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軍，這朵花兒送給你，沒什么寓意就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吧。”“建軍，你看我穿裙子好看嗎？”“建軍，落葉總是讓人悲傷，我沒那么有詩意，只是看到這個景象總是感覺很難過，如果哪天我意外不在了我可不要選擇葬在這個季節。”“最近天冷了，外面下雪了，你多穿點兒......”
此時老張的耳邊回蕩著紅霞的聲音，以至于他不曉得自己已經走遍了春夏秋冬。
老張雙手插兜低頭向前走著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扇偌大無比的門，老張打開房門走近屋子看見了一個教堂，牧師正在宣讀著結婚誓詞，“你們既然選擇了婚姻生活，那么，你們是否愿意一生互相敬愛，無論環境順逆、疾病健康，都將永遠互相愛慕，互相尊重，終生不渝?”紅霞毫不猶豫的肯定道，老張看著曾經的自己也爽快的答應，臺下的朋友和家人投來祝福的眼光只有紅霞的父母臉上露出了像是女兒嫁給了流氓一樣表情。老張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一絲留戀繼續穩步向前走著，他走過下面坐著的賓客，走過雙雙擁吻的二人。房間的盡頭是另一扇門，只是這扇門并沒有剛開始的那篇門大了。老張打開這扇門，這個房間空蕩蕩的，紅霞依偎在曾經的自己懷里，紅霞的眼里無限的愛慕盯著曾經的老張。他們在一同幻想著這未知的未來，他們會有個寶寶，事業穩定，住所也將越來越大等等其中不乏有著情侶間的相互打趣。
如同沒有前路一般，老張開了無數的門，進入了無數的房間，見到了不同的紅霞和自己。這讓老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勞累。他便試著在一個房間停下腳步，這個房間只有自己在沙發上依偎著，多出了另一扇門，一扇通往廚房的門，這個景象讓老張感到不安，他很害怕再度看到那時的景象，老張快步走向前方的門，拼命的擰著把手，好似被鎖上一般。老張只得無奈的再次欣賞眼前的一切。老張拿出為兒子準備的汽車，妻子去廚房洗著碗筷。
老張偷偷摸摸得從他略制的皮革包里拿出一瓶香檳，這一切本該美好的生活從那時起也就沒了音訊。老張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了起來。
只能聽見自己和紅霞打情罵俏而變成相互責罵的聲音，看到自己同紅霞互相職責的身影，看到成為這場戰爭無辜犧牲品的玩具，手機和酒瓶等。
在墻角處有一個小身影被嚇得瑟瑟發抖。老張想要走到那個小家伙兒哪兒，然而卻被一陣極為刺眼的光所照射——今天的天氣還算少見，太陽的光很是毒人。老張被大自然粗暴的叫醒并用問候對方母親的方式作為回應。老張揉了揉雙眼，此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老張走下車，很難想象自己竟在自己家門口過得夜，老張從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煙，走向那間屬于自己的小平房里。周圍很是整齊，一般時候小張總是夜不歸宿，老張晚上又總是在上班因為無人踏足所以也就造成了這樣的景象。老張身體一陣酸疼或許是因為剛才的噩夢在加上昨晚心不在焉的干了一晚上活兒而使得老張身心俱疲，老張打開電視機此時正在播放著一妻子受丈夫冷虐待而心里受到創傷，企圖臥軌自殺的途中過馬路遇到了交通事故從而導致雙腿殘疾，駕車司機肇事逃逸的新聞，如此一波三折的新聞讓老張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老張再度看著四周，明明是自己后半生長期住的房子卻讓他莫名的感到不自在。
老張此時感覺胸口好像被什么壓著一樣，喘不過氣來。老張急忙走向洗手間，老張拼命的往自己的臉上澆著水，老張看著自己消瘦俊俏的臉龐，呆立住了，他震驚的揉了揉眼睛不斷地懷疑著自己所看到的。此時鏡子里映出小張如同當面他母親一樣翻閱學校的墻，紅霞在不斷地安慰著孩子如同虔誠的教徒在祈禱一般說著：“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老張拼命的不斷轉著門把手，門把手似乎上鎖了一樣，直到老張一腳踹開大門所看到皆是一片虛無，老張想著逃脫，跳入了深淵之中。深淵如同無底洞一般沒有盡頭，卻在深淵的周圍圍繞著聲響“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這是小張的聲音。“你變了，我真的很難過你知道嗎？”紅霞同老張吵架的聲音。“跟我沒關系，不怪我得，只能怪......你懂吧？”這是老張的聲音也是他的口頭禪。深淵回蕩著關于老張難以割舍的記憶聲響，此時老張閉上了雙眼，他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腦中閃現。
