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世間最偉大的奇跡,四方上下曰宇。宇雖有實,而無定處可求……”
深夜,窗外星斗密布,星空那般浩渺,姜晨打了一個哈欠,退出了某點讀書,一動不動躺在酒店的床上,思緒漸漸回到了三年前,那是他大學剛畢業的時候。
那時,他曾獲得過一份薪酬優渥的工作,未來生活體面無憂。
可是,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在他內心之中,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夢,是來自遙遠之外的莫名呼喚。
大城市的高樓大廈,若鋼鐵澆筑的銅墻鐵壁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對于姜晨來說,就是折磨。
最終,他選擇了離開,用大學期間兼職積攢下來的錢,帶著一個登山包,踏上了旅途,去追尋心中莫名呼喚的源泉。
蒼涼大漠,廣袤遼原,神州大地大川大河之上,都曾留下他的身影,三年的時間,他踏上了征途,踏足他想靠近的圣地,去尋找答案。
可是,未果。
來自心底深處的呼喚,卻越加強烈。
三年后的今天,他又重新回到了這座鋼鐵城市,這是他對女友的承諾:如果三年尋找不到答案,那就回來平靜的生活。
“這是多么溫柔的人,才能容忍我這般胡鬧。”
這是自嘲,也是愧疚。
明日,姜晨便會與朝思暮想的人相見,以泰山作為三年征途的句號,也是他最后的任性。
“泰山,巍峨沉渾,氣勢磅礴,乃五岳之首,封禪之地,號稱天下第一山,是最冀近神靈之地。”
姜晨心中感概,泰山在他心中地位頗高,是古代諸多神話的源泉,在古國史上可稱得上舉足輕重。
尤其是在他最喜歡的一本書中,泰山便是主角故事的起點,這本書,便是辰大的《遮天》。
2010年,辰大的《遮天》全網連載,瞬間火爆全網,喚起多少人的仙俠夢,那時,姜晨剛踏入中學,整個學校課間閑談全是有關古之大帝的身世猜想。
男學生都以讀《遮天》為榮,沒有讀過的同學為了合群,也都紛紛入了坑,也是那時,姜晨瘋狂戀上那個光怪陸離而又蕩氣回腸的仙俠世界。
鎮壓一世背對蒼生的無始大帝,風華綽約才情第一的狠人大帝,一生征戰不弱他人的虛空大帝……
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從心底躍出,讀過,也曾為之激動過、熱血過、痛哭過。
“生命是世間最偉大的奇跡,人類對未知的探索也從未停止。”姜晨情不自禁。
亙古至今,先輩將對于美好的向往,寄托于仙境之中,古國神話之中,蓬萊飛仙,泰山封禪,昆侖仙境,都飽含先人對于仙路的向往。
仙為何?是對生命的最高禮贊,代表掙脫世間一切的枷鎖。
“敢問世間,是否有仙?”
夜越漸加深,姜晨陷入睡夢之中,漆黑的酒店房中,其胸前有一物,在默默綻放熒光。
………
清晨,第一縷朝暉透過窗簾,直射姜晨臉頰,透過眼皮,世間一片金黃明亮,仿佛那縷金色陽光,點亮了他的內心世界。
咚咚!
門外傳來陣陣敲門。
是她來了嗎?
姜晨快速起身來到門前,透過貓眼,外面站著是一個面容姣好,皮膚白皙年輕女子。
許涵。
他的女友,日思夜想的人,時隔三年,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姜晨下意識掰下門把手,而后一頭扎進了洗手間,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愧疚之色。
“這幾年還好嗎”許涵很自然的走了進來,率先開口道。
三年的時間,她變得越加成熟有韻味,底子本就不錯,如今更是貌美精致,曲線曼妙。
“我……”姜晨不知如何回答,沖了幾捧冷水,良久,從洗手間走出。
許涵不知何時半依在床上,正手捧著一本黑色筆記本在仔細翻閱,這姜晨一直保持的習慣,她也知道。
“我想知道你這三年的故事。”許涵開口。
姜晨局促的笑了笑,終究是虧欠的她太多。
上午九點整,倆人來到泰山腳下。
泰山為五岳之首,歷代帝王封神祭天之所,歷史底蘊悠久,各種傳說流傳,一花一草皆流露古意,一碑一石皆歷盡滄桑。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詩圣杜甫從發出感概,為之留下傳承千古之佳句。
聯想到遮天中,故事的起源便是從這里開始,姜晨不免心中激動。
兩人拾級而上,一路無言,沿途怪石嶙峋,草木重疊,清泉石上流,賞一花一草,觀名勝古跡,聞小獸怒號。
山間云煙繚繞,霧氣蒸騰。
最終,許涵出言打破寧靜,語氣有幾分哀怨,道,“你這些年倒是心胸廣闊,寄情山水。”
姜晨啞然,良久良久,才低聲道:“對不起。”
回想這三年的旅途,他訪遍名山,踏足荒漠禁區,探尋未知地域,無不是在滿足他內心的空虛,那種來自深夜之中莫名其妙的孤獨感以及神秘呼喚。
遙遠的星空中,是否有一個依舊蔚藍的星球?那里,可曾有仙?
