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這里可真熱呀。我一邁出飛機的艙門,就像鉆入了一個大蒸籠里。”沈琳溪一邊緊緊跟上張茵的腳步,一邊隨口吐槽。
張茵在酷熱下,面不改色,瞥了一眼身邊的徒弟:“琳溪,后悔出來了吧?”
沈琳溪果斷搖搖頭:“怎么會呢?當我一踏上這片陌生的國土,就感受到來自異國他鄉的熱度,更加深了我對這里的向往。”
張茵撲哧一笑:“你這個丫頭還挺能聯想的,恐怕是言不由衷吧?”
其他四位男同事只顧提包括她倆的行李,誰都沒有吭聲,只聽這兩位美女調侃。
“張姐,你這話是啥意思?”
“你別明知故問,自己心里有數。”
“好了,懶得跟你爭辯。”
迎接他們一行人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是中國駐當地領事館的工作人員。
他遠遠發現了目標,立即朝顏值吸人眼球的張茵頻頻揮手。
這行人一走出閘口,正茫然四顧,沈琳溪眼尖,趕緊示意:“在那。”
他們順著人流,一齊迎向了這位特意接站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沖張茵笑容可掬:“張記者,歡迎您們來泰隆采訪。我是負責接待您們的小崔。”
張茵沖他嫣然一笑,同時伸出了小手:“崔領事嗎?謝謝您。”
小崔趕緊搖頭:“我可不是什么領事,只是一個跑龍套的工作人員。”
“呵呵,您不用客氣。對于任何官方工作人員,都是我們的領導。”
“張記者太客氣了,我只是您的一位普通粉絲。”
張茵眼前一亮:“您看過我的節目?”
“必須的。我老家也是丹海人。我非常喜歡您主持的《丹海夜話》。”
攝制組一行人在小崔的引領下,走出了泰隆國際機場,被安排上了一輛中巴車。
其實,這支攝制組的負責人是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他的名字叫劉碩,與張茵算是老搭檔了,因為一直工作在幕后,為人又很低調,所以讓名氣大的張茵搶了風頭。他在行進的中巴車上發聲了:“小崔同志,我們現在去哪?”
“泰隆國際酒店。”
“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參觀克魯拉港?”
“您們一路長途旅行,一定很辛苦,只要休息好了,隨時可以參觀克魯拉港。如今,那里的一期工程完工,已經處在試運行階段。”
張茵趁機詢問:“我們屆時能采訪到港口的建設人員嗎?”
“這···恐怕有些難度。”
張茵心里一沉:“為什么?”
“他們正在忙于港口的二期施工,基本不接受采訪。”小崔又補充一句,“這是沈總立下的規矩。”
沈琳溪一聽他提到了父親,眼神不由一亮。
張茵與劉碩交換一下目光,隨即講道:“我們此行目的就是采訪沈總。”
“我知道。我們領導正試圖說服沈總抽出寶貴時間來接受您們的采訪。”
張茵不由瞥了沈琳溪一眼,不由自言自語:“這位沈總架子蠻大的。”
沈琳溪卻在車廂里伸一個長長的懶腰:“這一路上真是太累了,我好想痛痛快快沖個澡,好好睡上一覺了。”
小崔賠笑道:“沒有問題,已經幫您們預訂了三間客房。”
劉碩又與張茵交換一下眼神:“咱們先安頓下來再說吧。”
一到泰隆國際酒店,小崔立即把他們帶上了7樓的客房。都是雙人間,張茵與沈琳溪自然同住一室。
小崔臨別是詢問:“您們還有什么困難嗎?”
張茵搖搖頭:“辛苦您了,我們暫時沒了。”
小崔表示:“我們會盡力安排您們盡快采訪到沈總。”
張茵瞥了一眼正俯身打開行李箱的沈琳溪,輕輕沖對方搖頭:“不麻煩您們了。我們會自行接洽沈總。”
小崔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您們要是有渠道,我們領事館也省心了。”
“嗯,如果我們遇到困難,還是會聯系您們。”
“沒有問題,我們就是為旅外的同胞服務的。”
小崔在臨走時不忘討一個張茵的簽名。
沈琳溪對他倆剛才的對話充耳不聞,已經從行李箱里取出一套裙裝,準備洗澡后換上它。
“張姐,你先來吧?”沈琳溪要進衛生間時,不忘跟她的師傅客套一下。
張茵沖她擺擺手:“你快洗去吧。我要等睡覺前才洗澡。”
沈琳溪洗過澡,便換上了那套裙裝,顯得楚楚動人。
就連張茵都為之一動:“琳溪,你真美。”
沈琳溪羞澀道:“請你別夸了。我在你的面前,就是一個丑小丫。”
張茵一看她換完衣服就往外走,露出不安的眼神:“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出去,安全嗎?”