“老張，你怎么了？”此時傳來楊阿姨關切的聲音，“沒啥，做了個噩夢，你怎么還在？”老張疑惑的問道。楊阿姨也一頭霧水地說道：“不是下班了您說要送我回家的，怎么你忘了嗎？”老張略帶尷尬的回答道：“對...對不起，不好意思奧。”“沒事兒得，還得謝謝你天天這么累還得載我們回家。”楊阿姨客氣地回答道。
楊阿姨一向沉默寡言，今天居然少見的活躍，這使得老張很是震驚。“其實我要謝謝你對我們母子的照顧呢，沒有你我真不知道在這世界上怎么活？”老張聽道這句話笑著回道：“得得得，沒啥，畢竟都是人誰沒有受難的時候，幫一把又能怎么？”“其實我也知道你也挺不容易得。”楊阿姨看著車窗外說道。“生在這個世界上都很不容易咯，我們所要面對太多了。”“比如？”楊阿姨追問道。“比如......”老張突然沉默了，咳嗦了兩聲。“你還是不想說嗎？”面對窗戶看著外面風景的楊阿姨聲音中略帶嘶啞的說道。“不是不想是不敢。”“可是明明和你沒關系？你為什么那么害怕面對呢？”楊阿姨再度問道。
“不，和我有著很大關系。”老張回答道。
老張突然噗嗤一笑說道：“我沒猜錯的話這會兒我還在夢里呢吧？”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楊阿姨再度看著窗戶對他說道。
“當然，我回去還得穿串兒養家呢。”老張回答道。
“為什么你就從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呢？”楊阿姨大聲怒斥道。
“因為...怕。”老張雙手緊握方向盤看向前方說道。
“你個慫貨。”楊阿姨說道。
“哈，無所謂啦。”老張漏出略微不屑的笑容回道。
“哎，咱倆打個賭，過會兒，我們在行駛途中會看到一個叫紅霞的女人走在大街上，我會撞向她。”
楊阿姨的臉上有了笑意說道：
“哈，你怎么敢這么肯定。”“畢竟是我的夢，我的大腦我在想什么還能不知道嘛？”老張回答道。
“哈，那現在你既然知道一切都是在夢里，我想問你一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句真話？”
“說吧，我還是很紳士得。”老張回答道。“現實我可沒見你這么貧過奧。”
楊阿姨白眼瞥了一眼隨后說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當楊阿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張的臉轉向她，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如同凝結了一般。
楊阿姨同老張四目相對，楊阿姨示意老張看路，老張則牢騷道：“你夢里跟現實還一個*樣。”
“哈，沒辦法畢竟我有些東西還是你睡前所看到的東西而復制得。”“請回答我。”楊阿姨的雙眼充滿著期待，如同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每個人都有糖果而且最后輪到她一般。
老張有些猶豫得說道：“我......”
如老張所說的一樣，紅霞如約而至的出現在了馬路中間，或許也是這時他才真正的看清同她相依為命的妻子已消瘦的不成樣子，面無人色的皮膚而顯得令人驚駭，紅色血絲布滿了雙眼，歲月的痕跡在她的臉上造成了重擊。
紅霞同汽車的距離明明只有幾厘米之隔，然而卻在那時時間變得很是漫長，此時老張在腦中回憶著同妻子的點點滴滴。
“嘭”的一聲，紅霞同老張預測的一樣倒在了血泊之中，此時天空下起了陣陣雪花，雪花落在了紅霞此時瘦弱的身體上，蒼白的臉夾在那時漏出了一絲笑意隨后暈厥在馬路之上。
老張走下紅色汽車，看著眼前的一切，明明曉得此時的一切不過是在夢里，然而卻感到此時心臟位置徹骨的疼痛。
老張自言自說道：“可以了，我也該醒了吧。”
此時天空出現了一道閃電，直劈在老張身上。
老張從噩夢中驚醒——老張此時手握著方向盤，剛才一場如此復雜的“夢中夢”竟發生在自己身上，老張此時看向后視鏡，仍舊是自己的那張老臉，這讓老張多了一點安心。
老張又趕忙看了看副駕駛和后座，以防再度出現什么楊阿姨，李阿姨，王阿姨等角色，老張仔細得查看了一番，甚至連車座底部都細心的查看了一番。一番如同偵探探案的偵查才讓老張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此時老張卻忘了一件事，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五十。燒烤攤的忙碌是在晚上七點，老張曉得自己可能就要遲到了，雖說是自己的店但卻曉得如果不早些趕過去，必定會被沈聰那小子揶揄一番。老張最近不知怎的總是不想自己面子上掛不住，或許這是唯一一個還能證明他的年輕的一點。老張一腳油門飛速趕往燒烤攤。