也是可笑,這些本該是青春期過后就應該掐滅的種種幻想,他一直保留至今。
或許正是與內心深處產生轟鳴,這也是姜晨對《遮天》熱愛的原因,至少在精神上,滿足了他對仙俠的幻想,對解開枷鎖向往自由的幻想。
兩人繼續拾級而上,沿著山路漫步,走走停停,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大地昏暗起來,落日散發著余暉西逝而去。
那金絲一般的暉光,染黃了遠方天際,鋪滿大地,映照著泰山一片輝煌,宛若渡了一層鎏金,金光熠熠,竟給人一種紙迷金醉之感,令人沉淪。
邁過最后一層臺階,前方便是玉皇頂,二人踏足高峰,立身與山巔之上,蒼穹幾乎就橫在就在額前。
頂峰坐落些廟宇道觀,里面供奉些諸多神袛的石像,那是凝聚著歷代古人心靈寄托,是對神靈虔誠的祈禱,在余暉之中,這般神圣威嚴。
姜晨并不信神靈,并沒有入內跪拜,他只相信一切真實存在之物,比如自己。
神靈太過虛無縹緲,只能留在內心深處,等待未來科技的解答,這一點,許涵倒是與他很相似。
兩人尋得一處較為僻靜位置,沒有多少現代氣息入侵,每塊山石都古意盎然,飽受歲月的侵蝕。
那股蒼涼與悲壯的情緒,似乎自千古年間飄到而來,貫穿了歲月,擊碎了時間長河,讓人很容易產生共鳴。
“時間過得真快。”姜晨眺望落日晚霞,感概。
“嗯,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許涵憑桿遠望,似乎有些乏累,聲音很低沉。
金色落霞,色調溫柔旎旑,兩人仿佛又重回純真年代,像對普通小情侶一般,共賞世間美景。
許久,殘陽收攏她的光芒,染紅了西方天際,那幾片云霞,格外妖艷的紅。
整個泰山由金黃而變成血紅,在此的旅客眾人紛紛拿出攝影工具拍攝留念,記錄這一瑰麗瞬間。
山風襲來,氣溫陡然降低許多,整個世界都繚繞著妖邪的紅暈,一股難以言明的悲涼氣息漸漸彌漫開來。
“觀完日落,我們就一起回去,從今往后我不會再追尋那些虛無縹緲的夢。”姜晨開口。
許涵頷首,敞開白嫩如藕的手臂,像是擁抱溫柔的余暉,又像是欲掂足乘風而起,化蝶飛舞。
大日被地平線蠶食,天地昏暗起來,世界越發空曠冷清,一股蒼涼而悲壯情懷自人心底升起。
人事變遷,滄海桑田,唯有這些名山大川,佇立于世間,千古長存,留下代代人的痕跡。
夕陽收斂所有余暉,大地卻依舊猩紅,就在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遠處“砰”的一聲,玉皇頂上的游客若集體丟了魂一樣,排著隊走到絕壁前,而后一個個翻越欄桿,縱身跳下了深淵。
砰…砰…砰…砰……
一個個鮮活生命在莫名凋零,前赴后繼,若序列一般,滑落至漆黑深淵,幾個呼吸間,就有數百人跳了下去。
“他…他們是怎么了?”許涵俏臉上滿是驚恐。
伴隨山風,濃烈的血腥味自谷底溢了上來,在這和平時代,常人很難親眼目睹這多大規模的死亡事件。
姜晨警覺起來,事情超出常理,充滿詭異與不祥,很難讓人解釋,這時胸前一陣滾燙,他急忙伸手抓去。
“菩提子。”菩提子入手,姜晨精神一振。
這枚大拇指大小的菩提子,是他兩年前在西部荒漠內一處破敗古廟中發現的。
菩提有驅邪凝神的功效,那間古廟就供奉著這一件器物,很是特別,然后,姜晨便將其取來,制成吊墜,一直佩戴身邊。
原本表面樸實無華的菩提珠,在此刻撐起了淡淡的光幕,正好將他與許涵兩人籠罩其中。
“是因為它,不然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許涵很是聰慧,盡管此刻很緊張害怕,思維還是很清晰。
轟!