沈琳溪嫣然一笑:“請放心,我在晚飯前會安全趕回來的。”
張茵不想阻攔,等她剛打開門,順口道一句:“請轉達我對你爸爸的問候。”
沈琳溪的表情先是一囧,隨即做一個頑皮的鬼臉,關門而去。
張茵這時走到窗口前,向窗外俯視,正好可以俯視到酒店正門外的一切,眼看沈琳溪出了酒店的正門,并在門童協助下,招來一輛出租車,隨后上車,一騎絕塵。
沈琳溪一上出租車,立即轉換英語:“克魯拉港!”
不料,司機是一張華人的面孔,并講出中文:“美女是從中國過來的吧?跟我講漢語普通話就行了。”
沈琳溪就像遇到故知:“您也是中國人?”
“不,我只是一個華僑。”
“哇,您的中文普通話講得真好。”
華人司機淡然一笑:“我接待越來越多的中國游客,自然要說好普通話了。”
“哦,來這里旅游的中國游客有很多嗎?”
“是的。我很高興接待您們。雖然我沒去過中國,但跟您們同文同種,那種同胞情油然而生。”
沈琳溪很是激動:“自從您一講出家鄉的話,我就感覺您像親人一樣。”
在隨后的聊天中,華人司機問她:“姑娘是來旅游嗎?”
沈琳溪搖搖頭:“不。我是出差,也是探親。”
“姑娘在這里有親屬?”
沈琳溪心里一動:“先生了解克魯拉港嗎?”
“當然了解。這是中國承建的港口。它的落成可以極大拉動這里的經濟發展。”
沈琳溪顯得很自豪:“我爸爸就是港口建設的負責人!”
“姑娘爸爸是沈總?”
沈琳溪眼前一亮:“您聽說過我爸爸?”
“當然,他的大名在這里無人不曉。”
沈琳溪的內心一陣激動,沒有想到老爸居然在這里干出了名堂。她的心情更加殷切了。
華人司機既然知道她就是過來見爸爸的,憑自己對港口的了解,徑直把她送到了港口二期的工程指揮部。
沈琳溪下車之前,不忘詢問:“先生,多少錢?”
華人司機擺擺手:“算了,我不收錢了。”
“難道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
“不,因為您是沈總的女兒。他對我們當地的經濟發展做出了貢獻。我們的市長還要向他頒發榮譽市民的獎章呢。”
沈琳溪的心情頓時激蕩起來,眼神閃爍激動的淚花。不怪臺里派遣他們組成攝制組不遠萬里來到這個國家采訪。爸爸他們真的在這里干出了名堂。她那顆心在此時顯得更加迫切了。
沈靖皓忙碌了一天,在離開工地之前,又做了一番部署,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自己的單身公寓。
他的公寓坐落于一棟建筑面積達兩千多平米的四層公寓樓,距離工程指揮部有十分鐘的車程,是公司特意租下來安頓像他們這些長期堅守在海外工地的骨干們。這里的居住環境比起項目部的那些宿舍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他身為負責人,獨享一套面積60平的套間。
可是,今天他感覺有一點特別,在公寓樓的走廊里,偶遇幾位下屬,都對他投來異樣的眼神,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邢,發生什么事了?”他在步入自己的房間前,截住了一位技術員。
年輕的技術員閃爍其詞:“沒啥事呀。”
他的心依舊發緊:“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起碼沒有壞事!”技術員趕緊閃了。
他沖著技術員的背影搖搖頭,走到自己的公寓門前,便伸手去口袋里掏鑰匙。突然,他感到不太對勁兒,那扇門居然是虛掩的。
難道里面有不速之客?
他心里一激靈,立即推開了房門——
房間里的一切讓他目瞪口呆。
曾經凌亂不堪的房間徹底變了樣。由于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讓他每次回來,都是身心俱疲,早已經不在意房間的整潔,一段工程下來,滿屋的狼藉已經讓房間產生了一股特殊的霉味。他在這樣的空間呆得習以為常,只要外人進入,根本承受不了那股味道。私下的同事都形容這個房間為‘豬窩’。他并不在意,也從來不請外人進來。
如今,曾經下不去腳的房間突然空曠了,一切擺設錯落有致,那股熟悉的霉味也不嗅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閨香之氣。又令他怦然心動的是這股閨香是那么熟悉,就連屋里的擺設也似曾相識。
他的兩眼不禁模糊了,仿佛一個熟悉女子的音容笑貌正笑吟吟望著他,令他失聲叫一聲:“蓉蓉!”