老張站在門口看著手表發現盡管已經盡力趕往燒烤攤卻還是遲到了，老張站在門口想著如何應對沈聰的嘲諷，此時老張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折中的理由來給自己開脫。老張點了點頭大步走近燒烤店。
店門被打開，老張裝作勞累了一番進入其中，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罵了一聲，不斷地發著牢騷，說他兒子是多么的不給他長臉以至于他是怎么被同班同學的家長冷眼相看得。
老張如同祥林嫂一般訴苦。老張笑了笑對楊阿姨說道：“要不你把你孩子借我幾天，我過過癮。”此時楊阿姨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道：“可別，我孩子是要考大學的，別被你給帶壞了。”此時沈默一改往常的咋咋呼呼用嫻熟的手法穿著串兒。“我靠，這**還是在夢里。”老張抱怨的小聲說道。老張這次沒有抵抗的逃跑，而是欣然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此時看到從廚房里出來的紅霞，還有一個人在廚房勞作背對著自己，看的出來，是老張的兒子。紅霞的臉還是那樣紅潤，雙腿也完好無損，身材一如既往的曼妙，紅霞笑道：“等你半天了，你老扒瞎這毛病得改改了奧。”“好好好。”老張的聲音略微帶著嘶啞的回答道。
晚上的工作結束了，或許因為紅霞和兒子的陪伴老張并沒有感覺以往那樣的勞累，老張送楊阿姨，紅霞，一改往常的沈默還有他的兒子回家。老張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老張同他們說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而且是一段很長很長的噩夢，夢里他每天酗酒把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塌糊涂，妻子也因為自己的混蛋行為造成了她的精神出現問題從而導致了交通事故，妻子的雙腿截肢并從那時起開始變得狂躁，然而那時自己處于中間又無能為力......老張把自己這幾年不堪傾訴著。車廂里的每個人在自己傾聽，每當老張說道讓人哭笑不得的情節，大伙兒總會哄堂大笑只有紅霞會透來關切的目光望向他。
此時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或許比起殘酷的現實老張更想處于這個沒有酒精，沒有爭吵，沒有父子間的冷戰......沒有種種自己想要逃避的事情的夢里且永遠不要醒來。
“我所夢見的故事就這么多了。”老張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嗯哼。”此時副駕駛的人變成了楊阿姨，“你什么時候......”楊阿姨示意讓老張不要說了。
對他說道：“這是夢，你我都知道，夢里有無限可能咯。”“也是。”老張憨笑的回答道。“所以你決定長眠在此咯。”楊阿姨點燃了一支香煙問道。
“阿哈，誰又會愿意在如此*蛋的現實生活中每天茍活呢？”“這次你的回答倒還算是爽快。”楊阿姨示意老張將油門踩到底，“一直往前開不要停。”“嗯，你要干什么？”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此時老張的紅色跑車撞向曾經消瘦的紅霞，撞向滿地堆滿的酒瓶，撞向生日之時送給兒子的紅色汽車，一切不堪的回憶就像無辜的路障一般在老張眼前不斷被自己銷毀著。也不知為何，老張看到自己無情銷毀自己曾經的記憶片段竟有著一種莫名的快感。
此時老張沒有察覺到身后的紅霞等人正在一個一個無聲的消失。此時僅剩楊阿姨一人在旁邊看著老張此時難以言說的失去理智表情。
老張轉頭看向楊阿姨，楊阿姨也如鏡片碎裂一般逐漸分崩離析直至消失。老張這時有些慌了，連忙踩向剎車，然而車輛并不受控制依然是徑直的向前行駛。
老張此時長吁一口氣以讓自己冷靜，對自己勉勵道：“張建軍，張建軍，這是你自己的夢，你可以得。”老張拼盡全力的去想車會自己停下，此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回蕩在老張耳邊：“快點兒放棄吧，你就是一泡狗*，我并不承認你，你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徒勞，無論這件事還是其他事你都總是把事情搞砸，承認吧，你就是個......”“***，煩死了，這是我的夢境所以必然由我掌控，這件事我可以，我要讓所有人看到。”老張怒吼道。耳邊剛才傳出的是曾經老張父親的聲音，老張父親一毛不拔而是對老張的一切總是持以否定態度，亦或許是因為這個才造就了老張毀了自己的生活，亦或者......