這時,天空中出現九道龐大黑影,遮天蓋地,壓塌蒼穹,其后方有九根母金鐵索如古樹老根那般粗細,拖拽著一具銅綠斑駁的青銅古棺,直直自蒼穹鎮壓而下。
那是……
九龍拉棺!
“九龍拉棺?!”
竟然出現了九龍拉棺,傳說化為現實,九龍拉棺降臨封禪之地泰山,難道辰大筆下的遮天,或為真實?
姜晨陷入了短暫的空白,面前的一切太震撼了,本應該是小說中發生的情節,卻真實發生在眼前。
九具龐然大物從天而降,速度并不是很快,宛若鋼鐵澆筑的九座鋼鐵長城,仿佛自遙遠星空深處,歷經悠久歲月而來,同樣是在血色夕陽后,垂落于泰山。
轟隆隆!
山崩地塌,巨石飛濺,整座泰山都在轟鳴,發出隆隆之聲,若巨龍咆哮,震耳欲聾,天地都為之失去了顏色。
玉皇頂被砸出一道道蜈蚣般恐怖的裂紋,九座龍尸最終垂落在半山之間,一時間,陰風怒號,狂沙大作,古老而悠久的氣息自那九座小山丘般的龍首中散發而出。
哐當一聲,二十多米的青銅巨棺最終落入玉皇頂,山體又是一陣猛烈顫抖,發出令人牙酸般的金屬顫音,振聾發聵,穿云裂石,姜晨直覺得耳鼓膜刺痛。
“我們還是快點離開!”許涵感覺很不好,這一切超出了她的認知,對未知充滿恐懼這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子這種敏感的生物。
姜晨點頭,遠遠看了眼那具表面銅銹斑駁的青銅巨棺,心中雖然很好奇,想要上前探查,可此時這里危機四伏,保證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泰山瘡痍滿目,山體布滿一道道數米寬的大裂痕,幾近在潰散邊緣,裂痕下方是黑漆漆的未知空間,隱約能見其深處有微弱熒光。
兩人還沒跑出幾步,整個玉皇頂再次地動山搖,青銅巨棺壓塌了地面,攜著山石墜落至下方未知區域,靠近邊緣的地表直直塌陷近四十五度。
“姜晨!”許涵驚呼,一足踏空隨亂石跌落而下。
“抓住我!”姜晨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許涵的右手,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身旁一塊凸起的巖石。
嘩啦啦!
青銅古棺直直下墜,拖著那九根古樹粗細的鐵索滑動,鐵索碰撞巖壁,一簇簇刺目的青色火星激射空中,點亮了昏暗夜色,場面十分震撼。
“抓緊,我拉你上來。”
咔嚓一聲,那塊巖石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連根斷裂開來,兩人伴隨著碎石,跌落進了宛若巨獸血口的未知空間中。
一路跌跌撞撞了好久,二人終于是接觸到了地面。
姜晨只覺頭暈目眩,臉頰、手臂、小腿布滿傷痕,有幾處深可見骨,后背更是大片血肉模糊。
而許涵則在他懷中,沒有收到多少傷害。
“我連累了你。”看清四周狀況后,許涵聲音顫抖,顯然是被姜晨渾身血污,傷痕累累的模樣嚇到了。
“是我不該選擇來泰山。”姜晨搖頭,忍著痛楚起身打探四周。
這里是一處空曠的洞府,上方出口被橫斷的巨大巖石所遮擋,密不透風,四周碎石滿地,有淡淡熒光自下方土石內透出。
手機早在滾落過程中不知所蹤,姜晨拿出菩提子,借著其射出的光華,艱難移動,打量四周。
嘩啦!
青銅古棺就懸浮在空間正中離地表約一米左右位置。
棺體銅銹斑駁,如書中記載那般,表面刻有神秘銅刻圖案,記錄著遠古神袛的遺跡,經歷歲月的沖刷,已是模糊不清,充斥著一股神秘古老的氣息。
“這是……史前文明,或是域外文明?”