可是,伴隨他的叫聲,那個倩影一晃不見了,卻從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爸爸!”
他渾身一震,慢慢轉過身,就門后一個青春的少女正淚眼汪汪凝視著他。令他心潮洶涌,又猶如在夢境,失聲叫一聲:“琳溪!”
沈琳溪已經跟老爸快三年未見,當再次與他對視,恍如隔世。老爸的變化太大了,曾經滿頭的黑發變成銀灰色了,身形異常消瘦,表情一副憔悴。要知道老爸以前可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男人,貌比潘安。到底經歷什么樣的境遇,令老爸如此滄桑?
“爸爸!”
她動情撲了上去,瞬間被老爸緊緊抱在懷里。
一陣親人相逢的激情過后。她和老爸并肩坐下來。她依舊賣萌地把頭靠在老爸的肩膀上。
沈靖皓做夢沒想到會寶貝女兒會突然到訪,已經三年了,自己過起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幾次與女兒見面的機會都失之交臂。今日親人重逢,令他長時間沉浸在喜悅中,直到很久,才發出質疑:“你是怎么過來的?”
“爸爸,我畢業后被分配到電視臺實習,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會跟著臺里的同事過來了。”
“難道你參加了采訪團?”
“嗯,沒想到吧?咱們父女倆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沈靖皓又陷入了沉思。
沈琳溪略有所思:“聽領事館的人說,您并不情愿接受采訪?”
沈靖皓遲疑了片刻,才做出解釋:“雖然港口建設的一期工程結束了,但接下來的任務還很艱巨。我并不想白白浪費時間。”
沈琳溪趕緊解釋:“接受采訪,參加我們攝制組的節目錄制,同樣是一項重要事情,并不是浪費時間。您就算再忙,總能抽出一點時間吧?”
沈靖皓沉吟很久,才莞爾一笑:“好吧,我總得給自己的寶貝女兒一點面子。”
“爸爸!”
沈琳溪又狠狠把腦袋往他的肩窩里扎了扎。
沈靖皓又滿腹心事:“閨女?”
“嗯?”
“你最近見過你的媽媽嗎?”
沈琳溪微微點點頭:“嗯,在半年前的外公家見過一次。她現在去了北非。”
沈靖皓的兩眼濕潤了:“她還是那么忙,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
“爸爸,您非常想她嗎?”
“我···跟她整整一年多沒見了。而最后一次見面卻是···”
“爸爸,看得出來,您對她的感情還是那么深。為啥當初要走那一步?”
沈靖皓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并沒有回答女兒的提問。
女兒看得出來老爸的思想掙扎,不忍心追問下去,猶豫一下,才關切道一句:“您的日子過得太狼狽了,身邊應該有個女人才行。”
沈靖皓不由苦笑道:“我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過日子的。在我的兄弟當中,除了有幾對雙職工,誰的身邊帶了家眷?”
女兒很是好奇:“爸爸,難道您跟您的手下都稱兄道弟?”
沈靖皓悶頭憋了一會,最終道一句:“我和他們曾經經歷一些什么,你是想象不到的。我們之間早就產生了患難的感情。”
夜深了,沈琳溪必須趕回國際酒店了。沈靖皓一直把他送到外面,并親自指派自己的專車送一送女兒。
女兒當表示可以搭乘出租車回去時,他斷然拒絕:“現在天晚了,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乘車不安全。就讓楊叔叔送你一趟吧。”
女兒只好聽從老爸的安排,但在上車前不忘提醒一句:“您在接受采訪前,一定好好捯飭一下自己。因為您要上鏡的。”
沈靖皓微微苦笑,凝視著女兒乘車遠去,眼神中充滿了眷戀。
當他返回房間時,又面對變得異常潔凈的房間,不禁長吁一口氣。
臨睡覺前,他翻閱一下自己的手機相冊,很快翻出一張靚麗的女子玉照。他帶著一副欣慰的眼神欣賞,簡直是百看不厭。最終,讓手機屏幕鎖住那張照片,并放在了枕邊。
送沈琳溪回酒店的司機還是那位中年男子,在路上自然跟她有一番互動。從司機嘴里,她打探到老爸平時點點滴滴的事跡,令她唏噓不已。
回到酒店,張茵已經沐浴完畢,正躺在舒服的席夢思床上等她。
沈琳溪沖她一抿嘴:“張姐,還沒休息?”