老張集中所有精力全力的想象，此時車停了，老張走下車。在遠處看到了一群人在一個墓碑前沉痛哀思著，老張走上前去，發現是楊阿姨，沈默和自己的兒子竟在那里緬懷逝者，老張仔細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張建軍”三個字給了他一記重擊，嚇得他愣是無力的癱倒在地，老張此時疑惑的問道：“為什么我死了？”
此時身邊傳來了一陣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是他已經死去的妻子紅霞。
紅霞手搖著輪椅說道：“因為你想要逃避現實，人是永遠無法躲得過世俗的追擊得，當我們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之時覺得自己置身事外，可當你醒酒了不還是要再度面對，所以對于完美逃避世俗的方法也只有死亡。”“所以你當時選擇自殺也是因為想要逃避殘忍的現實嗎？”老張問道。“我也不曉得是為何竟在那一刻會放下生的希望選擇了吃安眠藥自殺？”“你這兩次都不記得了嗎？”老張再度問道。“我第一次是因為想要逃避世俗，想想也搞笑竟被車撞斷了腿，至于第二次。可能只是一時沖動吧。”
紅霞仰視天空說道隨后轉身就要搖輪椅走開。“那么我的死亡原因是什么？”“人的生命很脆弱輕而易舉就能編造出來。”“比如...做噩夢被嚇死了。”老張聽到這句話臉色很是難看，吐槽道：“這也太**草率了！”
老張看著紅霞搖著輪椅向遠處走著。老張感覺此時總得說一些什么，此時他口中最難得三個字從他的咽嗓發出“對！不！起！”老張說完這三個字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如同被束縛的自然產物終有一天回歸森林一般。
紅霞此時回頭看向老張，雖說是在遠處但卻看出老張的輪廓已沒有曾經那樣挺立。紅霞同老張四目相對卻在這時有著難以言說的深情。“作為贖罪就推我去個地兒吧。”老張走向紅霞，在太陽的陪襯下些許微光照射于二人的身上，淡淡的影子在草地之上被拉的愈加高挺。天空之上幾只飛鳥在二人的上空盤旋，走過的花朵也于綻放而向二人致敬。
老張推著紅霞在一個山腳下駐足，紅霞問了一些孩子的近況，老張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兒子對我很不滿意，說是我害死的你，并說過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隨后老張看著天空說道：“盡管我總是試著把所有自己做錯事的原因都放在別人身上，自以為這樣我的負罪感就會減少，然而...”紅霞看著他追問道：“然而什么？”老張掏出了一顆煙回答道：“然而我現在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不過是騙自己罷了，任憑時間怎么過，罪惡感總會在腦中呈現越來越深。”說完老張吐出了一個煙圈，煙圈上升之中被微風吹的逐漸消散。
隨后老張再次說道：“不過現在也好，一了百了了，沒啥可擔心的了，沒有我不想面對的東西。一切都是美好得。”“比如你看這兒的環境就比我哪兒破地兒好，起碼還有太陽。”“可你想沒想過你連死都沒得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原諒？”紅霞問道。老張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很長時間，隨后坐在草坪上說道：“或許會吧......”紅霞和老張兩人陷入了沉默，隨后老張說道：“如果那時我死在了你前面你會一輩子恨我嗎？”紅霞在深思著這個問題陷入了許久的無言之中。
老張的眼神看向她，隨后一分鐘后紅霞說道：“我終究是假的，我的回答代表不了什么。”“我忘了哈。”老張尷尬的撓了撓頭。老張站起身牽住紅霞的手說道：“雖說是假的，但每次在你身邊總是出奇的真實。”紅霞此時的臉上如同沾染了胭脂一般。“油嘴滑舌更當年一樣。”紅霞打趣的說道。“可惜不是當年咯。”老張略帶調皮的說道。老張沒有說錯確實歲月在二人面前無情的雕刻著，紅霞原本緊致的雙手曾以為會一直纖細，卻又悄無聲息的迎來了緊繃的那一天，至于老張也在多年的逃避與互相推諉之中而被打磨著。