許涵調整過情緒,聲音還是顫抖,她所經歷的匪夷所思,徹底超出了認知,很難短時間接受。
姜晨推開下方開裂土石,果然如他預料那般,碎石下方露出了一片片光芒暗淡五色神石,排列成神秘圖案。
“五色祭壇!”
一切皆以明了,書中若描述的場景,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他的眼前,泰山封禪、九龍拉棺、五色祭壇,與辰大筆下一模一樣。
“難道,所謂的遮天真的存在?!”姜晨因為痛楚,眉頭緊皺。
“我們被困在這里了?”后方許涵尋得的一處平坦的石臺坐下,平靜的異常,以此掩飾內心深處的絕望。
數十塊五六米長的巨石阻擋在出口處,非人力所能移動,就是等待救援隊,山路崩壞,地勢陡變,也非短期能夠到達,那時他們早已缺氧窒息而死了。
何況,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想外界發出求救。
“或許…這口銅棺……”
姜晨望著面前巨大的青銅古棺,欲言又止,如果不出錯的話,那里會是條生路。
是否踏入古棺,他左右不定,踏入之后,面臨的將會是一直寄情幻想的仙俠世界,同時也是一個未知可怕的恐怖世界。
而繼續留在這里的話,等到九龍拉棺再度啟航,洞府必然垮塌,巨石滾落,等待他倆的只會是死亡。
“青銅古棺?”許涵來到姜晨身旁疑惑問道,作為女生,對此不甚了解。
“那里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活路,有本奇書曾記載,九龍拉棺,青銅古棺是通向位置神秘門戶。”姜晨簡略解釋,其中詳細沒有細說。
許涵看了眼銅棺與四周情況,沉默了好久。
“我們會進去嗎?”她很聰明,意會到話中重點。
“或許。”姜晨沒有確定回答,踏入九龍拉棺,意味著什么,他很清楚,離開地球,未知的世界在等待著他。
這時,下方土石深處,一座座五色祭壇被點亮,五色神光繚繞,升起在地面半米位置處。
祭壇大小不一,最小的有一米左右,最大的便是青銅古館下方那座,直徑至少過半百。
嘩啦啦!
纏繞在銅棺上的九根水桶粗細的巨大鐵鏈劇烈晃動起來,嗡嗡作響。
數百枚古老的字符自青銅棺表面浮現,綻放金光,在空中匯聚成繁冗復雜的圖案,接著按著特殊軌跡移動。
“難道是九龍拉棺又要啟航了!”姜晨大驚。
轟!
青銅巨棺劇烈轟鳴,震得人耳鼓膜生疼,棺蓋轟然開啟,一股古老悠久的氣息撲面而來。
洞府隆隆作響,上方不斷有巨石滑落,砸出碩大深坑,四周巖壁開裂出一道道恐怖裂紋。
這里要塌了,現在根本沒了選擇的余地。
“快進銅棺內!”
姜晨拉著許涵,驚險躲過一塊尖銳墜石,縱身躍入青銅巨棺內,咔嚓一聲,棺蓋緊緊閉合,他倆知道,接下來意味著什么。
呲呲!
數百枚字符升空,金光熠熠,燦燦生輝,在虛空中上下沉浮,排列變換出一個個神秘圖案,神輝耀動,光華流轉,一副巨大的太極八卦紋路逐漸凝聚成型。
轟隆隆!
青銅巨棺爆發轟鳴,綻放出青色光華,綠銹斑駁的表面,那一幅幅古老而模糊的圖案在此刻一一點亮。
銅棺四周,浮現出一道道詭異而又神秘的畫面,染血的長矛、崩碎的玉尺、殘破的古祭臺、掛有淚痕的遠古神袛……
像是一段段塵封已久,不屬于這個紀元的古史。
最終,五色祭壇神華萬丈,陰陽二魚門戶大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背后連著的是黑漆漆的通道,通向未知的何方。
嘩啦啦!