張茵白了她一眼:“你一個女孩子深夜不歸,我能睡得安穩嗎?”
“你擔心我?”
“你說呢?本來你答應我很快回來的。可你失言了。”
“你咋沒給我打電話?”
“你看看自己的手機,還有電嗎?你要是再過一個小時不回來,我都要報警了。”
沈琳溪從包里取出手機一看,果然如此。不過,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歉意,而是充滿了自豪:“雖然我回來晚了,但卻幫咱們攝制組辦成一件大事!”
張茵杏眼一亮:“你說服你爸爸了?”
沈琳溪一副沾沾自喜:“如果本姑娘不出馬,咱們攝制組要想達到目的,可要經受一番周折了。”
張茵嘴角露出一絲愜意:“我肯帶上你,就是了解到你是我們采訪對象的女兒。否則,憑你一個實習記者,有資格出國參加如此重要的采訪任務?”
沈琳溪一撇嘴:“如此說來,我是沾了我爸爸的光?”
“你以為呢?我如果不是猜測到你去偷偷探營你爸爸,這么晚不回來,我還能心安理得躺著嗎?”
深琳溪無奈苦笑:“我還以為你高看我一眼呢,其實是在利用我而已。”
張茵的表情恢復了鄭重:“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聊幾句正事吧,你爸爸什么時間能接受咱們的采訪?”
“他上午肯定沒有時間,最好是中午的午休時間。”
張茵眨了眨美麗的杏眼:“這樣也好,我們一邊品嘗當地的美食一邊采訪,倒是蠻不錯的工作方式。
由于她倆睡得很晚,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鐘,才陸續從床上爬起來,緊接著,又是一番匆匆的洗漱。
張茵也換上一套裙裝,下身還是一條短裙,更加突出她的魔鬼身材和白皙的肌膚。
劉碩等人已經等候很久了,當她倆一走出來,嘴里習慣道一句:“早!”
沈琳溪撲哧一笑:“劉導,您可真能陽奉陰違,我們現在出來還早呀。”
劉碩撓了撓頭:“起碼距離吃中午飯還早。”
張茵順勢表示:“那咱們今天的第一頓飯就從午飯開始。”
劉碩好奇道:“難道你們不需要一點早茶嗎?”
“算了,等用完早茶,距離中午也不遠了。”
“這段時間能干嘛?”
“趕緊準備家伙,咱們要開工了。”
劉碩一愣:“現在快到中午了?”
“琳溪已經跟沈總協商好了,咱們只能中午過去采訪。”
“你倆連早茶都沒吃,如果中午采訪不影響工作嗎?”
張茵嫣然一笑:“咱們第一次采訪沈總是從餐桌上開始。”
劉碩呆愣片刻,才一聳肩膀:“我明白了,你陪同采訪對象吃飯,讓我們其他人在旁看著。”
沈琳溪嘻嘻笑道:“不對。您們不能光睜眼看著,要從不同角度拍攝我們的吃飯過程。”
張茵突然陷入了沉思:“也許,我們采訪的第一個話題,應該從這里的飲食文化談起。”
沈靖皓因為今天中午有應酬,盡早結束了上午的工作日程,回到自己的公寓,匆匆捯飭一下自己,換上了一件白色半袖襯衣,本想系上一條領帶,但隨即想了想,又放棄了,并把領子整理一下。他的下身是一條筆直的西褲和一雙錚亮的皮鞋。
當他乘車再次返回工地時,工人已經陸續下班了。就在這時,一輛中巴車緩緩駛入····
他清楚這是來自祖國家鄉的攝制組開進來了,于是振作精神,快步迎了上去——
沈琳溪首先跳下車,沖迎過來的老爸動情一笑,然后伸手一扶正在下車的張茵。
劉碩則指揮其他工作人員分別操起了各自的家伙,準備拍攝一個相見的場面。
當張茵一呈現在沈靖皓的眼界,首先令他為之一動。對方身穿一套緊身裙裝,凸顯曲線玲瓏的身材以及短裙下的一副曼妙長腿。自己的女兒站在她的身邊,足足矮人家半頭。跟如此美女記者打交道,令他的臉頰有些發燒。
張茵也同時為之一動。雖然沈靖皓足夠憔悴,但經過一番精心捯飭,還能彰顯他那副與生俱來的精干帥氣。那副尊榮的一點滄桑更加彰顯一種成熟穩重。
他倆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彼此的眼神都不禁放電。
轉瞬之間,沈琳溪充當起介紹人:“張姐,這就是我爸爸。爸爸,這位就是咱們丹海的明星主持人張茵。”
沈靖皓迅速擺平內心蕩起的一絲漣漪,紳士般伸出了右手。
張茵今年三十好幾,采訪過無數達人,可謂是見多識廣,卻被目前的采訪對象的特別氣質震撼了。那是因為對方帥氣成熟的面孔掛滿了滄桑感,仿佛雕刻出一枚枚的徽章。
“沈總,很高興見到您!”她的聲音微微有點激動。
沈琳溪在旁看在眼里,調皮的眼神透露一絲得意。今天的老爸扮相還真給力。
張茵很快掩飾住那點小激動,主動向沈靖皓介紹一下攝制組的其他四位成員。沈靖皓客氣跟他們一一握手。
作為攝制組組長的劉碩簡單跟沈靖皓問候一句,便不失時機吩咐手下準備開工。
沈靖皓一愣:“現在就開始嗎?”