此時的老張心里沒有了任何顧慮，唯一讓他不解的問題便是——這里是夢境還是天國？
此時天空變為了夜色，繁星的點綴而顯得夜晚別有一番意境，老張的雙眸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紅腫。
老張看向手表，隨著鐘表時間的推移，老張義無反顧的向前走著，此時他再次看見一扇又一扇的門，卻能從門外看見屋內的景象，屋里的景象沒有紅霞，每間屋子里只有自己荒誕的前半生。這次他并沒有選擇再度打開一扇門或是在哪里駐足，僅僅只是沒有目的的向前行走。他看到了一輛汽車，車里有一個男人正在倚著窗戶進入夢鄉，老張這次沒有選擇繞道而行，而是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手中拿著紅霞給他的信件。
“我愛你，但我終究不能選擇讓你陪伴我，因為如果你選擇了逃避現實而陪伴我，這會使我感到難過。我不想我的愛這樣自私。盡管在生活中沒有靚麗的風景，沒有絢爛的星空，沒有......等等可以讓你留戀的東西，但終究是生活選擇了你，我不能言說這是好是壞，但我覺得你既然被選擇就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親自面對。另外，加油，老不正經！”
老張讀著信中的內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隨后看向身邊那個睡相極其不雅觀的自己——老張醒了，看到此時小張正敲著車窗，老張感到反常，頭撞向車窗要終結這場荒誕的夢，然而卻暈了過去。事后老張說他那一刻看到了無數的紅色汽車向他行駛撞向他。
位于燒烤店里楊阿姨端坐在一旁手中嫻熟的運作著，沈聰一只耳朵帶著耳機如同dj一樣在爐灶前耍著寶。
“楊阿姨把電視打開下吧，太悶了這會兒有點兒。”楊阿姨走向電視機，電視機本是以前小張還小的時候老在店里吵鬧，老張怕影響客人買來讓小張看動畫片的然而隨著小張年齡的增加再加上隔閡的存在也就沉寂了很長時間。
電視上出現了一堆雪花，楊阿姨用了用民間的老方法朝電視機上方拍了拍這惱人的畫面才停止。然而此時電視上迎來的畫面是藍屏，楊阿姨四下打量，之后略帶無奈的說道：“長期沒交費，電視停止服務了，沈代理店長。”
“咱能把那倆字兒去了不？”一陣蹩腳的操作后才使得灶臺的里炭發出火花，隨后又說道：“我好歹曾經也是這店的半個股東呢？”楊阿姨隨后略帶戲謔的說道：“那行吧，沈代理。”“得，店長這倆字兒給我去了。”
“話說這電視應該不可能欠費了吧，我前幾天還看老張看過呢。”沈聰從廚房洗了洗手出來說道。
“應該是眼花了吧，看樣都停止繳費挺長時間了。”楊阿姨回答道。沈聰聳了聳肩說道：“愛信不信，就前幾天老張來的比我們在我就看他自己一個人在看，我來了之后又連忙把電視關了。”楊阿姨看了看電視機底下的DVD說道：“應該是在看光盤吧。”聽到“光盤”這個詞讓此時的沈聰很是興奮。連忙走到DVD的前面按了出倉鍵說道：“我先替他保管了。”
楊阿姨看向沈聰此時在揣測這個光盤的內容......咦。嫌棄的看向沈聰。
沈聰看楊阿姨這個表情倒是感到無所謂，隨后拿出手中緊緊握住的光盤看了看，表情顯得有些失望的說道：“嗨，我還以為得是**呢，這不就沒意思了。”是一張刻錄的光盤具體內容應該和**沒有半毛錢關系，在光盤上只標注著四個字“最美瞬間。”
“額，這東西拿走不好吧。”楊阿姨湊近看了看對沈聰說道。“既然跟我想的不一樣也看看吧，反正咱倆今天都來早了，也挺悶得。”沈聰毫不在意的說道。楊阿姨問道：“你不怕老張過來看到，尷尬嗎？”
“你放心，他來不了。”沈聰坐在桌子上說道。“怎么？”楊阿姨疑惑地問道。“你不知道？”“知道什么啊？”沈聰向楊阿姨解釋道老張送走你第二天因為兒子不同意他和你在一起，于是和兒子打了一架，頭部一不小心撞到了玻璃上，磕傷了現在還在醫院療養呢，隨后說道：“不然我真那么敬業，來這么早干嘛？”