九具龍尸騰空而起,龍首頭角猙獰,鱗甲森森,龐大的龍軀給人震撼性的力量感,拖著青銅巨棺,緩緩沒入了那黑暗而又神秘的通道。
九龍拉棺,再度啟航。
銅棺內,經過短暫顫動后,姜晨有種騰空的感覺,來自腳底的力量持續在加重。
許涵坐在一旁,借著來自菩提子上微弱的熒光,靜靜的注視這一切。
姜晨陷入了思考,現在沒有糾結與震驚九龍拉棺為何真的出現在現實世界,他進入了銅棺,旅程已經開啟了。
前方,神秘未知的世界在等待著,是北斗,是遮天的世界。
動輒天地崩塌,星辰寂滅,而他倆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凡人,該如何存活下來,這才是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
而且,他身上的傷很重,沒有現代醫療的處理,在加上旅途很長,這是一個兇險的過程。
“如果能挨到北斗,取得神泉水,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姜晨沒有將自己的情況告訴許涵。
星空浩瀚如海,宇宙廣袤無邊。
枯寂而又冰冷的宇宙中,九座龐大大物拖拽著一具銅銹斑駁的青銅巨棺,緩緩前進,朝著數百億光年外一片鼎盛繁榮的星域邁進。
人類,對于未知的探索從未停止,科學家就曾預測過,遙遠的星空深處,可能存在著高度文明的智慧星球,甚至我們地球文明都是他們圈養的產物。
以目前科技的水平,太空探測器走出太陽系都要歷經千難萬險,耗費大量財力物力,至于走出銀河系,探尋河外星系,更是遙遙無期。
就算利用最先進的宇宙望遠鏡、射電望遠鏡,作為藍色星球打開宇宙未知世界的一扇窗,可星空那一端傳來的圖像,也是光經歷過成千上萬,乃至上億年才到達地球。
而我們,拼盡力量也只不過捉住歷史的尾骨,所捕捉到的畫面,是早已發生千萬年的場景。
可是,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地球上沒人會知道,有那么幾人,已經踏上了一段波瀾詭譎的旅途,即將踏進其他文明的星系。
九龍拉棺,緩緩前行,看似速度很慢,卻厚重有力異常。
龐大如岳的龍軀,鱗甲森森,蔓延千里,給人震撼性的力量感,似乎是在宣誓,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都不可阻攔其征程的步伐。
九具古老不知哪個年代的龍尸,散發古老的氣息,冒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宛若鐵水澆筑而成,在虛空之中閃爍。
它通過一座座未知名星辰上的五色祭壇,消失在這片茫茫空間中。
時間在青銅巨棺內失去了意義,兩人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上的電子設備甚至是機械腕表,都收到莫名力場的干擾,喪失了功能。
冰冷、黑暗、饑餓、失血、恐慌……
這一個個因素雜糅在一起,是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很容易瓦解一個人的內心。
姜晨的意識逐漸有些模糊,渾身傷口猙獰駭人,在呼呼的滲血。
星空古路中,銅棺途中多次震蕩,讓他傷口剛一愈合就被撕裂,反反復復,刺激人的心神,造成大量失血。
一旁許涵緊張的坐在他面前,面漏擔憂與驚慌,她在不停的言語,想要保持姜晨一絲清醒的意識。
“我不會有事的。”姜晨咧著嘴笑安慰,他怎么會忍心將她一人丟在陌生的北斗上。
許涵眼眶通紅,斷斷續續講述兩人之間美好的回憶,從初遇到相識,從戀愛到分離,其中點點滴滴,她都記得,很刻骨銘心。
后來,姜晨打斷了許涵的言語,從腰間取出一柄七寸長的銀色匕首,交給了她。
這柄匕首經過特制,外形精致小巧,是這三年里姜晨在野外抵御飛蛇走獸的襲擊的利器。
“等到了北斗,不要停留,朝著遠離銅棺方向奔跑,一直跑,一直跑……”趁著思維還算清醒,姜晨將九龍拉棺降臨北斗后的所有注意事項,一一叮囑許涵。
九龍拉棺降落的地點是荒古禁區,屬于狠人大帝的道場,兇險異常,時間飛速流逝,他不想自己的女友剛踏入北斗,就皓首白眉韶華逝。
“那你呢?”許涵惱怒,將匕首丟到一旁,她聽懂了姜晨的話外音。
“我會活下去的,我要上圣山取神泉水,只有它能救得了我。”姜晨安慰道,他咬緊舌尖保證頭腦自己清醒。
“我不會離開你的!”許涵堅定道。
姜晨咧嘴微笑,牽動了身上傷口,使他笑得多少有些牽強,道,“你要活著,我虧欠你太多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活著!”
許涵怔怔不語,他傷的這么重,如何上所謂的圣山。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兩人不知道在青銅棺中漂泊了有多少日,在這期間,姜晨傷勢越加嚴重,還升起了高燒。
許涵在一旁很絕望,只能用自己的溫暖去緩解姜晨身上的傷痛,多日滴水未進,她也十分憔悴。
轟隆!