張茵嫣然一笑:“我們知道沈總在百忙中配合我們做這個節目,所以跟您在一起的每一刻都非常寶貴,我們自然也不會浪費這樣的寶貴時間了。”
沈靖皓眼看人家的鏡頭對準自己,有些不自信地梳理一下頭上的發型。
沈琳溪則靠近他,悄悄對他耳語:“老爸,您今天打扮夠帥!”
沈靖皓無暇責備女兒的貧嘴,立即招呼自己的助理把準備好的幾頂安全帽分給大家。即便鏡頭幕后的工作人員也不例外。
當一切錄音設備準備就緒,正式開機,張茵立即步入她的話題:“沈總,我是國內丹海電視臺記者張茵,不遠萬里來到這里是為了配合中國的‘一帶一路’的國家戰略,報道和宣傳您們這些長期工作在海外的工作人員,以及其他援外人員的異國勤勞付出的事跡。”
沈靖皓在鏡頭下,表達了感謝和歡迎。
張茵隨即要求他引導攝制組先在二期工地轉一轉。
沈靖皓與她并肩引導著鏡頭,對這個已經處于午休的工地轉一轉,并把張茵好奇設備和在建建筑一一說明。他告訴張茵,二期工程已經進行一個月了,各項工作有條不紊進行中。二期工程除了要興建深水港的建設,還有許多配套設置。工程總造價高達數億美元。再過兩年,整個的克魯拉港將全面建成。屆時,這個港口將成為這個群島國家的水上交通樞紐,并步入國際大港口的行列。
張茵聽得津津有味,時間也一分一秒過去了。
劉碩一看他倆有點‘入戲’了,趕緊在鏡頭外提醒:“現在已過飯時,該找個地方坐一坐了。”
張茵頓時醒悟,趕緊沖沈靖皓微笑改變話題:“沈總,您在這里生活這么久,一定很了解這里的美食吧?能否帶我們去品嘗一下?”
沈靖皓清楚對方要請自己吃飯,甚至吃飯也在攝制節目之列。不過,他拒絕道:“現在時間來不及了,我只能去食堂隨便吃一口。如果您們不介意,可以在這里對付一口。”
張茵眉頭一動:“您要請我們在工地食堂吃飯?”
他微笑頷首:“工地大食堂管您們幾位同志吃飯沒有問題!”
“好呀,我們正好趁機了解一下咱們工人的伙食水平。”
他們一行人隨即走向了工人休息區方向。因為距離工地不遠,只有幾百米,所以,他們一行人徒步過去。
工地的食堂很大,用餐的工人有很多。大多數人就餐已接近尾聲了。
沈靖皓向食堂工作人員又討來一副餐具供張茵使用,并跟她一起打餐。
張茵一看是中餐,先好奇品嘗一口,隨即點點頭:“嗯,味道不錯,就是有點不熱了。”
沈靖皓莞爾一笑:“咱們有點錯過飯時了。”
不料,身邊一個知情工作人員隨口講道:“沈總因為忙于工作,經常顧不上及時打飯,甚至更晚吃飯。他現在胃口都不太好。”
在一旁陪同的沈琳溪一聽,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噙滿了淚水。
張茵心里也泛起漣漪,但在鏡頭前不能讓自己失態,只能動情道一句:“沈總,您真是辛苦了。”
接下來的場面,張茵一邊陪沈靖皓吃飯一邊繼續采訪的話題——
“沈總,在您的領導下,這項工程是您們宏盛公司承建的最大規模的工程,在極其艱苦的環境下,不僅創造了施工進度的奇跡,甚至創造了好幾項專利技術,很好了詮釋了中國速度。請問,您是怎么做到的?”