“咳咳。”一個咳嗦聲打斷了沈聰繪聲繪色的講述事后老張對楊阿姨的愛意綿綿。“小張，你怎么來了？”沈聰尷尬的看向此時在門口的小張。“額，我怕我不來該給我編成千古罪人了。”小張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憤怒抱著肩膀說道。
此時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楊阿姨笑了笑為打破此時尷尬的氣氛說道：“哈，不要在意，沈聰這人就愛胡說八道。”“老張呢？”小張問道。在同父親關系破解之后“父親”這次就從小張的口中沒有提及了。“你爸今天不在？”楊阿姨回答道。“那好吧，我改天再來吧。”小張手插進口袋便要離開。“老張住院了，這個我沒瞎編，你也看見了。”沈聰對小張說道。小張停止了行走背對著兩人說道：“撞一下玻璃有那么嚴重？”
“畢竟是車玻璃比別的玻璃要厚再加上那天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還撞得那么用力？”沈聰把光盤放在桌子上，隨后說道：“估計這幾天可能不會回來了，有事兒你就跟我們說吧，我們來幫你解決就OK啦。”小張回頭看向沈聰帶著笑意說道：“你確定？”沈聰肯定地回答道：“嗯哼，百分之百確定。”“額，那我沒錢了，你給我點兒吧。”
“靠！”沈聰看向楊阿姨隨后搖了一下頭示意說：“喏，你給。”楊阿姨白眼瞥了一下沈聰隨后掏出錢包走到小張面前溫柔的問道：“需要多少錢？”
幾番推脫過后，小張拗不過楊阿姨便收下了并很是客氣地回應，小張最有禮貌的一面恐怕也只有楊阿姨可以看到了。
小張把錢揣進口袋之后一臉鄙夷地看向沈聰，沒有搭理他，只是低頭玩兒著手機試圖岔開話題。“喲我去，今天是父親節。”沈聰似乎找到了可以岔開話題的東西。說完這句話楊阿姨和沈聰的目光投入到小張身上。
“額，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小張說完這句話楊阿姨的目光便也躲閃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父親？”隨后小張再次強調道。“額，我跟你楊阿姨好像...還真沒有。”沈聰回答道。小張沉默了。
“額，我不提錢那事兒，你也別提父親節這事兒了，咱們換個話題。”小張說道。楊阿姨不想把此時的氣氛變得尷尬，也就替沈聰默許了，沈聰此時一臉不情愿的看向楊阿姨。
楊阿姨把沈聰叫到一邊并告訴小張還需要忙碌一下準備晚上的工作，之后示意小張想干什么自便等等邏輯不通的話。一向晚上總是很忙碌的小張今天倒是沒什么安排便找個座位坐下了。此時他看到桌子上有張光盤，他拿起來端詳看了看。
此時位于廚房的楊阿姨帶著殺氣看向沈聰說道：“你是不是有毛病阿，跟人家小張提這種事，你不知道他倆關系不好嗎，你記性應該不差阿，前幾天老張不是說了嗎？”平時對人平和的楊阿姨在這一刻她的語言變得尖酸了起來。沈聰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回道：“我這是在調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男人的事兒你不懂得，只有男人才懂男人。”楊阿姨聽完這句話長舒了一口氣。
小張雖說學習成績不咋地，電子設備方面倒是很感興趣。他走到電視前面如同大夫看病一般仔細打量著它。他試圖把這個電視機修好然而他卻不知道這個電視機的問題不在設備電路等毛病，最根本的原因是已經從他跟父親決裂那一天開始也就沒有繳過費了。小張從電視機側面的縫隙看進去，里面的電線已是沾滿了灰塵了。小張不竟回想著這個電視機曾經帶給他的美好時光。
雖說小張現在已經十九歲了，但卻有著他人沒有的記憶力，但這記憶力貌似并不奏效于學習方面，他能夠清楚的記得幼兒園時候第一次尿褲子......等等無聊的經歷，盡管他想要刪除，但卻總是無功而返。