漆黑而幽冷的外太空中,九具散發烏光的龐大龍尸,宛若九座鋼鐵長城一般,亙古長存,拉著一具青銅巨棺緩緩朝著宇宙深處前行。
前方百萬公里處,出現了一顆蔚藍星球,直徑是地球數十倍大小,球星表面覆蓋著大量植被,散發著強烈的生命氣息。
與地球一般,在遙遠星空的另一端,竟然同樣存在著一顆生命星球!
轟隆隆!
九龍拉棺緩緩下墜,經過漫長的旅程,它來到了此站的終點,北斗星域。
這次震動異常劇烈,超越前面的每一次,天旋地轉,要把人晃的內臟都要吐出來了,只感覺青銅巨棺是在三百六十度翻滾,然后墜入了極深的地方。
刻在棺壁上的一幅幅神秘圖案逐一點亮,發出朦朧的光暈,抵消了大部分的沖擊力,不至于讓里面的人頭破血流。
最后,轟的一聲,棺蓋應聲掀開,然后咣當一下跌落到一旁。
世界再次明亮,經歷了漫長的旅途,姜晨和許涵兩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北斗,一個陌生而神秘的世界。
“姜晨,我們到了,這里就是你念叨的世界。”許涵小臉激動。
銅棺外,清新的空氣夾雜花草的芳香拂面而來,充斥著淡淡濕意,讓人火辣辣的喉嚨感到清涼。
這是姜晨期待的世界,不像其他星辰那般蒼涼與死氣沉沉,是一個生機勃勃,充滿活力與希望的世界,當然,也充斥著危險和殺機。
吱吱!
青銅巨棺發出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音,整個地面都在略微傾斜,似乎是銅棺降落在某處絕崖峭壁上。
“我們快點出去!”
姜晨用盡身體最后一絲力氣,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與許涵相持,緩緩走向了外面世界。
哐當一聲!
二人剛踏出銅棺,橫列在絕壁前的青銅巨棺沉入了無底深淵之中,發出震耳欲聾的隆隆聲,若巨龍咆哮一般。
“這個世界好美,我們出來了,姜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許涵喜極而泣。
再次接觸到陸地,那種感覺十分美妙,清馨的空氣夾雜的植被的芳香拂面而來,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
金色的日光自天穹揮灑而下,若金絲帶一般投射至地面,透過一顆顆晶瑩的露珠,折射出虛幻的顏色,流光溢彩,清新自然。
“是啊,我們終于到了,終于到北斗了,不用……”
姜晨內心一松,精神稍微松懈,頓時靈魂深處涌來強烈的疲憊感與虛脫感,如潮水一般將他吞噬,他兩眼一黑,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死死昏了過去。
“你怎么了,姜晨,快醒醒,姜晨……”
耳畔傳來許涵的輕喚,只是那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最終,一切歸于黑暗。
姜晨陡然倒地,令許涵俏臉刷的蒼白,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態,她不斷的呼喚,可是姜晨一動不動,頓時心急如焚。
隔著破碎的衣物,可以清晰的看到,姜晨渾身密布著猙獰的傷痕,那是之前從玉皇頂滾落時留下的傷,多處深可見骨,背上的傷更是駭人。
且由于銅棺內劇烈的震蕩,這些傷口嚴重復發,反復撕裂,且發生了嚴重的感染。
“姜晨,你不要有事,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到了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世界,你怎么能夠在這個時候倒下。”
無論她怎樣呼喚,男子都不為所動,靜靜的躺在地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姜晨氣若游絲,體溫開始不正常的下降。
“怎么辦,怎么辦。”許涵急得眼眶通紅,有兩道晶瑩的淚痕滑落。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慌忙之中,她回想起青銅巨棺中姜晨所言,將眸光轉向遠方的九座圣山,神態變得堅定。
“神泉水!”
姜晨說過神泉水能救他的命。
……
生命是最偉大的奇跡,浩瀚的星空中,總會有一顆與地球相似的星辰,孕育著生命。
人類從古至今,從未停止對未知的世界的探索,人類社會所有的知識,也是因為探索與生存的需要,在不斷進步。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地球文明就會探尋到,在遙遠星空的彼岸,有個叫北斗的星辰,正上演著一段段波瀾壯闊的史詩。
“敢問世間,是否有仙?”姜晨做了一個夢,很久很久,久到他誤認為自己回會永遠醒不過來。
夢里,九龍拉棺變成現實,三年的尋找,在泰山處意外得到了答案,他搭乘青銅巨棺來到了北斗,在這里開啟了一段新的征途。
“痛!”
“好痛!”