沈靖皓有些失態,低頭沉思片刻,才談談地道一句:“記者同志,您的這個問題應該留給我們的工人們。他們是一線工作者,最有資格講這些所謂‘奇跡’的體會。”
張茵被他這份胸襟感動了,順著他的目光掃視那些散在各個陰涼角落里的用餐工人。其中,也不乏有當地的工人。
她好奇道:“沈總,難道當地的工人也在這里用餐嗎?”
沈靖皓平靜一下激動的情緒,向她解釋道:“由于這里處于熱帶,在中午的時候太陽直射,氣溫特別高,所以午休時間也比較長,大部分當地員工都回家吃飯休息,但距離遠的員工就選擇在工地休息吃飯。”
她心里一動:“我可以先采訪一下他們嗎?”
沈靖皓欣然道:“沒有問題。我可以做翻譯。”
沈琳溪在旁笑道:“張姐的英語水平很高,根本不需要翻譯。”
沈靖皓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差一點‘班門弄斧’。”
在沈靖皓的引薦下,張茵順利對其中一個當地員工進行了采訪。
被采訪著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皮膚黝黑,很有當地土著人的特征。因為剛剛吃過午飯,處在消食階段的他欣然接受這位來自中國的美女記者提問。
張茵直接用英語詢問一些關于他的家庭情況。
他告訴張茵,他的名字叫差旺,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平時靠打漁為生,家境一直很拮據。自從中國公司過來搞基建建設,讓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他在中方技術人員的調教下,已經成長為一個技術員了,依靠這份工作的薪水讓家里生活明顯改善。而且,等到這項工程完工后,他也可以在港口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在言談中,他對中國公司的感激溢于言表,同時對來自中國的同事們贊不絕口。
他們都是鐵人!
猜旺的最后這句話令張茵無比動容,令她想到了曾經聽說的鐵人精神。
采訪完差旺,張茵又面對沈靖皓:“沈總,能帶我去參觀一下您們的第一階段成果嗎?”
“您要去正在試運行的一期工程的碼頭?”
“嗯。那里凝聚了您和您的工人們的智慧和辛勤汗水。我非常向往。”
沈靖皓點點頭:“好吧。正好趁漫長的午休時間,我就領您們去轉一轉。”
在鏡頭后的他的助手不由勸阻:“沈總,您需要休息啊。”
沈靖皓含笑擺擺手:“我不累,你就別跟著我了,先回去休息吧。”
旁邊的沈琳溪卻關切道:“爸爸,您真不累?”
助理不等沈靖皓回答,嘴里嘟噥道:“能不累嗎?在工地上昏倒兩回了。”
沈靖皓氣得沖他吼道:“小朱!”
“啊!”
沈琳溪驚呆了,沖老爸投去了晶瑩的眼神,如果不是在采訪現場,她可能情不自禁撲到他的懷里。
張茵也被深深震撼了,勉強壓抑自己的激動情緒,果斷做出反應:“沈總休息一會吧。我們自己去一期碼頭轉一轉。”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眼鏡男子不知什么時候靠過來,并毛遂自薦:“沈總最近太累了,我可以代替沈總領您們過去參觀。”
沈靖浩趕緊沖張茵介紹道:“這位同志是我們項目部的技術負責人劉工。也是整個工程的骨干成員。”
張茵首先跟眼鏡男子握握手,欣然道:“就麻煩劉工帶我們去轉一轉吧,順便再采訪一下您。”
眼鏡男子很會迎合記者:“沒有問題。我可以把這里所發生的故事講出一籮筐。”
沈靖皓有些不安:“小劉,你也累了半天了?”
“沒事。我比您年輕,身體扛得住!”
沈琳溪趁機勸道:“爸爸,您就聽劉工的話,趕緊回宿舍瞇一會吧。”
沈靖皓雖然心不甘,但一想到剛才助理泄了底,為了安撫女兒,他也得乖乖就范。
當眼鏡男子把他們領到正在試運行的碼頭上時,張茵等人都流汗了,雖然他們早早把能發汗的安全帽甩掉了,但在強烈的日光下,令他們每一個人汗流浹背。
即便張茵和沈琳溪一身四面通風的裙裝,也一個個香汗直流。
張茵苦笑道:“劉工,祖國已經進入深秋季節了,可這里依舊驕陽似火呀。”
眼鏡男子卻顯得很不屑:“這點溫度不算個啥。暑氣其實已經過勁了。早一兩月前,這里每天平均氣溫高達三十幾度。天上就像下了火。”
張茵顯得很驚訝:“您是說平均氣溫三十幾度?”