此時的廚房一場激烈的辯論賽正在進行著，是由社會大學服務員部的楊阿姨來對戰社會大學烤串兒部的沈聰。楊阿姨覺得沈聰的行為并不是在緩解他們的父子關系，而沈聰覺得只要在小張身上多次暗示老張的存在就會使小張慢慢地被感化。“等等，你剛是再說感化這個詞嗎？”楊阿姨突然打斷了沈聰的話問道：“你的意思造成這個隔閡的原因在小張的身上？”沈聰肯定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錯誤分明在老張的身上，是因為他的問題。”楊阿姨說道。沈聰露出不服的表情說道：“不可能，你看哪家孩子敢對父親說，我不原諒你這句話？”“那么為什么當爸得有錯誤當兒子的不能做回應呢？”楊阿姨追問道。隨著兩人的爭辯使得火藥味兒越來越重。
楊阿姨和沈聰去了廚房很久沒有回來，這讓本就處于難以靜心等待的小張有些不耐煩了。拿出手機看了看。其實隨著時間的行進小張對老張的恨意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強烈。時間總是這樣，帶走的東西總是隨機的，或是帶走的是好的，也抑或是壞的。我們在時間和歲月的流逝下顯得是那樣束手無措。
小張非常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卻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聲音告訴他不要輕易的原諒他人。小張想要阻止自己胡思亂想，把注意力投在別的東西之上，比如說......光盤里的“最美瞬間”到底指的是什么？這四個字貌似對小張來說是很陌生的存在，不知是何時“最美瞬間”這類鏡頭如同被剪切一般不復存在了，小張還很年輕，但又同同齡的朋友來說他顯得是那么蒼老。
小張按下DVD的出倉鍵，把光盤放了進入。萬幸，DVD并沒有那么卡頓，顯然不久前應該有人使用并清理過。
此時則在廚房，激烈的辯論賽仍在繼續著，沒當雙方哪一方控制不住情緒將要大聲叫喊，另一方便會示意對方注意門外的小張。小張此時對楊阿姨和沈聰在干什么絲毫沒有興趣去了解。只是安靜的看著眼前的“最美瞬間。”
就這樣在這間從天空上看只有一巴掌寬的渺小建筑物里，每個人選擇了不同的行為來迎接即將到來的忙碌夜晚。
“我所夢見的故事就這么多了。”老張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嗯哼。”此時副駕駛的人變成了楊阿姨，“你什么時候......”楊阿姨示意讓老張不要說了。
對他說道：“這是夢，你我都知道，夢里有無限可能咯。”“也是。”老張憨笑的回答道。“所以你決定長眠在此咯。”楊阿姨點燃了一支香煙問道。
“阿哈，誰又會愿意在如此*蛋的現實生活中每天茍活呢？”“這次你的回答倒還算是爽快。”楊阿姨示意老張將油門踩到底，“一直往前開不要停。”“嗯，你要干什么？”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此時老張的紅色跑車撞向曾經消瘦的紅霞，撞向滿地堆滿的酒瓶，撞向生日之時送給兒子的紅色汽車，一切不堪的回憶就像無辜的路障一般在老張眼前不斷被自己銷毀著。也不知為何，老張看到自己無情銷毀自己曾經的記憶片段竟有著一種莫名的快感。
此時老張沒有察覺到身后的紅霞等人正在一個一個無聲的消失。此時僅剩楊阿姨一人在旁邊看著老張此時難以言說的失去理智表情。
老張轉頭看向楊阿姨，楊阿姨也如鏡片碎裂一般逐漸分崩離析直至消失。老張這時有些慌了，連忙踩向剎車，然而車輛并不受控制依然是徑直的向前行駛。
老張此時長吁一口氣以讓自己冷靜，對自己勉勵道：“張建軍，張建軍，這是你自己的夢，你可以得。”老張拼盡全力的去想車會自己停下，此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回蕩在老張耳邊：“快點兒放棄吧，你就是一泡狗*，我并不承認你，你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徒勞，無論這件事還是其他事你都總是把事情搞砸，承認吧，你就是個......”“***，煩死了，這是我的夢境所以必然由我掌控，這件事我可以，我要讓所有人看到。”老張怒吼道。耳邊剛才傳出的是曾經老張父親的聲音，老張父親一毛不拔而是對老張的一切總是持以否定態度，亦或許是因為這個才造就了老張毀了自己的生活，亦或者......
