的東倒西歪,還有人喊道:“哪里來的鄉野小子,莫非跟著自家主人出來長見識的嗎?”

  一個綠衫少婦也忍俊不禁道:“小弟弟,你是附近哪個家族的后輩,莫非不知道這翠山交流會乃是修真者的集會,凡俗的銀子是用不了的,需得靈石才可交易。”

  此言一出,立馬將梁言鬧了個大紅臉,他自小聰慧,長這么大還從沒如此丟人過。心道:“這老和尚太不地道了,修行這么久也沒和我說過靈石的事情。”想著便忿忿回頭,誰知這一回頭不要緊,卻發現那老和尚早已不知所蹤。

  梁言心里一突:“遭了,莫非老和尚囊中羞澀,面子上掛不住,便把我扔在此處,提前開溜了嗎?”那老和尚一身家當也就一件破布僧衣,梁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難道真跑了?

  正自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耳旁傳來一道聲音:“我有事在身,你先隨便逛逛,傍晚時候到鎮中飄云旅館天字房來尋我。”

  梁言知這是老和尚傳音入密,心中安定下來。于是便在鎮上到處閑逛起來,路上遇到各個地攤都會去瞧上一眼,反正他一顆靈石沒有,便當做看熱鬧一般。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梁言從一個攤位旁起身,正準備去尋那飄云旅館。忽然肩頭被人一拍。梁言轉頭看去,只見身后站著兩男一女,分別是一個紅衣少女,一個矮胖少年,和一個儒雅男子,三人都是十七八歲左右,除去儒雅男子是練氣二層以外,其余兩人均是練氣一層。

  現在那儒雅青年正笑瞇瞇的望著他。

  “見過道友,在下陳充,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梁言微一遲疑,還是抱拳說道:“梁言。”

  陳充頗為豪爽的笑道:“原來是梁道友,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唐燕唐道友,這位是徐坤徐道友。”

  梁言一一點頭示意。只聽陳充又說:“梁道友在此看了半天也沒有出手,應該是對這些東西都看不上眼吧。”

  梁言心中苦笑“看不上眼是假,買不起才是真。”不過這話絕不可能說出來,只好點點頭道:“確實沒什么好貨。”

  陳充眼神一亮:“這么說梁道友和我們一樣,都是奔著明日的山頂拍賣會去的嘍?”

  梁言聞言一呆,下意識說道:“什么拍賣會?”

  陳充三人面露古怪之色,“道友竟然不知道翠山的山頂拍賣會?不知道友是何宗門,或者哪個修仙家族的子弟?”

  梁言心想:“老子哪有什么宗門,跟了個懶和尚,還不讓自己做徒弟,修仙界的常識都不懂,今日算是丟臉丟大了。”

  心中雖然如此想,表面上還是笑道:“陳道友有所不知,我師尊乃是一介散修,我自小跟著他在山中苦修,這次奉命出山來長長見識的。”

  陳充聽后溫和笑道:“原來是散修弟子,其實我們三人也是散修,宗門雖好,卻不如我等自由,只是散修勢單力孤,在外遇上,咱們還是團結互助比較好。”

  梁言點頭稱是。

  “既然梁道友不知這山頂拍賣會,那我便給你介紹下,說起這翠山交流會,乃是趙國第一修仙大派奕星閣的外院主持的,奕星閣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在全國各地舉辦大中小三種類型的交流會,期間大家可在一起交流修行經驗,出售或者交換各種靈器,丹藥和材料”

  “像咱們這翠山交流會就是屬于小型的交流會,專門供給剛入門的練氣期修士互通有無的。”

  “原來如此,梁言受教了,那這山頂拍賣會是怎么回事呢?”

  “梁道友有所不知,這交流會外圍都是一些不入眼的雜貨,好東西大家都不會拿來擺地攤,就像梁兄剛才所見,不是也沒有找到心儀的東西嗎?真正的好東西,都在明晚的山頂拍賣會上。”

  梁言聽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不知參加這山頂拍賣會需要什么條件嗎?”

  陳充笑道:“并無什么條件,只是參與之人一般都是附近的修仙家族或宗門,彼此熟悉,梁道友久居深山苦修,頗為面生,也許守門弟子看見會有所刁難。”

  梁言嘆道:“這么說,這拍賣會還是與我無緣嘍。”

  “也非如此,其實陳某的堂兄,乃是附近有名的譚山宗弟子,正好被選上這次拍賣會的協助巡邏弟子之一,到時候由他出面幫忙,咱們也可進去湊一湊熱鬧。”

  “如此麻煩陳兄,到叫梁言過意不去了。”

  陳充正色道:“梁兄哪里話,我剛才說了,咱們散修弟子在外,理當互幫互助,這次去那拍賣會,也是給咱們長長見識嘛。”

  梁言心想,左右無事,既然對方如此盛情邀請,也不好拒絕。當即點頭說道:“那就先謝過陳兄了。”

  陳充笑道:“理當如此,那我們約定明晚亥時在此碰頭,一起出發。”

  梁言點頭,又和眾人說笑一番,這才離去。等到飄云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向掌柜打聽后,才找到天字房,出乎他意料,這居然是個貴賓客房。

  “老禿驢什么時候有錢了?”這樣想著,推門進去。

  老和尚正在屋內,坐在茶桌前雙手合十,似乎正在打坐。看見梁言悶悶不樂,便問道:“怎么樣?今天可有看中之物?”

  這不問還好,一問梁言就來氣。翻著白眼沒好氣的說道:“看中的可多了,就是銀子花不出去。”

  老和尚知道他在嘲諷自己,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從身后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個小布袋,遞給梁言。

  梁言下意識伸手接過,眼神一掃,“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儲物袋?”等他打開小布袋之后,整個人徹底震驚了,只見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一百塊靈石。

  “這老和尚出去一天,莫非是給我湊這靈石去了?”這古怪念頭一出,梁言頓覺不可思議,這老頭平時窮的連買個饅頭的錢都沒有,這一時半會居然湊出這么一大筆錢。

  想到他可能是為了讓自己在這交流會中有所收獲,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苦沒有,心中一片泛酸。本想張口說句謝謝,可他從小性子驕傲,一時間半張著口卻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老和尚見他神色古怪,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其實你須知,錢財乃身外之物,我等修士最重自身修為,遇到能增長修為提升實力的東西,該出手時就出手,其實這也是一些好東西往往有價無市的原因。”

  梁言深吸一口氣道:“小子記住了。”

  老和尚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快去進行今天的功課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老和尚又出門而去,經過昨天一事,梁言也不擔心,只是獨自在客棧內打坐練氣。

  一天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便到了晚上。梁言從打坐中回過神來,客棧內只有他一人,并無老和尚身影,再往窗外街頭一看,街道上三三兩兩,大部分人都收攤了。

  “老和尚今天要回來晚了嗎?”

  “罷了,算算時間也到了約定碰面的時候了,我就先去參加那個什么拍賣會,看看有啥好東西沒有。”心里這樣想著,梁言起身將老和尚給的儲物袋收入懷中,推開房門,朝外面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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