“是呀,最高氣溫直逼五十度呀。這里的地表溫度可以攤熟雞蛋。”
“這么高的氣溫,您們還能工作嗎?”
“我們如果不工作,這個碼頭能按時完工嗎?”
“這么高的溫度,人要在外面站一會都吃不消。您們到底是咋工作的?”
眼鏡男子解釋道:“我們只能在早晚施工,把中午前后一大段時間用來避暑休息。”
“哦,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可以避開毒辣的太陽了吧?”
眼鏡男子苦笑道:這里的氣候跟國內大部分地區都不一樣,晝夜的溫差并沒有多少落差。早晚雖然避免了毒辣的陽光,但卻躲避不了令人透不過氣的潮熱呀。現在的情況好多了,在最熱的季節,這里夜晚就像一個大悶罐。”
張茵好奇道:“您們是咋堅持下來的?”
眼鏡男子濕潤了眼神:“我們憑借的是男人意志力和國家榮譽感。”
張茵一副愕然:“國家榮譽感?”
“我們沈總說,我們既然出國工作,就是代表祖國,并且擁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國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祖國的形象。所以,我們決不能當孬種。”
沈琳溪聽得熱淚盈眶,內心卻為老爸感到無比自豪。
張茵的心靈也極為觸動,隨即把話題引向沈靖皓:“劉工,能談一談沈總嗎?”
眼鏡男子很是動容:“沈總是我們最怕,也是敬重的領導。他做事務實的,做人有愛心,深得當地人民的良好口碑。他為這個工程付出太多了。”
張茵又好奇道:“你們為什么怕他?”
“當我們難以堅持的時候,都是他第一個站出來鞭策我們,讓我們重新煥發動力。當工程遇到困難的時候,又是他鼓勵我們要拿出當年鐵人精神。”
張茵的眼眶噙滿了淚水,不得不把目光放遠:“劉工···請再介紹一下這個港口情況吧?”
眼鏡男子告訴攝制組說,這個港口完全按照‘中國標準’施工,全面建成以后,不僅是該國最大的港口,也是最現代化的港口。并成為這個群島國家的水上運輸樞紐。對發展當地經濟,促進當地人就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張茵不由動情道:“您們為當地豎立起一塊里程碑呀!”
眼鏡男子嘿嘿笑道:“您這話好像被我們沈總講過了。他說,這項工程是我們公司在海外承建的第一個大工程。它的成功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為我們繼續開拓海外市場,走向國際基礎建設的舞臺中心發揮著巨大的影響。”
“講得好!”張茵激動地拍起小手,隨即她的臉頰泛起了紅暈。
在接下來的話題,張茵又談及這些海外建設者的個人生活問題。
眼鏡男子侃侃而談,因為交通發達,他們每個人每年都有一次回國探親機會。尤其到了春節時,沈總組織大家進行大幅度的輪休。當然,我們依舊有大量人員堅守崗位。領事館的領導也會在節日期間,代表祖國來慰勞我們這些工作在異國他鄉的建設者。還有廣大的華人華僑自發過來送溫暖···
張茵聽得有些激情澎湃,瞥了一眼身邊的沈琳溪,下意識問一句:“您們沈總回國的機會多嗎?”
眼鏡男子思忖道:“沈總把探親機會留給別人,自己卻始終堅守工作崗位。在我的印象里,他好像一年多前回去一趟,但是為了公事,而不是個人私事。”
“他···他的家人會理解嗎?”
眼鏡男子苦笑道:“沈總的女兒就在您的身邊。關于這個問題,她更有發言權。”
“呵呵,小沈并不能代表他所有的家人呀。他講過他跟他的愛人故事嗎?”
沈琳溪一聽她居然提及自己的媽媽,心里不由一動。關于父母的‘那件事’,就連她這個親生女兒也知之甚少,就憑這個老爸身邊的同事能了解嗎?
不料,眼鏡男子卻透露出一個重大的秘密:“張記者,難道您不清楚我們沈總已經離婚了嗎?”
“啊?”
張茵與沈琳溪驚訝對視,都被這個重磅消息震撼了。
眼鏡男子一看沈琳溪的變色表情,頓時有些懵圈:“難道你不清楚嗎?”