老張集中所有精力全力的想象，此時車停了，老張走下車。在遠處看到了一群人在一個墓碑前沉痛哀思著，老張走上前去，發現是楊阿姨，沈默和自己的兒子竟在那里緬懷逝者，老張仔細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張建軍”三個字給了他一記重擊，嚇得他愣是無力的癱倒在地，老張此時疑惑的問道：“為什么我死了？”
此時身邊傳來了一陣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是他已經死去的妻子紅霞。
紅霞手搖著輪椅說道：“因為你想要逃避現實，人是永遠無法躲得過世俗的追擊得，當我們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之時覺得自己置身事外，可當你醒酒了不還是要再度面對，所以對于完美逃避世俗的方法也只有死亡。”“所以你當時選擇自殺也是因為想要逃避殘忍的現實嗎？”老張問道。“我也不曉得是為何竟在那一刻會放下生的希望選擇了吃安眠藥自殺？”“你這兩次都不記得了嗎？”老張再度問道。“我第一次是因為想要逃避世俗，想想也搞笑竟被車撞斷了腿，至于第二次。可能只是一時沖動吧。”
紅霞仰視天空說道隨后轉身就要搖輪椅走開。“那么我的死亡原因是什么？”“人的生命很脆弱輕而易舉就能編造出來。”“比如...做噩夢被嚇死了。”老張聽到這句話臉色很是難看，吐槽道：“這也太**草率了！”
老張看著紅霞搖著輪椅向遠處走著。老張感覺此時總得說一些什么，此時他口中最難得三個字從他的咽嗓發出“對！不！起！”老張說完這三個字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如同被束縛的自然產物終有一天回歸森林一般。
紅霞此時回頭看向老張，雖說是在遠處但卻看出老張的輪廓已沒有曾經那樣挺立。紅霞同老張四目相對卻在這時有著難以言說的深情。“作為贖罪就推我去個地兒吧。”老張走向紅霞，在太陽的陪襯下些許微光照射于二人的身上，淡淡的影子在草地之上被拉的愈加高挺。天空之上幾只飛鳥在二人的上空盤旋，走過的花朵也于綻放而向二人致敬。
老張推著紅霞在一個山腳下駐足，紅霞問了一些孩子的近況，老張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兒子對我很不滿意，說是我害死的你，并說過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隨后老張看著天空說道：“盡管我總是試著把所有自己做錯事的原因都放在別人身上，自以為這樣我的負罪感就會減少，然而...”紅霞看著他追問道：“然而什么？”老張掏出了一顆煙回答道：“然而我現在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不過是騙自己罷了，任憑時間怎么過，罪惡感總會在腦中呈現越來越深。”說完老張吐出了一個煙圈，煙圈上升之中被微風吹的逐漸消散。
隨后老張再次說道：“不過現在也好，一了百了了，沒啥可擔心的了，沒有我不想面對的東西。一切都是美好得。”“比如你看這兒的環境就比我哪兒破地兒好，起碼還有太陽。”“可你想沒想過你連死都沒得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原諒？”紅霞問道。老張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很長時間，隨后坐在草坪上說道：“或許會吧......”紅霞和老張兩人陷入了沉默，隨后老張說道：“如果那時我死在了你前面你會一輩子恨我嗎？”紅霞在深思著這個問題陷入了許久的無言之中。
老張的眼神看向她，隨后一分鐘后紅霞說道：“我終究是假的，我的回答代表不了什么。”“我忘了哈。”老張尷尬的撓了撓頭。老張站起身牽住紅霞的手說道：“雖說是假的，但每次在你身邊總是出奇的真實。”紅霞此時的臉上如同沾染了胭脂一般。“油嘴滑舌更當年一樣。”紅霞打趣的說道。“可惜不是當年咯。”老張略帶調皮的說道。老張沒有說錯確實歲月在二人面前無情的雕刻著，紅霞原本緊致的雙手曾以為會一直纖細，卻又悄無聲息的迎來了緊繃的那一天，至于老張也在多年的逃避與互相推諉之中而被打磨著。
此時的老張心里沒有了任何顧慮，唯一讓他不解的問題便是——這里是夢境還是天國？
此時天空變為了夜色，繁星的點綴而顯得夜晚別有一番意境，老張的雙眸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紅腫。
老張看向手表，隨著鐘表時間的推移，老張義無反顧的向前走著，此時他再次看見一扇又一扇的門，卻能從門外看見屋內的景象，屋里的景象沒有紅霞，每間屋子里只有自己荒誕的前半生。這次他并沒有選擇再度打開一扇門或是在哪里駐足，僅僅只是沒有目的的向前行走。他看到了一輛汽車，車里有一個男人正在倚著窗戶進入夢鄉，老張這次沒有選擇繞道而行，而是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手中拿著紅霞給他的信件。
“我愛你，但我終究不能選擇讓你陪伴我，因為如果你選擇了逃避現實而陪伴我，這會使我感到難過。我不想我的愛這樣自私。盡管在生活中沒有靚麗的風景，沒有絢爛的星空，沒有......等等可以讓你留戀的東西，但終究是生活選擇了你，我不能言說這是好是壞，但我覺得你既然被選擇就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親自面對。另外，加油，老不正經！”
老張讀著信中的內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隨后看向身邊那個睡相極其不雅觀的自己——老張醒了，看到此時小張正敲著車窗，老張感到反常，頭撞向車窗要終結這場荒誕的夢，然而卻暈了過去。事后老張說他那一刻看到了無數的紅色汽車向他行駛撞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