姜晨自黑暗中醒來,一睜眼便是許涵滿是焦急的俏容,周圍依然是那陌生卻又心生向往的世界。
原來,這不是夢。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你終于醒了。”
許涵眸光閃動,雙手捧起類似荷葉的植被,里面盛滿了清澈的泉水。
姜晨接過來痛飲了幾口,清涼的感覺游蕩至四肢百骸。
他像干涸開裂的河床,遇到三月春雨的滋潤,洗去一身的疲憊與酸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在騰騰騰的恢復,就連身體的傷勢都在快速痊愈。
這是……神泉水!
姜晨驚訝萬分,急忙詢問許涵從哪里得到的,許涵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九座山峰。
“九圣山?你去了圣山?”
姜晨發出驚呼,許涵竟然在他昏迷時刻,登上九座圣山,取得了神泉水,這太不可思議了,多么危險。
“你有沒有遇到那里的主人?”
姜晨緊張地問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正死死抓住許涵的雙肩。
許涵吃痛輕嗯了一聲,搖了搖頭,有些心事重重。
“你竟然去取神泉水,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可怕!”姜晨暗暗慶幸。
九座圣山的存在,表明這里就是傳說中荒古禁區,狠人大帝的領域,根據書中描寫,狠人擁有驚艷千古的才情,雖肉體凡胎,依舊成就大帝道果。
且狠人大帝之所以為狠人大帝,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是狠的一塌糊涂,她一生四世,每一世稱傳奇,狠到用自己的遺蛻,煉制出極道帝兵中最為神秘的吞天魔罐。
就是這般狠戾的大帝,也有柔情一處,不為成仙,只為在紅塵等人歸來,印證一朵相似的花。
“我們快點離開,這里很危險。”
想到這里,姜晨倒吸了口涼氣,狠人大帝只怕是對那朵相似的花還有幾分柔情。
想必九龍拉棺忽然而至,吸引了深淵中的目光,要是等她反應過來,他與許涵兩人恐怕再也走不出這荒古禁區了。
由于神泉的效果,姜晨的傷竟然奇跡般好了七七八八。
兩人快步前行,朝著禁區邊緣地帶跑去,沿途峻嶺崇山,古樹蔥郁,一股原始森林的氣息,不過卻沒有一只飛禽走獸。
姜晨選擇向陽的方向前行,這樣不至于迷失方向,大日漸漸下沉,撒下金輝,將身后的的背影越拖越長。
夜晚將至,天地逐漸昏暗起來,如碧海一般通透的夜空,零星的有幾顆星辰點亮。
山間氣溫開始降低,冷風吹過叢林,發出呼呼的聲音,荒古禁區內升起莫名的情緒。
“穿越前方這道溝壑,我們就走出荒古禁區了。”姜晨開口道。
他感覺很不好,總覺得后方有一雙眼睛在時時刻刻盯著這里,這讓他心中發毛。
許涵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姜晨以為她是對新世界的不適應,沒有放在心上。
二人加緊步伐,在月亮東升時分,到達了荒古禁區的最外圍。
離外界還有不到百米距離,姜晨馬上就能離開這個滿是危機、時刻提心吊膽的生命禁區,內心緊繃的弦稍稍松懈,腳下的速度降了下來。
兩人并肩齊步,在夜色中前行,相互沉默不語,似乎是各有心事。
不知是不是這個世界沒有電力的原因,北斗的夜晚多了幾分幽靜。
上方夜空純凈,漫天星辰被一一點亮,綻放星輝,宛若明鏡之中鑲嵌的一顆顆寶珠,星月相映,乳白色的月光甚至都掩蓋不了漫天星辰的璀璨。
星海浩瀚,大星磅礴,在這個世界中,他們成了來自星空彼岸訪客。
許涵忽然身姿一頓,止住了步伐,姜晨隨之也停了下來,疑惑不解。
“到了外界,我會想辦法在這個世界先安身下來。”姜晨開口。
月華散落,輕拂人心,照亮了許涵通紅的眼眶,明亮的雙眸擒滿淚水,令人很是心痛。
“你怎么了?”姜晨受到感染,心中不忍,開口安慰,“不要害怕這個世界,我可以一直保護你。”
許涵搖頭不語,淚水從其眸中簌簌墜落。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從禁區深處彌漫而來,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令人靈魂都在止不住戰栗。
咚咚咚!
耳邊只有心跳聲,姜晨如臨大敵一般,他迅速掏出匕首,擋在許涵面前,嚴陣以待。
轟隆隆!