沈琳溪不能無動于衷了,首先示意攝像師不要繼續拍攝了,然后走近眼鏡男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眼鏡男子感覺自己就像點燃了一顆導火索,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有一次我們項目部聚餐,沈總在酒后透露的。沈總當時哭了。我們后來了解,沈總上次回國,順便辦了一件私事,那就是給他的妻子自由。”
“這···這是真的···”
張茵趕緊把手搭在沈琳溪的肩膀上,采訪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
當天夜里,沈靖皓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公寓,想點燃一只煙,但看一看煥然一新的房間已經還沒有散盡的那種香水味,實在不想辜負了女兒的勞動果實,便把煙盒收了起來。他懷著一顆愉悅的心審視著房間每一個角落,一個女人的模糊身影時隱時現,無法不令他的內心泛起漣漪。
篤篤篤!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以為是住在同一棟公寓樓的同事來串門了,便過去開門。
嘎吱!
女兒正瞪著晶瑩的眼神望著他。
“琳溪?你又來了?”
他很快發覺女兒表情不對:“發生什么事了?”
沈琳溪內心的憂傷還沒來得及排泄,真想一下子扎入老爸的懷里,但她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她今晚不是一個人來的。
“爸爸···張姐要過來看看您···”
她的話音剛落,張茵從一旁冒出了頭。
沈靖皓愣住了:“您們要在這里采訪我嗎?”
張茵擠到沈琳溪的身前,從容面對他:“沈總,我想對您來一次私人采訪,所以央求琳溪,冒昧來訪。”
“私人問題?”
“沈總,能讓我進屋嗎?”
沈靖皓不得不閃開身子,讓她連同女兒一起進來。
沈靖皓示意張茵坐下,轉身要去冰箱為她和女兒拿飲料。卻被女兒制止:“爸爸,您陪張姐。我來。”
沈靖皓知道女兒一定了解這位名記者的口味,于是順勢坐了下來,沒有跟人家對視,腦海里卻是一頭霧水。
張茵的目光一直鎖在他的身上,率先打破了沉寂:“沈總,我想知道,在這項令您和您的同事們引以為豪的工程背后,您到底付出了多少?”
沈靖皓終于向她投來愕然的目光:“您的話指什么?”
張茵并不想跟他兜圈子,抬起眼皮跟沈琳溪交換一下眼神,便直言不諱:“請您實話告訴我,是不是為了這項工程,您連自己的家庭都失去了?”
沈靖皓渾身一顫:“你們····”
沈琳溪淚如雨下:“爸爸···張姐已經知道您跟媽媽離婚了···”
沈靖皓垂頭沉寂很久,才發出聲音:“離婚是當前家庭里最普通的事情。我的家庭破裂跟我從事的工作無關。”
沈琳溪一臉愧疚:“爸爸···我知道對您們關心不夠···一定的媽媽嫌棄您了···對不對?”
“琳溪,你為啥這樣想?”
“爸爸,我難道不知道您對媽媽的感情嗎?為您收拾房間時,看到您把媽媽的照片放在床頭了。看您如此眷戀媽媽,我壓根想不到她···”
沈靖皓趕緊聲明:“琳溪,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樣。你應該最了解她。她并不是一個小女人的胸襟,而是為了讓咱們中華文化走向世界的文化使者。她其實更顧不上家呀。”
“既然如此,您倆為何要分道揚鑣?”
沈靖皓又足足糾結了半晌,才發出沉重的語氣:“對你的媽媽來說,跟我結合是一場誤會。當誤會被澄清之后,她必須堅持當年的初衷。”
沈琳溪茫然不解:“這到底是咋回事?”
“我不想對別人講出她的隱私。等你有機會,還是去問你媽媽本人吧。”
“爸爸!”
沈靖皓把目光轉向張茵:“如何張記者是奔我的個人隱私而來,恐怕讓您失望了。”
張茵眨了眨眼:“其實,我以為您的家庭破裂是跟眼下的工程有關,所以才央求您的女兒過來私訪。既然不是。我可以不好奇您的隱私。”
“那就好。請喝點飲料吧。”他從茶幾上抓起女兒送上來的一杯冰水,仰頭一飲而盡。
三天后,攝制組采訪告一段落。
張茵私下找到沈琳溪:“小沈,你是跟我們一起回國呢,還是在這里再陪爸爸呆幾天?”
沈琳溪顯得很突然:“咱們不是計劃采訪一個星期嗎?這才短短四天而已。”
張茵解釋道:“再過幾天,咱們的家鄉丹海市將要舉辦一場關于‘一代一路’的國際論壇。屆時,將有許多國際上的商業精英出席論壇,并發表演說。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張姐,這是早計劃好的。你咋改變主意了?”