虛空一聲轟鳴,一道烏光自其荒古禁區深處激射而來,追風逐電,瞬息而至,轉瞬之間便閃爍至兩人前方百米處的山頭。
姜晨只覺得頭皮發麻,額頭溢出大把冷汗,在那里,出現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女子。
很難用世間美好的詞來形容那名女子,那般神情。
只見她周身籠罩神輝,肌膚晶瑩,美艷動人,如明珠吐瑞,遺世獨立,宛若神闕中的謫仙,踏月而來,不染一絲塵埃。
只是,那張絕美容顏有些麻木,空洞無神的雙眸若深淵黑洞一般,攝人心魂。
“荒…荒奴!”
姜晨動了動喉結,艱難開口,聞言許涵微微一顫。
無暇女子鳳釵云鬢,一襲白衣,長發飛舞,容貌絕倫,就這么佇立在那里,冷冰冰的注視姜晨許涵二人。
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便是從其周身溢出,震得方圓百里山川草木,簌簌晃動。
姜晨心中暗道一聲不妙,可謂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怕什么來什么,眼看通往外界的生門就在眼前,一個大兇就從天而降。
“你趁機拼命跑出去,荒奴不會輕易踏出荒古禁區。”姜晨咬了咬牙,示意身后許涵。
事實上,他并不認為在遇到荒奴后,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只有昔日最為驚艷的修士,才能入得狠人大帝的法眼,成為鎮守禁區的荒奴。
他不過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如何抵擋得住荒奴的攻擊。
果然,無暇女子玉手一揚,一道烏光自其指尖射出,姜晨只覺周身禁錮失去知覺,空間都被凝固成了一團,叭的一聲,手中匕首應聲而落。
“不要傷害他。”
這時,身后許涵失聲大叫,快步移至姜晨身前,無暇女子怔了怔,最終緩緩收回了手臂。
姜晨大惑不解,看著已哭成淚人的許涵,心中有種不好的念頭。
許涵神情悲慟,滿目淚花,夾雜著哭腔,斷斷續續開口。
“姜晨,我要離開了,我用自己的靈魂,換來了那捧神泉。”
姜晨大驚失色,他明白這樣做的后果。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好害怕,我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去了圣山,可我取不到神泉,我那時好累,真的好累,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可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最后時刻,從深淵中走出來一名女子,她什么也沒有說,指了指神泉,又指了指我,不知為何,我懂她的意思。”
姜晨心在顫抖,想說不要。
“忘記我吧,當我沒有回來過,這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世界,你要好好活下去,去尋求心中的理想和答案。”
千言萬語,不抵一眼柔情。
許涵雙眸似水,眸光繾綣,好像要將眼前男子的容貌,一筆一劃刻在心中,她在笑,哭著笑,露出兩點梨窩。
姜晨大慟,急得目呲欲裂,他想要阻止,想要大聲吶喊,可是他動不了,四肢失去了知覺,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默默注視。
最后,許涵揮動潔白手臂,露出幾分決然,轉身離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久后,無暇女子撤去姜晨身上的禁錮,化作一道烏光射入了禁區深處。
“許涵!”姜晨跪倒在地,悲痛欲絕,還沒走出禁區的大門,許涵就因為他,變成了禁區的荒奴。
“你回來,許涵!”姜晨遙望禁區深處,大聲嚎叫。
兩人一同踏入青銅巨棺,而現在,只剩下他一人,最親近的人也離他而去,他深深感覺到了無力。
“實力,實力!沒有規則束縛的世界,拳頭能解決一切。”許久過后,姜晨雙目通紅,從地上爬起,他知道,光靠悲慟與吶喊,是救不出許涵的。
至少他知道,許涵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也是他唯一心安的地方。
“等我,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尋你。”良久,姜晨攥緊了拳頭,看了一眼荒古禁區,轉身離去。
黑夜,是一汪黑色的海洋,掩蓋世間所有色彩,讓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悲涼。
姜晨內心悲慟,漫無目的的前行,山風怒號,野獸嘶鳴,他卻渾然不覺,胸前那顆菩提子,綻放熒熒華光,驅逐周圍黑暗。
轟隆隆!
遠處傳來轟鳴,一輛鎢金戰車橫空出現,劃破長空,前方由九只神犼拉著,碾壓虛空,隆隆作響,所到之處,雷霆滾滾,震得四方蠻獸皆寂。
“力量,我需要力量!”
姜晨暗暗下定決心,這個世界,沒有強大的實力,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保護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聲音。
“你想變得強大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